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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屋后,砚泽鼻子不通气,嗓子发紧,老老实实的喝了汤药,躺下休息了。寄眉则守在一旁,与他轻声说话。
砚泽笑道:“刚才华珠叫我一声表哥,把我叫懵了,我心想我表妹在我身边,我又哪蹦出来个表妹?”
“你心里有我呗,都不记得别人了。”寄眉瞅着他的眼睛笑道:“你看你,生病了,话还这么多。”努努嘴:“别说话了,休息吧。”
砚泽听话的闭上眼睛,安静的躺了了一会,忽然睁眼道:“你说华珠订婚了没有,若是订婚了,她未婚夫死了,她几乎可以算是嫁过一次,如今是个寡妇。她还有父孝在身,谁想娶她,也得等年头。这娘俩都死了丈夫,可真不吉利,难怪我爹不想接纳她们。”
“命运如此,又不是她们想的,孤儿寡母的,任谁看着都要说可怜。”寄眉叹道。不过董姨妈现在腰缠万贯了,那儿子又不是亲的,恐怕多数银子要留给女儿和女婿。
他瞄着妻子,见她垂首颦眉间的略带忧愁,明艳间带几分我见犹怜的可人颜色,心头一热,爬起来在她唇上吻了下:“寄眉……我……想……”然后就见妻子瞪大眼睛愣愣的看他。他只觉得鼻腔内一股热流,低头见褥子上落了滴殷红。
下面不流,上面流。他摸了下鼻血,给妻子看:“你瞧瞧,看我憋的,你是不是得想个办法?”
☆、第六十章
寄眉自从有了身孕,表哥在她心里早就往后排去了;此时只觉得他麻烦;不想应付他了。她掏帕子给他擦鼻血:“好的,我想……我觉得你是睡热炕;上火了。从今晚起;咱俩分开;你睡炕梢去。”
他握住她的手,往她脖子那嗅了嗅:“装傻是不是?我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那她索性装傻好了;眨眨眼,不解看她:“我怎么了?”
他揩着她光滑的脸颊:“当然是怕你伤心;我忍着不去碰别人,我辛辛苦苦了这么久;你是不是也该稍有感动了?”手向下搂住她的腰:“我之前亏欠了你,想现在尽可能的弥补你。”
寄眉其实不大懂他的意思。刚成婚那段时间,他对她冷嘲热讽,可以算是他亏欠她的。但所谓的弥补是他在她怀孕这段日子‘守身如玉’‘忍饥挨饿’,这都哪跟哪儿呀。不过,他既然送出了‘这份情义’,她就接着好了。
她莞尔:“你的意思是,以后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只有你我吗?”
“你愿意么?”他鼻尖碰着她的鼻尖,低声道。
决定权在他,女人哪有选择的余地,她又不能找除了他之外的其他男人。寄眉笑:“本来就只有咱们两个人,姨娘通房压根不能插在咱们中间。”一般来说小妾通房是不能干涉男女主人的关系的,但事无绝对,碰上强悍的妾室,往往能叫正妻着实痛苦一番。
萧砚泽觉得她有道理,挑挑眉笑道:“那倒是,不过,我连妾也不纳了,你开不开心?”
