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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劫-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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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无理”,谈判陷入僵局。更有甚者,关东军部言之凿凿声称中村之死乃中国部队“谋财害命”,要求严惩“凶手”关玉衡……这一桩桩大政要闻由太太们的薄惊娇嗔道出来,不免变得轻浮而琐碎,听来没几分家国忧愤,倒有一种平静被扰的烦乱不满——大约女人的眼界总是浅的,哪怕天塌地陷,无非只想守着父兄丈夫,太平度日。 
  
  她随李副官一路走进办公室,祝载圳似是早就起身了,听见声音从里头的起居室里出来,问道:“你怎么来了?”祝瑾菡道:“还说呢,今天是大嫂生日,早说好要去张府贺寿的,你倒全忘了干净。”祝载圳闻言皱了皱眉:“这几天事儿多,真给忘了。你也不早提醒一句,现在怎么办?”祝瑾菡好气道:“早提醒还能指望您什么?回帖寿礼我跟吴管家都备齐了,大少爷您人到就行了。”祝载圳点点头:“那成,走吧。” 
  
  “祝大少爷,您就打算这么着去?爬沙窝的逃兵似的。”她把手里提的衣袋子打开,从里头拎出西装衬衣:“都给你带来了,快换上。”说着又往他下巴唇角瞥了一眼,“把脸也收拾收拾。” 
  
  祝载圳“哦”了一声,一本正经道:“祝妈妈辛苦了。”祝瑾菡又气又笑道:“当我愿意给你当老妈子呢?你就是欠人管。老天长眼,千万给我派个厉害点儿的嫂子,我乐得看人家怎么整治你。”祝载圳脱下‘身上的衬衣,拿着衣服进了洗盥室,头也不回道:“听这话是跟我辞差?姑奶奶可是在家里待够了,想嫁人了?” 
  
  祝瑾菡懒得再理他,把那件衬衣收进袋里,转眼往起居室里一看,不由抱怨道:“真是走哪儿乱哪儿,一屋子的烟味儿,大早晨的也不知开窗透透气。”她走进去,“哗”地扯开黑丝绒的落地窗帘。屋里登时一亮,一个人从对面的沙发上站起来:“祝小姐,早。” 
  
  祝瑾菡吓了一跳,转过身待看清人,便也点头道:“胡将军,好久不见。”胡宪贞俯身熄灭了手里的烟,微微含笑道:“是么?祝小姐觉得有很久么?” 
  
  他话里不无调笑的意思。祝瑾菡却一时没意会出来,只想着方才一番不正经的玩笑怕是全给他听了进去,神色间不禁有些不自在,目光便转到了别处。 
  
  这点心思胡宪贞自是察觉了,却仍不依不饶地望着她——想是因为要赴寿宴的缘故,她去了素孝,难得穿了件天水碧的无袖丝旗袍,领口上别了支碎钻镶的蝶恋花扣针。她立在窗边,微微低着头,夏日明丽的晨光涟漪般流过脸庞肩头,泛起粼粼碎光,把她映成了清水里汪着的一块净玉。 
  
  “祝小姐今天……”他不觉走近一步,目光沉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半晌才轻轻一笑:“很漂亮。” 
  
  张府其实就在大青楼之后,一共三进四合院,皆是仿王府建筑。一路青石铺地,飞檐拱壁,朱廊玉柱,甚是气派恢弘。沿着石条台阶,过了垂花仪门,穿过起台回廊和小青楼,才进入帅府的内宅。祝载圳兄妹到来时,花园子里已是贵客满座,花团锦簇。于夫人今年三十四岁,本不是什么整寿,张少帅却如此大肆操办,广宴宾朋,一来自是夫妻恩重,二来却是为给外界一个保证:今日之东北依然是安定的,也必将一直安定下去。 
  
  张氏夫妇还没露面,园中宾客却已来了七七八八,在廊下园中或坐或立,几个凑在一处寒暄说笑。假山边的水榭亭子已临时改做戏台,一对生旦正在缠绵悱恻地吟着“美眷流年闲寻遍”。祝载圳往那壁望了几眼,便对瑾菡道:“你先去说说话,我有点事儿。”祝瑾菡情知他是为了哪个,皱眉低声道:“又来了!这可是在大哥跟前,满奉天有头脸的都看着呢,你那点子光彩非得教人都知道?”祝载圳一笑道:“就是因满奉天的人都在,谁还能看见这个?”说完便转身往水榭子那头儿去了。 
  
  祝瑾菡拦也拦不住,喊也喊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气恨得心里直咬牙。一转眼却正看见对面回廊下站着个男子,正半侧了脸与人寒暄。她才一看过去,对方便如心有灵犀似的,抬起眉眼朝这头儿一望,堪堪正撞见她的目光,当即定住了。 
  
  是张治平。她脸色微变,急忙别开眼睛,转身便走进身边一群官眷太太中。这几位正低着声音切切说着什么,黛眉粉面间皆是惊惶疑怪之色,见她过来,一位营长夫人便忙扯着她手臂叹道:“你这时来真算得走运了,方才赵太太说的那个郑旅长杀妻案,可没给她吓死!” 
  
