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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着没事干吧。”司徒澈故意说,勾起唇斜睨尚天鹤,“还是离暗让你这么做的?”
他是有意刺激国师的,想看看这个男人有没有别的表情,可还是失败了,国师连眉都没挑一下,说了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原本已经告诉自己不要问的,一下没忍住,身体比思维反应更快,还没回过神,问题便脱口而出。
“炎龙携水而来。”
国师留下这句话,翩然离去,只剩下司徒澈、夜魄和扶桑三人在正堂中大眼瞪小眼。
“炎龙,携水而来?”扶桑重复着,“炎龙指的是狻猊殿下吧?国师是看见了狻猊殿下才取名为‘澈’吗?”
“不是。”
“不是。”
夜魄和他同时说,他看了雪衣青年一眼,夜魄上身前倾,挨近他:“神君是怎么想的?”
“你不是跟国师一伙的么。”
雪衣青年耸耸肩,“国师他冷冰冰的,很少说话。”
“……哦。”没想到连这些话也不说吗?难怪沈姬玉说他无趣。
“你看,澈是水字在左,是水清之意。”不管夜魄,他跟扶桑说道,“国师自然知道我是狻猊,所以说他的重点不是炎龙,而是携水。”
扶桑点点头,又问:“可是,殿下是属火的,水从哪来的?”
“也是……”
夜魄扶着脸,忽然开口道:“属水的是睚眦殿下吧?”
“难不成你意思是我怀了睚眦的孩子?”
第二十三章:高能预警
“难不成你意思是我怀了睚眦的孩子?”司徒澈恶声恶气地说,太烦人了,明明是敌对阵营的,跟着他瞎猜谜干什么啊?!
“咳、咳咳……神君您真有趣啊……”夜魄正喝着茶,听到他忽如其来的这么一句,呛得咳嗽了半天。
“殿下你少说两句,一说话本性就暴露无遗了。”扶桑推了他两把。
夜魄走到他身旁坐下,“神君跟睚眦殿下是什么关系呢?”
“我跟他不过是普通兄弟关系,还能有什么。”
他瞥了眼夜魄,觉得那双眼睛中别有深意,果然,夜魄朝他低语道:“我可听说,睚眦殿下十分迷恋神君您呢。”
……睚眦你这么吊你家里人终于知道了,全天下百姓都知道了好不好!
“不过是以讹传讹,神哪里会有感情。”他侧过脸,朝夜魄淡淡一笑,“你们妖魔大概是听闻睚眦废除神籍,又以为我和他交好,才会将这事作为饭后余谈。可惜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和睚眦……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不再是神了,那么便与我无关。”
扶桑微愣。他在地府,明明是说即使睚眦殿下入魔,仍然是他的弟弟的……明明是说,无论如何,对睚眦殿下不会改变……
他明明是这么说过的。
“狻猊,少在这里放肆!只不过是个被逐出定云天的无能之神,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有资格说睚眦殿下吗!?”
随着一声暴喝,粉衣少年冲入正堂,指着他的指尖因愤怒而颤抖着,少年面色涨红,浅粉色的眼瞳美丽得如同荷花花瓣粉嫩,却凝着狂乱的杀气。
“你谁?”司徒澈歪着头,眼前的少年十分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人。
“神君真冷情,他和您原来可还是同僚呢。”夜魄微笑着,倚在椅子上,准备就绪看大戏的悠闲状态。
同僚……?他看向少年,后者紧握着腰间的剑,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稍不留意就会拔刀而来。
少年的眸子沉了下来,悦耳的嗓音带着少年的阴柔,他的眸子透不进任何光芒,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之力。
“南莲。”
听见这个名字,不仅是扶桑,连司徒澈也愣住了。
南莲是瑶族的前任族长,瑶荷就是出生于瑶族,是巫山神女瑶姬之后。少年时他曾和南莲有过交集,但南莲对他厌恶至极。
如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早年便听闻,南莲天君舍弃族长之位,自甘堕落为魔,还以为是谣传。”司徒澈深吸一口气,舒缓呼吸后,半眯起桃花眼,“没想到竟然成为狐妖的走狗,瑶荷看见她崇拜的族长沦落至此,只怕要哭了吧?”
“闭嘴!你根本不配提起瑶荷的名字!”
