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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讨厌,毕竟人们最后都是主动离开,选择权不在他。
“喂,这回的案子是怎么回事?说真的,光看那些卷宗,我找不到任何互相有关联的地方,他们只是凑巧住在一起,然后又凑巧死在一起。”
“看来你已经掌握了大半线索。”左森嘴角牵动。
“你知道连环杀手最大的弊端是什么?”
“凶残?贪婪?十恶不赦?”
“自负。”通过后视镜,他瞥了一眼边上的男人。
“耽于杀人快感,久而久之就会生出一种自负,这是一种与原始本能相关的感觉。费尽心机设了一个局,或者犯案之后造成一时轰动的,往往越希望自己能被他人发现。对于他们,受到关注既是获得欣赏。有这种心理在,就为他们的暴露增加了百分之七十的风险。”
“但是这一个,不一样。”他指节笃笃地在仪表盘上敲。新搭档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何以见得?也许只是走运。”他啧啧。
因为他不在乎,更因为他比所有人都要聪明。
左森没有回答,面上也毫无表情,方向盘打了一个弯,车径直驶入地下车库。
袁峰还想追问,口袋却骤然震动,车载终端接通后,焦躁与警笛嘶鸣一瞬间,充满了安静的车内。
“西区新发现了一具女尸,你们快到现场来。”
城市的西部是片泥沼。
臭名昭著的红灯区,偷渡客,贫民窟。
报案的是一家小旅馆,楼梯窄小仅供一人独上独下,且陡。他们踽踽上了一半,有衣裳半露的浓艳女郎站在楼梯口,冷漠地拉掉了手边的灯。
死者女性,在霉变的走廊尽头的客房里,浑身□□地横躺在床上,半截针头断在肌肉里,血迹蜿蜒顺下,已经干涸。
粉红色丝绒天花板吊顶镶嵌一面等身长镜,倒映着女子死去的身体。
房间的空气里飘散着隐秘的辛辣气息,仿佛烈火燎过的炽热余烬。
警探们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她看起来像是过于享受了。”
死者干涸的眼底,缩小的瞳孔细密如针。
旅馆的老板娘围着暗红的旧披肩站在门外,唇纹的裂隙里有红色颜料的颗粒。老妇人的眼神如蜥蜴,静静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探员。
袁峰走到床头柜旁,丝袜胸衣与超短裙散乱地搭在上面。左森拾起桌上粉红色钱包,劣质皮上的塑料钻水光潋滟。
钱包里的照片是一张年轻女孩的脸。
“你不会轻易在这里找到一个身份清楚的人,因为他们背后往往站着有大身份的人。”
袁峰瞥了一眼照片说道。
“可如果这不是意外,或是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事情,就不会叫咱们了。”
“那是Monica,先生们。”
老妇人骤然开口,声音如同嘬了沙的鸦。
房间里的警探们一时倏忽转向她。
“您认识死者?”左森。
老妇人紧了紧裹着的披肩,“她是我的养女。”
“所以您的教育方针就是纵情享乐和拥抱毒品?”袁峰。
老妇人并不介意,一耸肩:
“那是她的工作。有时候会这么玩儿,但她不会蠢到把自己药死。”
“这可说不定,女士。”袁峰看着法医掰开尸身僵直的手臂,展示出满布着星星点点的瘀斑。
“在我看来她往自己的每个毛孔里都注射过□□。”
“我看未必。”欧文突然道。
“尸体表面无外创性伤口,尸表面部,四肢呈暗紫色,结膜有轻度黄染,这是砷中毒的症状。”
“她似乎在最后一嗨里还掺进了别的东西,”他将尸体手中的破碎针筒放进证物袋,“把这个带回去做个检验就明白了。”
左森看着那妇人,“你是怎么发现她的?”
“住在这里的还有其他人,其他和她一样的人。”妇人道,“每天早上我到各房间里收取费用,然后发现她死了。”
“我猜你还有其他很多的养女。”左森。
老妇人的眼中有光闪过。
“是的,警探先生,”她说,“但是死的只有Monica一人,而她绝不可能死于毒品!”
