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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岳听得有些迷茫:“萧公的意思是”
萧敬道:“杂家没什么意思,看在共事多年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如今满朝皆知那个秦堪与东宫走得近,将来必受大用,对这样的人只能结好,莫行打压,因为他是东宫近臣,上之所好,下必附焉,你铁了心跟秦堪过不去,便等于给你未来先树了一个大敌”
拍了拍身前的红木炕桌,萧敬笑得很有深意:“杂家将来退了,这个位置自然由你来坐,可你这般处事做人,这个位置你坐得稳吗?能坐多久?”
王岳静默许久,抿着唇不发一语,脸色有些阴沉。
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名小宦官快步走进来禀道:“两位老祖宗,适才得报,太子殿下出东宫了”
王岳不满地一哼:“殿下经常出东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殿下出东宫后径自往锦衣卫诏狱而去了。”
“什么?”王岳大惊,接着勃然大怒:“秦堪这竖子!居然跟杂家玩狐假虎威的把戏,欺人太甚!”
说着王岳匆匆向萧敬行了礼,出门急奔诏狱而去。
萧敬坐在暖炕上摇摇头,刚才这番话王岳终究没听进去。
缓缓抚摸着被磨得光洁鉴人的红木炕桌,萧敬喃喃道:“这个位置,恐怕你王岳真坐不久呀”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太子出马
萧敬的话其实不难理解,可惜王岳没有听进去。
不可否认王岳是个好人,弘治年间倾力辅佐君主,帮助皇帝处理朝政时眼光很独到,做事也很勤勉,历朝历代都有宦官乱政,幸运的是,弘治帝命好,几乎没遇到过这样的宦官,司礼监上到掌印萧敬,下到秉笔太监陈宽,王岳等人,都是难得的贤明忠心之人。
可惜人无完人,王岳自然也不是,他不但有着生理上的缺陷,也有着性格上的缺陷,王岳为人比较刚愎,如果套句前世流行的譬如“残缺也是一种美”之类的文艺句子的话,王岳无疑是个绝世大美人,比萧敬美。
做文官刚愎一点没什么,但做天家家奴的性格也刚愎就不大合适了,要么是在自掘坟墓,要么就是当初进宫时没阉干净。
杜宏的双手双脚被番子们死死抓着,单薄的囚衣已被粗鲁地撕开,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张钦嘴角噙着狞笑,举着烧红的三角形烙铁离杜宏的胸膛越来越近,杜宏甚至能感觉到胸前愈发炽热的温度。
张钦也是太监,这个太监有点特别,他是朝鲜人,当然,也是王岳的干儿子,历朝历代的事实证明,无论哪个年代,干儿子和干女儿这两个职业都很吃香,张钦也是如此。
“杜宏,这块烙铁只是第一道菜,后面还有夹具,指钉,拦马棍,铁刷子等着你呢,今儿时辰还早,咱们一样一样尝尝味道。”
杜宏被四名番子死死按着,却奋力挣扎不停,嗓音嘶哑激烈:“你们这群阉狗,想对老夫屈打成招,老夫偏不如你们的意,老夫一生做人做事清白,对大明对陛下忠心耿耿,有胆剖开老夫的肚皮看看,看里面的心是不是红的!”
“杜宏,你在这儿干嚎也没人听到,费这个劲干嘛?还指望你的好女婿来救你?死心吧,老实交代到底是不是你指使人打杀那十几个织工,咱们东厂查过了,绍兴城里有人亲眼看到那些打手是从你知府衙门出来的,而且你昔日的同僚和下属也异口同声做证,他们都说此事是你所为,人证物证俱在,老实招供画押等着秋后痛快一刀多好,何必死咬着牙现在遭这份罪?东厂的刑具你以为你挺得过去么?”
杜宏凛然不惧:“贼子你可以来试试,看老夫这身皮肉是不是铁打铜铸的。”
张钦叹了口气,脸上却带着狰狞的笑意:“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的可不就是你这种人吗?杜宏,既然你不肯招,杂家就不客气了”
烙铁闪烁着暗红可怖的光芒,缓缓地朝杜宏的胸膛贴去,杜宏停止了挣扎,看着那块要命的烙铁越逼越近,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露出惨然的笑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刻“张公公,慢着!”一名东厂领班神色慌张地跑过来。
张钦动作一顿,扭头不满地瞧着领班,最喜欢折磨犯人的他,此刻很不希望被人打扰。
“张公公,您快出去迎驾吧,太太子殿下来了!”
