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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川少年史-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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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只船在飘着云雾的山涧里绕来绕去,顺着沣水往南,一直入了汀江,才弃舟上岸。然后又坐车。。。。。。是哪个吃饱了撑的人决定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秋游的啊!油费很贵唉!
  在山脚下的农家乐吃了饭,齐圣拖着苏苏老师跟我们一起坐,然后这个土匪就满桌子抢菜,后来苏苏老师碗里的菜堆成山放不下了,他就直接把盘子挪到苏苏老师面前,谁要伸筷子去夹都会被他瞪:“喂喂喂,说你呢,别给老子夹这么多!那是我老师喜欢吃的呢!”
  “我老师我老师的,苏苏老师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大胖很忧伤,他胃口大,这样根本吃不饱,作为同桌,他义正言辞地指出,“所以这一桌子菜也不是你的,你无权分配这些菜的归属权!”
  “谁说老师不是我一个人的!”齐圣吹胡子瞪眼,“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齐圣!”
  正想撸袖子揍人的齐圣跟被念紧箍咒的孙悟空一样,乖乖坐下来,刚才的山寨土匪气一下消散,扭头看向苏苏老师的时候已经眼含热泪,可怜兮兮的口气:“老师,你凶我。。。。。。”
  温柔的苏苏老师拿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没辙,小声说:“是你自己做的不对,我才。。。。。。”
  “你就是凶我了。。。。。。”咬着衣袖,泫然欲泣的模样,“你还为了大胖凶我。。。。。。”
  苏苏老师手足无措,只好安慰他:“好好好,我以后一定不凶你了。”
  阿蛮看着他们俩眼睛闪闪发亮,饭都多吃了两碗。
  吃完饭,我们在农家乐的院子里歇到下午三点,等太阳不那么烈了之后再爬山。这家人的院子里种了一棵三十年树龄的榕树,树宇撑开,便是独木成林。我和毛毛阿蛮坐在树荫下看主人家的小女儿绣手帕,她奶奶剪了两串葡萄,用山泉水洗了拿来请我们吃,我准备拿一点给弟弟。他正一脸新奇地蹲在牵牛花架下观察一只窝在鸡棚里不动的芦花鸡,才走过去,就听见弟弟担忧地说:“它是不是便秘啊?”陆栩猜测说:“它是在孵蛋吧?”弟弟还不信,上下打量了母鸡一会儿:“那它怎么一脸便秘的表情?”
  我看了母鸡一眼,觉得它的表情应该解读为“真是愚蠢的人类啊!”
  “呱呱呱——”
  我鄙视地回头看了一眼:“你这是蛙叫吧?”
  非洲不理我,一脸专注地混在一群大番鸭中间,和鸭子们保持队形,伸头缩颈,在院子里呱呱呱地走来走去。乌鸦抱着手臂靠在门边,阳光照在他身上斑斑驳驳,眸似清水,好看得几乎连皮肤都是透明的。他看着非洲故意搞笑,也忍不住一笑。那一刹那,连我都不禁心跳加快,平时天天看也不觉得,这不经意一瞧,顿时觉得已经被传成段花的小璐相比之下就是一粒灰扑扑的尘埃。。。。。。
  非洲听见他笑,大松了一口气,挠着头说:“我的祖宗唉,终于把你逗笑了。”
  “非洲,我先说好,这并不代表我准备和你继续做所谓的好哥们,我只是。。。。。。”乌鸦顿了顿,垂下眼睛,有些艰涩地笑了笑:“我只是。。。。。。拿你没办法而已。。。。。。”
  “真不知道你在闹什么别扭,不过没关系!”非洲根本无知无觉,特别欢乐地跑过去给乌鸦一个扑抱,“我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你了,你不把我当哥们,我把你当哥们就行了呗!”
