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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有些喑哑,混合着一种让人心碎的痛,沁入骨髓。
习觐推拒的动作愣在中途。
他的手臂越收越紧,低头伏在习觐肩上不可抑制地抽泣起来。
习觐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哭成这样,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
他说:“你不要再走了,别再离开我。”
习觐的心脏莫名其妙地痛起来。拍着他的手停下,抱紧他。
一切,自然而然。好像跟他,本该如此。
习觐被这种感觉吓了一跳,有些惊恐地使出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了他。可能真是用了全力,他酿跄一下绊倒在地上。
习觐一惊,又冲过去扶他,心想这是要闹哪样?没想到他还没起来就又把习觐扯到了他怀里勒着。
习觐被勒得有些透不过气,晕眩中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排山倒海地涌过来。
习觐心中抗拒着,头却不由自主地抬起来仰望着这个男人英俊悲伤的轮廓。他收紧手臂抱着这个第一次见的男人,脑海中昏昏沉沉地思考这是怎么回事。最后灵光一闪,惊恐地得出一个结论:他妈的老子鬼上身了!
这个结论把习觐吓出一身冷汗。他抽回手下意识地摸上男人的脸。还好,虽然很冷,却还是有活人温度的。想着不禁暗骂:不是鬼,靠,他娘的吓死老子了。
男人握住习觐来不及撤回的手,松开他,脸停在离他五厘米不到的地方泪眼婆娑地凝视着他。
好吧,习觐表示他也不知道用“凝视”这个词对不对,但他必须要说的是,他被盯得背脊发凉,觉得阴风阵阵,下意识地就想跑。没想到刚撤开一点,男人的嘴唇就贴了上去。
习觐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撬开了他的牙齿,缠上他的舌头。像是有电流击过,习觐猛然推开男人退开几米远。心里涌上一阵特别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来的感觉。
男人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习觐,眼中的悲伤浓重得像是严寒的积雪,眼泪顺着苍白的脸滴落到地上。
习觐头皮发麻,转身夺门而出逃命去了。再呆下去的话,他不确定那个男人会不会告诉他他们其实连孩子都有了,然后他回忆一下,发现两个人一起抱着孩子的场景熟悉无比……
怎一个“惊悚”了得!
习觐飞也似的逃回他房里,“砰”地一声把门砸上,抖着一双腿把自己扔到床上。
一分钟后,门“砰砰砰”地响了起来,他被吓了一大跳,脱口吼:“谁?!”
门外的人吼了回来:“臭小子想拆了我房子?搞什么!”
他松了口气,又抖着两条腿去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叫:“于姐……”
于姐看了他的样子,一脚把门踹开一大条缝,吼:“这是怕老娘□□你啊还是怎么的?!”
习觐一把把于姐扯进来,“砰”地一声又甩上门,说:“于姐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于姐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我怎么你了?”
他指指隔壁房:“他是哪儿冒出来的?”
于姐踹了他一脚,道:“你哪儿冒出来的他就哪儿冒出来的!”
习觐心里一咯噔,想:完了,他真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那我们岂不是……乱伦?我勒个去……
后来再一想,发现自己会错意了,暗骂一句,扭曲着表情继续听于姐讲。
于姐说:“他本来就不讲话,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身份证上写的地址是……那个什么……”
于姐歪着脖子想了好一会儿,最后看着习觐,道,“忘了。”
习觐白眼一翻,差点没晕死过去。于姐道:“你们刚刚是怎么了?”
习觐瞪着眼睛摇了摇头说瞎话:“没什么!”
于姐立刻就知道有什么了,拉开门二话不说跑隔壁去。一分钟后,隔壁房传来惊天动地的吼声:“习觐!!”
习觐抖着腿去自首。
刚到房门口于姐刷地就给了他一个杀人的眼神:“你做了什么?!”
习觐傻了:“我做什么了?!”