“什么?”张钦大惊,赶紧将烙铁扔回炭盆里,撩起衣摆便匆忙朝诏狱外跑去。
“这里便是诏狱?”朱厚照仰头四下打量着诏狱厚重的石门,和外墙上露出的无数机弩射口,神情颇为新奇。
“是的,殿下,里面关的都是犯了重罪的犯人,当然,也有被冤枉的好人,比如臣的岳父。”秦堪在旁边躬身回道。
这时张钦惨白着脸,领着一群东厂的贴刑,掌班,领班等人匆忙跑出来,见了朱厚照纳头便拜:“奴婢张钦,拜见太子殿下。”
出于对秦堪的信任,朱厚照此刻也相信杜宏是被冤枉的,于是对东厂的行事有些反感起来,根本没搭理张钦。
“那一个一个的小洞是做什么的?”朱厚照指着诏狱外墙上布满的机弩射口好奇地问道。
秦堪回道:“那是防备敌人劫狱的机弩口,若有那些不识天高地厚的江湖好汉想劫狱中犯人,只待他们冲到门前百步之内,这些机弩射口便会射出一支支锋利的弩箭,把他们当场射杀。”
朱厚照眼睛亮了:“这倒挺有趣儿的,瞧着好玩得紧”
秦堪像进谗言的奸佞似的,凑在朱厚照耳边道:“殿下要不要试一试?确实挺好玩。”
“怎么试?”
很不厚道地指了指跪在身前不敢动弹的张钦和一众东厂贴刑掌班,秦堪森然笑道:“让他们从百步外跑来,殿下用机弩射几个试试手气如何?”
朱厚照很配合地点头:“此言大善。”
“试试手气?”张钦呆了一下,接着浑身剧烈一颤,带着哭腔连连磕着响头:“殿下饶命,奴婢命只有一条,只想好好留着小命将来服侍殿下,殿下饶命啊”
一众东厂掌班领班们也吓坏了,一个个学着张钦不停地磕着响头求饶起来。
朱厚照装模作样想了想,道:“也罢,先办正事,试手气一事可以缓缓再说”
张钦等人急忙磕头道谢起身,绕到朱厚照身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只恨不得自己隐身才好,生怕让太子殿下看到他们熟悉的面孔,引发让他们当靶子试手气这种惨痛的回忆。
“杜宏是不是关在里面?”朱厚照终于提起了正事。
张钦恭声道:“是。”
朱厚照点点头,大模大样地一挥手:“他是被冤枉的,把他放了,嗯,官复原职。”
秦堪哭笑不得,这家伙没心没肺,你以为进了诏狱的人是那么容易出来的?虽是东宫太子,可你还不是皇帝,说这种大包大揽的话谁会听?还官复原职呢。
听到朱厚照这道命令,张钦的脸扭曲得跟苦瓜似的,正在措辞如何委婉地拒绝,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几名番子簇拥着王岳快步走来。
“太子殿下,请恕老奴放肆,这杜宏放不得!”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东宫发怒
王岳年已七十多,脚步却异常稳健,他大步走到朱厚照面前,目光阴森地盯了秦堪一眼,然后一丝不苟地向朱厚照跪拜。
“殿下,恕老奴放肆,绍兴织工十余人被打杀,此案惊动江南士林,杜宏乃幕后主犯,东厂接手此案正要严加审讯,殿下怎可徇私谊而罔国法?”
朱厚照呆了片刻,稚嫩的面孔渐渐涨红,连语气也变得罕见的森然:“王岳,你在教训我?”
