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所以他的心才震荡得那么厉害,他俯□,亲吻他的额头、眼皮、鼻梁脸颊、嘴唇、脖子——就是这样,谢明玉也没有醒来。
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睡了一小会儿。醒来时,听到雨声,外面天阴阴,因此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时候了。谢明玉还在睡,谢暄又凑过去吻他,抚摸他,这回他醒过来了,睁着迷蒙的眼睛,察觉到谢暄对他的欲、望,咬了下他的嘴唇,嘟囔,“谢暄,你要操死我啊!”
话是这样说,但他比谢暄更投入到这场性、爱中,好像故意似的,叫得又大声又放、浪,谢暄几乎被他勾得失了控,他则显得非常得意。
两个人一直到中午才收拾好下楼来,外面雨下得非常大,树啊,房子啊,都看不真切,院子里面淌了水。院门口出现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影,是三伯伯,他早上已来过两回,看门闭着,也不知他们是走了还是还睡着,这回是来叫他们上他家吃饭的。
谢暄应了,叫三伯伯先回去,他们马上就来。三伯伯一走,谢暄就给谢明玉找了双他外公的拖鞋让他换上,自己去找伞,出来看见谢明玉站在屋檐下,弯着腰挽裤腿,潺潺雨帘隔绝了他们与外面的世界。
谢暄的心一动,轻轻地说:“明玉,我很想你。”
谢明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并不回头,但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113、点滴
此前,谢暄根本不关心自己的病,现在,却不得不上心。他怕有一天在睡着的时候,死神就挥舞着镰刀逼近,第二日天明气息全无,吓到睡在他身边的明玉。
从前他不曾觉得自己能福寿绵延,活到七老八十寿终正寝。大约是小时几次在鬼门光前闯荡,使他对死有着充足而坦然的准备,而现在,他却怕得厉害,但愿命运不要同他开这样的玩笑——
他知道他的病并不像医生说得那样轻描淡写,这是开颅手术,不是割盲肠,谁也不能保证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他压根不信医生对他说的那一套——
“你告诉我,成功几率有多大?”
已届中年的医生见过太多绝望不安生死无常,却也从没遇到过这样可怕的冷静,那眼睛里的幽光几乎能将人洞穿,本来要说的鼓励的话便咽下去了,“情况不算太好,但也没到最坏——毕竟是要在脑部动刀,那里是人的中枢,关联着各个部分的机能,说没有危险是不可能的,但我们拥有最好的团队,我可以这样说,即便是在美国日本,你也找不到比它更好的——”
“我问的是,成功的几率是几成?”
“保守估计,六成。”
谢暄沉默了很久,久到经验丰富的医生都有些不安,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谢暄开口了,“准备手术吧。”他只说了一句,神色还是平静到不可思议。
谢暄的身体底子不算好,先前又大悲大恸,为了能够顺利进行手术,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全面调理,但在这之前,他先让医院给谢明玉做了个全面的检查,谢明玉自然不大乐意,但谢暄的神色非常严厉,谢明玉也就只好一脸撒气的表情去体检。
检查的结果几天后交到谢暄的手里,一切正常,谢暄才算松了口气。那时谢暄已住院,谢明玉叉着双腿没骨头似的懒在椅子上,“都说没事了,就你事儿多,你怎么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老妈子的性格啊——”
谢暄没理他,将检查结果放到一边。谢明玉笑嘻嘻地将椅子拖到他跟前,凑近他说“你不是说美丽岛上的那个是林彪留下的军备储存仓库吗?我有一个想法,干脆彻底开发出来建真人CS基地,现在国内那些CS真人模拟战场根本劣质得很,也就骗骗一些门外汉,真的军事发烧友压根瞧不上眼——我的想法是,要做就做国内,乃至国际上最好的,最真实的,最顶尖的,做成一个独一无二的高级俱乐部,会员制、推荐制,只招收有限的会员,必须是有身份又玩得起的军事发烧友——”
每个男人的心里都有一个金戈铁马的战场梦,渴望生命与生命的直接撞击,又惨烈又壮丽。
护士进来的时候,谢明玉半趴在谢暄身上,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听到有人进来,便住了嘴,懒洋洋地直起身,看护士给谢暄量体温——
护士已工作将近七年,一直在这层豪华病房工作,对人对事已非常有经验,这回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这话没得到任何回应,谢明玉意兴阑珊地翘起腿撑着床,慢慢地晃着,将头转到了一边,谢暄更是神色如常,好像压根没听到似的,这让护士非常尴尬,只得加快手上的工作,待她将要出门时,谢暄开口了,“下午我要出去一趟,明天早上回来。”
护士条件反射地要请示医生,但看谢暄的表情又将话咽下了,“我会跟王医生讲。”
护士出去后,谢明玉就转过头问:“你要去哪儿?”