  许久,我听见乌鸦似乎低低叹息了一声。
  爬山的过程实在太艰难,完全不想复述。
  我们要在山上住一晚,明天集体起来看日出。山顶上没有酒店,只有一间叫做祥光寺的荒山野寺(其实没那么惨啦。)
  我瘫倒在祥光寺的客房时已经不想动一个手指头,歇了一会儿,吃了斋饭(吃的时候我还挺好奇这寺庙里的大厨是怎么把素菜做出肉味的。。。。。。),然后轮流洗了澡。
  房间是大通铺,但被褥都还挺干净的。一个房间能住十二个人,我和毛毛阿蛮大仙外加其他女生共一间。比较悲催的是,“其他女生”里正好包括了素来。我跟她也不知道该算冷战还是绝交,大概是绝交了吧,她把弟弟和陆栩说成那样,怎么可能还有朋友做!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不想理她了。
  洗完澡总算精神点了,弟弟过来敲门说发现了好地方邀我们去玩,屋子里的其他女生都很感兴趣,本来只想窝在床上看电子书的我也被有得玩就会变身永动机的阿蛮拖去了。
  传说中好玩的地方在寺庙的后面,一个地势比较低并且背风的山坳,连着一方芦苇依依的水滩,好几只扁舟系在岸上的垂柳上,已经有人解开了船绳划了出去,激起一只只萤火虫。
  “这种季节还有萤火虫啊!”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声。
  “大概是这里比较温暖的关系吧!”
  “看起来草很茂密唉,会不会有蛇啊。”
  “老师都不在,会被骂的吧!”
  “老师在还有什么好玩啊,唉唉,你们有谁会划船啊?”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弟弟凑过我耳边说:“船不够的,我们赶快先占一条再说。”
  “有屁用啊,又不会划。”我小声回他。
  “陆羽会划啦,快点。”
  。。。。。。这世上还有陆栩不会的事情吗?
  坐到船上,望着陆栩一下一下撑着竹篙的身影,我不由感叹。
  划到湖水中央后,陆栩就坐到弟弟身边,让小舟随波逐流一会儿,我们都欣赏起周围的景色。
  夜色沉沉如水,遥遥望去,能看见几点寺庙里的灯火,隐映在茫茫蒹葭浦中。我和毛毛坐中间,阿蛮一个人在最后,她把脚浸在水里,脚丫子荡来荡去正开心。弟弟与陆栩坐在前,两人并肩坐在轻舟上,柳堤蓼渚间萤光明灭万点,有碎星般的萤虫飘上来,点点行行浮在四周,美得恍若仙境。
  陆栩顺手折了一片芦苇叶,凑到唇边,试着吹了几个音,好像在找调子。
  起初,音节还有些艰涩不成句,之后渐渐如清流般顺畅婉转。
  弟弟听着听着,忽而抹了一下眼睛。
  阿蛮曾对我说:与陆栩认识十几年,从没见过他有喜形于色的时候。
  而此刻,那折了芦苇叶在吹的人眼里却满是笑意,唇角微扬。
  曲子很熟悉,分明就是前天上古文课,讲《诗经》的时候,老师特意放了好几遍的那首。
  我也听出来了。
  简简单单的曲调,反复咏唱着的不过一句话。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前,再来个小剧场
  因为和阿蛮是亲戚关系,所以陆栩从小就无奈地生活在腐女的荼毒中。
  有一次阿蛮跟陆栩借手机数据线:“你数据线借我一下。”
  “怎么了?”陆栩问她。
  阿蛮叹息一声:“我手机那个弱受可能被插松了,看看换个攻能不能拯救他。”
  陆栩:“。。。。。。”


☆、秘密往事2

    尽了兴,刚刚上岸,立刻就被守株待兔的苏苏老师逮住了。
  好脾气的人突然爆发才可怕,我们被黑化暴走的苏苏老师骂得狗血淋头,每人领着三千字的检讨灰溜溜地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毛毛忽然扯了扯我的袖子:“唉,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墓啊。”
  我扭头一看,果然一个墓碑掩在荒草蔓烟的地方。
  毛毛打了个寒战,她胆子小,怕鬼得很,就拼命拖我走。
  我忍不住回头去看,脚下就慢了。
  毛毛急了:“别看啦,小心晚上鬼来找你。”
  结果我没吓到,她自己倒是吓得半死,手上的力气瞬间就大了,我跌跌撞撞地随着她走。
  回到住宿的地方,躺在床上,我又想起刚才看到的墓。
  在看到那个墓时,我脑子里忽然窜出了许许多多,细碎的画面。
  细软的,藏着小贝壳的沙滩,四季不停的,咸腥的海风,蜿蜒的栈道,被海浪冲刷得沟壑纵横的岩石。
  那是来到南川之前,我和弟弟的家。
  一个以香蕉和海产盛名的海岛,从南川往东上高速路,开两小时的车就可以到。
  我们住在海边一个爬满爬山虎的老房子,靠着山崖。
  山崖上是一间私人墓园,锈迹斑斑的铁门长年锁着,里头孤零零地伫立着一块墓碑。
  那块墓碑,是的,我想起了,是那块墓碑。
  我和弟弟曾经翻进去玩过大探险,弟弟还指着上面的字问过我:“唉,薛思琪,这个是老师说的宝盖头吗?”