王岳朝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磕得额头渗出了点点血花,神情却坚决无比。
“殿下言重,老奴怎敢教训殿下?只因老奴身负陛下重任,不但统领东厂,也担着内廷司礼监秉笔,专为陛下所驱使,绍兴织工被杀已成公案,世人皆知,犯官杜宏有重大嫌疑,如若将他放了,届时朝堂议论,士林声讨,老奴便是大明的千古罪人,殿下,老奴残躯死不足惜,却担不起令天家名声蒙羞的名声,请殿下三思,再思。”
话说得周全,可话里拒绝的意思却很明显,秦堪只看王岳脸上的表情便知道,今日朱厚照纵以太子身份威压王岳,王岳也断然不会把杜宏放出来的。
幸好,秦堪对此根本没抱过任何希望,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
朱厚照之前下了令,却被王岳一番话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顿时觉得分外没面子,这些年被春坊的大学士们每日教训斥责,从没当他是太子,反而像孙子比较多一些,今日连宫中家奴也不把他的话当回事,朱厚照愤怒了。
“我若执意要把杜宏放出来呢?”朱厚照冷冷道。
王岳又狠狠磕了一个响头,凛然道:“殿下执意而为,老奴当然不敢阻拦,只好向殿下诀别,恕老奴无法再侍奉陛下和殿下,老奴这便撞死在诏狱门前。”
朱厚照一滞,怔怔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王岳脾气如此刚烈,寻常太监死便死了,可王岳死不得,这老太监历经四朝,为人尚算公正律己,父皇也十分敬重他,常以“内廷副相”戏称之,仅从这个称呼便知父皇对他的倚重了,今日若朱厚照把王岳逼死,回头父皇肯定不会轻饶了他,而昏庸太子逼死内廷正直太监的言论无异于在朝堂扔下一颗炸弹,朱厚照会被那些比二十岁处男更血气方刚的大臣言官们活活骂死。
这就是大明朝,贵为太子之尊,有些事情也不是想干便能干的,君臣之间形成的权力平衡和互制已很成熟了,谁也无法破坏这种平衡,太子也不行。
这是个皇帝和太子无法随心所欲的时代,如果现在有不怕死的民间组织搞一个大明朝谁最幸福的社会调查,他们会很惊讶的发现,世上最幸福的职业不是皇帝,而是监察御史,因为这个职业想骂就骂,想打就打,顶着正义正直之名,行事百无禁忌,打了骂了还能赢得满堂喝彩,连皇帝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夸你打得好骂得好,以后继续保持本色,打轻了骂轻了就是不给我面子云云跟风光无限的言官比起来,投了大明皇帝胎的人绝对算不得命好,大约是前世造了孽,老天爷让他们今生受罚,大明皇帝长寿者极少,原因大抵如此了,君权与臣权打了个平手,贵为皇帝活得如此憋屈,换了谁也活不长。
诏狱门前气氛低迷,空气仿佛也凝固了。
朱厚照眼睛死死盯着王岳,急促起伏的胸膛清楚地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太子很生气,后果不严重,因为太子拿王岳无可奈何。
秦堪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了。
他对王岳并无好感,只是朱厚照和王岳的矛盾不能激发,事情一旦闹到上达天听,杜宏的案子会掺入越来越多的不可测因素,营救他的可能性越发低了,家里的岳母和杜嫣正眼巴巴的等着他这个顶梁柱力挽狂澜,他冒不起这个险。
“殿下息怒,王公公也是不得已,毕竟此案涉及十几条人命,早已广为人知,若不查个清楚明白,无法堵天下悠悠众口,无故释放杜宏必然有损殿下声誉。”秦堪躬身道。
朱厚照冷冷道:“我现在所争者不止此事,如今的内廷被父皇惯得越来越没规矩了,别忘了你们宫人的威风八面是何人所赐!”
王岳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老奴万死!正因老奴之权由天家所赐,所以不敢徇私擅专,否则便令天家清名受污,老奴则百死不赎。”
秦堪笑道:“不敢欺瞒王公公,关在里面的杜宏正是家岳,王公公正直无私,下官不求您徇私放人,只不过此案疑点颇多,不可草率定罪,下官只求家岳在审问期间莫施刑具,好问好答,放了家岳难堵天下悠悠众口,若对家岳屈打成招,强行定罪,亦难堵天下悠悠众口,东厂和锦衣卫皆为陛下鹰犬,王公公贤达,想必不会令天家清名受污蒙羞,您觉得呢?”
王岳转脸冷冷盯着秦堪,目光阴冷而恶毒。
秦堪仍微微笑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自从知道东厂没有前世电影里传说的那么多绝世娘娘腔高手后,他对东厂的忌惮小多了,哪怕面对东厂厂公散发的王霸之气,他也能保持淡定从容。
王岳冷着脸一直不说话,这是第二次与秦堪针锋相对,当初秦堪化解了东厂番子的围攻,并出人意料地将祸水东引,转嫁到东厂头上,那时王岳便很清楚这个年轻人必非池中之物,迟早有天会冲天而起,所以他才对秦堪如此忌惮,才会对他岳父的案子如此重视。
事实证明他当初的想法没错,现在这个年轻人可不就把他架在火上烤了么?
好个钻空子的家伙,巧嘴滑舌把杜宏的案子和天家的名声扯在了一起,现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