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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比较喜欢穿着衣服洗澡。很好，省得还要再洗衣服。”吴炎拧开水龙头，把水温调到最高，浴室很快被白色的水蒸汽所笼罩。
“啊！”浴室里传出一声惨叫。
杨洋连忙打开门探了头进来，满屋子水蒸汽，什么也看不清。
“出去！”吴炎的怒吼吓得杨洋赶紧缩回头关好门。
“付少爷和那个人在里面不会出事吧？”芸姨担心的问。
“不会。”杨洋笃定的回答道，那个人虽然从未见过，却莫名的让自己感到亲近安心。
“所以，这之下都没有感觉吗？不知道烫，也不知道冷，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痒。”吴炎关上水龙头，用指尖划过付鑫胸前的突起。
“你是谁派来的，刘小梅、魏安宁… …严立安？”付鑫用双手紧握住浴缸边缘，努力不使整个身体滑进浴缸里，额头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珠。
吴炎的目光突然变得柔软，抹去付鑫滑落到脸庞的汗滴：“比他们要值得信赖的人。”
“聂臻煜，是聂臻煜吗，他在哪？”付鑫激动的想要抓住吴炎的衣领，左手却再也抓不住湿滑的边缘，整个身子往下一沉。
吴炎连忙俯身将付鑫上身抱住，两只胳膊伸进近70度的热水中。
吴炎本能的呲牙旋即苦笑，这算是作茧自缚：“你现在只有这么点力气吗，抓紧我，别松手。我给你脱衣服洗澡。”
“聂臻煜，你就是臻煜，是你吗？”付鑫双手紧紧抓住吴炎的后背，视线瞬间模糊，眼眶内盈满泪水。
“我叫吴炎。”不耐烦的再次回答。“不是瘫痪吗，脑子也受过伤。”吴炎皱眉嘀咕道。
望着坐在轮椅上焕然一新的付鑫，杨洋和芸姨都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杨洋，今天一天从见到吴炎开始，嘴就没有合拢过，估计下巴不是掉到了地上而是已经掉到地下室了。
吴炎以为大家是对自己给付鑫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刮破好几处皮肤不满，自己找辙下台说：“刮胡刀不太好用，你们应该买好一点的刀片。”
付鑫则一直别有深意的盯着吴炎看，时而凝思，时而皱眉。
“嘿，再不吃饭，晚上可没有加餐。”吴炎闷头吃饭，突然抬头发现付鑫粒米未动。
付鑫依言简单用勺子喂了自己两口，却不肯再吃。
“付少爷，您想吃什么，我现在给您做。”芸姨见状马上起身要准备。
吴炎拦住芸姨：“少惯他毛病，不吃就是不饿。待会把他那盘收走扔掉。”
“可少爷不是病着吗，需要营养，饿坏了怎么办？”芸姨哪敢照做。
“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意见，我是现在这个屋子里唯一拥有护理师资格的人。”吴炎开始卖弄自己的专业水平。
“助理护理师。”杨洋做了补充。
吴炎转过头投去询问加挑衅的眼光。
杨洋一缩脖子，恨不能把脸埋到碗里。
真的起身收了付鑫的餐盘，随意找纸巾给付鑫嘴上擦了擦，吴炎推着他回卧室。
芸姨看着两人的背影，小声的八卦道：“付少爷真的没有撵他走诶。”
杨洋挠挠头：“说不定他们俩会一直在一起。”
“嗯？那吴炎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以后还是会离开的吧。看他挺年轻，应该不会太快结婚。不过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啊，说不定已经有很多女孩子追了。”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芸姨八卦的心了。
一个人从付鑫房间里出来，吴炎开始在屋子里来回打量，时而俯身，时而垫脚观察。
“恕我直言，我怎么觉得你像在… …踩点。”杨洋明显底气不足。
“我在看看这个屋子里有什么地方需要改造的，这里的环境完全不适合一个瘫痪病人居住。”吴炎眉毛一扬，开始挑刺。
“这屋子之前请专家设计和改造过。”杨洋并不是想顶撞，只是比较实在。
“那请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吴炎把杨洋拽到门前，付家大门口有个六级的台阶：“这个台阶并不是无障碍设计，难道要找人天天抬着付鑫和轮椅出门吗？”
