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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会回来过年的。”他用一句话,作为我们这段不知所谓的对话的结尾。
接下来,我该说“路上顺风”,他该说“保重”,然后我目送他离开,以后我们是最正常的朋友。
但是,不该是这样的。
我知道事情该这样发展,我知道我们不会有别的相处模式,我写过那么多剧本,却想不出一个别的结局。
我可以勾心斗角,我可以抛弃原则,我可以和凌蓝秋为敌,我也可以不给自己留后路,我甚至可以装作这一切很正常。我甚至可以装作看不懂他转身时候为什么踉跄一下,他走路的动作为什么那么僵硬。
但是,我没有办法,和他做一个正常的、普通的朋友。
我不是齐楚,我装不成若无其事。
迟早有一天,我要跟赵黎摊开说,他要是想以后我们相处的模式都这样诡异,还不如当做从来没认识过。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99、夜景
等涂遥拍完;已经是夜深。
上次在网上逛;看到几个来探过班的涂遥的粉丝;在讨论探班心得;说陛下看起来很累;直接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然后小姑娘们七嘴八舌说到拍电影艰难;有懂得多的姑娘们说到导演喜欢加班加点拍戏,陛下一年两部电影;一定累坏了。
然后后援会的姑娘出来辟谣;让他们别乱说;说陛下经常说;导演和同组的演员都很照顾他;我们不要给陛下招黑之类……
其实她们没说错。
陆赫不让涂遥加班,不代表赵易不敢让涂遥加班。
赵易在片场向来是皇帝一样,拍到九点半,乐曼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了,靳云森还是一副温和好说话的样子——他公众形象很好,简直成为一个文化符号。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名气越大越会装,所谓的心直口快仗义真性情,有几个能是真的?
涂遥态度比他更好,靳云森是脾气好,能忍,涂遥干脆是乐在其中,拍到十点半,我已经困得连眼前的是人是狗都分不清,他还站在片场秦宫的灯光里和赵易讨论台词。
要不是知道他伪装的功夫深厚,我真要怀疑他当初说的不喜欢这部电影的话是不是真的了…
在赵易这边片场呆了七天,走的时候正好又下过一场雪,拍室内戏,早上听见外面有人嚷嚷着下雪了下雪了,出去一看,全是小颗的冰粒子,懒得再看,等到拍完上午的戏,吃盒饭,我走到宫殿的台阶上一看,外面已经是一片白茫茫了。
北方连下雪都下得豪爽,空气冷到肺里,吸进一口,连脑子都清醒许多。我站在台阶上看雪,涂遥忽然走过来,问我:“在看什么?”
我说:“快要过年了。”
其实过年还有很久,但是每年这个时候,总是觉得快过年了。
一直跟自己说过年没气氛是因为老了,其实是因为我爸不在了。
也好,肖航跟我说开了,我也跟我自己说开好了…
走之前,我还见了一面赵易。
还是在酒店,深夜十二点,万籁俱寂,我站在回廊里,外面在下雪,压得外面的梅花簌簌作响,我靠在回廊边吸烟,天气冷,鼻子都冻得冰凉。
“听说你要见我?”赵易穿一件深灰色大衣,在片场拍了一天,他现在也露出些许疲惫,但脸上表情还是十分严肃。
“赵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复健进行到第二阶段。”赵易看了一眼我手上香烟,皱了皱眉头:“他现在怎么样,应该不关你的事了吧。”
明明是事实,这样听起来,还是像被人掐住了心脏一样难受。
“我只是顺便问一句。”我把烟按灭,迎着酒店窗口透出来的灯光,告诉他:“我找你,是有别的事要说。”
“什么事?”他大概也知道我找他一般没什么好事,语气有点不耐烦。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我看着他酷似赵黎的眼睛:“我问你,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你会不会弄死景莫延。”
“暂时不会。”
“为什么,你不是都觉得我不配和赵黎在一起了?”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
“说不准阿南做完复健,又想和你在一起了。”他甚至居高临下揶揄我:“我们赵家都不急,你急什么?”
“是不是我一天不和齐楚成为仇人,你们就一天不弄死景莫延?”
