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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过身,不去看向台下的学生们,真丢人,要命的丢人,夏行军变成这样,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更别提刚刚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了……好像似曾相识。
对了,高二上开学的那一天,就是这个态度。
我轻轻弯起唇角,过了一个寒假,他一开始的那些海誓山盟,就烬成了火炉中的骨灰。是啊,不是吗?被改变了的人是我,而回到原样的人则是他。
这麽简单而已。
期待回归原头的人是我,成真了,该高兴的人,也是我,尽管我被改变了,回不去了,但也无所谓,没什麽。
「同学们看一下,要是有问题的话可以提出来,太多的话,我们可以讨论。」我淡淡的笑。
原来难堪的尽头,就是你最後只能笑著,走到最後。
「不行不行,这个很重要,是课程中的。」一个学生指著其中一个作文要求改掉题目,「作文题目不能改啦!」
「嗯……」他又指了另一个作业,「你们觉得太多了吗?」
理所当然大多数的同学都点头,我算了一下作业,好像我也真的出太多了,於是便把那个报告删掉。
一节课就在我们的讨论之中结束,我叮咛了他们要收收心,便走出了教室。
你是不会当人吗 52
事情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以一种我连眨眼都来不及的速度改变。
夏行军这学期没有留晚自习,如果我是最後一堂课,放学的时候就会看到他和蔡亚轩两个人一同离开,我是不怎麽担心,毕竟两个人待在一起总不可能最後会打架吧?
而我的睡眠又恢复到了有一天没一天的常态。
梦中的小男孩从此就消失了,再也没出现,搞不好他其实是某个游戏的NPC,我当时每天梦到他就是卡关,而现在破关了。
就如同所有游戏的终结,我感到惆怅,但也只是惆怅而已。
但是像这样悠閒的想著自己的魅力已经消失了的时间也所剩不多,或许工作真的能让人忙到疲惫无法再多想,因为接下来是让全校教职人员忙翻的校园评鉴。
该死的校园评鉴。
「就上一次冯老师提出来的提议,我们的决定仍然没变,加上接下来的校园评鉴,我们需要用很大的精力去准备,也没有多馀的时间能够再改体制了,所以不好意思了冯老师。」教务组长轻笑,「麻烦你提出了这麽有意义的见解。」
我叹了声气,到底是要多少尝试,才能多替学生做一些事情?不要再让同学受到和我一样的遭遇,难道真的很困难吗?
「不要难过了。」管彦武轻声说道。
「嗯。」我淡淡的回应。
「那麽就上一次的校园问题,我们这一次来询问各位老师,你们班上的同学,有没有什麽彼此伤害的情形呢?」
教务组长又换了个问题,可不可以不要笑得那麽做作?
旁边的老师有的正在点自己的平板电脑,有的正在传简讯,有的正在看小说,还有正在批改作业的,根本就没有人在认真面对这些事情不是吗?
