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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也不是没用过卫生巾。”我无所谓地说,找了椅子坐下,揉腿,“我开始提出来的时候你可没反对啊。”
她动了下身子,将视线瞥向一旁,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我没有反对,只是感觉比较难受。”
我转到主要话题上:“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你老公还没来?”
“应该快来了……”她低下头,单手抚着肚子。
我俩之间的对话好像进行不下去了。气氛有点冷(以前也没热起来过),我瞪着雪白的床单,预感到接下来无论我说什么,她很可能都要回忆流金岁月。
就在这时,听见外面有人大声问:“请问有叫余露露的病人在这里吗?刚进来的。”
“在观察室里。”
“谢谢。”
过一会儿,门口又进来一个人,金丝眼镜,皮肤很白,长相尚可,身材中等,西装革履,文质彬彬——余露露的老公。他进来的第一眼是看病床上的余露露,第二眼是看我。
我站起来走过去,对他伸出右手,笑着说:“你好,李先生,我叫文鸯,是露露的同学。”
记起很久之前的请柬上写了他的名字,和余露露的排在一起,叫李敏鸿。
李敏鸿很客气地跟我握了手,问:“你好,文小姐。我见过你吗?”
“以前在婚礼上见过的。有几年了,你可能忘记了。但我没忘。”
他微笑起来:“哦,是那样。我手头事情多,难免忘记了。不好意思啊。”
“贵人多忘事嘛,哈哈,”我回应说,“我今天来就是听说露露身子不舒服,就顺便过来看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谈。”说完,我冲余露露点了点头,就走出了观察室。
那男人看着就是个青年才俊型的人物,据说开了公司,想必在商场上也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余露露在学校里再怎么厉害,依照她那种学院型思维,对上这种在生意场上长期打滚的人也是没辙。想到这儿,我不禁为孕妇捏了一把汗。她怎么跟那陈世美斗啊?如今也没老包在旁边撑腰。要是李敏鸿直接来个杀人未遂也就罢了,余露露大可报警告他,可人家现在来的是软刀子,一点一点磨过来,余露露只能干望着生闷气。
在门外的不远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现在已经过了医院的下班时间,走廊里多的是拿着饭盒的病人家属,还有几个慢慢踱步穿着病号服的孕妇。
肚子咕噜了一声,发出饥饿的惯有信号。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现在这个时候,我也需要往胃里塞点东西,以分散对它的注意力,刚下公交的时候没去买点吃的真是失策。可是余露露正在跟她老公会谈呢,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我一时也走不开。女人是感情动物,怀孕中的女人不知道是个啥情形。只希望她能从容点,镇定点,不要男人一威逼,她就轻而易举把底线给扔了。
闻到一阵浓郁的饭香,我很自然地转向气味的源头,只见一个孕妇正拿着饭盒数落身边的男人:“又吃鸡腿,吃得我都想吐了,还有红烧肉……看到肉我就犯恶心。番茄也不好吃,太酸了……”她唠唠叨叨念着这不好那不好,那一脸抱歉相的男人居然一点反抗的表情也没有——看来五百只麻雀一起合唱还是有例外的。要是换了我,早就一嗓子吼了回去:“挑什么挑,有的吃就不错了!要不是看在你挺着一个大肚子的份上,老子才不给你买荤菜呢,直接给你来碗咸菜萝卜!你知道现在好点的猪肉有多贵吗?快二十了。改天让你去买菜看看!”
鸡腿那可是本尊的最爱啊,竟然被当成呕吐的原材料……看来人真是过得越好,活得越贱。我想自己是不是要勒紧裤腰带,观察室那边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呢。
于是,我就这么在饭香与肚子的咕噜声中煎熬着,直到接近八点钟的时候,终于看见李敏鸿出来了,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没在走廊里过多停留,转眼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我急忙跑进观察室,问还坐在病床上孵蛋的余露露:“怎么样了?”