赵易没回答我。
他自恃身份,怎么会承认自己这样威胁一个小辈。
X城的晚上这样冷,昏暗灯光,梅花开得这样惨淡,我不过是棋盘上棋子,被道义被情绪被无数看不见的手,推着往前走,一步也回不了头。
“我和你做个交易。”我直视他眼睛:“我毁了齐楚,你弄死景莫延。最迟,都要在明年夏天之前完成。从此之后,互不相欠。”…
我不想再耗下去了。
景莫延一步险棋,我失去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和我最喜欢的人,还有我计划中的远方和美景。
我已经算不清得失了。
我只知道一件事。
我肖林,不欠任何人的…
在花园里冻了一阵,简直要咳嗽,在酒店开了包厢,订了火锅,热腾腾汤锅端上来,红通通的辣油,一叠叠菜,熙熙攘攘挤了满桌,有种人间烟火的热闹。
明天得回S城,不能喝酒,我倒了琥珀色的梅子酒在杯子里看,这酒店附庸风雅,挂着漂亮的八角宫灯,深红穗子垂下来。我吃烫好的丸子,很烫,囫囵嚼下去,从喉咙一直烫到胃里。
想起以前在学校读书,选修剧本写作,老师讲到一篇积年的小说,讲荒年,西北小村里捉到一个下山踩点的土匪,怕他回去报信,绑了他在村头的老槐树下,全村人集合起来,一家出一捧小米,由村长煮成一锅小米饭,用一碗凉水,夹一口小米,在凉水里过一下,喂给那土匪吃。
那土匪很年轻,十五六岁,半大孩子,乌溜溜一双眼睛,脸上脏得看不清。他饿狠了,以为村里人是可怜他,囫囵吞下去,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小米饭刚出锅,很烫,外面沾了凉水,能入口,但是落到胃里,热量散出来,一口口喂下去,那土匪吃一口,磕一下头,吃着吃着,忽然蜷起身体,在地上打滚,狼一样哀嚎,越嚎声音越小,最后被烫死在地上。
当时上这节课,很多胆小的女生都被吓哭。
我那时候不懂,只觉得贼可怜。
其实村民更可怜。
没有人喜欢杀人,看着同类死在自己面前,背一辈子良心债。
人过了二十岁,渐渐身不由己,很多事,并没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做,但是你不得不做。
这世界上有些事,比刀更锋利…
大概是因为我爸死后,我都是一个人的缘故,所以我很怕自己老了也是一个人。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钱也有了,地位也有了,坐在昂贵包厢里,吃着喜欢吃的东西。
以前读古文,最怕看见八个字: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等到我下完一盘丸子,手机响了起来。
我下来找赵易,本来准备手机也不带,但衡量了一下,觉得也有可能话不投机被他一掌拍死在花园里,带着手机至少能帮助警察破案。
打我电话的是涂遥。
我顺手就把电话按了。
放下手机不到五分钟,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
某人像大型犬类一样扑了上来,隔着高背椅子趴在我肩膀上,大声控诉:“大叔吃东西也不叫上我!”
我拿筷子点了点那锅翻滚的辣汤:“你要吃这个?”
“没良心,趁着我睡觉,扔下我不管……”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食物上移开,搂着我肩膀,在我脖子里乱嗅,小声嘟囔:“有烟味,背着我跟别人幽会……”
“工作上的事而已。”我把他从我背上扯下来:“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到处乱跑?”
