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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层楼面的邻居冲入我们的房间,熄灭大火时。他还在悠闲的抽烟。我只是看着火光,忽然有纵声大笑的冲动。邻居中有人将我抱在怀里。她高声斥责着顾青:你疯了。想自杀也不要捎带着孩子。
孩子。我。我应该委屈的哭是不是?我困在一个陌生的女人怀抱里。她搂得我好紧。就像用力才能安慰我这个看起来像是被父亲虐待的孩子。
他继续抽烟,随手拿起一件外套,在众人的怒视下优雅离去。人们准备报警。
“顾青。”一个九岁的孩子在众目睽睽下直呼他的名字。
只要他愿意回头看我一眼,我就会心甘情愿地让他走。允许他再次背弃我。他或许还能够停下脚步,凝视我。或许还可以平静的要求:看着我的眼睛。如果他不辜负。其实我都愿意,包括我的无能为力也可以完全妥协。
可我究竟在奢望些什么?他最后一线背影消失在我眼底。一刹那间,我忽然清楚的意识到。原来第32条泡泡。它早已经死了。
'天堂在左。我在右。'
路边摊炒的螺蛳加了重辣与酱油,葱蒜一爆,螺丝本来没洗净的泥味与个别的腐坏味就全盖住了。我叫了一盘香爆螺蛳,一盘小龙虾,一韭黄炒蛋,外带一瓶可乐。我说我爸爸等一下会过来付帐。其实等我吃完,也不可能有人来付帐。我口袋里没有一分钱。青他毫无顾及的走了,完全不担心我会否活不下去。
那女人走向我时,一头长发在风里飘扬的像水墨画卷。这个美人想拐带我,送到遥远的山野里去,做谁家的孩子。我想我的价钱在这个时代能在一千元左右。她走近我,嘘寒问暖,付了小食摊的饭钱。我牵着她的手,圆润且温暖。和顾青那双不一样,修长的冷过指环的手指。总是不知轻重的拉着我。而且她没有烟味。不像青那样一支接着一支,躲藏我在烟雾里。也不带眼镜,不会在反光中,我猜不出他的神情。我喜欢这个女人,她叫洁。干净的名字。
我要是愿意离开这个城市。我就跟她走。她残酷的心情和温柔的外貌像极了我的母亲。可是我还想留在这个城市里。那些我曾经一步一步踏过的每条大街小巷。我多想他还没有离开过。即使心已经完全游离于斯。
洁给我买了只猫。我想她从未对她所拐带的孩子这样好过。我叫它TEA,但它永远不可能是韶华。就像顾青心里永远只有韶华,而不是我这个孩子。洁替我洗脸,替我掖被角。她照顾我无微不至。或许因为是我真的很乖吧。也是在她所拐带的孩子中从未有过的。
洁。如果她不带走我多好。至少我还可以在那幻想还有他的城市里生活。但她太现实了。现实的警告我,在某种游戏规则中,不,不是,而是整个游戏中从来都不该有我的介入。
我想如果我叛逃一下。她或许会给我带上镣铐。我这个九岁的孩子。半夜笑起来不止。所以笑,可能是我真的没有眼泪了吧。
她给我看车票。一天后。我们将坐火车离开。我手中捏着银管,最终没有下手。我喜欢她的长发。喜欢她给我说故事的样子。喜欢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点他的影子。
青。我要离开你了。就像……我从没有靠近过你。
'一个人静静发呆。两个人却有不同无奈'
城市公园里连续发生敲头案。我在晨报上读到这则新闻时,笑着想哪个可爱的人又想不开这样折腾呢?于是半夜里从洁的身边溜走。公园里死的都是年青人,大多是拥吻的情侣,连羞涩都顾念不到了,谁还会在意背后有人高举起锤子狠狠砸下去。一锤要了命。地狱有张会微笑的脸。在最幸福时猛然死去,惊悚地看见地狱笑容后的恐怖表情。
那孩子穿着“顺云游艺房”的工作服,宽大松垮。举着的锤子是用游戏钱币铸成的,银光闪闪真漂亮。她在黑暗里行凶,我也在黑暗里窥视。看着她用那夸张笑容的表情杀人,我笑的几乎伏在地面上。她杀了两个人后,发现我。然后慢慢走近。我却连捏住银管自卫的意识都没有。她走近我。锤子上还在滴血。然而她还在笑。
我带着她离开公园,走到闹市。给她买冰淇淋,我们坐在繁华的街道上看身边川流不息的人群。我们就在人声鼎沸里堂而皇之的交谈。她说:如果不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不慎跌倒,磕死在游艺机上,她不会有机会从游艺机里出来,用这个失去灵魂的躯体在世界上以人的身份生存。离开游艺机和杀人,都是很无奈的事情。因为她回不去。只能终日在游艺房里游荡,看见人们大笑着用锤子砸她所存在的游艺机,玩偶们一个一个陆续露出头来,被人类恶狠狠的砸回去,海绵扎成的锤子不够有力。人们三五成群用手砸,用拳头,用手中的硬物。满面笑容,高举着手,恶狠狠地砸下去。她就躲在一个暗角里冷冷注视着,流着眼泪,模仿人们那笑与恶错综复杂的表情。
所以我白天一直在哭。但一到夜里我就非常快乐。因为我知道,现在该是轮到我玩游戏的时刻。
我想像得出她哭的样子。关于由怨恨凝积成灵魂向人类复仇的事情。我从来是了解的。我看着她吃冰淇淋,其实她根本吃不出任何味道,这具身体不属于她。再不用过多久就会腐坏,她不能继续支配它。有地狱就有天堂。地狱所能怂恿的罪恶,天堂在忍无可忍时也会出面阻止。任何事物的正反两面互相牵制。我看着她,然后落下第一滴眼泪。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人类对她的同情。
有人为我哭?她喃喃自语站起来。这是你的眼泪吗?你在为我哭吗?