于姐往旁边一让,习觐更傻了。
只见那个叫苏州的男人竟然还倒在地上。习觐心一虚,走过去扶他才发现他已经晕了。头发还是湿的,衣服也湿了,体温低得不像话。习觐心里一紧,半抱着把他拖到床上。
于姐道:“说!你是不是因为我让你给他送饭怀恨在心就把他给打晕了?!”
习觐差点没背过气去,一把把她推到门外:“您还是赶紧地洗洗睡了吧。我要给他换衣服。当然您要看的话我是完全没有意见的。”
于姐颇有些怀疑地打量了他一会儿,习觐手大气地一挥:“要不您来?”
于姐这才端了饭菜走了,末了还不忘叮嘱习觐待会儿下去取热好的饭菜上来给男人吃。
望着床上有些消瘦的男人,习觐不由得一阵头疼,到衣柜里取了干的睡衣给他换上,又拿了风筒给他吹干头发。一直折腾到半夜那个叫苏州的男人也没醒。
习觐怕他醒过来会饿,于是想着等他醒了去拿了饭菜给他吃再去睡觉。没想到后来就这么趴在他床沿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更更
☆、第三章 裸奔一个我看看
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七点,男人竟然还没醒。习觐见条件简陋、舒适度直逼负数,也就没什么心情赖床了,顶了两只熊猫眼去上班。
綦释见习觐破天荒地没有迟到,又不和他顶嘴,重点是两只熊猫眼特别喜感,倒是对习觐和颜悦色的。
习觐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想着昨晚发生的事。一会儿觉得莫名其妙,一会儿觉得毛骨悚然,一会儿又觉得心里空落落地。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
“游得挺开心的嘛。”
“游个屁啊哪儿来的水……”习觐一惊,迅速闭了嘴,甩了甩头假装精神抖擞,仰望着环住手臂斜靠在他办公桌上的头儿,特狗腿地喊了一句:“经理大人!哟,视察呢?经理大人辛苦!”
綦释瞥着他:“哪儿能有你辛苦?你好歹也已经到太空游了一圈回来了不是?”
习觐干笑几声,迅速低下头工作。
过了好一会儿,綦释还是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习觐不禁暗骂一句“我操”,心想这小白脸今天是铁了心要抓他小辫子了。
“没钱交房租,流落街头了?”
“啊?”习觐抬头,望着綦释脸上玩味的神情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变相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搞成这样。
习觐就笑了:“经理大人您终于都发现您把兄弟们工资压太低了!这是要涨涨?我谨代表全公司上上下下给您跪谢了!”
綦释微微眯了眯眼,习觐立刻就知道不能再惹他了,马上换了副沉重的表情,叹了口气,皱眉十分严肃地问:“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有时候你在做一件事时,脑海中会飞速掠过一些相同的片段和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这些事你曾经经历过,你现在是在活第二次。”
綦释大概是被习觐装逼的表情唬住了,竟然也皱起了眉,想了想,认真地道:“有过。”
听到他这个答案,习觐发誓他是认真起来了,紧张地问:“怎么回事?”
綦释抬手摸了摸下巴,道:“大概是做过梦。”
习觐不知道自己眼中的鄙视严不严重明不明显,但他是真的很希望这个小白脸赶紧从他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于是扯了扯嘴角,道:“哦。”
然后低头,工作,彻底无视他。
过了一会儿,綦释又开口:“下午下班后有空吗?”
习觐心道:怎么?难不成要约我去吃烛光晚餐?难不成这小白脸也是个gay?看上我了?那岂不是可以把那个叫苏州的男人介绍给头儿?让他们俩凑一对好了,省得那个叫苏州的男人时不时来吓唬我……
綦释重复:“有吗?”
习觐心里打定了主意,道:“有!当然有!”
綦释听到习觐的回答后很满意,道:“那太好了!”然后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了一大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出来堆到习他桌子上,道:“回去看一遍,做好,明天交给我。”
习觐看了一眼那堆高考真题一样的东西,心中骂了一句“我操”,问:“什么?”
綦释说:“你回去一看就知道了。明天务必准时交给我。”
习觐说:“哦,这算加班吗?给加班费吗?”