酒店里虽然暖和,他却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领口敞着,锁骨漂亮得很,没骨头一样,瘫在我腿上:“大叔不在,睡不着。”
这几天,他不提那场争吵,我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行程表依旧在排,片场,通告,综艺,都没有落下,今天晚上他跑到我房间,说睡不着。
他是最能拿捏人情绪的人,我什么时候在负气,什么时候开始犹豫,什么时候愧疚,什么时候软化,他都清清楚楚,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情商真的太低,他一眼就看穿我心里在想什么。
被涂遥一闹,原本还有点矫情的伤感,转眼就被拉回现实了,带着他回去睡觉,洗了澡出来,房间里照进月光,他躺在床上,半张脸在月光里,温和无害。
我小心翼翼,掀开被子躺进去,他伸手搂住我腰,把手脚全缠到我身上来,装睡,唇角勾着笑。
我摸了摸他的小光头。
是责任也好,是一时的喜欢也好,我身边只剩这个人了…
做梦,梦见金熊奖颁奖,满屋子我不认识的人,我被挤在中间,一句话插不上。
七点醒来,在床上躺到八点,躲在被子里接吻,像两个偷偷摸摸的中学生。
十点的飞机,到S城已经天黑。
没有安排接机,华天有人来接,尹奚倒台,公司一通大清洗,小喽啰都换了人,坐在车上,看外滩的灯光,这城市繁华得有点丧心病狂。
聂源摆架子,打发了个小助理来传话,要我明天带涂遥去打高尔夫。
涂遥的衣服原来都放在公司里,后来我替他在S城买了房产,东西都搬了进去,四十多层的高楼,俯瞰外滩美景,阳台上有落地窗,比床还舒适的沙发,我累得快昏迷,趴在沙发上,准备缓一缓再洗澡,结果睡晕过去。
朦胧中醒来一次,是涂遥把我搬到床上,在我脸上啃了一口。
他说:“大叔,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
☆、100、淤泥
醒来就是阳光灿烂的大晴天,睁开眼;看见落地窗外蓝天白云;俯瞰整个城市车水马龙;涂遥趴在阳台的大沙发上玩游戏;我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洗了个澡,温好牛奶;叫他吃早餐。
阳历十二月;在阴历只到十一月而已;S城天气这样好,雪都下不了,骤然从西北苦寒古城回到这里,像做了个荒诞的梦。
直到坐在西式的长桌上吃早餐时,我还有点恍然。
很久没回这房子,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我泡了点海带,下了火腿和粉条,小助理很听话,一个电话,清晨八点就带着行头来报道了。
涂遥吃得太饱,抓着我啃了两口,转移阵地,到客厅木地板上趴着玩游戏。我催他换好衣服,去打那场还不知道是不是跟聂源打的高尔夫。
其实我对聂源,一直只当他是无关紧要的人,就算以后涂遥成天王,他也不过是华天名义上的主子而已,管实事的还是尹奚。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下狠手整尹奚。
虽然我以前讨厌尹奚,但是说句良心话,尹奚对聂家,只有八个字可以形容:仁至义尽,鞠躬尽瘁。
上次和尹奚吃饭,他还喝酒,他酒品好,喝醉了也不闹,送我回去之后,在对面开了个房间,我还以为他也睡了一夜,结果半夜出来透气,发现他坐在对面房间门口,靠着门睡得很是安稳。
他算不上坏人,只是太执着而已,我听见传言,说他是尹家收养的孤儿,当年有他一手教出的女艺人,很喜欢他,他都拒绝了。
不过是收养而已,他却好像把一辈子都卖给了聂家。而且卖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过着苦行僧一样日子,最后还要被猜疑。现在被迫辞职,不知道他以后何去何从。
…
我心目中的装逼三件套,西餐,酒会,高尔夫。
尤其是高尔夫。
那么漂亮的草坪和湖泊,不建房子,不种花种树,不躺在上面晒太阳,竟然用来打球。实在是暴殄天物。
涂遥有这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我一点都不惊讶。
报了聂源名字,球童开着电瓶车,带我们去找聂源,远远看见他站在遮阳棚下,旁边还站着两个人。
高一点的是尹奚,矮一点的是MAX里面的那个叫律的小矮子,据说是唱功不错,其实也只是被MAX那群卖脸的货衬托出来的而已。
以前在乐综,陪景天翔打过高尔夫,对这运动唯一比较满意的就是衣服,舒适宽松,怎么软和怎么穿。
但是尹奚一定不是这么想的。
涂遥叫他蚱蜢精,那层西装就是他的壳,不知道是衣服缘故还是因为失势,他整个人看起来简直温和无害,仍然是厚厚黑框眼镜,要打球,穿着米色的羽绒马甲,卡其裤,皮肤很白,完全看不出是公司里人人惧怕的“尹总”。
“聂总早,”我和聂源打招呼,朝尹奚笑了笑。
尹奚一脸严肃地朝我点了点头。
一大清早,聂源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聂家人眉骨高,眼睛深邃,脸又窄,都很俊美,女的也漂亮得脱俗,我第一次见聂妍,她挽着个英俊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