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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话要跟你说。”贝利亚尔关上浴室的门。
安朵斯愣了一秒,看到浴缸的瞬间泛了个激灵,不知为何忽然联想到在冥界审判殿度过的那一夜,急忙松开贝利亚尔的手,与他保持一尺半的距离,“你要说什么?”
贝利亚尔定睛看着他,沉了口气。
“我今天遇到龙王,他跟我讲了些事……”贝利亚尔顿了顿,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嘴巴张了半天,又沉下一口气,才道,“我快要三百岁了,你知道,作为龙族,我是说……三百岁是龙族最有活力的时候,激素分泌旺盛,尤其是荷尔蒙,嗯,作为种类稀有的龙族,为了种群繁衍,总会有那么一个阶段很难控制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安朵斯将那只不停比划的手拍了下去。
贝利亚尔一咬牙,“我的发情期到了,安朵斯。”
“……”
“所以我买了些药克制自己……阿西诺交的。”
贝利亚尔再次无辜地皱起眉毛,晃了晃手中那袋胶囊。
安朵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走回餐厅解决了午餐,嘱咐卡洛收拾餐具,随后上楼去整理报告表。
贝利亚尔随手扒了扒桌上的玫瑰花,望着安朵斯上楼的背影,忽然有点落寞。
比西在餐厅和厨房间飞了几个来回,一边帮卡洛收拾餐具,一边观察自家无精打采的主人,过了小半天,才飞到贝利亚尔面前晃了晃手,“你不是要给他看卧室吗?难得弄那么漂亮。”
贝利亚尔点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比西用小手拍拍他的脸颊,从没见主人如此心事重重。自从遇见龙王之后,贝利亚尔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在安朵斯面前还算正常,一旦落单就开始神游。不就是龙族三百岁发情的事么,就像青少年长青春痘一样普通,贝利亚尔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比西见他依然没反应,又加大力道拍了他几巴掌。
“别闹了。”贝利亚尔叹息一声,挥走比西,径自走上二楼。
书房的门虚掩着,房里传出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贝利亚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抬起手,却只动了动手指,始终没有推开那扇门。
父亲是龙族,母亲是使魔,贝利亚尔却从没见过他们当中任何一方,关于童年的记忆,只有成天喝酒赌博的“老爸”,和每月寄钱给他的伯母喀丽莎。然而今天,龙王阿西诺对他说,喀丽莎早就不在了,每月寄钱给他的是魔王撒菲耶三世的长子——凯亚,也就是现在的审判官安朵斯。
虽然不知道阿西诺如何得知这些,但他不像是胡编乱造的人。
那时的凯亚已经被王族除名,在王城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想要工作,但没人愿意招惹王室,所有老板就像事先串通好了一样,毫不客气地将他拒之门外,连面试的机会都不给他。
但凯亚依然找到了一份工作——猫眼酒吧的侍者——刚被魔法学会开除的艾利欧格收容了他,工资不高,勉强可以维持生计,每月挣得的薪水大部分都以喀丽莎的名义邮给了亚尔,当然,这些钱的大部分又被亚尔的“老爸”挥霍了。
贝利亚尔对安朵斯最早的记忆,是从银扇贝壳中获得的,那时他们已经相爱了,甜蜜得就像生活在童话世界里。但贝壳没有告诉他,重生时为何放弃安朵斯,亦或是相爱前如何相识。
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安朵斯,他的过去对安朵斯而言透明如空气,而安朵斯的过去对他而言却像迷雾遮掩的岛屿,他不知道岛屿上生存过什么人,也不知道岛屿形成的历史轨迹。
一万年,安朵斯的年龄确实超越了他的认知,这种不切实的感觉让贝利亚尔感到不安,如果安朵斯忽然消失,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找他。
“亚尔,你进来。”书房中传出安朵斯沉静如水的声音。
贝利亚尔悬在半空的手迟疑片刻,终于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进门正对书柜,左手边是窗户和书桌,窗外是蜿蜒的河水。
坐在窗边,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阴恻恻的光线隔着窗上的冰花投进来,十分微弱,坐在桌边的人需要打开台灯才能工作,灯罩低垂着,大部分光线都送给桌上的书籍,安朵斯的脸隔离在灯光上方,侧脸线条如雕像般深邃,近里看,又披盖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贝利亚尔走近后,安朵斯并没抬头,覆在书上的手往一边移动,修长的食指敲了敲纸张,“亚尔,我查了一下,寻常的龙是在三百五十岁发情,我忽略了这点……你父亲是克鲁尼亚家族最后一只纯血统的龙,他们的发情期在三百岁之前,所以阿西诺说得没错,你那难以自制的生理需求是正常的,但……”
话到一半,肩膀忽然被人按住,贝利亚尔探头吻了他的脸颊。
“但什么?”贝利亚尔稍稍抬头,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呼吸。
“……但镇静药物不能乱吃,对身体不好。”
安朵斯望着那双湛蓝的眼睛,发觉对方红润的唇瓣微微翘起,温暖的笑意顺着眼神传递给他,令他半晌无法回神。
“安朵斯,记得我昨晚的话吗?”贝利亚尔轻柔地搂住他的脖颈,包裹住他单薄的肩头,“我丢失的记忆,不记得的部分,需要你亲口告诉我,但我现在不仅想要找回记忆,还希望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你会告诉我吗?”