第24章 第 24 章
24
她没看我,只垂着头,缓缓抚摸着隆起的肚皮,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他把你没怎么样吧?”我感觉情况似乎不妙,仔细看了看她的胖瓜子脸,没有被打的痕迹啊,难道打的是身上?看不出那陈世美还挺有一手的,专拣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打。
“文鸯……”她再次抬起头来,眼角多了泪光,声音带了哭腔,粗看之下,也有那么一点楚楚动人的感觉。
我坐在床边,问:“他打你了?”
余露露无声地摇头,泪水很快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她也不擦,双手捂着嘴,肩膀颤抖,弯下腰去。
难道比打还要糟糕?我的心咯噔一下,难道那家伙说了“你我夫妻从此恩断义绝,再不相见。”?看余露露的模样,还有什么比那个打击更大?
她好像完全被自己的泪水裹住了,只是一个劲地哭。那张脸像是被雨水打残的白荷花,迅速凋零。
我的肚子又响了几声,心说要是任由她这样无止境地哭下去,我的晚饭还不知道啥时能吃上呢,她也不会请我吃饭。就递了纸巾给她:“擦擦吧,你老公究竟说了什么?你说出来,我可能还能帮得上一点忙。”
她接了纸巾,颤抖了半天才胡乱擦了脸,哽咽着说:“他说,他说……”说着,眼泪仿佛失去控制又要流出眼眶。
“他说什么?”
余露露又擦了擦脸,才哀怨地看着我,语调含糊地说:“他说那女的怀上了,有一两个月了……还说离婚是离定了……还说他爸妈也知道那女的怀孕的事。”
呃,我惊诧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么快……不,是这么巧,奸情曝光才没过多久,那边又有新招了。按照余露露的发现,那女的跟李敏鸿一直藕断丝连,几年了,要想怀孩子,什么时候都能怀吧,干嘛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预谋的,还是计划外的?我摸着下巴思忖,枉我还以为余露露拥有孩子这个砝码,多少母凭子贵,也能叫陈世美稍微往这边上点心。可是,那边也有孩子了……就好像突然往棋局中放入一个子,以微小之力瞬间改变全盘局势。离婚的结局已经不可扭转,最糟的是她的公婆那边也得到了这个讯息,这下子连薄弱的靠山都没了。
情况还能更糟些吗?
我用同情的目光回望着她,想说点安慰的话,嘴唇动了动,还是选择沉默。就算安慰又如何,对余露露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帮助。如果她确实需要心理上的帮助,或许找专业的心理医生更靠谱。
她的手指不断揉着半湿的纸巾,低声说:“他说医生说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能回家了。还说我怀了孩子,他也不会不管我。有时间还会回来看我。”
我对这句话没有什么感觉。哪个孩子的爸会完全不管自己的孩子,除非他不是人……可这话很活,“有时间”是啥意思?工作需要时间,应酬需要时间,怀孕的老相好也得分些时间过去,年迈的父母自然也得时不时去看望,剩下的——
我问她:“你怎么对他说的?”
刚才全是李敏鸿的话,现在我得知道余露露怎么应答的,但愿她当时不会太过失态。
纸巾快被她的手指扯烂了,她才咬着嘴唇说:“我问他为什么有了人还要跟我结婚,还要对我好?”
“他说当时确实迫于家庭压力,另外我给他爸妈的印象很好,就跟他女友商量后决定跟我结婚。后来……可能是看我表现很好,他心里过不去,就想给我补偿。”
果然跟我猜的差不离。做父母的基本对儿媳都是要求贤良淑德,相夫教子。而这个要求时常与做儿子的想法不搭调。余露露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错,被李家的家长看上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没想到貌似的金童玉女的结局会是这样。家长们肯定眼镜碎了一地,然而,很快地,眼镜补了起来——多了位怀孕的准儿媳。
余露露还能去谴责负心郎的极度自私吗?现在木已成舟,孩子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出来了,这世上又多了位单亲母亲。也许,不要孩子会好点……我恶意地想,李敏鸿那一对是没啥问题了,可余露露就多了一个拖油瓶,她以后怎么办?带着拖油瓶的离婚女人……出路似乎很难。
她说完那段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又问她:“你还说了些什么,财产分割没忘记提出来吧?”