綦释看着他:“不算,不给。”
习觐扬起唇角,很纯良很天真地问:“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
綦释说:“我觉得我们两关系不错,所以把这个算成你私人帮我的忙了,不划为工作项。”
习觐在心里把小白脸全家都问候了一遍,关闭装B模式,恢复到要死不活状态:“那就放着吧。”
也不知道小白脸什么时候走的。
下午下了班,抱着那堆“友情工作表”习惯性地往八路站牌走去,走到一半想起来那路公车这几天停运。他骂了一句“操”,想着要不要像昨天一样走回去。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车鸣,他往路边让了让,继续思考。
身后的车开了过来,停在他身边,车窗被摇下,露出綦释那张欠扁的脸。
綦释打量了习觐一下,道:“去哪里?”
习觐说:“您真幽默,难不成抱着这堆东西去烛光晚餐?”
綦释被习觐噎了一下,皱了皱眉:“住哪里?”
习觐笑:“难不成您要送我回去?我倒是不介意。”
綦释说:“上车。”
习觐傻了:“啊?”
綦释又皱了皱眉:“上车。”
习觐迅速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利弊,发现不坐白不坐,于是决定坐他的车让他的油浪费去吧……反正他有钱,缩小一下贫富差距不是?
綦释估计对习觐的磨磨蹭蹭很是嫌弃,给他开了门,道:“快点!”
习觐不知死活地顶了一句:“你赶时间呐?”
綦释微微眯了眼盯着习觐,习觐赶紧闭了嘴。
其实这么跟綦释同处一个空间还是挺尴尬的。习觐平时顶他都顶习惯了。但现在人家好歹好心送他回家,总不能还这么不客气吧?所以就只好沉默了。綦释倒是没什么异样,专心致志地开他的车。
习觐转了头去看车窗外。街上的人倒是并不太多,有些冷清。綦释开车并不太快,经过一家咖啡厅时,厅外一个席地而坐似曾相识的身影闯进视线,周围虽是零零落落,却围了好些人。
很多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逝。习觐鬼使神差地吼了一句:“停车!”
綦释被他吓了一跳,一个急刹车,皱着眉:“怎么了?”
习觐没有理他,手忙脚乱地解了安全带,朝那个身影冲了过去。
席地而坐的人怀中抱着一把吉他。苍白依旧,五官在落日的余晖中俊美异常。深秋,却只穿了单薄的西裤和蓝色衬衫,长袖半卷着。习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觉冷风争先恐后地往里灌。
男人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抚上吉他。
I can't believe I'm standing here
Been waiting for so manyyears and
Today I found the Queen to reign my heart
You changed my life so patiently
And turned it into something good and real
I feel just like I felt in all my dreams
There are questions hard to answer
Can't you see
Baby; tell me how can I tell you
That I love you more than life
Show me how can I show you
That I’m blinded byyour light
When you touch me I can touch you
To find out the dream is true
I love to be loved byyou
习觐呆呆地看着那个叫苏州的男人,站立不稳。有人扶了他一把。
綦释看着他,脸上竟然难得的透着几丝担忧,问:“没事吧?”
习觐推开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当着那一堆人的面,走到男人面前,把外套披到他身上。
男人浑身冷得跟冰块一样,习觐噌地一下就冒火了。脱口吼:“他妈的有本事就裸奔一个我看看?穿上衬衫做什么?!”
他就那么抬起头迷恋地看习觐,嘴唇微微颤抖着,什么也没讲。眼眶渐红。
习觐怕他又像昨晚一样勒着自己哭得跟死了亲爹一样,赶紧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经过的风毫不留情地往脸上身上招呼,习觐冷得恨不得两巴掌扇死他。正想口出恶言,他已经拿下披在他身上的外套,披到习觐身上,细细地将习觐裹好。
仿若时间静止。
直到綦释黑着脸把习觐推醒,习觐才发现周围一道道探究而意味不明的视线。他急中生智,一巴掌摁在男人俊美的脸上,趁机把死灰复燃的火气发了出来,疾声厉色:“多大个人了还离家出走!没钱知道跑来卖艺了?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