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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自己看清了阿青的气度了呢,明天要好好和他赔个不是才行!
小狐狸阿篱自我脑中臆想着,给沈青池树立了一个甚是光辉的形象,然后给天师小哥额头上换了块凉帛巾后,靠着床铺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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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睁开眼睛已是晨曦微露之时。面前,已经睁开眼睛醒过来的天师小哥正和挡在自己面前的阿青大眼瞪着萝卜,饶是阿篱再迟钝,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是那么融洽的。
“啊,天。。。。。。天师大人,您醒啦?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我。。。。。。我去给您熬些粥喝!”阿篱抬手拽了拽阿青的一根萝卜缨子,示意他跟自己一起离开,但显然,对方并没有结束对峙局面的意图,最终,小狐狸只得自己一人前往小厨房。
“什么意思?既然醒来了还不离开?”听着小狐狸走远了,沈青池看着床上的男人凉凉地开口说道。
年少天师挑了挑眉,依旧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我向来是客随主便,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是一种尊重。再说了,相比于我,你尽早离开才是真对这小狐狸好吧?当然,你若有对他好的意思的话。”
“哼,怎么,你这个天师,还准备改行做算卦的不成?”沈青池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转身出门奔小厨房而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阿篱是一个人回来的,手上的托盘里装了一碗温凉的淡青色米粥,一小碗清水,还有一小碟捣碎的青色果肉。
圣菩提是修炼的妖精们才知道的圣果,所以阿篱并不担心眼前这个年少天师会认出来,刚刚取完汁后,剩下的果肉,他一部分放进了粥里,另一部分捣烂了留着给他外敷伤口。
那恶鬼的确厉害,昨晚食用的乌珍子是迅速地止了血,但天师腹部的伤口并没有结疤,仔细看着,尚还渗着血丝,整整一个大瓢口面积的伤口,甚是吓人。
阿篱先让他把小碗里的清水喝下,这是他用内丹珠浸过的,然后端着端着小碟,把里面的圣菩提碎果肉一点点地铺在伤口上。。。。。。
处理完伤口,阿篱的额上竟然浮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等他再端着粥碗看向伤患天师时,发现对方也是汗湿了额前的碎发,但那双眼睛却是漆黑得发亮,让他看着就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一般,呃,没有恶意,却觉得颇不自在,这感觉,就像上次送水灵珠给赤炎大哥时,他盯着自己看的时候那样。
转而想到赤炎后来对他的照顾,阿篱便将这种目光归属为善意了,扯着嘴角对床上的人笑了笑,“您的伤口不太适合起身,还是我舀粥给您喝吧?”
“不用。这伤口上敷的药很好,药效过后,我自己喝。”年少天师轻咬着牙说道。他并不认识这只小狐狸给自己敷的是什么东西,但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伤口处灼伤般的刺痛过后,透着丝丝清凉,再无鬼王阴毒粘附的迹象,照这样看来,不消半日,自己即可下床了。
人家都这样说了,阿篱就没有坚持什么,只是搬了个木凳放在床头边,然后把粥碗放了上去,目测床上的人一伸胳膊就够得到,想想又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木凳上又多放了个盛满粥的小石锅和一大碗清水。
床上的年少天师闭上眼睛休息了,打斗和重伤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阿篱轻手轻脚地关好门,背上竹篓准备下山。
他本来是想拜托阿青在家照看年少天师的,但出门的时候,才发现阿青早就自己钻进布袋包里,显然是要随着他一起下山了。
不想惹阿青不开心,阿篱便把布袋放进竹篓里,背着出发了。但一路上仍免不了要担心一下家里的那位伤患能否照顾好自己,断断续续地和竹篓里的萝卜精念叨两句。沈青池躺在一堆扁豆、刀豆上,看着眼前那截嫩生生的细脖子,忍得快要吐血了才压制住想要用萝卜缨子死死缠上去的冲动。
作孽啊!都怪自己当初在上九天上太过锋芒毕露,才惹得太上老君那个小心眼的老头起了嫉妒之心,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来折腾他,真真是其心之毒,可见一斑啊。不对,搞不好,当初的赌局,也是那老头早就设好的圈套引他跳进来的!啊啊啊啊啊,挨千刀的太上老君,看他回去后如何收拾他!