司徒澈微微皱起眉,刚想站起来,白刃的刀锋停在了眼前,南莲手中的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时间像静止了一般,空气中没有一丝响动,只有南莲野兽般的低喘。
“你这种狡猾的神祇,嘴上口口声声说厌恶神没有情感,却是天下间最绝情的神!”南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他,魔气自少年的身侧向外扩散,被黑暗浸染,粉色的瞳孔中溢满了恨意,沸腾的愤怒无法抑制,倾泻而出,“践踏了瑶荷和睚眦,还如此狂妄……”
“既然你脱离天界,就没有任何立场对我指手画脚了吧。”司徒澈打断了他,纯黑的眼眸中透着冷意,“何况,如今你自甘堕落侍奉魔族。从前我如何待他们,也与你无关。”
南莲加深了怒火,刀锋划过司徒澈的脸,锐利的疼痛让他皱了皱眉,抬眼看着几近癫狂的南莲,他心下觉得不妙,这么下去南莲绝对会杀掉自己的,他看了眼袖手旁观的夜魄,抬起头,朝南莲身后看去,扬起唇角低笑起来,“国师,你的狗咬人可真疼呢,从天界来的狗,多少也要调♂教一番吧。”
在南莲转过头那一刻,司徒澈从他的剑下逃过,往夜魄跑去,一边大叫:“尚天鹤!杀人啦!救命啊!”
夜魄见前一秒还盛气凌人的幼童像一头小兽一般窜来他身边,忍不住一笑,抬眼剑光一闪,南莲的剑已向他劈来。
夜魄也不含糊,俯身抢起,反手抽出袖中的软剑,在手上转了个圆圈,斜斜地刺向南莲的肩膀,招数颇为精妙,又准又快,南莲急忙挥剑去格,只见软剑如同蛇一般,顺着剑锋缠了上来,南莲挣脱不得,夜魄左手一抖,两枚暗器直往少年的面门袭去。
一阵迷香随风飘来,暗器上明显是喂了毒的,南莲不得不松开剑,身形一矮,险险避开了,两枚暗器直刺入地板。南莲红着眼,半跪在地上,仰头瞪着夜魄,“你为什么护着他?”
“国师的客人,他自己不也说了吗?”见少年更为锐利的眼神,夜魄无奈地笑:“离暗魔君大人也吩咐过,不能伤他半分,你忘了?”
见状,司徒澈才从夜魄的椅子后面探出头来,见两人同时看他,嘿嘿两声,“少侠身手不凡,佩服佩服。”
南莲将剑收入剑鞘,“哼”了声,扭头就离开了。
“讨厌神君的,真多呢。”夜魄捡起地上的软剑,放入袖中,侧过头,墨色的眼眸荡漾着揶揄,“连在下我,也想去保护神君您啊。”
“可以啊,跟我混怎么样?”他笑了笑,在扶桑鄙夷的目光下坐在夜魄身旁。
夜魄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司徒澈眼神微动,却仍旧在笑。雪衣青年往他靠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夜魄深深地看着他,好半晌才笑道:“在下修炼不足,恐怕不能答应神君……否则只会落到瑶荷神女和睚眦殿下的下场吧。”
“你们妖魔不是追逐欲望的么,怎么怕了?”
“追求欲望和被执着之事所困,是完全不同的,神君。”夜魄站起来,鞠了个躬,“假如不幸地迷恋上神君您,那可是多了随时会被您刺中的软肋呢……那种事,睚眦殿下♂体会过便好了,在他之后,恐怕是无人敢觊觎您了。”
说罢又鞠一躬,翩然离去。
司徒澈看着他的背影,眼眸沉了沉,分明是弥漫着悲伤。沉默了许久,看得扶桑捏了一把汗,他扭过头问道:“小扶桑,妖魔好没礼貌哦,把我抛在这里,一个两个说完打完人就跑,算什么啊?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很帅啊?”
“大、大概吧?”话题转得太快,扶桑虽然习惯了,但还是跟不上。
司徒澈见她点头,喜气洋洋:“下次我也试试,说完话就摆个潇洒的背影,别人喊我就准备好个烂俗的笑容,什么回眸一笑百媚生,啧啧,肯定迷倒一大片人!”
扶桑:“……”
瞎扯了一会,把糕点和茶都喝光吃完,正打算把扶桑带走,一个仆人上前说道:“国师大人请您留下,准备了晚宴。”
见他要拒绝,仆人又补充:“已经向丞相府通报过了,您今晚留宿在此。”
“留宿?”司徒澈脑海中闪过很多词。
为什么他要住在国师府啊!
心中百转千回的辱骂,到司徒澈的嘴边只是装逼一笑,“我明白了,能传话给我爹娘,让他们安心吗?”
