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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个月一晃而过,这半个月里除了上班时间我完全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家里垃圾堆成了山都出苍蝇了我也懒得整理,瓦斯断了近一周我才发现,甚至同一件衬衫穿出了汗臭味柯言提醒我才察觉。
我并不是个患得患失的人,夏语冰的离去纵然伤心,但生活和工作必须得继续,我也只能强打着精神不再去想他,不再去怀念。毕竟还有人需要我。
本以为这个坎终究将会被时间的洪流冲垮,然而在它被冲垮之前我就率先崩溃了。
长久的失眠、食欲不振已经消耗掉了我大半的精力,加上近来乱七八糟的案子越来越多,虽算不上复杂但始终不能因为事小而随随便便应付。
法医本就是操控着许多人命运的一项工作,自从萧艳事件后我算是更透彻得了解了这一点,所以经常从早上我就站在解剖台前一直到晚上下班,有时候甚至到凌晨。
某一天中午,过度劳累又只能靠营养剂补充能量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倒在了法证大楼自动贩卖机前,晕倒前我唯一庆幸的就是还好没有倒在验尸房里,不然弄丢、弄混了什么证物,我死都难以谢罪。
带着暖意的夕阳透过医院的玻璃窗探进来轻抚在我脸上,记得上一次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手边还趴着夏语冰,他紧紧握着我的手睡得正香,而现如今也只能用“物是人非”这四个俗套又现实的字眼来形容了吧。
“喂,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易泽昊的声音带着怒气,很久没见他这么正经过了。
他端过来的粥有点发黄,黄中又带着点黑,上面还漂着一些类似菜叶的东西,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的,“这是什么东西?”我问他。
“青菜粥啊!我煮的!”他舀了一勺子硬塞到我嘴边,“你晕倒的事情我没敢和你爸妈说,医生说你现在很虚弱,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我就给你煮了点粥。”
“通知医生,一会儿给我转到胃肠科。”看着他那愤怒、委屈和无奈夹杂在一块儿的神情,低落了近一个月的心情稍稍有了点回升。你看,就算没有你夏语冰还是有人会关心我、在乎我的。
这菜粥卖相虽然不太好,味道还凑合。我慢吞吞喝着粥,易泽昊也闲不住在我耳边碎碎念着数落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身体是什么状况你不清楚吗?难受就要看医生,实在不行就请假,法证科不是少了你就没法运作的!非要搞垮自己才甘心吗?晕倒在过道里好玩吗?长脸吗?光荣吗?想让上头给你发个敬业奖吗?还有,医生说你眼中营养不良,你最近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等我一碗粥喝完了,他终于也数落得差不多了,这才问起来:“说起来到底为什么?你以前就算再忙也不会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失恋了?!”
“干你屁事!”说完我卷着被子背朝他躺了下来,我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活着!!!
死鬼归来
半夜被外面急救车的响动吵醒,想起身去将窗户关起来却发现手边趴着个人,他伏在我手边睡得正香,低低打着呼噜。
那一刻,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夏语冰!他回来了!
我屏住呼吸,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去开台灯,我怕动静太大吵醒了他,怕他又再一次从我面前消失。然而映入眼帘的那张睡眼惺忪的脸却让我失望之极,是柯言。
“老大,你怎么醒了?”柯言挠着头打着呵欠询问我,“你怎么看上去不是很高兴啊?做恶梦了?肚子饿了?想上厕所?”
“没,你接着睡吧。”
夏语冰他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还是,出了什么事故再也回不来了?满脑子的疑惑无人可以给我解答,越来越深的无力感向我袭来,我无力招架。
然而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名字蹦出了我的脑子——渡云,虽然那个老和尚看上去像个江湖骗子,但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姑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翌日清晨,我趁着柯言出去买早餐的空当,偷偷摸摸换了衣服跑出医院打车去了年初刚去过的那间寺庙。
但我抱着最后的希望连口气都不喘得爬到山顶寺庙,却被告知渡云和尚在夏语冰和云封消失的那一天就圆寂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山,怎么回的家,只是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了,而我左右手边分别坐着爸爸、妈妈还有易泽昊和柯言,他们担忧的眼神刺到我心里,疼到骨髓也无可奈何……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我强打着精神站起来想给他们泡茶,却脚下一个踉跄生生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凛远!”
“老大!”
两个异常默契的家伙同时冲过来搀扶起我,“病号你就坐着吧,我去泡茶。”柯言说。
“凛远,你这是怎么了?”妈妈抓过我的胳膊号脉,“只是有些体虚,看你失魂落魄的莫不是什么心病?”
“有什么都说出来,我就不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儿!”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又有谁会信,我爱上一个不存在的人还为他失魂落魄到这般田地?告诉他们,他们是帮我找心理医生还是直接送我去精神病院?
“没什么,最近太累了,我睡一觉就好了。”我边说边轻抚爸爸的心口帮他顺气,“爸你心脏不好,也别太激动。”
“你叫我怎么不激动?!自己儿子晕倒住院却一点都不知情,等你从医院偷跑找不到了泽昊才告诉我,你们一个个就想着法的来瞒我们两个老人,我们连点知情权都没有吗?!”