她一撅嘴:“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他再忍不住,抱住她滚到一起,含着她的耳垂低语:“你在讨好你,你听不出来么。我说这么多好话,你却还无动于衷,你是想逼死我么?金子银子你都有了,我再能给你的,也就只有这片心了。”
“……”她一双明眸,清清亮亮的。心里忽然涌起那么一丝感动,像表哥这种人,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哪怕是为了叫她服侍他,也是动了心思的。甜言蜜语不能当饭吃,但偶尔听一听,愉悦身心也是不错的。
砚泽这时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我现在说这些,好像我是为了达到目的,故意甜言蜜语似的。”
她笑着摇头:“我知道你只是有感而发,我是你的妻子,为你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说完,缩了缩脖子羞答答的笑道:“……不过,这次,我再咬到你,可不许怪我。”
他瞅着她道:“我不会怪你,但也请你千万小心。”
她抿嘴偷笑,点了点头,去解他的裤子,突然砚泽摁住她的手,笑眯眯的道:“一想到你眼睛好了,能够看到,还让你这样……”摸了下鼻尖,假惺惺的道:“我还真点不好意思。”
“……”寄眉眯着眸子:“那算了。”
砚泽赶紧道:“别!”然后笑眯眯的等着她行动。
她之前懒得顾及他,所以明知道他憋闷的难受,但他没开口,她就假作不知,放任不管。但这会,他求她了,她就按他说的做了。之前眼睛看不到,都替他做了,如今眼睛能看到,自然不在话下。与上次不同,这次他没招惹她,于是也就没捉弄他。
事毕后,叫人进来,寄眉做了清理,他满怀‘感激’的将她搂在怀里,不住的道:“眉儿真好,眉儿真乖。”在她眉心轻轻吻了下,然后盯着她的眼睛看,良久又笑道:“你说,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她没吭气。这时砚泽笑着把人往怀里又揽了揽,心满意足的睡了。烦心事先抛掷一旁,这一刻,享受温馨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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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砚泽退了热,按照寄眉的话说,又恢复成了一个活蹦乱跳的‘色鬼’。最近事情多,每天早出晚归,有的时候能回来的早,也要拖到天擦黑,全因他记得父亲的叮嘱,避免给母亲问安的时候,碰到董家母女。
这日飞飞扬扬的下了一天的雪,傍晚回来的时候,见妹妹舒茗从自己院子出来,她脚缠的越发好了,因为最近半年走路越发困难了,进出全要奶娘抱着。
舒茗攀着奶娘的脖子,见了哥哥,乖巧的竟要下地。砚泽高兴的摆摆手:“行了,老实别动了,天寒地冻的,赶快回去吧。”往里自个院子瞅了眼笑道:“来找你嫂子下棋吗?”
舒茗撇了撇嘴,扭了扭身子道:“不是下棋,就是出来溜达溜达。舒蓉跟华珠整日哭哭啼啼的,好烦人的。”
华珠和舒蓉差两岁,她俩有话说,况且她俩都是未出阁的女儿,其他女眷皆是人妇,走动不大合适。砚泽道:“舒蓉不是挺爱说爱笑的么,跟着你董表姐哭什么?”
舒茗撅嘴气哼哼的道:“反正我不喜欢华珠表姐,她什么时候走呀?她到哪哪都乐呵不起来。行行行,就她死爹了,在她面前就不能笑吗?!”
“呦,火气不小啊你。”砚泽看了眼奶娘。
奶娘也很无奈:“董姑娘常和舒蓉小姐走动,今天俩人又说梯己话,咱们小姐在一旁逗猫笑了声,那俩人就……”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自明。
“就凶我!哼!”舒茗气鼓鼓的道:“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奶娘道:“老奴就带小姐出来透透气,来大少奶奶这儿坐一会。”
这时砚泽侧身看到舒茗身后的小丫鬟捧着个翡翠笔屏,这笔屏今早还摆在寄眉案头的,这么快就易手了,他哭笑不得:“你真是贼不走空啊,每次到我这来,你都得顺走点东西。”
舒茗扭了扭脖子:“嫂子给我,怎么能说我是贼?!我也不是谁的东西都要,华珠姐姐的东西,我还不稀罕呐。”
砚泽道:“嗯嗯,我们给你东西,还得看大小姐你的脸色。对了,你为什么不要华珠的东西?稀奇。”
“就她漂亮,就她脚缠得好,就她的东西好,嘁,当她是谁啊?”
“……”明白了,来个处处强过她一截的表姐,妹妹嫉妒了。他叹道:“你可真难伺候,大脚的你不喜欢,小脚的你也不喜欢。”
舒茗搂着奶娘的脖子,委屈的道:“谁说的,我可喜欢嫂子了呢。”
这时嗖的吹来一股冷冽的风,砚泽便不跟妹妹说话了,对奶娘道:“外面冷,带她回去罢。”奶妈便抱着舒茗小姐走了,当然还有那笔架。
砚泽一边往院子走,一边摇头想,妹妹这样子,再不管教好,以后可怎么嫁人,嫁人可怎么了得,见谁的东西都想往兜里揣。
进屋后,见妻子在坐在软榻上看书,他一把将书抽走:“你怎么又给舒茗东西,把她惯坏了。”
当然是为了拉拢小姑子了。寄眉温笑道:“我可怜她缠脚辛苦,见她这么点个小孩子,整日愁眉苦脸的,我就忍不住对她好些。不就是些物件么,她开心就好了。”
“你倒大方,对谁都好。”
“但我对你更好,不是么。”寄眉把书拿回来,指着其中一个字问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他瞅了眼:“不知道。”
寄眉哦了声:“那明天去见老太太,碰到舅舅,我问他好了。”
于是萧砚泽赶紧改口道:“认识,认识。立髻则思其心之正也;摄鬓则思其心之整也。就是说挽髻时,就要想到心是否与髻一样端正;束鬓时,就要考虑你的心是否与鬓发一样整齐。”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不知道?”