谢暄说:“我想去看看我奶奶。”停了停,他问:“你想不想同我一起去?”
谢明玉难得有些扭捏,“我怕她不高兴见我——”
欧阳老太太一辈子要强,一辈子追求完美,然而谢暄的奶奶的存在却在宣告她人生的不完美,那是她心里面永远去不掉的疙瘩,尽管谢老爷子其实与谢暄奶奶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谢暄奶奶也远远避开了他们一家人,摆出一副撇清关系无意相争的样子,但欧阳老太太心里头终归没法平坦,也使得她一直都无法真正喜欢谢暄。
掉转下角色,谢明玉觉得谢暄的奶奶也不会高兴见到他。
谢暄却说:“不会。”
他都不知道谢暄哪来这样的笃定,但他心里却没来由地高兴。
谢暄眼睛已经不太好,谢明玉开车,他在旁边给他指路。到汇文路128号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半,还是那三间白墙青瓦的平房,无甚华美装饰,在一众簇新华丽的别墅洋房间显得尤其朴素。
保姆在做饭,老人的坐在屋檐下的一张小方桌旁,戴着老花眼镜用剪刀在一张红纸上剪出精美的花纹,这是要糊在念过经的佛套上的,谢暄从前还见过老太太用笔在黄色佛套上画龙、凤、虎、莲花……并不需要临摹,装裱好的佛经,图案精美金光闪闪华美至极。他不信佛,但觉得老人对此有个寄托,却也是好的。
谢暄叫了一声,“奶奶。”
老人抬起头来,老花眼镜滑到鼻端,看起来有些滑稽——这么些年,她似乎还是这个样子,身子硬朗,无病无痛,虽老了点,头发有些白了,但其余的还是乌黑,看起来并不太好相处——
老人认出谢暄,摘下眼镜,站起来,“呀,这时候过来,吃了没?”
她还不知道谢暄要做手术,是谢暄嘱咐不要告诉她的。
谢暄摇头,拉过谢明玉,说:“奶奶,这是明玉。”
谢明玉一向擅长与老人相处,这会儿也不知怎么竟有些局促害羞,跟着谢暄叫了一声。
老人点点头,无悲无喜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知道明玉的身份,只是说:“进来吧。”
她从卧室的五斗橱上拿出两个塑料袋装的零食,是别人送来的结缘果,里面有几个快失去水分的荸荠、香糕、劣质的果冻、干瘪的橘子,几颗水果硬糖,她将他们放在桌上,说:“吃不吃?”
她还将他们当做小孩,就像曾经每次谢暄过来看她一样,都会得到她去念佛得来的几样小零嘴,那都是她藏起来的,好像专门为着等谢暄或者谢亚来似的,这些零食都是很廉价的,一般的孩子都已不屑吃。她自己一生节俭,舍不得多花一点钱,但她说这些东西都是在佛前供过的——
谢暄拿了荸荠塞到谢明玉手里,自己拿了那只桔子。老人问:“够了吗?再拿点——”谢暄于是拿了两颗糖,说,“够了——”
院角的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碧绿的仙人掌上是朵朵娇艳硕大花朵,红的火红,黄的明黄,十分抢眼,谢暄就站在一边,慢慢地剥着干瘪的橘子皮,一边看着那些花,谢明玉手里拿着两只干瘪的荸荠有些无措,难为他脸上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
谢暄看他一眼,淡淡地说:“不想吃就别吃了,没关系。”他说着,将一瓣没什么水分的桔瓣塞到自己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谢明玉沉默了一会儿,将荸荠放到嘴边——其实也不是想象中那样难吃,谢明玉坐到花坛沿上,慢慢地啃着,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谢暄说:“以前每回来这里,都不自在。觉得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没个亲人在身边,实在可怜,又不晓得怎样表达,她也不是和蔼的人,对我不亲热,所以总恨不得赶紧回去,等坐上车却又后悔,觉得自己太自私——”
谢明玉没吭声,知道谢暄没有讲完,果然又听他说:“现在却觉得她这样也挺好,没有得到过,便也不惧失去的苦痛,这么些年,我看她都没有什么变化,大约是心思少生活规律的缘故——”
他已经将一个桔子吃完,将桔子皮放到仙人掌下,又伸手轻轻碰了碰黄色的花朵,“我现在老是想起外婆说的一句话——凡事呐,不能太尽,否则缘分就早尽。”
谢明玉伸着两条腿,低着头捏着荸荠的蒂玩,说:“你想不想去看看他?”
