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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延冷冷看他:“都已经没有事情了,我们之间没什麽可说的。”
靖朴点点头,转身慢慢地,却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走出停车场的时候,靖朴感觉脸上有丝丝凉意,他抬头看天,竟是下起了雪。细碎的雪沫从灰暗的云层里缓缓飘落,天光淡漠空气冷冽。他抬起手去接飘落的雪,却没有雪粒愿意落在手上,只是之前一直被那个人温暖的手指,慢慢失去了温度。
奉泽看著靖朴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不由自主的想要追过去,却被旁边的人拽住了袖子。孟延的脸冻得青白,手指都在瑟瑟发抖。奉泽回过神来,拉著孟延钻进车里,将暖气开很足,他侧过头看对方,眼里满是笑意,还有一丝隐藏不了的担忧。
“我们要不要先回家?”奉泽揽过孟延的肩膀,在他额头轻吻。孟延抬起头亲上他的唇:“不,带我随便转转吧,好久没回来了。”
他们谁也没有提起杜靖朴,就好像这段时间从来不曾出现在两人之间一样,但是奉泽知道,孟延始终是在意的。当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奉泽发现靖朴的房间已经收拾干净,平时的衣服杂物都已不见,连家里角落的各种属於他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了。
奉泽站在房间门口,手指死命地掐住门框。
“奉泽,这段时间,你一直都跟他住在一起吗?”孟延放下手里的行李,捡起茶几上放著的一串钥匙,“他连钥匙也不要了啊。”
“他没有别的房子。”奉泽泄气般的转身,拉著孟延上了楼,“回来好好洗个澡,给我讲讲你都做了什麽,为什麽一直不回来找我。”
孟延跟著他进了房间,宽大舒适的床上只铺了一床被子,奉泽呆呆看著那上面,就好像有什麽奇异的东西吸引著他的目光。孟延指著床问:“这里,是不是杜靖朴也躺过?”
奉泽好像忽然惊醒,他抬头看孟延,久久不语。孟延的琥珀色眼睛微微眯起,嘴唇抿成一条线,那是他生气的信号。
“那麽他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喽?”
“孟延。。。。。。你听我说,”奉泽按住对方的肩膀,无力地辩解,“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每天看到他都是一种折磨,我没办法接受你失踪了,而他却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有时候情绪控制不住,就想狠狠地折磨他,看他虚弱的脸色,我才会觉得好受。”奉泽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竟也像刀割一般,好像将这些往事叙述出来,对於他是极大的挑战。
“没想到他是逸族人,怀了孩子。。。。。。你知道,他对我的要求有求必应,後来我叫他打掉了,他流了很多血,身体也不太好。”奉泽顿了顿,咬牙道,“他第二次怀了孩子,说不是我的,以後也再不会跟我有任何关系。。。。。。”
“可惜。。。。。。”孟延的眉毛轻轻皱著,似乎有些伤心,“我不是逸族人。”
“我没有那个意思!”奉泽急道,“对我来说,有没有孩子无关紧要。。。。。。”
“只要跟我在一起,就可以了是吗?”孟延忽然一扫阴郁,灿烂地笑道。
奉泽点点头,跟著他笑。
孟延转头看著床,抬手开始撤掉床单和被罩。
“孟延,你做什麽?”奉泽拽住他的手,诧异道。
“你没看到吗?换床单。”
“都是干净的,有必要换麽?”
“有,因为他睡过!”孟延倔强地瞪著奉泽,执拗地坚持自己的决定。
“我们能不能不说他了?你离开之前我们吵架,也几乎都是因为他。难道他在你眼里就像钉子一样,容也容不下吗?”奉泽皱眉,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出来,“看来你还是没有变化。”
“你想我变得怎样?不再介意杜靖朴这个存在吗?从前在你眼里,他就是比我重要!我们回国以後,他连发个小病都要把你召唤回去寸步不离,而你也三句不离你那亲爱的哥哥,你把我放在什麽位置?这回好了,你借口折磨他,连他的身子都占了,你满意了吧?”