“没看清。”他笑道。
寄眉狐疑的嘀咕:“一听我要问舅舅,你突然就什么都知道了。他把我眼睛治好了,是我的大恩人,为什么连他也提防?”
砚泽道:“不是提防他,他确实爱管闲事。你明天若是去问他问题,他一定以为我不学无术,不能帮你解答问题,转过头来就得教训我一顿,你信不信?”
“……不信。”她咯咯笑道:“得试试才知道。”
他搂着她,嬉闹道:“想故意坑我是不是?”在她身上乱摸,抚到她小腹,反复来回了几次,才笑道:“昨天我娘还说,叫你少吃点滋补品,否则胎儿太大了,生起来困难。”
寄眉认真的点头:“嗯,恐怕婆婆这是经验之谈。”
“呦呵,顶嘴是吧?”顾及她的肚子,不敢闹的太厉害,还咬了她的唇做惩罚。
翌日,风雪过后,天空放晴,砚泽把寄眉带到老太太那里就出门办事了。
寄眉来的最早,老太太刚醒,她陪老人家吃了早饭,又说了好一会子话,平日这时,舅舅应该过来了,但今日人却迟迟未到。正纳闷的时候,周氏领着华珠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萧赋清。
寄眉心道奇怪,这三人怎么凑到一起了?
“太太,舅舅。”她起身给两人问了安,又看董华珠:“董姑娘。”
董华珠面容愁苦,一身素服,更显得清秀可人,她礼貌的唤了寄眉一声表嫂,便去给老太太问安。寄眉发现她往老太太身边走的时候,腿脚似乎不大方便,有点跛脚。她这个岁数,脚早就该裹好了,不会像舒茗那样,一碰地就疼。
萧赋清端着脸,有种麻烦缠身的无奈。在来的路上,不小心撞着了董华珠,结果董姑娘崴了脚,叫婆子背到他大嫂屋里,又是冷敷又是正骨,才勉强能下地。偏这董姑娘说什么也要见老太太,不肯待着,所以一行人又慢悠悠的往老太太这里来了。
果然,老太太开口问:“你这脚是怎么了?伤着了?”
那董姑娘很‘客气’的供出是他撞的,于是老太太朝他看了眼,略显埋怨的道:“这么大的人了,走路也不说小心着点。”
萧赋清道:“儿子以后一定注意。”不觉瞅了眼寄眉,见她偷偷撇了撇嘴,模样可爱,不由得也跟着苦笑了下。
老太太喜欢年轻人,看着她们,觉得自己也有朝气了,尤其寄眉最近在识字读书,平日里过来,会跟她讲些书上看的话,她刚开始读书,有些地方不是很懂,老太太知道的话,就帮她讲讲,祖孙两人有说有笑的,时辰过的很快。但这位董姑娘,小小年纪家庭遭遇变故,眉宇间说不尽的愁苦,老太太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不想见吊丧脸的人,跟董华珠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借故累了,要休息。
出了屋,周氏低声叮嘱寄眉:“我派过去的张妈,最懂孕妇的饮食了,你可得听她安排。别砚泽叫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补过头了,胎儿太大,生的时候,有你苦的。你不知道,当初生砚泽的时候……唉,罢了,不提了。”
寄眉道:“是,我都记住了。”
这时,董姨妈匆匆赶来,上下打量女儿,确定只是脚扭伤了,松了一口气:“见你迟迟不回来,可急死我了,还当你去哪儿了。穿这么单薄,快跟娘回去。”
辞别了其他人,领着华珠回到栖身的小筑,才一进门散了贴身的丫鬟,董姨妈就一巴掌甩到女儿脸上:“一会看住,你又跑出去了!你爹尸骨未寒,你就想男人想的耐不住了?萧老九能看上你?人家是翰林,以后在皇帝面前做事的,再瞧瞧你,能配得上人家吗?”
董华珠捂着脸,冲进里屋,扑到床上,呜呜哭道:“反正我做什么,你都挑我的毛病,不就嫌弃我不是男的么?你不把生成男孩,难道怨我吗?!九叔是京官怎么了?京官不缺钱么?!我爹留给我的嫁妆,够他吃一辈子的。他兄弟这么多,哪天分家了,到他手里有几个钱?我有钱有貌,你凭什么说他看不上我?呜呜呜。”
董姨妈气的肝疼,叉腰跳脚道:“分不到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