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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四个字叫‘始乱终弃’。不是好开端,能有什么好结局?我没生毅儿之前,他对我可能有那么一丝真情。但如今,我孩子都生了。他应该明白,绝不可能再一
起了。结果还来招惹我,不就是不甘心么,至少得到我的人一回。”说到此处,又犹豫了,自喃:“我是不是把人想的太坏了。”
金翠深表赞同:“我觉得您想的没错,做买卖的都这样,各个计较得失。沈向尧觉得在您身上耗费了精力,结果什么都没得到,当然不甘心了。其实大少爷也一样,当初对嫁妆也斤斤计较的,商人都这德性!”
“……”寄眉忍不住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少爷不逐利,咱们吃什么。总之呢,别理会沈向尧,天天怕自己的影子斜了,反倒落进了他的算计里。”
金翠搔了搔脑袋,嘿嘿笑道:“您说得对,我太沉不住气了。我这就伺候您洗脸,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不用了,你睡罢。”寄眉起身走:“我跟砚泽说你身上不舒服,咱俩才说了这么久的话。”
寄眉回到自己房内,见砚泽侧卧在床上,儿子躺在他跟前,听到她回来了,儿子咬着手指,蹬着腿,大眼睛圆溜溜的眨了眨,忽然哭了起来。
砚泽这才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哄儿子:“别哭,别哭,你娘马上回来了……”她赶紧上前抱过儿子:“怎么一见我就哭起来了。”
砚泽见妻子回来了,揉了揉眼睛,随口道:“这是跟你撒娇,在我面前就知道傻笑。哎,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啊,金翠不舒服,我陪她说了会话。”寄眉道:“头一次出远门,不大舒服。”
“真是,咱们都好好的,偏偏最壮实的病了。”他伸了个懒腰:“你迟迟不回来,我都睡过去了。”
寄眉一边哄儿子,一边斜眼看丈夫,心里念叨,砚泽若是知道外面有男人惦记她,会是什么反应呢?!不分青红皂白对她打骂?还是冷若冰霜的,扔她一纸休书?
他不能这么混账吧……
“你看我干什么?”砚泽发现妻子眼神很奇怪的看自己。
寄眉摇头笑了笑:“没什么。”
心里则叹,唉,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罢。
已经过上了想要的日子,千万不能让人毁了。
如何能给沈向尧点苦头吃,叫他离自己远点呢?
真是个难题。
这时砚泽一手搭在她肩头,一手揉她的眉心:“还说没什么,刚才奇怪的看我,现在又皱眉,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了?”
寄眉扑哧一笑。
他更不解了:“你怎么又笑上了?”
她抿嘴摇头,但心里则道,当然是因为你太乖了,上赶着认错,叫人想乐。
☆、第七十五章
京城繁华,沿街商铺林立;铺子挂的幌子迎风飘展;如同飘扬的旗帜。砚泽凑到寄眉身旁,对她道:“做买卖可不简单;这幌子挂的都有很多讲究;去年夏天;咱们粟城两家铺子,就因为大风天;一家的幌子飘到另一家门前,结果被人给剪了;因为双方打了起来,闹得不可开交。”
寄眉叹道:“人人都看买卖人家赚钱多;却不知道赚钱的不容易。咱们家的当铺收了瑞王府的赃物,还惹上了官司。平日里,生意往来,一不小心被人骗了,弄不好倾家荡产。比如董家,比如邱家。”
他刮了下妻子的鼻梁,笑道:“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举全家之力供九叔念书,考取功名了罢。你也知道,你娘为什么要嫁给你爹了吧。”
她皱眉,不甚同意:“我娘是看上了我爹的人品……”不过,自己的父亲是县令,母亲自然就是官妻了,地位比县里的女人要高一大截。
砚泽顺口问她:“那你看上我什么了?”
她了他一眼,笑眯眯的道:“看上……嗯……你好看。”
知道是打趣说笑的,砚泽没往心里去,搂着她吻了下,继续窥着沿途的街景说话了。登门拜访九叔之前,砚泽先带寄眉去了萧家开在京城的生药铺子。
寄眉发现药铺后面有座修的像衙门的房舍,便问丈夫:“那是什么地方?”
“里面有坐堂问诊的大夫。”砚泽道:“你在车上等我,我去见掌柜的,让他派个伙计领咱们去找九叔。过年回京后,九叔换了地方住,我还不知道地方。”说完,转身进了生药铺子。
她就从马车帘子的缝隙中往外看。赶车的天冬以为大少奶奶有事,便道:“您有什么吩咐?”