她说着,双手叉腰,脸上的皱纹愤怒地张开,每一条都仿佛吞噬的血盆大口。
篇·饵
“左森一定想不到他惹了多麻烦的一个老女人。”
欧文将脱下来的制服挂在一边,知道面前的是面双层玻璃,可他还是忍不住偷瞄审讯室内坐着的面目阴沉的老妇人。
“她可是前议员秘密包养的情妇之一,还和黑帮老大的儿子认了干母子,怪不得毒品的事她那么嚣张。”
“总共有二十八个□□在她手下工作,多数的人都沾染毒品。但是她一口咬死,说自己每天提供给□□的毒品只有一克,他们自己也不想被缉毒署的人盯上,所以每天都会搜身,防止有人把私货带进旅馆。”
袁峰坐在旁边,抱着手。
“我猜他们的计划还是失败了……”欧文听见走廊尽头传来的层叠脚步,一行人衣装笔挺,转身进入审讯室,肩上的徽章倏忽隐没,“他还是把缉毒署招来了。”
“这是一个雏妓院,他们教唆未成年吸毒,有几个甚至未满十五岁。”袁峰观望着房间里的进程,恍若无闻。
“我们的死者恐怕还未满十八。”
“事实上,她正是死在自己将要满十八岁的时候,”欧文说道,“死亡的日期正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而且,”他顿声,“老鸨说的是实话,她真的不是死于吸毒过量。”
“死者的结膜和呼吸道粘膜都有强刺激性反应,血液浓度检测出游高含量的砷。结合尸表特征可以判定,致死的原因是重金属,而不是□□。”
袁峰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他。
“所以这是第十九起?”
“不出意外,是的。”欧文说,“可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指纹,没有DNA,没有目击证人,甚至连犯罪动机和模式都没有。”
“起码我们知道他喜欢在西区下手,喜欢把有毒的东西包装成人们最熟悉的样子送到他们手里。”袁峰哼笑,不无讽刺。
“是啊,可是你不觉得奇怪么。”欧文对着玻璃捧起了下巴,“那个吃披萨的,如果是有人故意投毒给他,那么他必须要确保死者在看到一份自己没有点的披萨时一定会选择收下。”
所有的案子都可以李代桃僵,唯独这一起,需要凶手对死者有足够的心理上的拿捏。
“是啊。真奇怪。”袁峰只是哼哼,情不自禁伸出手去,一下一下戳着玻璃里自己的搭档。
这个新搭档,冷的像是冰箱底取出来的沉积冰,让人完全没有办法靠近。
“你和左森怎么样?相处愉快?”
“别提了,”袁峰捂着脸,“感觉跟这个人相处每秒要承受他一百八十次的嘲讽攻击,还都是封印状态下的。”
“听说他就是这样的,”欧文听到这说法,掩嘴吃笑,“不过也有人说,原来他还是挺温和的。”
“怎么?”他挑起一边眉毛,以示兴趣。
“据说他是受了刺激,在破了当年那桩虐杀婴儿的案子之后,他自己的妻子在家中自杀,把自己吊死在浴室里,尸体还是他发现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袁峰只觉有冰冷触角顺着后脊攀爬上来。
“真的假的?”他瞪大眼睛。
“都是传言哈,传言。”欧文摆了摆手以示清白,“那案子已经被封,说是当年圣婴的案子太过轰动,警方不想对外界再造成不利影响,案子结了之后也就封起来了。”
正说着话,左森从审讯室走出来,依旧是一脸贫乏的表情,看不出之前审讯室的剑拔弩张。
袁峰沉浸在震惊里,回过神来时正撞上那人冷如浮冰的眼睛。
他忽然有种白日活见鬼的感觉。
“尸检报告出来了,”欧文反应迅速,瞬间恢复专业姿态,“死因是砷中毒,不是□□。”
“太猖狂了,”袁峰低声附和,“一个礼拜杀了两个人,这人简直是疯子。”
“不是疯子,”左森否定着,泄力般坐进椅子里,“这些只是他的试验。”
他把大开页记事本摊在桌上,纸页间凌乱涂写,全是数据和线索。
“你审讯的时候居然还在想这个!”袁峰恢复过来。
“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欧文追问。
没有人说话,左森只是空张望着头顶天花板,一言不发。
篇·饵
出外勤回来时,袁峰顺手带回了晚饭,左森正在会议室的白板前站着发愣。几个小时之前的沉默延续,他脑后的一撮头发飞翘着,却不知上一个盹打在了什么地方。
以这样的角度看,他的搭档总算有些单身汉们值得同情的可怜气息。
他憋了笑上前,这才看见左森面前的一块白板上已经被乱线拉扯的乱七八糟。
所有死者的信息,死亡时间,死因,以及现场,绘织成了一个凌乱无边的网。
我天。他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这人莫不是蜘蛛精转世?只要有平面就开始胡搅蛮缠。
“有什么发现,大侦探?”