我又想要站起来,却被管彦武按下。
「我觉得,性别议题在校园里面还需要更被重视,请学校不要对一些特定的同学,做出特别的反应,我想这麽说应该很清楚了,不需要把事情说开吧?」管彦武淡淡的笑,「请问你们应该都知道什麽是沉默螺旋吧?」
「嗯?公民的讨论?」教务组长迟疑了一会儿。
「当一个人的声音成了主流,诸如一个班上的领袖,当他要你去讨厌一个弱势的人,他身边所有的人,因为趋附於他的音量,所有的话语都同化成了相似的样貌──所有人的声音化作一个嘴巴,最後吞噬掉所有杂音。」管彦武停了一会儿,接著说,「在同学之间,会主动去排挤他人的同学,一定都是比较优势的,不要说不可能,学校就是这样一个现实的场所,因为若是你没有成为主流的力量,那麽你注定会被吞噬,所以会发生问题的大多都是主流。」
「所以呢?」教务组长愣了愣,不解的问道。
「所以,请不要再说这些都是同学之间的玩乐,这是一种欺凌,这是一种压缩,拿著所有人的力量,压缩其他人的生活空间,这是一种伤害,不是玩乐,也不是学生应该要有的玩乐。」管彦武慢慢的说,「举个简单的例子好了。」
「假设,注意,这一切都是假设。」管彦武轻笑。
「假设一个学校为了校园评鉴,突然在校内建了一大堆树木花草,并且每一个组长都命令学生拼命打扫,从前不注意的事情,忽然一夕之间全都变成重点事项,从来都没有在乎过的校园环境,忽然开始变漂亮了──这个学校忽略了从前学生和老师极力想要改变的环境,而主张忽略他们意见的老师和组长,就是所谓的主流,一些意志不坚定的同事们,也就慢慢的选择沉默,当沉默化作了螺旋,最後仅存的这些反弹声音,就会被狠狠拉下,沉没。」
管彦武依然带著温和的笑,但教务组长和几个老师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难看,我连忙补话,「沉默螺旋主要是存在的是相等团体,至於学生和学校之间的关系,已经算是这议题的衍生了,要是觉得太复杂可以直接想成,最终所有的声音会趋向一种同质性,再也没有别的杂音,就好了。」
「谢谢管老师和冯老师的意见,那请问有什麽方法能够改善吗?」教务组长又恢复了笑容,看样子这问题是根本想要找我们碴,但也没什麽好抱怨的,毕竟这本来就是我们两个提出的问题。
「严刑峻法。」管彦武平淡的说。
「但是上一次冯老师要我们以礼治校呢?」教务组长看著我问道。
现在是想把问题丢给我吗?真是好玩,「是啊,这还是以礼治校啊。」
「要用严刑峻法来警惕学生们,但当你全部的体系都依照著礼来走,这种情形发生的机率将会非常微小,但若是单纯的严刑峻法,失了礼,就像是日治时期的统治方式,统治的系统必然有无法传递到的,最终就会破灭,就算在你治理的时期没有毁灭,等到你一离开,所有你用威严造成的害怕,都会变成一种反动。」
我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深呼吸一口气,接著继续说:「好,说方式。就是不断的宣导,不要用朝会的时候宣导,学生根本不会听,让所有老师对著学生不断宣导,并且明定刑罚,绝对不能宽容,这是我认为的方法,可能很天真,但这是我能想到的。」
我感觉到有些老师不耐烦的发生些微声响,管彦武轻轻拍了我,「没关系的。」
像我这麽糟糕的人,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不让学生和我一样,成为沉默螺旋,被吞噬,被消灭,尽管我人格卑劣,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当老师的决心。
我当初选择成为老师的初心没变,让我感到迷惘的是这个社会,是这个体制,是这个每个人都知道有问题,却没人愿意出声的沉默螺旋。
「我们会再讨论这方法的可行性,谢谢冯老师每一次开会不厌其烦的替学生谋取福利,我们学校有你这一位老师,是我们的福气,当然管老师也一样。」教务组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接著开始说起另一件事情,「最後需要讨论的就是,近期的校园评鉴了。」
「因为校园评鉴快到了,所以希望各位老师督促学生们,努力做好各自的工作,尤其是打扫,务必让校园保持乾净,以待评鉴人员的到来。」教务组长人畜无害的说著。
