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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近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去见他们。你先住在这里,我要让人好好的将你打理一下。玉不琢不成器啊。”
毕竟,一个人的外表举止,甚至生活习惯都改变了,但并不代表这个人的素养提高了。
虽然,这孩子现在看起来,斯斯文文,俊俏而富有朝气。
可惜温文有余,贵气不足。
无论走路还是说话都那样拘束,且战战兢兢,显出内心的不自信和苒弱。
甄家的子孙就应该象沛伦那孩子一样,显得那样尊贵狂傲。
就算走到世界的任何一处,都能够大放异彩,光彩夺目。
李乐优目光游移,担心道:“爷爷,我住在这里,会不会遇到其他人啊,到时候他们问起,我该怎么说啊?”
“这还用问么?!你就说你父亲是甄广修,是爷爷让你住在这里的。”
“哦。”
这时,老太爷拉了拉床边老式的拉铃。
不多时,一个穿着素雅衣服的中年妇人进了来,躬着身本,双手交握在小腹,十分亲切的问道:“老太爷,你有什么吩咐?”
“他是我的第五个孙子,毓华,芬姐是这里的管家,她会照顾你在这里的生活。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只管来告诉爷爷。”
“哦。”
“原来你就是老太爷惦念的毓华少爷,老爷子你放心,我会把毓华少爷照顾的妥妥贴贴的。”
“孩子,今天也累了,早点去休息。芬姐等一下把阿平叫来。”
“好的。”
李乐优站起身,学着甄沛伦的样子,向老太爷躬身告辞,然后跟着芬姐离开了卧室。
李乐优觉得自己象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看到举止高雅的中年妇女,心中竟然也有威惧感。
若是遇到家里的其他人,这可怎么好。
虽然那二三年,他学了很多礼仪方面的东西,可是就象姐夫说的那样,只管抿嘴笑,一开口就露馅。
那时候姐夫嘲弄的嘴脸,现在想想,却万分的想念。
姐夫啊,如果温维士知道他来到香港,会是什么表情?
那样无情的丢下他的人,为什么此时他心里想着的却是温维士寂寞的背影?
明明在照片上,那样恩爱的夫妻,怎么会寂寞呢?
姐姐的笑容好甜蜜,他本应该很开心的,可是眼泪就那样瞬间的溢出来,几乎要出丑于人前。
第 57 章
“毓华少爷——”
“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李乐优为自己的恍神而感到羞愧。
芬姐笑道:“毓华少爷,这间是为了准备的房间。里面有洗手间和浴室,晚上若是觉得饿,想吃什么可以打内线电话或是按铃。”
李乐优看到充满了古典气息的房间,同样显得陈旧的雕花大床,不禁哑然。
“老太爷说,就藤床最舒服,保你一夜无梦到天亮。”
“……”
李乐优看到自己的行李都已经送到房间里来了,灯光柔亮,旧着一切家俱都显得古朴典贵。
在床边已经摆放了换洗的内衣裤和睡衣。
他忙打开自己的行李,发现里面果然已经被搜过了。
自己带来的换洗衣物,都已经没有了。
还有李乐优的身份证以及那边房子的房产证……总之一切可以证明李乐优身份的东西都不见了,这行李箱里面,几乎空空如也。
留下的,是甄毓华的身份证,以及一本圣经和一些教会送的小物件搁在里头。
他突然摸自己的身上。
才发觉原本搁在裤兜里的手机也不见了。
不知道在何时,已经被人拿走。
他四下环顾,看到雕花大床连带的小柜上摆着的老式电筒。
毫不犹豫的拿起来,立刻拨打那个自己已经铭刻在心的号码。
结果被告知,无法提供服务。
这只是一台仅供打内线的电话。
房间里自然摆放着电脑,如果可以上网,那么他还可以跟外界联系。
很显然,结果依旧是否定的。
从窗外往外望去,郁郁葱葱的几乎全是树木,以及远处的那灯光辉煌的夜色。
他觉得自己就象是被流放在了孤岛上的罪人。
不知何时,才能再从这里踏出去一步。
他颤抖的拿出圣经,然后坐在桌前,开始颂经。
事实上,他躺在这张雕花大床上,根本无法入睡。
一夜确实无梦,因为他根本无法入睡。
他闭着眼,可是脑子里的思绪都翻涌着,不停的想象着自己再次见到温维士的场景。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李乐优别说是胡思乱想了,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琢玉’了。
严厉的近乎苛求的封闭式的训练,并非从外表礼仪方面,而是大量东西方的古典文化以及现代世界金融经济方面的知识,全部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
对于一个初中便掇学的人,实在是太过勉强。
那些请来的私教在讲课的时候,李乐优的表情几乎都是茫然的。
他私下里打断那个滔滔不绝正阐述世界经济全局状况的这位老师。
“那个……不用从数理化开始学起么?”他用生硬而鳖脚的粤语小声的怯怯的问道。那戴着眼镜的某教授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用,你只要会按计算器就行了。数理化那些是三流大学才会教的东西,经济学才是真正主宰这个世界的学科,你要铭记这一点!”