“你闭嘴!”奉泽的眼里满是怒气,一把甩开了孟延拽著床单的手。一瞬间,房间里安静下来,孟延红著眼眶盯著他看了几秒,转身跑下了楼。
奉泽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追了下去。他看到孟延蜷在沙发里,黑暗中的身影显得很落寞。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奉泽走过去将他搂在怀里。
“好了,你刚回来,我们不要吵架了。”
“奉泽。。。。。。”
“嗯?”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奉泽轻轻笑著,“那时候你刚到国外,语言还不通,跟一个老外面红耳赤地说了半天,他还是不懂你的意思,於是我过去帮了你。。。。。。”
“其实,我并不是什麽富家子弟,”孟延在黑暗里抬起头看他,“我生活很拮据。”
“我当然看得出来。。。。。。”
“什麽爸爸是建筑师,妈妈是医生这样的话,都是骗你的。”
“。。。。。。”奉泽沈默了。
“我只有一个从小带我长大的大哥,小时候生活很困难,他带著我捡垃圾卖废铁,什麽苦累的工作都做,但是不让我动一根手指。”孟延说到这里,声音有一丝颤抖,“後来他为了生活更好一些,而当上了某个黑道帮派的小头目。在他带著兄弟们铤而走险刀口舔血的时候,我却用他的钱在国外上学。”
“我一直都在想,怎麽做才可以报答他,於是很努力的学习。但是却遇到了你。”孟延将头搁在奉泽的肩膀上,“你的阳光和温暖让我觉得每天都是晴天,觉得原来世界是这麽美好,所以我更加不敢让你知道我的身世,怕你不要我。。。。。。”
“怎麽会。”奉泽用手揉著孟延的头发,轻轻道。
“回来以後有段时间,大哥的生意出了问题,所以我心情也不好,总是跟你吵架。直到发现杜靖朴对你。。。。。。他带著一笔钱来要求我离开你的时候,我答应了,因为我必须帮助我大哥。”
“傻瓜,为什麽不跟我说呢,”奉泽叹气。
“我也觉得,我配不上你。”
“他真的这麽说?”奉泽眸色一凝。
孟延没有回答,而是伸出胳膊搂住对方的脖子,“奉泽,你爱我麽?”
奉泽怔了一会儿,缓缓点头道,“。。。。。。爱。”
孟延笑笑,站起来开了灯,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半个光洁的背来。
“孟延,你。。。。。。”奉泽刚要说些什麽,却看到孟延的背後另一侧靠近肩胛骨的地方,蜿蜒著一道伤疤。
“我跟著大哥去打架,不小心被砍到的,”孟延低著头穿好衣服,“这麽长时间,直到伤口长好,我还是忘不了你。每次想起你,心里比受到的伤还疼。”
“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苦衷的,你回来就好,别的我都不在乎。”奉泽将孟延抱在怀里,说出了仿佛早已经在心里计划好要说的话,却觉得只过了嘴,并没有经过心。
他在灯光下看到孟延的後颈,上面有一个快要消失的浅浅印迹。
仿若唇印。
二十
奉泽打给靖朴的电话,全部都像石沈大海,直到有天听到话筒那边冰冷的女声,告诉他此号已经不存在。而当他去问桑羽的时候,得到的只是嘲讽的笑。
“他是从你那里出来的,我怎麽会知道他去了哪儿?!”
“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身体又不好,我怕他。。。。。。”
“关你什麽事?你们不是再也没有关系了吗?孟延回来了是吧?抱著你的孟延过家家去吧。”
“你既然知道孟延回来了,肯定见过他。”奉泽难得的好脾气,耐著性子冷静道。
“。。。。。。”话筒那边沈默了,似乎有低低的咒骂声。
“他是不是住在你帮他找的房子里?晚上还有没有喘不过气的情况,哮喘有没有发作,肚子还疼不疼。。。。。。”
“骆奉泽,”桑羽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冷感十足,“你关心的问题很对路子,可是已经太晚了你不觉得吗?以前你要求他打掉孩子的时候,为什麽没有想到关心他呢?”
奉泽只注意到了前半句话,有点紧张地问:“他是不是又发病了?”