  祝瑾菡心不在焉问道:“哪个郑旅长?怎么没听说过?”众人便七嘴八舌又复述了一遍,原来正是蒋主席的心腹爱将,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独立旅的郑旅长,半月前不知何故将妻子吴英梅击毙家中,引得南京一片轰动。 
  
  “……人是直接抵着额头打死在地里的,这个郑旅长连尸体都没收拾,当夜就回部队了。这个女人还曾是北京大学的名媛呢,郑旅长当时老家有夫人的,却是从小订的娃娃亲,没什么感情,为了明媒正娶这个姓吴的,硬是忤逆父母,休了发妻,差点儿没闹到蒋先生跟前呢!千好万好,这才几年,不过是听了外人几句风言风语,说太太趁自己驻军时和别的男人有来往,两句话就——这男人的心,狠起来可真是没底!” 
  
  这壁才有人感慨完毕,旁边赵太太便嗤了一声:“还真当是这郑旅长争风吃醋呐?告诉你们吧,这里头文章大得说不得。”赵先生是情报处处长,各类秘闻要情自然不断,她便也成了太太沙龙里的路透社:“家事口角什么都是为了遮人耳目,其实是这位太太偷了郑旅长的军事文件,和西边儿‘剿共’有关系的,郑旅长怀疑她是赤化分子,这才下狠手清理家门呢。”她冷冷一笑,又补了一句:“自然了,也是为给蒋主席表明忠心——反正,不就是个女人嘛。”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惊叹。有的存疑道:“不能吧?共匪的手还能伸这么长,探子都睡到他们男人的枕头边儿了?”也有人笃定道:“十有八九了——她们那些大学出来的洋学生,最爱往那条邪路上走,说不定当时就是瞄准了才勾搭的呢。”立时便有人戏道:“照这么一说,各位都回家管住男人,别叫什么‘赤化分子’‘洋学生’给勾走了,也算太太们给党国尽忠了!”赵太太也笑道:“如今还敢管么?进家门都先下了枪再说!” 
  
  一时又是说笑纷纭,莺声燕语。祝瑾菡默默听着,只觉仿佛是误咽下了一块冰坨子,硬生生哽在胸臆间,一丝丝地透出刺骨的冷来。 
  
  她外人群外一展眼,远远正看见张氏夫妇领着子女们走了出来,便勉强笑着道了句“失陪”,迎上去含笑着:“大哥,大嫂,弟妹们来贺喜了。”因独不见了两人最钟爱的第三子张闾琪,便又问道:“闾琪呢?好久没见他了。” 
  
  于夫人微叹道:“上回着凉病的那一场,好歹是不起热了,只是一直咳嗽着,拖了快一个月了。今天人多,就没让他出来。”瑾菡道:“小孩子咳嗽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哥嫂别担心。我记得家里还有张治咳嗽的偏方来着,老爷子当年用了很好,回家就给大嫂送过来。”于夫人笑道:“那太好了——七丫头的品格性子,就是教人喜欢。”张学良也笑了笑,往四周略一打量,便问:“老四呢?没跟你一起来?”瑾菡掩饰道:“方才还在呢,大概是和谁说话去了?”张学良脸色沉了,也没再问,只道:“我回书房有点事儿,老四来了,让他立刻给我上去!” 
  
  瑾菡见他神色不善,待其转身走了,便对于夫人道:“我找找他去,免得误了大哥的事儿。”于夫人低声嘱咐道:“这几天日本人闹得厉害,你大哥心里烦,教隽呈千万别跟他顶。”瑾菡应了一声,转眼瞥见戏台上已换了人,便径直出了院子找到等在外头的吴管家,教他去后头把人叫出来。她返身往回走,才转过回廊就被一个人挡住了:“……放不方便说几句话?” 
  