“这不是不想你们担心嘛……”泽昊解释。
“你闭嘴!你的账回头跟你算!”爸爸低吼,泽昊乖乖闭嘴倚到了柯言身边闷头喝茶。
我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一切缘由告诉他们,他们信不信已经与我无关了,届时他们把我当疯子当神经病也随他们去吧,我累了。
“好吧,我说。”我理了理思绪,缓缓开口道,“你们信鬼神吗?……”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将和夏语冰从相识到相恋,再到如今分开的点点滴滴全部告诉了他们,一席话说完,我等着他们审判的时候,偌大的客厅静得只剩壁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很刺耳。
“难怪北山公路那次车祸你还能活下来……”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柯言,“也难怪你在全身几十处骨折的情况下还能行动自如……”
“这……”爸妈的表情都告诉我他们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虽然现在的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事实。
夏语冰消失了太久,连带着和他相关的人事也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我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存在,他是我脑中虚构的幻象还是真实存在的那个人……这种强烈的不安吞噬着我,我快撑不下去了……
“我相信,”泽昊揽着我的肩将我紧紧抱进怀里,“我相信他是存在的,即便此时此刻不在了,他也曾经存在过。”
“我那天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如果没有说他一定不会走的……是我的错……是我……”故作的坚强终究崩溃,自我保护的铠甲在低沉的安慰声中一点点剥落,在我心里已经没有什么能比让他回来更重要了。
那晚,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梦到十岁时候的我在山坡上那颗樱花树下邂逅了比我小三岁的夏语冰,他躲在树干后面只露出个小脑袋偷偷地看我,满脸的憧憬和胆怯,而我坐在树杈上也在打量着他。一阵风吹过,卷起无数樱花瓣从我们中间飞舞而过,而当花瓣散尽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已经长大的夏语冰,他含着浅笑站在树下向我张开双臂轻声说:“跳下来,我接住你……”
我在坠落的恐惧中醒来,没有夏语冰的笑颜,没有他悦耳低沉的笑声,有的只是一盏泛着枯黄灯光的台灯照着我。
被迫停职,搬回父母家中小住,说是为了我养身体实际上也算是半监视,他们总怕我一个想不开就自杀去地府里抓人,我又怎么会那么傻?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不得不再次感叹命运太过奇妙,又太过无奈,几乎让人哭笑不得。这天妈妈出去买菜,我和难得能下轮椅的爸爸两个人在院子里喝茶,他突发奇想说索性中午在院子里烧烤得了,于是我就成了苦力去仓库搬运烧烤架。
就在我打开仓库门的那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雀跃心情喷涌而出敲打着我的心房,这种心情太过强烈以致我的手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我顺着熟悉的气息一点点走向仓库深处,然后我就看见了那个日思夜想,折磨着我几乎使我疯狂的身影——夏语冰!!!
看见他的一刹那,所有的喜悦和兴奋化作了满腔的愤怒,我一不做二不休,趁他还没发现我的时候一个助跑冲过去然后跳起飞踢,硬生生把他踢出几米远的距离,在他爬起来之前一个饿虎扑食把他压到了身下,“二大爷的!你还敢回来!”
“啊?”他满脸迷茫地看着我,“回来?我一直在这里就没走啊……”
我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压到地上,“没走?那老子这一个多月在找哪个畜生?在为哪个畜生伤心?”
“一个多月?!……”他看了看那边堆得高高的一叠东西,再转过头来看看我,眼神始终无辜又迷茫,“我只是找你的相册看看,我还以为才过去一天……”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到他脸上,“一天你个大头鬼!”
“你又打我……”他的眼中已经含着些泪水,但这不足以消我心头之恨,都是这个混蛋害的!害得我在法证大楼晕倒!害得我从医院落跑!害得我在易泽昊和柯言那俩犊子面前哭鼻子!害得我做那些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梦!害得我睡不好觉吃不下饭!都是他的错!
“打得就是你!”说着我又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最后实在没力气揍他了我才喘着粗气坐到一边的地上,他含着泪花、嘟着嘴巴乖乖跪在一边不敢吭一声。死鬼就是死鬼,我都这么打他了还是没留下一点淤青,不爽!
“说!还敢不敢离家出走了?”我厉声问。
“我没离……”辩解在我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神下被生生吞了回去,他搅着衣角说,“不敢了……”
看着他那小媳妇受气包的样子我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压抑了我这么久的阴霾也终于散去,他还在,太好了。
“喂,起来吧,我们回去,”我拽着他站起来,“那天,对不起。”
“啊?哪天?”他眼中明明含着了然的笑意,却故作不解,歪着脑袋问我。
一记爆栗打在他的头上,然后我说:“当做补偿,这么多相册里你挑一本送你好了。”
一听到这里,他整个人都欢脱了,丝毫不见刚才那受气包可怜巴巴的模样,欢呼着就扑到相册堆里找出了一本放到我面前,“我要这本!”
“为什么?”
“里面全都是你婴儿时期的裸照……裸照……哈哈哈……”
这个死鬼!看相册看得忘了时间也就算了,竟然还是这些乱七八遭的照片!他有恋童癖吗?!
“还我,不给你了!”
“为什么?!说话不能不算数!”
“因为你是个变态!”
“……”
相册终究没能要回来,但生活终于又能回到正轨我也满足了。即便,越来越重的不安正在侵蚀着我,越在乎他就越害怕未来没有他,现下唯一的救命稻草云封也不知去向,前面的路一片渺茫。不过还好,他在。
作者有话要说:略坑爹……
情人劫
颓废了近一个月的生活终于又回到正轨。和爸妈彻夜谈了一些话,将我对夏语冰的心情全部告诉了他们,尽管超脱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他们也表示不会再干涉太多,只要我过得快乐就好。
牵着夏语冰回到城郊的家里,他看到如垃圾场般的客厅先是一声哀嚎,随后对我说:“我开始相信我真的一不小心消失了一个月……”
我用一记爆栗当做了回答,“知道还不快谢罪!”
打扫卫生这种事情当然由他一个人来就可以了,我抱着水果盆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