“唔。。。。。。”桑羽含糊地应了一声,“还是两次。”
“让我见见他。”
“做梦。”
孟延等了一会,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听到奉泽气急败坏的反驳,才渐渐有种不寻常的感觉从心底升上来。他清了清嗓子道:“没事儿我挂了。”
“啪”的一声,倒是对面先将电话挂断,桑羽拿著手机,气得差点一口血吐出来。他忍住将新手机再次扔出窗外的冲动,对著刚刚进屋的人道:“你是怎麽教育他的?有求於人还这麽没礼貌!”
靖朴将刚从阳台摘下来的衣服一一叠好,听到桑羽的话动作顿了顿,淡淡地说:“你在说什麽,我听不懂。”
“骆奉泽,”桑羽盯著他,手指在茶几上扣著拍子,“他想见你。”
“。。。。。。”
“我当然没告诉他你在哪里,”桑羽笑著从靖朴腰上揩了一把油,又揪著他的脸道:“要是真的让他见到了,还以为我在虐待你。”
靖朴认真地看著桑羽,严肃道:“小羽,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也不要再接他的电话。”
“好好好,”桑羽举手投降,然後柔声道,“觉得孤单了,就给我打电话,好好照顾身体,我最近挺忙的,不能常来了。”
“我那天才在电视上看到你,好像很受欢迎啊,”靖朴的眼睛很亮,“宗承远不怕你被抢走吗。”
桑羽嘴角抽搐,为什麽这都能被他看穿,还一语点破。不过说实话,那人为了这个问题已经跟他闹了很久。
靖朴看他面色不善,识相道:“他那麽大度,应该不在意的。你放心走吧,我都快老了,还能像小孩一样照顾不好自己麽。”
“不见得。”桑羽摇头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揉了揉靖朴的发,然後离开了。
“奉泽,我这样穿可以吗?”
孟延站在穿衣镜前面,整理身上的西装。他要跟著奉泽去公司实习,所以格外重视这次出行。奉泽走过来看著镜子,随意道:“衬衫领口不系起来麽。”他抬手帮孟延系扣子,才突然发现这并不是孟延的习惯。
“这样确实精神很多。”孟延不知道奉泽心里在想什麽,只是挪开奉泽呆滞的手,朝镜子里的人笑道。孟延的眉目清秀干净,长相比实际年龄小很多,若只是穿著休闲衣服出门,被认作高中生也没什麽奇怪的。但是穿上西服後,更令他平添一份成熟的气息,年轻而富有朝气。
奉泽倚在沙发里看著他,忽然想起那个去扫墓的早晨,他在阳光里回头等著那个人,一身黑色西装,被自己折腾得半夜未睡的苍白脸色,那样小心翼翼且躲躲闪闪地看自己的眼神,心里竟是隐隐作痛。
他也曾想过,如果没有遇到孟延,他会不会永远发现不了杜靖朴的感情?而经历了这麽多事情,自己对於他,究竟是怎样的心情?本来应该恨他,可为什麽会不由自主的开始担心他?
不知道从何时起,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就觉得喧嚣的心境都安静了下来,连晚上握著熟睡中的他的手,摩挲著手指的骨节,都能感到一种从幼时起便忘不掉的安心。
不,这一定只是小时候的习惯而已,奉泽摇摇头,他是不会喜欢杜靖朴的,不会喜欢那个只是为了求得更好生活而对他好的人。可能所有人都知道,从前的骆奉泽,其实比谁都重视他的哥哥。可这一切在那个下午,在杜靖朴笑著说出那些话的时候,都成为了笑话。
他的话,究竟哪些是真话,又有多少是假的呢?奉泽忽然想冲到他面前,一件件地质问他,但也许只是徒劳。杜靖朴会用他那轻轻的,却朗润的声音回答:我只是为了你好。。。。。。他骆奉泽平生最恨的就是这句话了,奉泽的手指紧紧抠进掌心,恍然间看到眼前的孟延,正在弯著腰奇怪的盯著自己。
“你在想什麽?”
“没什麽。”奉泽站起来走到门口,“不早了,我们走吧。”
说著他便拉开门先走了出去,去没有看到身後的人,那微微皱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