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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但这次杨少恩还是没来得及开口,因为拿过检查报告的医生陡然发出怒吼—
“邱两光,又是你做的好事!”
第十章 暴君的甜蜜负荷
“少……少恩,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
“你要为我善意的谎言气多久,气到不肯再叫我一声老公了吗?”
“……老公,你到底在哭还是在笑?都把我搞胡涂了。”
“又哭又笑也是正常的,因为……老婆,你怀孕了。”
“蛤?”
“徐、徐医生,我叫邱良欢啦!你可不可以不要用台湾国语念我的名字?”
医生不相信检查有误,拿过报告一看,署名的名字确实盖的是他的医生专用章,可是病情描述并非他的字迹,而且这字迹熟悉到他想瓠脏话。他眉头一皱,闭上眼睛镇定了一下,随即叫值班护士把另一名实习护士找来。
“邱两光,你还有闲情逸致跟我讨论名字?!你自己看,你又给我搞了什么乌龙!”
为什么别科能分到聪明伶俐的护士,而他的就是脑袋空空的两光天兵?!
“徐……徐医生,拜托拜托不要骂我啦!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发誓,三0五病房的病人吃错药是王护士给错了,我只是搞错三0一A和三0一B的药而已,一点都不严重。”
一名看来清秀,戴着厚厚眼镜的小女生举手撇清,她慌慌张张地撞到医疗车,又失手打到路过的病人,然后忘了眼镜挂在鼻梁上,还一直问人有没有看见她的眼镜。
“什么,你给错药?”差点脑充血的徐医生气得手发抖,忍不住大吼。
“不是这件事?”一脸心虚的邱良欢扶正眼镜,用力想着她这两天有没有做让徐医生心脏病发的事。
“你……”他连骂她都无力了,也不知从何骂起,“这份报告是你负责填写的吧!”
“报告?”她接过一瞧,逐行逐字的阅读,确定没写错字才咧
开嘴,“是呀!三个多月前我刚来实习,徐医生你的手部肌腱发炎没法拿笔写字,我就帮你写了。”
嗯!她的字真漂亮,一目了然。
等等……她想到关于这份报告书另一个严重的问题了!
抬头,她对着很像是‘目标物’的简宜臻惊呼,“啊!听你的声音,你是简小姐吧?”
简宜臻尴尬的点点头,她还记得她答应这邱护士一件事,却没做到……
“啊——你不是说会丢进碎纸机销毁的?呜,你骗我啦骗我啦……”邱护士像是很擅长假哭,马上就干着眼,演出一把鼻涕一把小泪的搞笑剧。
“闭嘴!把事情说清楚,你怎么会叫人家销毁,邱两光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徐医生气到说话的声音都像是在颤抖,他还以为她只有写错病名而已,没想到还教唆别人销毁证据!
“说、说就说嘛,都被抓包了。”邱护士一副死士的样子,“我就五个、六个……啊——我忘了啦!反正就好几个月前把简小姐的报告书寄到杨先生那里去,把杨先生的报告书寄到简小姐那里去,后来发现的时候怕被徐医生骂,就私下偷偷打电话叫他们两个销毁,我再寄新的过去,谁知道他们毁约啦!”
徐医生闻言狠瞪她一眼。自己错还怪别人!
简宜臻则是到现在才发现一件事情,“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不易受孕的事?”她回头问丈夫,应该比她跟他开口之前还早很多吧!
“相亲隔天,我要丢掉抽屉里的报告书时才发现,上面的名字、地址跟手机号码跟你符合。”杨少恩笑笑的讲甜言蜜语,希望等一下少受一点罪,“所以,我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你不易受孕的事。”
“啊——我知道你!你是杨先生,不是我在吹牛,我做事是稍微粗心一点,但说到耳力是没话说,我每次都能听出别人电话里的声音,一次就行。”说完,邱良欢不禁得意起来。
“你还有心情认人!我本来是要骂你写错病名,没想到你还有其它罪名,看我怎么修理你!”徐医生气得直接拿手上的活页夹加报告书,重击邱良欢的后脑勺。
“早知道就不说了……”
“不说就没事吗?跟你说是轻微胃炎,你给我写成胃癌!”天啊!他要申请提早退休,再带到她,他肯定没几年好活。
“就说徐医生你口音太重,要上正音班,不然以后的学弟妹又会弄错,绝对不是我……”一看苗头不对,邱良欢很能为五斗米折腰的马上认错,“绝对是我的错,我耳力不好,不过其实也差不多,大家不要太计较就好。”
“差不多?!”他的心脏病药呢?不吃一颗会被她气死!“胃炎,是胃发炎,不是胃癌,你是想吓死病人、吓死家属还是吓死我啊,蛤?!”