“付总打进这个家门就没有出过门。”杨洋这才意识到疏忽之处。
“还有主卧室和浴室都需要加装把手，方便付鑫起卧。浴室地上和浴缸里需要加贴防滑条。还有那边的小卧室，既然没人住就立刻腾出来改成复健室。”吴炎说起改装来还真的头头是道。
“这要花多少钱，多少时间啊？”杨洋隐隐觉得改动不小。
“这是你作为管家，你的专业范围内需要考虑的事情，不要问我。”吴炎完全不理杨洋的茬。
“付总呢？”杨洋觉得还是有必要请示一下自己的老上级，难得在关键时刻他还能记起来付他薪水的到底是谁。
“睡了。”吴炎回答的极其自然。
“啊？他才刚起！”从吴炎把付鑫拽起来洗澡到刚才吃完饭，不过三个来小时。
“他需要调整时差，适应正常人的起居生活。”吴炎再次一侧头抛出一个不服试试的眼神。
杨洋立刻做了然状：“明白了，我不会再质疑你的专业性。”
☆、第三十六章 废物
吴炎下午四点多到的付家老宅，因为已是深秋，天变得短了。才七点多，外面已经夜色浓浓。
杨洋将吴炎领到付鑫隔壁的卧室：“这是你的房间。看你好像没带行李，没关系，这里有些衣服都是新的，看身材你应该也能穿。这是呼叫器，付总那边床头有个按钮，他一摁你这边就会响。你要马上过去看看有什么事。”
杨洋婆婆妈妈的介绍完毕，吴炎站在门里已经极不耐烦，摆出一副送客的姿势。
“我也回房算一下工期什么的。我的房间就在对面。”杨洋僵笑着退出了房间。
半夜。
“嘀，”呼叫器刺耳的响起。
“聂臻煜，聂臻煜。”付鑫不停的按着按钮，大声叫着，门口没有一点动静。
“吴炎，吴炎！”付鑫换了个名字，依然没有动静。
无奈之余，付鑫按了另一个按钮：“杨洋，马上给我滚过来。”
很快，杨洋睡眼惺忪的跑了过来：“付总，什么事？”
“隔壁的吴炎，我叫了半天没动静。”付鑫气不打一处来。
“您哪里不舒服吗？”杨洋紧张的问。
“他把我的电视遥控器和酒都收走了。居然喂我吃下安眠药，现在我醒了根本睡不着，也没有东西让我打发时间。”付鑫开始咆哮。
杨洋心里暗叹，难怪付鑫刚才乖乖睡着了，原来被喂了安眠药。
“您别急，我马上叫他。”杨洋赶紧跑到隔壁开始拍门：“吴炎，吴炎，你快醒醒。”
叫了半天，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拧了拧门把手，杨洋无奈的冲付鑫喊道：“付总，他反锁着门呢。
“找钥匙打开，不行就撬开，把门劈开，我要酒，还要遥控器，马上！”付鑫快要疯了。
杨洋赶紧到储物间翻钥匙，他知道再耽搁一会儿这屋里至少得死一个。
“付少爷怎么了，这是？”动静太大，芸姨也披着衣服出来了。
杨洋找到钥匙，来不及解释，慌忙的打开吴炎的卧室房门。
“什么事？”吴炎光着上身，浑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付总要酒，和电视遥控器。”杨洋不知道说清楚没有。
“聂臻煜，你给我过来！”付鑫在房那头大喊。
“知道了，你让他等会儿。”吴炎走上前关上门。
杨洋僵在原地也不敢回付鑫的房间，只好一直站在吴炎门口等着。
“杨洋，你也死了吗？”付鑫歇斯底里的吼了又将近20分钟，穿戴整齐的吴炎站到了主卧门口。
“现在是凌晨三点，正常人睡觉的时间。请你马上闭睛闭嘴睡觉。”吴炎环抱双手放于胸前，像是在发号施令。
“我刚才叫你，你为什么不过来。”付鑫稍微缓和了情绪。
“闭睛闭嘴睡觉。”吴炎用脚后跟撞上门再次命令道。
“聂臻煜，我问你刚才为什么不过来！”付鑫再次怒吼。
“我叫吴炎。”吴炎语气平和的纠正道。
“好，吴炎是吧，我刚才叫你，按了半天呼叫器，你为什么不过来？”付鑫的语气不善。
“有什么事？”吴炎问。
“你收走我的电视遥控器，还有酒，我睡不着，很无聊，也没办法消磨时间。”付鑫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语气更加平和。
“你不需要靠它们打发时间，觉得命太长就想办法自杀。没勇气死，就闭上眼睛数羊，数到睡着。”吴炎的语气像是对仇人而不是自己的病患兼雇主：“你一个瘫子废物，有什么资格让一堆人围着你转。”
“想死，废物，你以为这些词没有在我脑子里出现过吗？聂臻煜，只要我确定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我可以立刻去死。”付鑫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那就想办法找到他。”吴炎的声音听不出半点起伏。