我不置可否。天知道那眼泪算是什么。结果她突然倒下,那躯体像失去了操纵。我知道它的灵魂已走远并消失。一旦失去复仇的心情。哪怕是瞬间,仇恨也会在幸福中崩溃瓦解。那短暂的幸福究竟真实吗?她离去的值得吗?我还追究这些做什么?
我回到洁的身边时。我以为她还在酣睡。我躺下时,她突然睁开眼看着我。我知道她在想。我为什么还会回到她身边。其实理由只有一个。
我还没找到顾青。
'饕餮的苹果'
美人的火车载着我向四川,我想不久后我能看见熊猫。如果不是,我也会请求她将我卖到靠近熊猫的地方。因为那种毛绒绒的生物让人觉得温暖且憨厚,是可以蛮横的抱住也不会恼火的家伙。四川农家自制的腊肠,我也想念许久,带我毫不迟疑奔赴四川的洁,真像我失散多年的友人,如此善解人意。
然而我从头到尾估计错了。以上全是错的。
洁不是人贩子。从来不是。她四处寻找我是为了她的宠物。那宠物惊世骇俗至极,罕见的不是现代人心里能承受的东西——饕餮。她竟然独自拥有两只,无怪乎她是条人鱼了,可惜,我看穿的很晚。直到我的猫被饕餮撕裂,吞食后,我才恍然醒悟。她找到长生的我,是希望饕餮可以吃掉我后,延长神兽败落的命运。
那两只饕餮,一只叫梁,一只叫缪。分别有自己的名字,是因为他们在生物链的地位其实凌驾于人类。只有名字其实已经算是种辱没。曾经他们的祖先拥有相当的智慧,而到了今天,这个灵异的家族退化了。
那梁。我见过。千百年前,他被人类追杀驱逐到深山里时,我偷过一个村庄里的婴儿喂食他。我不想看着他活活饿死。梁幻化成|人类的样子俊美异常。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我或许永远只懂靠容貌识别自己喜欢或不喜欢的人。以饕餮的年龄概念来记算,他现在正是青年。缪是他的伴侣。她化成|人形时,清秀的像一汪水出现在你的心里。青丝红唇,脸色很苍白。他们被一双脚镣铐着,像一对失去力量拥抱的恋人。
洁说:你太迟钝了。不像个能永生至今的人。你这种怪物一旦变迟钝,就离毁灭不远了。看来,需要我给你一个合适的机会。既解脱了自己,也让别人受益。
她褪下自己的衣服,跳入室内的泳池。我看她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人类为了永生,捕猎过可以促使永生的人鱼,为了达到目的不择生段相当残忍。她某处的肌肤是整块被剜去的,我从没见过洁的身体,无法想象她绝美的外貌会是这样的身体上。遭到种种的创伤,如果还活着,不知道她的内心更会被重创到怎样。
一个人决心做一件事。总会给自己一个理由的。事情有多大,理由就会有多大。就像梁甘愿被囚是为了保护缪一样。梁用垂死般的眼神看着我。我第二次看见他的无能为力。我无法相信他们逃走时只靠一只苹果维持了三天三夜在荒野上的路程。缪失去灵性,她身上作为饕餮的印迹在逐一消失。梁眼睁睁地看着她蜕变。要知道饕餮对人有着不可抑止的食欲,他就那样忍耐着,带着巨大的痛苦陪伴在她左右。
我们在同一个牢笼中对峙。我说:梁,如果为生存而选择。你宁肯吃掉我也不会伤害缪对吗?哪怕我曾经救过你。
他没有回答。我知道那个答案。我胸前的银管被洁夺走了。那毒针对他们也都没有作用。怪物死在怪物的手里,这事情听起来至少让我觉得安慰。否则我是不会甘心的。到了四川,我还没有看见熊猫。也没有吃到腊肠。
我只是陪在一双被困的恋侣和一尾受伤的人鱼的身边。哪怕他们的目的只是要吃了我。
'没有极限也没有缺陷'
顾青银色的指环其实有一双。我早该发现。我趴在某个古董行的木柜台上,看见另一只。银色雅致的光环,不知道谁将它寄当在这里?她怎么舍得?半夜里潜进古董行,在托售客户的名单上找到她的名字。雁。
是注定为了追随温暖飞离故土的雁吗?她怎么舍得?
我想要那枚指环。我不能拥有,但我至少可以把它交还给他。我总是最后才看清内幕真相的人,原来韶华也不过是种替代品。他沉默得近似残酷。交还他,然后问清真相。或许才不枉废我在血海中逃离人鱼。
我用手砸开玻璃取出指环时,血液在迅速的凝固,收紧。我的心抽搐得像搁置在盐水里的器官。没有极限也没有缺陷。我所有的伤都会愈合。只有他给我的,已经支离破碎得像粉末。
火烧不尽,风吹又生'夏枯草终'
这年夏。我捧着一瓣西瓜在城市的街道上笨拙的行走。百事易拉罐结成的响动跟着我的旧军包一路折腾个不停。我脚步缓慢,但我得意极了。我捧着盛夏的果实便忘乎所以。越来越贪吃,馋,懒。且在半夜醒来时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物。我生存的每天都如此呆滞,重复的,我一个人。有块西瓜就快乐。同我一样大的孩子踏着滑板从我身边而过,他们挥动手里的玩具水枪,欢叫得像逃离牢狱的疯子。每个人都有张汗湿的脸。水淋淋。我偶尔抬眼望去,整个城市像在急速扭曲的烟里,光影迷离。红的,黄的,绿的,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