一看医生护士又要吵起来,杨少恩连忙出面调解,不过,他的调解是有用意的。
“呃,徐医生,看来是我跟太太都误会报告书的内容了,呵呵——世上的事真恰巧,没关系,我再跟太太说清楚就好,你跟邱护士就先去忙吧。”如果能在这里把人打发走就更好了。
“什么误会?”邱良欢大声的辩驳,“杨先生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简宜臻听出不寻常,“什么早就知道了?”
“喔,不到一个月吧……我记不得确切时间啦!”邱良欢搔搔脑袋,对于遗忘的事,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反正,就杨先生打电话来问,问我是不是错把他的检查报告寄给别人了,我还想他怎么那么厉害,光是我把简小姐的报告寄给他,他就猜得出后续,没想到……你们俩认识的嘛!”
简宜臻皱起眉头,疑惑却带点过度冷静的问:“少恩,你知道我的报告的事就算了,可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自己报告的事?而且你知道自己得胃癌之后,也真的很冷静呢。”
仔细想想,邱护士根本不知道自己写错病名,先不说少恩怎么知道自己报告的事,就算打电话问护士,也只能得到跟她一样的病名,但……之前担心他的病没多想,现在知道他有事想瞒后,反而起疑了。再怎么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对自己的病情也太冷静了吧,前后想想,不仅是冷静,他看来就像很清楚自己只是轻微胃炎,只是故意不跟她说。
“咳!杨太太,这是本院的疏失,在此请接受我们的致谦,你先生并未罹患恶疾,纯粹是一时笔误,只要他没有发烧现象或其它并发症,再观察两日便可出院,那我就不打扰了。”姜是老的辣,徐医生一闻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决定先闪为上策。
可是转头两秒,想到医院正在闹护士荒,花了零点三秒暗叹一口气,反手又将邱良欢拖走。
不过,他回去后可能得把邱良欢经手过的病历、报告之类的整理过,以免同样的事再发生,到时他可不能保证每个病人家属都会为了处理‘家务事’,暂时放过医生护士一马。
“谢谢你,医生,非常感谢你。”微笑送走医生,简宜臻转过头来,难得冷着声音问:“少恩,你想到答案了吗?”
“呃……”他觉得这场景好熟悉,只是犯人跟警察的位置好像颠倒了,原来,身为犯人真的会很紧张。
“我不喜欢人家拿爱我当借口,做些瞒我、骗我的事,像我哥哥们以前就常这样,这把我当小孩的行为,会让我觉得自己不受尊重。”言下之意,坦白从宽,她会考虑从轻量刑。
“我懂了。”看来想打混过关会把事情搞得更糟,他的妻子啊,在该固执的地方是不退缩的。“好吧,从你那张字迹潦草的纸开始说好了。”
“什么纸?”
“就是你以为不让我帮着收桌面就不会发现的纸,其实,我让明旭提早去公司替我找,找出来就印了一份,而我,细心拜读过了。”在此,他发现明旭的确很有做侦探的天份。
“……纸……啊——你看到了?”所以,纸面上的字也都被他看到了,她还写了……写了几乎是告白的话啊!