“是。”仆人鞠了个躬,退了下去。
既然混账国师不在,南莲和夜魄耍完帅就走了,那么他就不客气了,拉着扶桑到处乱转。
比起皇宫单纯的恶趣味搜集魔性植物和魔兽,国师府倒是重视美观,虽然种满了毒花,却不失美丽,花团锦簇,争奇斗艳,如果不知道那是什么品种,也许会以为来到人间仙境。
他走到花坛前,捻起一朵火红色的花朵,回过头朝扶桑,“小扶桑,你知道这是什么花么?”
“不知道,花就是花吧,又不能吃。”扶桑扁扁嘴。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总要让我把前面的话说完吧?”司徒澈揉揉自己的头发,笑着说,“这是花烛,还有别的名字……红掌,安祖花,嗯,还有火鹤花,叶子花瓣和茎都是有毒的呢。”
扶桑不给面子地叹了口气,“殿下耍帅完没有……”
“瑶荷说很像我发尾的颜色。”
扶桑一愣,看着拿着艳红的花朵,低垂着眼眸的司徒澈,他唇边凝着凉薄的笑容。是了,以前的狻猊殿下,或者是阳曜神君,因为修行火系法术的原因,墨黑的头发末端染了零星的红色。
“殿下,瑶荷神女说你……”
话还没说完,司徒澈就已经站直了身子,看着天空,“啊,在国师府有待这么久么,天都黑了。”
“司徒公子,用膳时间到了。”一个身穿灰衣的仆人来到他身后,恭敬地说道。
翻了个白眼,他朝扶桑伸出手,“小扶桑,我们走吧。”
扶桑蹙起眉,点了点头。
和他想象不同,国师家没有给他弄点仙兽煲汤做菜,只是些很普通的家常便饭,让他大舒一口气,于是他和扶桑两个开始了争夺战,连同南莲夹着的菜都给他俩给抢了下来,气得南莲直跳脚,恨不得抽刀砍死他。
“神君一点戒心都没有呢。”见他和扶桑吃得起劲,夜魄笑了笑,“这里可不比天界,神君不怕我们下毒?”
抿了口酒,司徒澈半眯着眼,“离暗怎么说也是我的故交,而且……你们不是想要我的心脏么。”
他知道他们要的心脏指的是什么,绝对不是现在肉体凡胎中的心脏,而是……
狻猊之心。
“神君真会欺负人啊。”夜魄叹了口气,国师已经放下碗,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司徒澈推开坐在身边的夜魄,朝国师大吼道:“尚天鹤,你娘没有告诉你吃完饭要陪老人家聊天吗——比如说我!”
“一喝酒就发酒疯,喝死你!”南莲看不过眼,粗鲁地将他拖起来,扔到外面去。
扶桑连忙跑去拉起小小的司徒澈,紧盯着南莲,“你怎么可以如此无礼地对待殿下!”
“我可是两千三百多岁的老神仙啊——”司徒澈痛得直咧嘴。
“什么名扬天下的狻猊殿下、阳曜神君,不过是竖子成名!”南莲扶着腰间的剑,轻蔑地斜睨着靠在扶桑膝盖上,两眼迷蒙的司徒澈,“……瑶荷和睚眦真是瞎了眼。”
夜魄懒散地笑着,“南莲,很少见你这么冲动……瑶荷神女和睚眦殿下爱跟谁交朋友是他们的事,你何必……”
“你什么都不懂!”南莲恨恨地剜了司徒澈一眼,甩手离去。
“小南莲又耍帅了?真——受不了!”他眨巴眨巴地看着南莲,“小南莲比我小多得多呢,他诞生的时候我早就不干了……只懂得崇拜睚眦,哼!”
扶桑将司徒澈扶起来,九岁的孩童很轻盈,她将他拉到院子里的石凳上,虽说魔气很重,但是因为肉身是凡人之躯,倒没什么实际的损害。以前狻猊殿下很喜欢尝甜酒,可是逢酒必醉,收拾烂摊子的是睚眦,扶桑一来不够力量,二来睚眦也独占了这苦差事,何乐而不为。
又喜欢大声唱歌,粘人还到处点火的狻猊殿下,扶桑可一点兴趣都没有。在定云天时,她曾见过窝在睚眦怀里的狻猊殿下,妖孽得比魔界的狐妖更加邪魅,桃花眼顾盼生辉,将人勾引得无法自拔。
也以为,只有睚眦殿下这么冷静,能抵受得住狻猊殿下的诱惑,但是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她看了一眼伏在石桌上呼呼大睡的司徒澈,也只能希望吹吹冷风,喝点热茶来解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