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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笨蛋-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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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以为然地微微含笑,盯着她的裤子,再瞧瞧自己的,拿腔作调地奇道:“咦,这条裤子,怎么像是我的风格?”

她顿时两眼冒火。

身后的海八成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猛踢我的凳子算是发言。

午休的时候,趁她不在。磊凑过来,坐在海旁边的空位上。磊一开场就来个三堂会审:“你们怎么穿情侣装?那个美女是你什么人?”

海很是不屑:“美女?在物理班常年不见女人,瞅着母猪都顺眼。”

“她本就不是以美貌出名,也难怪海哥你不知道呀。”磊话里有话,无非吹捧海魅力无边。

我笑了,戳戳海的脑门:“连才女筱你都不认识啊,待我一一为你道个明白。

话说那一日,雷电交加,风凄雨惨,正是你我开学日呀,开学日。

忽然听说那,排名榜首,无敌才女,捞尽多门第一名呀,第一名。

要说这才女,德智体美劳,语数英物化,十项全能呀,无所不能;可惜身材像企鹅,吓退一千单身汉呀,单身汉!

然事别三日,吴下非阿蒙,玉环成飞燕,天地变色呀,日月无光;原来才女有潜力,惊煞多少多情郎呀,多情郎!”

听完我摇头晃脑乱七八糟的南腔北调,磊捧着肚子笑。海却意味深长地来一句:“近水楼台先得月哦。”

这家伙,开玩笑时也是一脸嗤之以鼻。

放学后,大多数人都下去吃晚饭了。高三有晚自习的要求,吃完饭还得回来上课。当然我是从不晚自习。因为我对小汤说我有轻度的夜盲症,太晚回家很危险的。这是实话,我还有医生开的证明。

没去吃饭,却得饥肠辘辘地帮她划重点。同一个问题她竟用审问的语气反复问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我隐瞒了什么知识重点。

海上学期一向是和我一起逃晚自习的,现在好像有趋势改邪归正。但他一直没有下楼,坐在后面静静地看我被她欺负。

终于摆脱了这个女魔头,我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走了。”我招呼海。

“你迟到至少该说声对不起。”出门的时候,海冷冷地提醒我。

“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又没让你等我。再说了,我们根本不同路,最多一起从教室走到校门。你不愿意等大可以早点走……”憋了一肚子气,我的声音不由地放大,“海,你多大了。不要成天像个小孩子一样。”

“那你呢?一副教训人的嘴脸,其实还不是受了别人的气却迁怒于我!”

我愣了,无法反驳。

“不过,”海的脸色忽然柔和下来,“我很高兴你能对我发脾气,因为这证明你没把我当外人。”

“这种荒谬的论调怎么好像很耳熟?”我咬牙切齿。

“皓说的啊。”果然。

“他难得有句话有点道理,”海摸摸我的头,“好了好了,校门口的小吃街很多店今天重新开业,我们瞧瞧去。”

“不去,没胃口。”总觉得他哄我时的动作和神态就是对付阿鲁的那一套,看了心里非常不舒服。

“是吗?真可惜,我本来想请客的。”

“咦?忽然又有胃口了。”

免费的晚餐,不吃白不吃。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酣畅淋漓。

告别了海后,我为刚刚的失态大大自我检讨了一番,我的涵养竟然被他比下去了!嘴里念念有词:“筱,你最好适可而止,否则……”

第二天,还是磊打探到了消息——因为校领导把本应属于筱的保送名额转给了某某长的子女,她一气之下离开了化学班。这年头才女都是死脑筋,只剩一学期改投物理,凭她是什么才女也赶不上别人。

其实人有时就像风筝,当顺着风飞的很高时,命运却被一根极细的绳系着。

放学后,我又被筱抓住问题目。我看得出来,她虽然嘴上仍叫我老师,满眼都是轻蔑的神色,这也算是对骗子应有的态度吧。我很耐心地讲,一直到快上晚自习她才放行。

海在后面安静地看书做题,恰好和我同时起身收拾东西,很巧合地一起下楼。

我对他有点歉疚,告诉他:“你没必要每次都等我的。”

“我只是不想在人多的时候去吃饭,”他的话一如既往带着寒意,“倒是你,最近怎么总在外面吃饭?”