寄眉心情好,便跟天冬说多几句话,笑道:“京城住着的都是王侯将相吧,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咱们可得小心点。”
“您说得太对了。”天冬瘪嘴道:“我听人说,有位公子哥在京城驱车撞了人,见那人穿的破烂,也没多管,撇了二两银子就扬长而去了。后来,你才被撞的是谁?原来是秉笔太监小妾的娘舅。据说那富家公子关在牢里半年,不闻不问,家人从外地赶来,使劲了银子,才把人捞出来,受的罪就不用说了,啧啧啧,您看来来往往这些人,保不齐谁就认识大人物。”
“又碎嘴子!”
天冬一愣,笑脸回头:“大少爷您回来了。”
寄眉问道:“现在去见九叔?”
砚泽领回来个药铺的伙计,那人坐到天冬身旁指路:“先沿着这条街走到头,再往西拐。”天冬便挪了身子,给伙计倒出地方,驱车去找萧九爷的官邸了。
驱车一条胡同,发现门上没牌没匾的,从外面瞅,瞧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砚泽解释道:“两京的官都这样,不像咱们外地的官员,官老爷直接住到衙门后面,外面挂了衙门的牌匾。京城官多,除了王府,官员的府邸,外面都这样光溜溜的,跟普通民居差不多。”
“……还真得熟人引路,要不然就算来过一次,恐怕也记不住。”寄眉见车子停的这户住宅,三层台阶扫的干干净净。这月份,正是京城风大雨大的时候,可这门上干干净净,连个泥点也没有,肯定是主人爱干净,叫下人经常擦,很符合九叔的性子。
砚泽也是这样想的,下车亲自去叫门,然后指着门板对寄眉笑道:“门槛子都干干净净,一瞧就是九叔家。”
很开门子来应门,开门见门外停了四辆马车,平日来送银子的药铺伙计也在,知道是萧家的人来了。只是萧砚泽这年纪,门子犹豫着,是该叫八爷还是大少爷。
那伙计这时站出来:“冯叔,这是大少爷,从老家来看望九爷了。”
门子赶紧笑道:“是大少爷来了,快进快进。”然后从门房又喊出两个人来,牵马的牵马,搬行李的搬行李。
门子在前引路,笑道:“今天正好老爷休息在家,已经派人通禀了,您们来的真是时候。”
寄眉见屋舍不大,前后拢共只有十几间,但收拾的干净精致,心道舅舅和外公一样,喜欢侍弄花花草草,这院子肯定有他亲手栽种的花木。相比起来,自己的丈夫,更喜欢摆弄女人。
她嘴角扯起一丝笑意,连自己的都觉得尴尬。
这时萧赋清急急迎出来,见了寄眉,率先道:“你来了,啊,把我的侄孙带来了。”然后瞅向侄子,挑挑眉:“你也来了。”
听九叔这番话,他好像是捎带的。砚泽笑:“对,我‘也’来了。”
天凉,众人进屋细聊。砚泽主动把到此的缘由跟叔叔说了,萧赋清听了,颇有感触的道:“我在京城这么久,对各个王府的情况多有耳闻,王府人口众多,多数不能自养。况且各个王府因与今上的亲疏远近不同,待遇也相差许多。瑞王是先皇的叔叔,这是第三代瑞王,正是缺银子使的时候啊。唉,早听说有王府从商户身上抠钱,没想到咱们家也摊上了这倒霉事。不过没关系,你在我这里待一段日子,让你爹跟他们周旋。”
“我听说有的旁支宗室子弟,连见了县官都要下马。”砚泽撇撇嘴:“而有的近支亲王,据说连当地的盐业都掌控了,也没人管。赶巧这瑞王,不大不小,跟皇帝不远不近的,真麻烦。”
寄眉对外面的事情不清楚,所以丈夫和舅舅说话,她只默默听着。
等他们说完正事,聊起家事,寄眉才偶尔搭一句话。
萧赋清说他拿孩子的生日时辰,找在钦天监任职的朋友卜了一挂,说元毅是大富大贵的命格。
您居然还认识神棍。砚泽道:“大富是命里注定的,他是嫡长孙,必然不缺钱花。大贵是何解?像您一样读书考取功名吗?”