。。。。。。
沈青池被阿篱刺激得在心里把某个不那么无辜的老君翻过来调过去地臭骂了个遍,而阿篱这一天也过得不那么踏实,总有些担心着家里的那个伤患,好不容易到了下工的时辰,他匆匆和师父道了别后就往家跑了。
气喘吁吁地推开房门,屋里干净得没有一丝多余的呼吸。床榻上的薄被叠得很整齐,吃得干干净净的锅碗也摞好放在了木凳上,地中央的木桌上,平展着一张泛黄的草纸,上书两行俊逸飘洒的字迹:
欶州城落阳前大街,素膳斋,素然。来访报此名即可,随时静候。
沈青池瞧了眼抓着留书一脸蒙楞模样的阿篱,撇撇嘴角躺院子里去吸收日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昨晚写着写着就睡着了,这个可以算作是昨天的二更吗?
编辑:(╬ ̄皿 ̄)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15第14章 贪吃成鬼
看到留书后,阿篱在找与不找之间纠结了好几天。
原来他救的那位天师名叫素然,头脑再不好的人,从姓氏上也能猜得到,他定然是与师父素茗有着亲戚关系的。不找他呢,又有点担心他的伤势,找他呢,又怕对方认为自己是来讨要报酬的。如此这般地反复掂量了好几番后,阿篱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每天中午忙完了之后,他就端着饭碗蹭到大桌旁,边吃饭边听老伙计们聊天,时不时送几个憨憨的善意的微笑,让大家把他当成透明人继续话题。一段日子下来,虽说没旁听到有关素然的事儿,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大家都发现了,店主新收的这个小徒弟也是挺好相处的,对他的态度自然而然地和善热络了起来。
从旁人那边没什么收获,阿篱就从师父那边下手,察言观色了几天,发现他的神色一如既往没什么焦虑和忧愁,自己便也放下了心来。
秋风乍起的时候,经过素茗的考核,阿篱的刀工圆满合格了,他开始跟着菜库的林师傅学习采买食材。
素食斋的食材,时令鲜蔬来源于本城街肆或城郊农户,特产和干货则需到原产地采购。菜库对所购食材秉持着极高的等级要求,非高等菜品必不足以入素食斋之眼。
如此苛刻的选材条件和素食斋创店至今传承下来的烹饪风格密不可分。这素食斋的始创人出身宫廷御厨,一手素膳闻名天下,他做菜秉持的第一原则就是:食材必须是最新鲜最正宗最上乘的。
唯有最好的食材,才能做出最纯正的素食斋菜肴。这是代代相传的信仰,自然也牢牢烙印在了这一代继承人素茗的脑海里、骨血里,他也势必要把这意志传承给他的弟子阿篱。
然而,下一代继承人阿篱却显然有在这条认识的大道上越跑越远的趋势了。
和素然再次相遇,是在中秋节当值的那天晚上。
适逢佳节,素膳斋定食晚膳的人特别多,后厨全员出动,忙到最后一桌客人离席,已是累得人仰马翻,素然索性让大家直接下工回家,厨房待第二日早来些收拾即可。因为第二天学堂旬休,阿篱便值起了大夜班。
秋日夜晚渐长,为了打发困意,阿篱便慢慢动手收拾起厨房来。流理台上有不少切掉的时蔬边角,扔掉了太可惜,阿篱就收进来留着打扫完之后练手用。
偌大的后厨房,阿篱仅是收拾废弃食馀、清理归整厨具就忙到了将近午夜。身有所忙,困意是暂消,腹部却空当了起来。捂着有些咕噜噜叫肚子,阿篱决定先煮些吃食再来擦拭灶台。
直筒灶的底火尚存,扔进去几根细劈柴在下面慢慢透几下火苗就重燃了起来。山木做柴,火比较硬,用来熬粥是再好不过的了。灶上放个小号的瓦煲,倒入洗好的粳米和水,之后盖上盖子守在一边等着就可以了。
阿篱习惯用冷水煮粥,和用热水相比,煮出来的粥米花盛绽、粘稠软顺,虽花费的时间多一些,但为了享受那绵滑的口感,投注多一分的耐性也是公平的。
等着的时候,拿过之前收起来的时蔬边角料,挑着黄瓜、胡萝卜切成丝,平菇、香菜切碎块待用。
瓦煲内的米粒吸饱了水分变得饱满并在热量的催化下松软起来的时候,阿篱开始用木勺轻轻搅动,八成熟的时候,放入处理好的蔬菜,调入细盐、八角粉,最后滴入两滴香油,盖上锅盖焖一分钟就完成了。
秋夜气温虽凉爽,但滚烫的粥还是无法马上就吃的。阿篱把锅盖揭开散着热气,忽然听到外面有东西翻落的声响,便立刻跑出去察看,转了一圈发现是倒扣在酱缸上的簸箕掉到地上了。
拾起簸箕放好往回走,猛然看到厨房中多出来的一团身影,阿篱吓得条件反射地缩到了放满食材的菜架后面,镇定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试着探出脑袋打量。