明明自己死皮赖脸地等我一起吃饭,我总不见得不理你一个人先回家吧?!

我咬咬牙,违心地说:“只是没空煮饭。”

一起吃完饭,我去校门口的面包房买了个面包,递给海。“帮我带给她。”

“谁?”

“筱。”

海笑得有些刺耳:“这算什么?怀柔政策?”

“她寒假里突然瘦了那么多,现在三餐又不定时吃,身体会垮掉的。”

“要我原话说给她听?”海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嘲讽。

“随便。”我摆摆手走了。我很不喜欢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感觉。

开学第一周的星期五小测,下一个星期一成绩就公布了,竟然只用了三天,效率快得让人瞠目,一改国有机构的一贯作风。筱让我们见识到了才女的真正实力,进前三名了!物理单门也排前十了!班长的脸色有点青白。

她对我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趁海不在,丢给我几张人民币:“这是前几次的面包钱,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对了,下次买菠萝口味的。”

我吃惊地看着她。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雨水就泛滥。

她得意又有些鄙夷地斜了我一眼:“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我。你和那个海总在那儿商量怎么设计我是不是?海是什么人学校里谁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愿意帮你跑腿送面包!”

我不怒反笑:“筱,我们认识很久了吧。”

“那又怎么样!少跟我套近乎!”

“真的很久了呀,我记得那时我的名字还叫‘吕洞宾’呢!”

脸上的神经明显地抽搐了一下,她显然是听懂了话外之音,起身走人。

海很不是时候地走了过来,低下头:“风,你的辅导挺有用嘛,看来你并不是只有有偿劳动才卖力。”

我气鼓鼓地环抱双手:“你不用讽刺我,明知道我是被逼的。”

“哦?被逼的,就是说不情愿喽。凭我对你的了解,一旦被人威胁,你肯定不会乖乖妥协的。”

“海,不要说得你好像我老妈一样。”

“那……”他的样子像是在吊我胃口,“要不要我帮你,整她一次?”

“随便。”

奇怪了,他平时不像这么多事的人。

第二天,小汤宣布劳动委员要出国了,因为签证突然是下来了,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快。而他的继任者就成了问题,谁都知道这是最累最苦又不讨好的差使。

“同学们觉得谁比较合适当?”小汤问。

半数以上的男生马上像是事先操练过似的异口同声地说筱。

小汤赞许地看看她,表扬她这么快就和同学打成一片,“好吧,就这样决定了,就是筱了。”

桌子底下一脚飞了过来,枉我一身武艺竟疏于防范,阴沟里翻船。中招以后又不能还手,硬是抱着右脚小腿咬着嘴唇忍了下来。抬眼处,她正愤怒地瞪着我,她已经认定了是我搞得鬼。也罢,恶名自来背的多了,何妨多此一个。

小汤站在讲台上继续滔滔不绝:“根据上学期的问卷调查,学校体恤高三学生,决定每个教室里装上饮水器,待会儿会有人把机子送上来。至于每天下去搬水的人,就由新任的劳动委员指定吧……”

不好,难道这也在海的计算之中?海竟然暗算我!

筱站起身,快意地看着我:“我建议让团支书去吧,他一定很乐意为班级做点事,对吧?”果然,她没打算放过我。

征询的语气,威胁的目光。她知道我是不敢拒绝的。

小汤点点头,早自习到此为止。

“站着干嘛,快去领水!”她趾高奇昂地对我指手画脚,用了命令的口吻。

我满腹怨气,一声不吭地走出教室。

海神出鬼没地凑近我耳边说:“求我我就帮你。”

我扬起高傲的头:“哼,士可杀,不可辱!我决不为区区一桶水折腰。”

一、二、三……我数着阶梯,艰难的一步一步往上爬,肩上的那桶水似乎越来越重,脚也越来越软。高三在五楼啊,要命校领导出于艰苦奋斗作风的考虑,不准学生用电梯,现在还是春天,饮用水消耗量不大,一天一桶足矣,以后夏天可怎么办,不要没等我把水搬上来自己就先脱水了。

当我吃力地把水桶从肩上卸下,置于教室墙角时,我发现海正看着我微笑。

我零时间回他一个笑容。“求求你,帮帮忙吧。”我朝他作求饶的手势。大丈夫不逞一时之勇。韩信能忍胯下之辱,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算什么?