「真恶心,刚刚才讲到这件事情,他们马上就当没事继续说。」管彦武轻声说著,「明明是为了学校自己本身的名誉,为什麽要学生负担责任?好的事情全给学校收去,学生还要怎样?都已经是私立的,学费又这麽高,当每个人都家财万贯吗?」
「不然怎麽办?」我叹了口气,「很多时候想要的正义根本无处找寻。」
「这样不行……不然这样好了。」管彦武在我耳边说了些话,我愣了愣,「没关系的,反正我们社会科老师本来就很想这麽做了。」
「不好吧?」我皱起眉头,「这样是跟学校……」
「反正他们又不能拿我们怎样?以为私立的就了不起?」管彦武轻笑,「还要我留在这学校继续教书呢。」
「那我试试看好了……」
教务组长的话语就在我和管彦武的商量之下,不知不觉得说完了,反正他们也只是照著稿子念,稿子都发下来了,有听没听也没有多大差别。
「那麽今天就到这里了,谢谢各位。」
教务组长点点头,老师们也就鸟兽散,我和管彦武出了会议室,接著聊了一些同学课业上的问题,就过完了这讨厌的一天。
你是不会当人吗 53
过了几天,学校又开始疯狂的宣导,因为校务评鉴的日子已经到了,不仅是大热天的学生不能把靠窗的窗帘拉起,甚至整个校园内的网路都被切断,只因为要营造每个老师学生都认真向上光明的气象。
於是我照著管彦武和其他公民老师的意见,对学校做了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反动,我们把几个班级的学生集合起来,在操场举行了一个小型的运动会。
为什麽小型?因为只有四个班级,总共也不过一百多人。
不过我对还能有四个班级的老师愿意带著学生出来,感到非常的惊讶,毕竟我早就做好最後只有我一个人傻傻的把学生带出来的心理准备了。
毕竟根本也没有人需要理会我这一点点小小的心意。
管彦武拍了拍我的肩膀,「怎麽,有没有一种搞革命的伟大光荣使命感?」
「别说浑话。」我拉了拉外套,天气还是有点冷,却忘了带围巾,看样子今天过完我又要生病了,「这不和学校申请没关系?」
「和学校申请就办不了了啊!」管彦武轻笑几声,拿起手上的大声公,「来来来,每班的代表排好,来司令台这边抽号码牌,各个班级抽到的同学,第一轮的比赛项目是跑步!」
管彦武站上了司令台,有四个同学跑了出来,其中一个是夏行军,还是那一副和上学期截然不同的模样,胡渣乱发,但却还是被一大堆人推崇,也搞不懂现在小孩子的审美观念。
对其他班的学生没有印象,愿意挺我和管彦武的班级导师,都和我的教课没有重叠到,有个身高大概比我矮了一个头的,白白嫩嫩的小男孩走在夏行军旁边,有说有笑的。
之前是白琪惠,现在是这个小男孩,总觉得某一方面的我也满可笑的,好像夏行军是种马,跟在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可能和他交往一样,总是看著看著就自动帮他配对了起来。
看著其他老师也跟著走往了司令台,我也就跟著一起上了台,管彦武意气风发的笑著,无论怎麽想怎样看,都觉得这世界不公平啊。
有些人就是不论站在哪里,用什麽姿势,摆出什麽表情,一开口,就能让所有人心悦臣服,究竟要如何学习才能得到这技能?如果得到了,我会不会活得比较自然?
会不会不再一直往死里钻?
我拉下了发圈,重新绑紧头发,要是不做一些是其他事情,我大概就会更往死里钻吧。
「那麽,我现在说规则,就是跑操场,跑一圈,第一名可以随意选一个人,参加下一次比赛,然後全部再重新抽签,但就是抽三个。」管彦武仔细的说著规则,「注意,不要受伤,也不要因为讨厌你们老师就跑到自己半路昏倒,那麽请各位就定位。」
说完,四个学生走到了跑道,夏行军举著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比赛用鸣枪,开了一枪,他们就开始跑了起来。
我看著他们跑步,原本以为夏行军会跑第一,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有全才的美誉,但很显然他是跟著那小男孩跑,所以两个人都跑在後头。
过了一会儿,第一名跑回来了,再过不久其他人也跟著跑了回来,那个小男孩的脸红红的,感觉很累的样子。
夏行军扶著他,没有马上让他坐下,不然对身体会有不良的影响,这样也好。
第一名指定了隔壁班的老师,就在全体的欢呼之下,那个女老师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