  她目光回避着,低声道:“张先生,对不起——请让开。”张治平反而走近了两步,坚持道:“给我五分钟,有些话必须要说。” 
  
  “张先生,你我之间,已没有‘必须’的话了。”她定定看了他一眼,便举步要从他身边走过。孰知擦肩而过时,却被他一把捉住了手:“瑾菡,不管你现在怎么看我,这话你必须听。” 
  
  微凉的手指被他牢牢握在掌中,像是飞蛾撞进了蛛网,千丝百结,挣脱无路。 
  
  他把她带到回廊后的一间凉亭里,避开来往宾客的目光;她自他掌中抽出了手,默然望着亭外婆娑满架的木香枝蔓。 
  
  他迟疑了下,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常见那个胡宪贞?” 
  
  瑾菡蓦地抬起眼睛:“什么意思?——张先生也监视着我?” 
  
  他既是蒋介石派来的耳目,奉天各系诸侯举动自然都不会放过。她可也是祝家一分子。 
  “瑾菡,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他声音低促道:“只是这个人太危险——和他接触多了,是会有麻烦的。” 
  
  “我是怕你出意外。” 
  
  怕她有危险。怕她出意外。可她真正大难临头时,他却总不在身边。于是这般情深意重的话,听来也只有一个后果:教人以为他还惦记着她,他还放不下——教人不能痛快地死心。 
  
  想来讽刺,眼前人才是她人生里最大的意外,遇见他,才真是凶险莫测。 
  
  张治平不知她此时心思,只是继续道:“他来奉后与南京一些要人仍有秘密联系,甚至还牵涉到了关东军。”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祝旅长最近和他接触十分密切……这不是好事。” 
  
  瑾菡只道:“代家兄多谢张先生提醒了。告辞。”说罢便转身要走,张治平一把拉着她手臂,又把她扯回自己跟前,低沉又急迫道:“瑾菡!你怎么还不明白,奉天已经不安全了——关东军早晚必有行动,东三省会成为日本实现他们‘大东亚战略’的第一步,眼下不管是张学良,你哥哥,还是南京政府、蒋先生,他们也都只能眼看着事态发展……这场战争,会是东北和中国都从没经历过的危机。” 
  
  “所以你要走,离开奉天,离开东三省。要尽快,再迟就来不及了!” 
  
  这一刻没有什么责任道义,他只是听任自己的私心,怂恿她做个家与国的叛徒逃兵,远远避开将要到来的大灾难——哪怕只有一个人。 
  
  “你让我走,我该去哪儿?”她极力克制着,声音却仍微微打颤:“你能告诉我,我一个人,没有家,我得往哪儿走?” 
  
  他没说话,他回答不了。 
  
  她却仍是步步紧逼:“你那天不是说过,迟了五年,重来并不晚?现在我要你带我走,你肯不肯?” 
  
  如果当初赴约,他们现已不是这场危局中的人。天下之大,纵然流离奔波,到哪里容不下两个人的一份小安乐。 
  
  他默然望了她良久,终于艰难地开了口:“对不起,我走不了。” 
  
  “我在这里还有责任——我走不了。” 
  
  她微微点着头,低声道:“那么很好,我的家和亲人都在这里,我也走不了。” 
  
  她猛地挣脱他紧握的手。手上扣的细链子绞缠在他袖扣上,这一扯竟是金断玉碎,在她腕间勒出一道血口子,才沉甸甸掉在青石地上,只留极轻微的一响。 
  
  越是平日里坚不可摧的东西,一旦分崩两断,便越是决然而痛快。 
  
  她避开人群,沿着回廊上楼,发现竟不知觉进了西厢阁张怀曦的卧室。怀曦还穿着家常的竹青色宽身旗袍,黑压压的长发都散在肩上,正坐在床边抱着小侄子逗哄;听见她进来,便抬头微笑着叫了声“瑾姐姐。” 
  
  瑾菡走过去坐下,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不出去?”那孩子正是赵家小姐所生的,才不过岁余,眉目却已生得舒展秀美,恰到好处地融合了父亲的英气和母亲的清婉。他显是一向极得宠爱的,养成了娇憨活泼的性子,见了谁也亲近,此时把头倚在瑾菡的胸‘脯上,圆乎乎的小手抠着领口上的扣针。 
  
  怀曦没答话,只是把头慢慢靠到她肩上。停了少顷,忽然低低问:“瑾姐姐,永泰哥他……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他不是不喜欢。”隔了好一会儿,瑾菡才拢起她的头发,低缓道:“只是不是唯一喜欢的——不是最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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