“一顿饭。”他向我伸出一根手指头。

“好吧。”

“你做的菜。”

“好吧。”

“四菜一汤。”他边说边得意地摇晃头。

“好吧。”我真想把他的脑袋扭下来。

“质量不能含糊。”

“好吧。”我的风度濒临失守。

“既然这样,”海笑得更欢了,两颗小虎牙分外刺眼,“我还是不能帮你。你自己多加油吧。”

“过——河——拆——桥——”我的牙齿咬得嘎巴嘎巴响。

“过河拆桥?这个词我喜欢,但可不可以不要用在我身上啊?”

他象征性的拍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励和同情,我感觉到的却是他嚣张的肆意和复仇的快感。这个笨蛋何时长了一对利爪,还是我一直都看轻他了?

我木然地推开他的手,木然地走出教室,木然地走进厕所,木然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号。

“喂,现在是一位大帅哥在和你讲话……”

“皓你这个笨蛋,你妈生头猪都要比生你好,你干脆重新投次胎看看会不会变得比现在聪明一点。你你……你蠢得我都想要为你爸妈难过。你个混蛋……你你……你真是TMD的欠揍……”

在我不输孟姜女的高分贝轰击下,和巴金一样老的教学楼摇摇欲坠。

“……可恶!可恼!可怒!可笑!可悲!可叹!可怜!可耻!!!”

用一气呵成的“可字经”作为掷地有声的结尾,我掐断了通话。可怜的皓连插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马上关机,防止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走出厕所,发现海正僵硬地站在厕所门口。

他竟然一直跟着我。以为我会进厕所大哭一场?等着看笑话?

忍住胸中澎湃汹涌的钱塘江秋潮,我拉平脸上蠢蠢欲动的肌肉,彬彬有礼地问:“有事吗?”

你喜欢我对你发脾气?我偏不!

他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转身走了。





正文 第十八章 我本无辜

(更新时间:2004…9…6 6:49:00 本章字数:5203)



危急时候,每个人都背叛我,把我当猴耍。我真是交友不慎。好好的一大清早就被海气昏了头,甚至忘了今天的第一节课是语文,而且还倒霉地遗忘了灭绝规定这节课轮到我演讲的事。

硬着头皮走到讲台前站定,只见最后一排的海翘着二郎腿,笃定地看着我。在他眼里,恐怕我早已刀枪不入,无所不能了吧。所以对他小小计谋的得逞,他只是侥幸地欣喜,而丝毫没有内疚感。冷不防,又撞上了筱冷漠的目光。

哼,我楚亦风是那么容易让人看扁的吗?

清咳两声,我镇定自若地开了腔:

“《诗经》上有云:『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贻罹。』这恐怕是我国对于男尊女卑现象的第一份文字记载吧。很多人因此认定了在中国,女子从那时候开始就被欺压。我却觉得未必如此。拜伦有一句名言——男人是奇怪的东西,而更奇怪的是女人。同样是奇怪而不可理喻的。中国男人一向的温良品性决定了不会将女子欺负的太过分。相差不多的时候,魏国皇后就曾经广召天下美男子来服侍她。《诗经》本身也包含了大堆崇尚自由恋爱的、女子独立的诗篇。可见,在中国,女子古时就不处于被压迫的地位……后晋时姬妾成风,很多女子可谓不幸之极。那时经济低靡,穷人负担不起昂贵的嫁妆,将生下的女孩活活扼死或溺死,偶尔存活下来的,长大后送进富人家中为奴为妾。但是奴役她们的不是男人,而是富人手里的金银珠宝。唐朝可以让女人作皇帝,就别谈压迫了吧。宋明理学的确培养了一批贞妇烈女,但清朝入关后,这些旧观念一早被冲刷荡涤。之所以会有一帮女子仍然死抱住老公不放,是因为她们失了老公就没了经济来源。这和现在的国有企业下岗职工的心情是一致的。再来,很多人将三寸金莲论证为古代妇女受压迫的证据。在我看来,中国女人的小脚,就像早期欧洲妇女的束胸,明知道有害骨骼生长,扎紧后艰于呼吸,仍然坚持残酷的美丽。是流行,是风尚,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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