他走上去,对方依旧没有回答他,食指压着鼻尖下的一块皮肤,是他惯常的思考动作。
也有行为分析这是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会有的下意识动作。
袁峰分出两秒神想到这里,不由得干咳一声。
“概率和巧合,你相信哪一个?”左森突然开口。
“什么?”
实在意外他会突然开口,袁峰猝不及防。
“你在想什么?”
“Pattern,”左森说,“以个体定义现象,同象的概率即是模式,无论这些案子被设计的多么没有关联,‘模式’是难以逃脱的东西。一个人可以设计出很多结局不同的迷宫,但他难以避免设计迷局的方式在迷宫一种一再运用。”
他轻叩这桌面,缓缓道,“所有这些,死亡地点不同,时间不同,死因不同,死者之间彼此没有认识的关系,但是他们其实都是一样的。”
“所有的人,都是死在了与自己有密切关系的物品上。”
毒品,药物,食物。
“那致死的毒物怎么解释?”袁峰皱起眉头,“他在想什么?”
“那只是他的试验罢了,看看这些毒物的用量。”
一堆凌乱的数字,唯一的关联便是量的递增。
“这又是什么意思?”袁峰失笑。
“试验。”左森强调一遍,“不同的药品不同的量,他在寻找一个合适的。”
“找到了然后呢?”
问出这句的同时,袁峰噤声恍然。
那之后一定是一个未完成的精心设计的谋杀案。
可是他们连潜在的可能受害人都没有。
“他在拿这些人做谋杀试验……西区鱼目混杂,黑户口很多,他知道这些人死了也至多被送至公共殡仪处,查不出个什么,所以才会选择下手。”
“问题是这些□□的来源。”左森沉吟,“凡是有机会接触的,老师,研究者,助教,甚至是负责打扫的清洁工,都不排除可能。我们知道他有计划,却不知到他到底为了什么。”
“吃饭吧,先吃饭。”袁峰有些头疼,跟这类人相处他倾向于直接跳至答案,他连忙把买来的晚餐端出来免得烧脑,搭档倒也没意见,拆了筷子就在旁边坐下来。
吃的是路边十块钱一份的盒饭,袁峰见他饭盒里剩下的尽是挑出来的油焖茄子,看不过浪费,伸筷子夹到自己的碗里。
一时食无言。
饭间袁峰时不时偷瞄着对面的搭档,对方沉闷的像是一尊雕像,难以想象这样的人面对爱人会有怎样的表情。
又或者,在面对爱人悬挂的尸体时……
他猛地摇头,甩走了脊背上漫起的一阵恶寒。
“我说,”他试图破冰,“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有多大仇,要在杀他之前先杀那么多人做垫背。”
“也许是要杀政府官员什么的。”他自顾自补了一句。
“不要禁锢思维,年轻人,”左森把茄子扔进他的饭盒里,“他这么精心设计,也许是因为爱。”
他抬起眼,果真看到对方因这句重口味面孔扭曲,不清不楚地扯了扯嘴角。
“我想现在不是一个野餐的好机会,大侦探们。”
法医欧文倚在门边笑眯眯地看着。
“你又闯了什么祸啊大华生?”左森没有接话,袁峰鼻子里出气。
“事实是,我从外卖的披萨盒上提取到一枚指纹,好消息是,指纹不属于死者。”
袁峰与左森对视一眼,“那坏消息呢?”
“这枚指纹不在我们的记录中,我们不知道指纹的主人是谁。”
篇·饵
左森用了三天时间在西区的街头上漫步,从黄昏至夜幕,沿中心马路走至偏僻后巷,酒馆里有隐约旖旎的蓝调布鲁斯,喝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