明明做错事的人不是她,但她还是红了脸。
“所以,我就发现到你也喜欢上我了,我也就不用再担心你是因为想离开家才想嫁我……”
“所以当天中午你就说了要见爸妈的事,喔,可恶,你这只狐狸、贼人!”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呢?你一次把事情说清楚。”
他肩一耸,一副一切是别人错的样子,“你在纸上提到我的‘病’让我觉得奇怪,后来又说到检查表,我就猜乌龙护士当了我们的红娘,所以打电话跟她询问,确定她的确互寄错我们的报告,没想到,的确就这么巧。”
是啊,就这么巧,可怎么就她一个人傻呼呼搞不清状况啊,“看来你真的很适合摆摊,猜什么都准。”简宜臻不高兴的握紧拳头。
他笑着安抚,“事情连一连,真想就冒出头了嘛,只是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压根不相信她再次寄来的检查报告上的事,所以又找了其它医院检查,结果就是……轻微胃炎,我那时就猜是乌龙护士的二次乌龙。”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简宜臻气得槌他的胸膛,本来想憋住的,后来实在觉得委屈,忍不住掉了泪,“你明知道那份报告我也有一份,明知道我有多担心、多难受,却放任我难过而不说,你太可恶了!又想整我是不是?!”
拉住她的手,这次他认真而严肃的说:“我不想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你难过我也不好受,真的。”
“骗人,那你还……”
“如果我不这么说,你会嫁给我吗?”他叹了口气,这次眼底有很深的无奈。
“你总说我很会猜,那我再来猜猜好了,如果当初我不说我自己时日不多,你一边不想抹煞我得到幸福的机会、一边又害怕我未来会在意没有孩子的事,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答应嫁给我,你说,这回我猜得对吗?”
“你……”望进他黑眸,她无法否认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是想有一天你再也离不开的时候,再跟你说事实。”好,他承认这点很卑劣,但他当时只想到这个方法。
他想让她爱他爱到尽管担心未来的一切,也不会选择从他身边离开。
“可是你知道,那种知道最爱的人会死,心里有多……难受……我……”
话没说完,眼前一黑的简宜臻软了身子,整个人虚软的倒向地上。
见状,杨少恩简直快疯了,他根本没想到要先拔掉臂上的输液针管,飞快地一扯,直接伸臂抱住差点撞到床角的妻子,血从插在血管的针头直流出体外。一下子,听到呼救的医生护士全慌了手脚,又是抢救昏厥过去的杨太太,又得安抚几乎崩溃的杨先生,他神色慌张地大叫医生先救他太太,让人无法将针管插回针头,鲜血不断自他的手冒出。
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医生只好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强行注射镇静剂,在他浑身乏力之际拔掉针头,做止血处理。
安抚他之后,才替简宜臻做检查,但为了让他安心,检查结果三个小时之后就出来了。
“什么,你是说我太太她……”杨少恩的神情凝重,却不像担忧,比较像不可思议。
“没错,杨太太的子宫里确实有两个小黑点,它会慢慢长大,你看,就在这里。”医生指出超音波下的小小阴影。
“她进行治疗好些日子了,虽然妇产科医生仍说机会微乎其微……”尽管他不甚介意,不过小臻一直没有放弃。
“医学上的奇迹难以用科学角度解释,我只能说,恭喜,你要升格当爸爸了。”
杨少恩的表情由呆滞、不信、惊讶、怔然,很慢的,他的嘴角像停格似,一格一格往上扬,难以抑止的几乎咧到耳朵。
看见妻子腹中小小的跃动,他心中的喜悦无法以言语形容,就算谈成一笔上亿合约,也比不上他此时的雀跃。
但他不是纯粹的为生命的到来喜悦,他不得不跟未出世的孩子道歉,其实,他更高兴的是——他想,她不会想着离开了。
一丝感动冲向眼眶,杨少恩的泪,热了。
“少……少恩,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
食指轻点柔软唇瓣,他笑得好浓情。“你要为了我善意的谎言气多久,气到不肯再叫我一声老公了吗?”
简宜臻闭眼一会,算了,气过这回就算了,现在去计较那些也多余,就想着她老公突然不用死了,这是多令人开心的事。再睁开眼,她眼底多了笑意,“老公,你到底在哭还是在笑?都把我搞胡涂了。”她想举高手,却赫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又哭又笑也是正常的。”他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