萧赋清喜欢这侄孙,难得笑道:“等他长大了,我在京给他找好的老师,助他考取功名。”
寄眉赶紧握着儿子的小胳膊道:“毅儿,快谢谢九爷爷!”
毅儿张了张嘴,吐出个奶泡。
众人见了,皆忍不住笑。萧赋清对寄眉道:“赶路累了吧,快带孩子去休息罢。”寄眉便告了礼,带着金翠奶娘随着一个丫鬟下去了。
砚泽不能干涉叔叔的事,可眼见自己孩子都有了,九叔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不禁替他着急:“老太太一见元毅就念叨起您来,说就剩你没成婚,让我这次上京问问您,您没中意人家,她们就在粟城本地给你寻人家了。”
“这个,不用她老人家担心。我自有安排。”
“哦,是中意您的人太多,挑花眼了罢。”砚泽笑嘻嘻的道:“一定是这样。翰林还愁娶不到妻子吗?!”
萧赋清冷声道:“我是你叔叔,少跟我嬉皮笑脸!”
砚泽便敛了笑意,手指敲着桌子,笑道:“听说京城沈家开的几个酒楼,菜肴精美,哪天我做东,请您喝几杯。您赏脸吗?”
萧赋清面无表情的道:“我在京城这么久,可没听过沈家开的酒楼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是您参加的应酬少,但凡我认识的人,都说打京城回来,再吃咱们那儿的菜,简直味同嚼蜡。”砚泽一直惦记着沈向尧的事,这次同意上京,其中也有这个打算。
萧赋清觉得自己一味推辞,未免太奇怪了,便道:“好啊,不过我最近都没空。”
“不着急。我娘让我在您这儿待到过年呐。”砚泽笑容可掬:“打扰九叔您了。”
萧赋清道:“看出来了,你四辆马车装的满满的,一看就是打算长住了。”
“都是他们娘俩的东西,其实就是十四车也不嫌多的。”
正说话间,就听门子急慌慌来报:“老爷,那和尚又来了!”
砚泽方才跟这门子说话的时候,这门子还是个镇定自若的人,这会怎么忽然跟见了鬼似的。他笑道:“是和尚又是鬼,怎么这样慌张?”再见九叔,脸色阴沉,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出了什么事?”砚泽道:“这和尚有什么古怪?”
萧赋清起身道:“没什么,我去见见就回,你要么在这喝茶等我,要么回去陪寄眉。”
“是不是耍赖的和尚?若是的话,您只管跟我商量,您在家读书,外面的烂事接触的少,我走南闯北,装成道士和尚的骗子无赖见得多了,您跟他们打交道,占不到便宜,让我来会会他。”
萧赋清觉得侄子说的有道理,无奈的道:“还得从前几天讲起,我买了一匹马……结果转天就来了一个和尚,非说这匹马是他前世的母亲,想要超度她脱离苦海。
我当然是不信的,觉得他想骗我的马,结果最近两天常来纠缠,说非要见那匹马一面,还说只要他和那马见上一面,我即刻就会相信他的话。”
这是最难缠的,和尚道士专门敲诈年轻的京官,欺负他们涉世不深,不敢招惹出家人。若是一般的无赖,早乱棍打出去了,但和尚若是挨了打,可能招来一群秃驴,围着府宅念经,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主人。
“……你要是马给他了,下次他就敢说您是他前世的兄弟。”砚泽挑挑眉:“正好我来了,您叫人把我带来的马迁到马厩,跟您的马混站在一起,看他如何辨认他的母亲。”
萧赋清觉得此计可行,按照侄子的话吩咐下去。然后去前院见那和尚。
砚泽见这和尚瘦瘦干干,双眼猩红似的哀伤过度,啜泣所致。
“佛祖告诉我,我的母亲转世成了一匹马,在京城萧翰林府上,我想为我的母亲念经超度,叫她早日脱离畜生道。”和尚道:“望萧翰林成全。”
萧赋清方要说话。砚泽就笑道:“我们自然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世人皆有父母,孝为天下先。您一心为母,我们自然不能做那阻拦你们母子团聚的万恶之人。”说完,对门子道:“麻烦领路,去马厩。”
到了马厩,只见马厩里有七八匹马,有几匹毛色高矮都差不多,连砚泽也分不清哪几匹是自家的。
不想那和尚忽然伸出手,挨个在马前走过:“母亲,母亲……”
突然,走到一匹枣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