Chapter 39
亚尔的语气太过温柔,像水面轻轻摇晃的涟漪,雄性特有的浑厚气息令人沉醉。如果这话来得早一点,赶在卡瑞尔之前,安朵斯兴许能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但现在不行,在和王室彻底撇清关系之前,亚尔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安朵斯什么都不会告诉他。
“是阿西诺跟你讲了什么吗?”安朵斯合上书籍,理了理旁边的报告表,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贝利亚尔眨眨眼,“不,没有……是我自己想知道,我想更了解你一点。”
“那就改天再说吧,我要上班了。”安朵斯起身,用夹子固定住厚达二十几页的报告表,走到书房门口,又回头看了看原地发愣的亚尔,“你在家待着,等我回来。饿了就去壁橱拿干果吃,但别吃太多。”
以为只要开口询问就一定能得到答复的贝利亚尔忽然发现安朵斯委婉地拒绝了他,心里没来由地产生一种危机感,回过神后,立即跑到门厅追上安朵斯,焦急道:“我要和你一起去上班!阿西诺可以陪米兰,我就可以陪你!”
安朵斯摇头:“我下午有巡查工作,不方便带人。”
“我可以跟在十米开外,”贝利亚尔不死心道,“我悄悄跟着,保证不会被人发现!”
“在家等我。”
冰冷的四个字瞬间将贝利亚尔的热忱打击得分毫不剩,金发男人消沉地趴在鞋柜上望着安朵斯,“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晚餐之前。”
这四个字虽然不冰,答了却和没答一样。什么时候吃晚餐还不是取决于安朵斯回家的时间?贝利亚尔气呼呼地望着那道背影,还未来得及展示自己幽怨的小眼神,视线便“砰”一声被木门阻断。
安朵斯化为夜鸦,横穿维拉集市上空,直飞司法广场的骑士殿。
依他对卡瑞尔的了解,不管卡瑞尔出于什么目的来找他,只要查明了他审判官的身份,就不可能对司法厅袖手旁观,甚至会将整个司法广场纳入监视范围。化为夜鸦是躲避眼线的唯一方法,尽管身形变小会增加距离感,总比将行踪暴露给卡瑞尔来得好。
卡洛难得与夜鸦并排飞行,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到主人平时居高临下的畅快感。夜鸦的体积对于卡洛,相当于卡洛的体积对于人形安朵斯,卡洛望着鸽子大小的夜鸦,不免得意忘形,裹紧小棉衣,在主人身边左右滑翔表演特技。
安朵斯降落在骑士殿后门,将审查好的报告表递交给骑士殿的治安长奥里芬。
筛选出的可疑地区将作为巡逻兵的重点巡逻区,当然,加强巡逻之后,审判官的视察依然是必不可少的,毕竟审判官拥有无可比拟的敏锐感观和难以掩盖的杀伐之气,这些不光能镇压腐魔,指不定还能将通往堕落的恶魔吓回正道。
奥里芬身穿典型的骑士制服,白底蓝边,刚上交了右翼军团招募新兵的名单,从骑士团长巴贝雷特的办公室走出来,与审判官安朵斯撞了个正着。
“怎么不去办公室等我?”奥里芬有些惊讶地看着审判官。
“反正你拿到报告之后要分配巡逻任务,从这边走顺路,不用你再回一趟办公室。”安朵斯不动声色地将报告表交给他,“一共两个区域,王城以东的沙湾镇和木塔镇,其他地方正常巡逻,这两地特别注意一下。有消息就发到比列大公那,我明天开始巡查。”
奥里芬接过报告表,“……辛苦了。”
审判官离开后,治安长奥里芬回过神,回忆起刚才那张冷俊的脸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往前走了两步,奥里芬忽然定在原地,仿佛一根闪闪发亮的大头针。哪里不对劲?分明是审判官脸上有一个颜色极浅的唇印!虽然形状模糊,乍一看好像红脸蛋,但仔细回味一下,就能发现那是个上下两半厚薄一致的嘴唇!