身体是虚影,明明拿着勺子舀粥吃,瓦煲里的粥却不见少,种种迹象表明,眼前的这只就是——
“啪!”一条柔韧的萝卜缨子抽上了阿篱的后脑勺,他顶着苍白的小脸顺着萝卜缨子望去,迎面是一根水灵灵的大萝卜。
“喂,争气点可以吗?被一只鬼吓成这样,妖精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沈青池越说越来气,又拍了小狐狸一萝卜缨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寂静的深夜厨房里乍起的声音吓得沉浸在蔬菜粥中的某只鬼甩开勺子把整只瓦煲抱在怀里,一边瑟瑟发抖,一边不住地小声嘟囔,“好烫好烫好烫——”
这只鬼的举动显然不仅出乎阿篱的意料,就连要揪着小狐狸的耳朵教训一番的沈青池也愣住了。这反应,合该是害怕吧?可既然害怕为什么不逃跑呢,他可是鬼,来无影去无踪的鬼啊!
被鬼吓到的狐狸精,害怕萝卜精的鬼。
妖精不妖精,鬼不鬼。这是个什么世界啊喂!
看着眼前或脸色苍白或瑟瑟发抖的两只东西,沈青池真心恨不得仰天长啸一把啊。
就在他纠结之际,一道坚实的身影从房门而入,淡定从容地掠过他们,直奔灶台而去,步履稳健轻盈。
“放手!”来人拎起依旧执着地抱着瓦煲的那只鬼,低声喝道。
咦?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西看看,背影也有些眼熟。。。。。。
阿篱极尽能事地斜着身子探视男人的侧脸,可惜,一时太过投入,误估了自己的身体极限,“啪叽”一声,整个人就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瞬间,沈青池无比痛恨还没有恢复隐身术的自己。可以的话,他真想解释一下,不是看着总走在一起的两个人就是一路货色的。
平地一声响足以吸引视线,拎着鬼的人和被人拎着的鬼同时看向趴在地上的某人,然后——
“小狐狸精?!”
“天师小哥?!”
一人一精异口同声说道。
这还真是个缘分乱飞的世道。就是不知道是善缘啊,还是孽缘!
沈青池看着眼前的情形感叹道,浑然不觉他自己此刻也身处在这后厨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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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篱给素然和自己盛了两碗粥,然后看着某只鬼继续手握勺子与瓦煲里剩下的粥奋战。烛光下看仔细了,才发现这只鬼不过是个十五六岁模样大的少年,眉清目秀的,身体有些偏瘦,脸颊却有着婴儿肥,看起来虎头虎脑的。
沈青池和阿篱的关注点显然不同,他却是有些深意地打量着对面气定神闲喝粥的某天师。
有妖精不收,有鬼不捉,还同桌而食相安无事。这天师小子,不是个草包混子,就是想背叛师门了。
“阿然。。。。。。”某只鬼放弃了瓦煲,凑到素然身边,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素然欲言又止地开口叫他。
然后更奇葩的情况发生了。。。。。。
素然无声地和那小鬼对视了一会儿,终是无奈地轻叹一声,把自己的粥碗推到了他面前。某只小鬼欢呼着再次挥动起了勺子。
“呃。。。。。。你们。。。。。。认识?”阿篱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
沉默。
“我们?”可能是冷场的气氛影响到了进食的环境,某只小鬼从粥碗里抬起头,看到阿篱的视线在自己和素然间移动,领悟了后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笑容,“嗯,我和阿然是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
竹马一双,生死离别,人鬼殊途,不离不弃。。。。。。
随着两人实际身份的揭开,阿篱脑中瞬间浮现出一长串的联想,伴随着深深的感动和淡淡的羡慕。
哼,这就是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