“你以为我不想吗？”付鑫又开始激动起来：“你到底是不是聂臻煜，是不是？你跟我说那几句话是故意的，对不对？”
“闭嘴，那么喜欢聂臻煜的话，就在心里数他，数到睡着。”吴炎打开门准备走。
“心里想着他，我更不可能睡着。”付鑫抗议。
“那就数到天亮，数到我过来找你为止。知道自己是废物就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芸姨一把年纪了还被你吵醒。”吴炎关上了门，门里奇迹般的没有再出现任何声响。
吴炎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张着嘴，下巴估计已经掉到地心的杨洋，回到隔壁关上了门。
早上十点才起床的吴炎，洗漱完毕来到厨房找东西吃。
刚一进门就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非常奇怪。
确定不是自己裤子拉链没拉上后，吴炎特意又返回洗手间对着镜子照了好几遍，实在找不出什么异样后才再次走进厨房兼饭厅。
“付总说就按您说的办，设计师下午就会过来量尺寸。”杨洋开始向吴炎展示作为管家的专业性。
点了点头，抓了块点心放到嘴里，吴炎从饮水机接了杯水喝起来。
“付少爷很早就起了。他已经吃过早饭了，正在房间里等您呢。”芸姨好心的提醒道。
吴炎两眼看着芸姨，右手又拿起一块点心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左手接住掉落的残渣，大口咀嚼起来。
“付总打从到这儿起，从来没有在中午十二点前起过床。”杨洋补充道。
“从前的护理师都在干嘛？”吴炎忍不住吐槽。
“除了两个混日子，我实在看不下去赶走的，其余的人真的什么招都用过。”杨洋认真解释道。
“他们看起来也挺专业的。”芸姨的话让正在喝水的吴炎差点把水给喷出来。
把已经被咬成月牙状的点心塞进嘴里，吴炎走出了厨房。
主卧内，付鑫斜靠在已经调好角度的床头，侧着头默默看向窗外。
“你不会真的一直数到现在吧？”吴炎看到如此安静的付鑫，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付鑫回转头，仔细端详眼前这个男人。英俊的面容不输任何一位当红小生，和自己所熟悉的那个聂臻煜的确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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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练习
“走吧，复健房没有建好，我先带你到外面转转。”吴炎说着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把付鑫抱上轮椅。
绑好束带，给付鑫腿上搭了块毯子，吴炎推着轮椅来到客厅。
“帮把手。”吴炎招呼杨洋和自己一块把付鑫抬到门外的草坪上。
阳光照在身上温暖亲和，院外的枫林已经被秋霜染红。微风一吹，一片树叶正好落到付鑫腿上。
捡起五角状的红叶仔细观察，“这儿的景色还不错。”付鑫的确是第一次见。
“山下那片湖区的景色更好看。”吴炎望向远方。
“你是这儿的人？”付鑫好奇的问。
“总得了解一下周围的地形，才能带病患出来吧。”吴炎并没有正面回答。
“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见吴炎不解，付鑫柔声说，“湖区的景色。”
“那得看你身体恢复状况了，你好久没做复健，肌肉萎缩的厉害。”吴炎并不是危言耸听。
“其实肌肉萎不萎缩，对我一个废物而言也没什么关系吧？”付鑫又开始自暴自弃。
“跟我有关系。”吴炎坚定的回答让付鑫眸子一闪。
“会影响下一个位雇主对我专业性的评价。”吴炎的补充让付鑫吐血不已。
“所以，”调转轮椅方向，吴炎手插裤袋命令道：“自己推回来。”
。。。 。。。两个小时后
“赶紧过来推我进去！”
“杨洋，你死了吗？”
“我真的没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