“……”
那些古典文学什么的,还在其次,最难的是要纠正他二十几年来已经定型了的书写习惯,而这一点,似乎连温维士都没有想到。
好罢,他只会写简体中文字。
OMG!!!
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的~
这等于是要他从最基础最传统的繁体中文字开始学起。
短短一个星期,他已经被折磨的瘦了三四斤。
每天爷爷都会柱着龙头拐,站在花园的落地窗边,笑眯眯的看着他用功学习。
至少得看上十几二十分钟,然后才被人搀扶着往花园深处散步晒太阳。
而这二十分钟却是李乐优最难捱的时间。
他坐的笔挺,装出一付全神贯注的表情,还要表现出,他懂了,全都懂了的模样。
实事上,很多时候,教古典文学的私教向老太爷含蓄的表达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有心直口快的,则直接说他坐在那里,表情就象一粒呆瓜。
在花房暖室里,老太爷悠闲的给自己最心爱的植物浇浇水,然后在坐下来饮早茶。
身旁跟着一个叫阿平的中年男子,正仔细的报告一切事情。
巨无细摩,发生在甄氏或是眼皮子底下阴暗角落的事情。
香氛环绕,绿意盎然,原本可以涤荡内心的尘埃之处,却是老太爷最享受的之时。
“雅安小姐已经来过好几次,都被挡了回去。估计应该是已经收到毓华少爷到香港的消息了。”阿平斟酌着说道。
“嗯……”老太爷漱完口,拿起一旁的餐巾轻拭,然后站起身。
阿平忙上前搀扶,又道:“太爷,若雅安小姐和其他亲戚一起来,那怎么办?”
“一率挡着,除非有我的允许。”
冬日的暖阳照进温室里面,和煦的令人沉沉欲睡。
那些从户外移栽进来的鲜花,有些会枯萎,有些则在这里会绽放的更加光彩夺目。
甄雅安第三次吃了闭门羹,正发愁之际,家里倒来了客人。
她的叔婶来了,带了一大堆小孩子的手工衣服。
“哎呀,小公主到婶婆这里来……”
小女孩抱着皮球蹬蹬蹬跑到中年贵妇的跟前,“婶婆,有礼物么?”
“有,当然有。”中年贵妇吩咐菲佣将那几袋玩具拿过来。
小女孩坐在地毯上开始一样一样的往外拿,咯咯的笑个不停。
“唉,一眨眼的工夫,你孩子都二三岁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抱上孙子孙女。”叔婶感叹的望着小公主的扎着的小辫子,一
脸的慈爱。
雅安微笑道:“两个堂弟到时候生个一打,你要抱不过来了。”
“可惜,说什么长幼有序,偏偏沛伦都三十了还没打算结婚。”叔婶眉头微皱,下意识透露心中的不悦。
甄雅安芜尔道:“说是这样说,要是堂弟们真的想结婚,难道爷爷还会拦着么?我看他们只是想拿大堂哥当挡箭牌。再说大堂哥不是有女朋友了么?听说明年开春就要订婚结婚了,两家联姻,介时甄氏又能够上一个台阶了。”
叔婶似笑非笑的,不置可否,突又道:“我听说,老太爷那里住了一个人,而且还是雅安你的弟弟?”