  上面镌刻着一个名字。
  “宋其嘉。”
  最后我几乎一夜未睡,直到凌晨才撑不住睡过去。
  第二天,原本计划的日出并没有看到,连老师都通通睡过头了,哈哈。
  幸好,不然昨天爬得那么辛苦,还要我四五点起来看一个破蛋黄是怎么从云海里煎出来的,我大概会暴走!
  下了山,坐上回程的车,秋游就这么结束了。
  苏苏老师笑眯眯地说:“回去每人交一篇‘游王寿山有感’的作文,八百字以上。。。。。。”
  大胖才嗷了一下,就听见苏苏老师不慌不忙地继续说:“我还没说完呢,回到学校还要上下午的课,你们别溜走哦,我会点名的。
  ”
  大胖正想继续嗷,又见苏苏老师笑容更深了:“顺便提醒你们一下,下个星期三月考,要好好复习哦。”
  这不是苏苏老师,是恶魔!
  非洲在旁边45度仰望天空,忧伤地说:“有时候,只需要三句话,就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阿蛮凑过来问我:“这位同窗,你可知,为何你我听到考试时天地变色天崩地裂,而你我的弟弟都那么淡定么?”
  因为一个是学霸,一个男朋友是学霸。。。。。。
  我当然不会承认,于是我肃然道:“因为我一直把学习当做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阿蛮怜悯地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肩膀,沉痛道:“同窗,不要再骗自己了,只因你我木有男盆友!”
  我配合她做涕泪满襟状:“这位同窗,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就不要拆穿。。。。。。”
  抱头痛哭地耍了一会宝,我与她不约而同回头去看那两个天妒人怨的家伙,这两个正腻在一起玩闹,陆栩侧着头看弟弟,伸手去点弟弟的额头,给他因为吃了泡面而长出来的三颗痘痘取名字:“北大,清华,复旦。”
  弟弟听了笑骂了一句:“靠,小小青春痘竟敢比我有学问!”
  陆栩也跟着他笑。
  看来,总有那么些事无关性别,只要是被爱包围的人,都是一样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在,即使是非常无聊并且完全找不到笑点的对话,都可以进行得很幸福。
  这大概就是我忍不住羡慕他们的地方吧。
  坐车坐得好累,强打精神回到教室上课就哈欠连天,看到教室里呈现出一排倒的趋势,我也就放心睡了。
  大概是怨念太深,我居然梦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手脚都被铁环固定住了不得动弹,有个声音说:“陆栩的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进行换脑手术了。”
  然后就见素来脸上挂着可怕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刀要来给我开颅。
  头疼欲裂,脑门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睁开眼,正好见着讲台上数学老师对自己吹胡子瞪眼,再一看滚到桌边的粉笔头,我立即心有戚戚地低下了头。
  ——数学老师的弹指神功又进步了。
  撑着脑袋,想起梦中情景,还心有余悸。
  “你们会有报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素来那像是诅咒一般的话一直在我心头盘桓不去。
  她说的报应指的是什么,说我们会后悔的是什么,我很快就知道了。
  月考后放榜那天,去上学,路上就有人指指点点,还有人冲弟弟丢脏东西,心中奇怪又不安,刚到教室,就看到黑板上被人用鲜血般的红粉笔用最粗的字体写着:“同性恋变态去死!”中间贴着一张放大的,弟弟和陆栩亲吻的照片。
  好像是隔着门上方形的玻璃窗拍的,陆栩还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班上的人眼神都变了,本来坐在弟弟和陆栩位置旁边的人纷纷移开了桌子,像在躲避着什么会传染的病毒,露出一块空白。
  桌上的书也被人丢在地上,原本干净的桌面上被人用刺眼的红墨水写了大大的两个字:“去死!”
  我和弟弟站在教室门口愣住了。
  还是弟弟先回过神来,他淡淡地说:“我去擦黑板,薛思琪,你去帮我捡一下书。”
  忍住眼泪,走过去蹲在地上帮他捡书,忽然就听见啪的一声响,抬头就看到弟弟肩头被人用板擦砸了一下,白色的粉笔灰在他灰黑色的夹克外套上分外显眼。
  弟弟没有回头,手停了一下,继续用力地擦,在擦“变态”两个字的时候,挂在黑板两侧的广播忽然响了。
  “请高二(4)班的薛思嘉同学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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