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谢暄久久没说话,然后才轻轻叹了口气,“再等等吧。”
谢明玉便不再提起。
中午吃饭,饭桌上的菜乏善可陈,平日只有老人和保姆两人,老人又吃素,本来还想去临时买些熟食,谢暄阻止过后便就作罢了。饭桌上一碗煮得很烂的白菜,大海碗里是老人自己做的素酱,只一点点就极下饭,做好一大碗能吃一星期,一碗苋菜梗,苋菜梗也是自己腌制的,要吃的时候从后门的坛子里取一些放在碗里置于饭锅上蒸,一碗盐烤土豆,清蒸的风鸭肉是桌上唯一的荤菜,土豆和风鸭都是因为谢暄的到来临时加上去的。
这些东西,谢暄是习惯的,只是谢明玉娇生惯养,那苋菜梗连见都未见过,米是本地早稻米,虽好消化却粗糙得很,实在有些食不下咽。谢暄吃完,他的饭碗里还有大半碗饭,表情动作优雅到完美无缺,终归无法逃过谢暄的眼。谢暄不动声色地拿过他的碗,低头吃完他剩在碗里的饭,谢明玉躁得脸上简直要滴血,用眼角去看老人的脸色,老人却像根本没看见,他小声对谢暄说,带着恶狠狠的味道,“我自己会吃。”
因为这事儿,谢明玉心里怀了恨。两人告别老人,车停在离在转角,谢明玉一坐上驾驶座,不等谢暄车子就飞一样冲出去,转眼没了影。谢暄愣了下,苦笑一下,却并不生气——围墙边有几块石头,他就干脆坐下来,从墙里头伸出来夹竹桃的枝条,桃红的花朵开得纷呈,鼻端都是浓郁的香气——
果然没等多久,谢明玉又开着车子回来了,插着腰站在巷口看着一脸闲适的谢暄。
谢暄抬头向他望去,虚起眼睛,说:“明玉,你走近一点,我看不清你了。”
就这一句话,让谢明玉的心瞬间酸软,几乎没掉下眼泪来——他不知道原来谢暄的视力已坏成这样——但脸上还要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走到他跟前,抓住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谢暄借着谢明玉的臂力,从石头上站起来,下一秒却将他拉近,突如其来地衔住了他的双唇。谢明玉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地要后退,却踩到脚下的小石子,身子失去平衡,谢暄扶了他一把,他勉强专注,背撞在后面的围墙上——
谢暄的唇追过去,又在他的唇畔亲了下,干净清爽得像四月天。
谢明玉干脆懒懒地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交给了墙壁,两只手就放在身体两侧,手指轻弹着,像弹奏从夹竹桃花影间落下的细碎阳光,他仰着脖子看着谢暄,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湖水,映照着蓝的天,白的云。谢暄又过去吻他,并不深入,只是反复轻啄着,你进我退,黏一会儿分开,对视,然后四片嘴唇又碰在一起,像两个青涩的情窦初开的中学生,背着大人偷偷接吻。
小巷寂静,光影斑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两声狗吠。
谢暄说:“我只是想让奶奶看看你。”
谢明玉说:“我知道。”
114、归途
手术定在六月份,在手术前一天,谢暄却带谢明玉去美丽岛。两人坐渡轮,白色浪花在他们身侧连绵不绝,有水珠溅在他们的手臂上、面上。谢明玉说:“我听肖焚说你驳回了建跨海大桥的提案,他为此气得几日睡不着。”
谢暄淡淡地说:“跨海大桥一建,两地往来自然便利,极有利于商业、旅游业的发展,一时看来确实暴利丰厚,但时间一长,恐怕又是一个大同小异的旅游景区,若单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