“……”
奥里芬忍笑忍到面部神经错乱。
原来审判官是个假正经的男人……
安朵斯依然以夜鸦的外貌飞离骑士殿。
司法广场上来回走动的陌生面孔印证了安朵斯的猜想,那些人在零下二十几度的户外踱步,绝不是为了锻炼身体。安朵斯黑色的眼睛眨了眨,仿佛两颗黑色的玻璃球。他还能说什么呢?卡瑞尔是个高高在上的王族,把手下冻成冰棍是他的特权。
飞至康斯坦大道上空时,卡洛疑惑地挠了挠头,见主人身手轻盈地落向酒吧街,便跟着飞了过去。
安朵斯对贝利亚尔说下午有巡查工作,又对治安长说明天开始巡查工作,这么两面三刀的表现还是头一回。大概是因为蓝海餐厅那个人,卡洛想了想,主人也许需要艾利欧格的帮助,尽管近些年来两人的关系有些冷淡,但这无法改变艾利欧格在安朵斯心中的地位——最值得信任和依赖的朋友。
猫眼酒吧的鲨鱼鳍式建筑在日光暗淡的严冬更显阴森,安朵斯站在稍显扭曲的三角形木门面前,迟迟没有推开。
卡洛凑到门边看了看,刚想问问怎么了,安朵斯忽然将他捞起来,侧身闪进鲨鱼鳍与隔壁酒吧的墙隙中,动作快得像一只野猫。
三角形木门被人从内拉开,艾利欧格面色生冷地走出来,紧接着走出一位身穿黑色燕尾大衣的男人,步幅优雅高贵。
艾利欧格转身面对男人的瞬间,生冷的表情变成灿烂又无赖的笑容:“您走好,欢迎下次光临。当然,消费低于一百金币就别来了,毕竟是王族嘛,想从我这套点东西就得让我多挣点,公平吧?”
“是,但愿你的消息与最上等的酒一样价格不菲。”
男人浅浅一笑,点到为止,恰到好处的张扬了王族魅力。
然而男人一走,艾利欧格的生冷表情立马飞回来,还极为不屑地唾了一口,“去你娘的王族,和烧杀抢掠为非作歹的强盗有个屁的区别!”
刚一转身,安朵斯正无辜地望着他。
“……”艾利欧格愣了两秒,立即关上门,拉着安朵斯奔进鲨鱼鳍与隔壁酒吧的墙隙中。
“臭小子,那家伙都找到这来了!我的客人里没准已经混进几个眼线,幸亏你没直接进门,否则我想赖都赖不掉……呃,刚才那个去你娘的王族,不包括你,真的。”
狭窄的墙隙中挤两个大老爷们实在太勉强了,安朵斯看着离自己不到两公分的嘴巴,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既然他已经找过你了,我要说的就简单多了。”安朵斯盯着面前的墙壁,坦白道,“卡瑞尔叫我回去,你觉得我能回去吗?”
墙隙中沉寂了许久,艾利欧格忽然一步挪到安朵斯面前,重新以两公分的距离压迫他,“开什么玩笑?他将你作为垫脚石登上王储之位,再将你作为绊脚石踢下魔王岛,你现在说要回去!回去干嘛?再让他踢一次吗?!”
他压低嗓音咆哮,唾沫星子直往外喷。
安朵斯抹了把脸,“没有……我只是问问你,你觉得他为什么叫我回去?”
“两种可能,”艾利欧格毫不客气地伸出两根手指,直白道,“一,你对他有利用价值,二,你的存在对他产生了威胁。”
寒风被鲨鱼鳍切开,顺着墙角鱼贯而入。一缕黑发飞扬起来遮住了安朵斯的脸,那一瞬的表情谁也没能捕捉,当他抬手将头发挂在耳后时,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我知道了。”他说,“还有另一个问题,你知道冰湖吗?”
艾利欧格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