甄雅安神色稍变,沉吟道:“原来婶婶都知道了,那想必甄家都知道了。毓华是我爸爸在大陆生的私生子,之前在我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爷爷知道了就把他接过去住了。我现在想见毓华一面都很难。”
她双手互摸着修剪整齐的指甲,咬着下唇,心里难过至极。
她感觉自己象被狠狠的打了无数个耳光。
爷爷这番举动分明是把她排除在外。
爷爷接纳了毓华,却不要她了……明明她才是爸爸跟前长起来的,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千金小姐啊!
“哦,原来他叫毓华啊。”叔婶佯装惊讶的说,“如此说来,我倒想见见,看看跟你爸爸长的象不象,明天你不如跟我一块去罢?”
甄雅安眼睛一亮,忙道:“婶婶,那太好了。”
当下两人便说定了时间。
温维士回家的时候,小公主已经双手抱着娃娃献宝一般的奔出来扑到温维士的怀里。
“爸爸,你看——”
温维士已经一把抱起她,亲了亲脸蛋,微笑道:“娃娃很漂亮,但小公主更漂亮。”
“是婶婆送的。”小公主小大人似的,嫣红的小嘴张张合合,一整天就没停过。
长大了以后,保管是个话痨。
婶婆?那不是雅安的叔婶。
温维士眉头微皱,抱着小公主来到客厅里。
甄雅安忙上前,笑道:“今天这么早回来?今天不是说要招待贵宾么?”
温维士噙笑道:“他家里出了点小问题,改期了。刘婶,你先抱小公主换件衣服,看来淘气了一天,全身脏兮兮的。”
刘保姆瞄了甄雅安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接过小公主,抱下去了。
甄雅安心中忐忑不安。
温维士待小公主一被抱离,脸上的笑容便收敛起来。
“今天叔婶来过了?雅安,你要知道,爷爷不想你去找乐优,你若跟他唱对台戏,只会更难堪!”
甄雅安失笑道:“我弟弟来到香港,我却连看他一眼都不行,世上哪有这种事?!”
“如你所愿,现在乐优将会继承岳父的遗产,不过
你不必太开心,这里面没你什么事。”温维士嗤笑一声,解开领带,一边往更衣室而去。
“难道你不想见到毓华么?”甄雅安冲他身后低喊。
“不想!”
甄雅安冷冷的说:“不想?那何必叫的这样亲热!”
瞪着温维士的背影,甄雅安心里烦燥至极。
谁说她没有机会,毓华绝对不会象温维士这样的绝情,怎么说她都是他的亲姐姐。
明的不行,暗地里依旧可以的。
温维士换上了家居服。
看着全身镜当中,自己的身影,脑子里想的却是李乐优紧张而羞赧的笑容。
总是小心翼翼,那情意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而后又总是很克制。
李乐优并没有错,错的是他。
全是他自己的错,有些萌芽早应该掐断,而现在已经太迟了。
老天爷就这样不放过他。
明明已经狠下了心。
为什么,前后才仅仅几日工夫,事情又有天大的转变。
只怕他再也无法避免与乐优碰面,到那时,他该怎么办?
真的象那日离去之时所说的,当做是陌生人么?
第 58 章
翌日,温维士对镜打好领带,却发现甄雅安已经拿着他的公事包,等着他了。
他默默的接过,突道:“雅安,你不要忘了,当初你母亲为什么要你接乐优来香港……你千万不要忘记!”
甄雅安怔怔的望着温维士的背影,低着头,神思难定。
她想到了临终之前母亲的模样。
消瘦到极点,被病痛折磨的奄奄一息。
事实上,比那个女人根本没有强多少。
到最后,她甚至拒绝用药,只想早点解脱。
“雅安,一念之差,铸成大错,这便是报应,是报应!”
母亲经常低低的叨念着。
甚至认为身体的疼痛愈厉害,那是上天正在惩罚她,等她死去的那一刻,便是用性命来抵债了。
母亲同样的心高气傲,最后竟然还是被命运踩在了脚底下。
如果她能够预见今日的状况,那时候,她还会千方百计的要寻回毓华么?
还要温维士亲自去接回来?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不过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