“说了,他说不会亏待我的。”
我想说这话很模糊,根本就没说分多少嘛。看余露露的脸色,我把想说的话塞回肚子里,陪着她又安静了一阵。
看了手机,晕,快九点了,我还要不要吃饭?胃好像有点痛。
“那孩子呢?”
她听到这话后愣了愣,似乎没明白这个问题的意思。
我还以为她一听就明白,看来她受的打击过重,还没恢复到平时思维敏捷,伶牙俐齿的状态。但是这个问题我必须摆在桌面上。一想到余露露以后一面要艰难地操持家务带孩子,一面还要备课做课题什么的,我就觉得很有必要把它提前说出来。
“我的意思是你老公那边有孩子了,你这个要了的话,对你以后……你可要考虑好。”我委婉地说,看着余露露陷入沉思。
我靠在身后的栏杆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床边保持一个倾听的姿势太久,我全身都有点僵硬了,哪像余露露,背后还靠着被子和枕头,将她的背部完全包了起来。
一谈到要不要孩子的问题,我就庆幸这里不是宗教国家,否则怀个胎就要生下来,还要不要人过日子?如果余露露有了孩子……我寒了一下。孩子小的时候,会在屋子里乱涂乱画,把玩具扔得到处都是,余露露一边端着米糊一边劝诱:“乖,宝宝,就吃一口,吃完了就不吃了,啊!”大一点的时候,进幼儿园,余露露一下班就得去接孩子,然后赶紧回家做饭做家务,还要防着孩子碰伤摔伤烫伤……独自抚养孩子的单亲妈妈,生活之艰辛不是常人所能想象。找个男人搭伙?哪有那么简单?又不是去菜场买菜,能够挑挑拣拣的。青春一去不复返,我摸摸眼角,余露露有了孩子肯定比我老得快。
在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多花点钱买个品牌的驻颜霜面膜啥的,余露露出声了:“现在六个多月,孩子出来很可能是活的……我见不得让他死。他是我身上的一块肉。”
多么富有伟大母爱的话啊,要是我结婚了,或许就要马上被她感动得涕泪交加。然而,我还是单身,自认为是处在一个极为客观的角度上来考虑这件事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你可想好了。时间一天天过去,孩子一天比一天大,以后就不是想不想要的问题,而是怎么抚养的问题了。”我平淡地说,看余露露的脸色平静如水。
我顿了一会儿又说,“还有孩子以后的教育问题。”
其实问题还很多,除了日常的吃喝拉撒,还有启蒙入托,上学升学等一系列的事,等孩子好不容易大学毕业赚钱养家,还得想着买房买车娶老婆。等孩子终于安定下来,自己也就入土半截了。虽然这是大多数人的必经之路,但是由一个女人来做这个,实在太辛苦了点。而人生的第二春也并不是说有就有的。
“我决定了,”她凝视着自己的肚子,声音轻柔而坚定,“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一锤定音。我不再劝什么,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晚饭就在不远处向我招手。
“那也好,要是可以的话,你可以叫你的亲戚过来帮忙做做家务什么的。”我想了想,觉得她身子日渐沉重,要是什么都自己动手,也很累。
她点了点头,一边挪动身体下床,一边说:“我有一个表姐在C市,到时可以叫她过来帮忙。时间不早了,我也休息够了,该回去了。”
很好,我也要回去码字,如果有时间的话。
她跟医生说了之后就和我一起出了医院。简单道别的时候,我发现她样子懒懒的,好像力气全耗光了。
现在唯一能支撑她的就是她的孩子了吧?父母不在,公婆不管,曾经倚靠的丈夫也离她而去,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