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弹花间残梦吧。”已经被屋外那些人囚禁在此好些日子,蓂夜也开始心烦起来。
“这是前朝的名曲呢,‘从此天涯相随羡天地,悠悠长守到白头’,作这曲的皇夕罗姑娘定是相当幸福的人。”
琴音稍稍调整气息,指尖在琴上轻轻一挑,一曲即成。
缓慢地,似流水温柔的触摸,又似清风轻轻的吹息,拂过了每一寸肌肤,这是红颜孤寂无奈的诉说。
轻快地,如鸟儿无心的欢鸣,又如孩子单纯的笑语,触动了整一道心弦,这是红颜喜得真爱的幸福。
蓂夜先前也曾听过昭正皇和名伶皇夕罗之间的传闻,但却从未想过会与自己的身世相关。这样的曲子于此刻听来,唯百感交集。
如天籁般清越的琴声,自然也吸引了木屋外将士们的注意。
“深山之中,难得能听到这般醉人的琴声。”关止游本正与其他人商讨接下来的计划,听到琴声,不禁先放下了手头的事务。
“‘琴音清越,欢染山林。’这是名伶皇夕罗的‘花间残梦’。”岳无忧抬头看向木屋的方向,想知道是何人弹得出这样一首曲子。
然而清音短暂,未多时一曲已罢。
木屋中,琴音笑着问:“姑娘还觉得闷吗?”
“好一些了,多亏有琴音为我弹琴解忧。不过,我还在想怎么从这里出去呢。”蓂夜又饮了一口酒,这才看到那面上还飘着一片梅花花瓣。“要琴音这么为我用心,我却让你跟着我在这儿被人软禁。”
“姑娘说这什么话,能跟着姑娘就是我最大的幸事。姑娘是吉人,必能安全地从这儿出去的。”
“是便好。是我缺了考量,不该回这虎穴来的。”蓂夜走到门边,只是轻轻打开一道门缝,就看到门外的士兵朝这边望来。那大个子洪断看过来,马上便语气不善地道:“小姐!您玉体尊贵,阳光这么猛,可别出来晒伤了才好!”
他用词难得客气,可却是十成十威胁的口吻。
“蓂夜谢过洪将军关心,我是想看看大家在外头辛不辛苦。琴音酿了梅子酒,将军要不要也尝尝?”
听到个“酒”字,在外头站了大半日的士兵们马上面露馋色。
洪断先行答道:“不必小姐费心,我们都是些粗人,不怕晒也不怕渴!”
“哦?那就麻烦洪将军继续在外头站着了。”蓂夜把门关上,自觉跟这大个子将军对话是自讨没趣。
“小姐,要不要我去解决外头的士兵?”你要想方设法下毒酒给他喝,还不如让我直接去杀了他要快,主子真是变笨了。
竹吟悄然无息地出现,脸上那漠然与心里的想法表现得截然不同。
“谁说我刚才是想要毒死他来着?”相处十余年,蓂夜又怎会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竹吟稍稍一惊,面无表情地答道:“小姐,我没这么说。”莫非主子最近练成了读心术?
“待你去跟他过招,早把师父引过来了。要是师父来了,我们可就永远都别想跑了。竹吟啊,我们还是谨慎点好。”
“那小姐难道就这样跟他们干耗着么?”
“竹吟啊,你还真是急性子。没看到我正在想法子么,要想出来了,我早跑了,谁要在这儿被当个犯人般被软禁。”蓂夜斜瞥他一眼,又道,“说起来,竹吟啊,你今天去喂过小竹没?如此可爱的小竹,你可别让它饿着了。不过说来也怪,小竹怎就有这副怪脾气,除了你喂的食物,其他人喂的它统统不吃。莫非这就是俗话说的同类相吸?”
同类相吸?
竹吟暗自愤愤地瞪了她一眼,表面却又相安无事地道:“小姐,你刚买回来的那匹马只是不愿接受你的喂食。”他就是坚持不叫那匹怪马“小竹”!
谁叫主子上次喂食的时候要一直笑,笑得连马都发毛。结果那马拒绝吃她给的食物,聪明地远离这个恐怖的主人。
“竹吟,你这什么意思?是说小姐我不得马缘么?”蓂夜半眯着眼,微扬的语气叫竹吟一阵发颤。
琴音适时帮竹吟解围:“姑娘,你就别再戏弄竹吟公子了。竹吟公子来,尝尝这梅子酒吧。”
竹吟接过酒杯,虽明知琴音看不见,还是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眼。
木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关止游和岳无忧。
关止游仍是穿得儒雅非常,他笑着走进来,道:“小姐好雅兴,在这儿弹琴饮酒么?”
竹吟见了他们,马上尽责地紧紧跟在蓂夜身后。
而岳无忧一进到木屋,便看到了案几上的木琴,而后视线缓缓上移,撞进了琴音无神的双眼中。想起方才绝妙的琴声,一丝憾色在他眼里闪过。
蓂夜没有错过他一瞬间微妙的表情,回答道:“方才弹琴的是琴音,我才没有这种好才华。若是两位将军不介意,倒是可以让琴音斟两杯新酿的梅子酒给你们尝尝。”
“小姐客气了。关止游到此只是想请小姐到营j□j同商讨如何打退易氏贼子的事。我对小姐在南誉绢城的作为也有所耳闻,小姐是个奇人,不知可否请小姐为我们献策?”
叫她献策,岂不是拖她下水么?
就算她是正朝的皇族血脉又如何,对正朝,她根本毫无感觉。他们要打退易氏贼子,便是要跟凌天倾作对。凌天倾此人,她不想,也不会与他为敌。
蓂夜轻笑:“你们日夜监视我,可一早就没把我当成朋友过,我又为何要助你们一臂之力?”
“小姐是对我们将你困在这里的事而气恼?小姐应该明白,对我们而言,小姐的重要性是无人能替代的,我们容不得小姐出任何差错啊!”
“无人能替代?真是无人能替代的么?”她反问。
若说有正朝皇族之血的女子,除她外,还有夙衣夫人。夙衣夫人无法走出冰窑之外,自然对他们毫无用处。可看他们曾在雪灯节当晚对冷沁月出手可看出,冷沁月大概也是正朝的皇族血脉。
“说到底,小姐就是不愿意相助吗?”
蓂夜但笑不语。
“我们今日得到消息,易氏十三皇子已经重回皇城。北庭归顺于他,而皇城禁军大多数都已被降服。自皇城伪帝事件爆出后,百姓对皇城的不满达到顶峰,而他此次回来,是众望所归。我们若再不动手,恐怕过段时候,他的势力会更强。小姐,我不知道你和这十三皇子有过何种关系,但你毕竟是我们正朝的后代,无论如何,我们都希望你能相助。”
“关将军,我不愿相助的确是有我的私心。对天倾……十三皇子,我识他颇深,他是个谋略家,也善于治国,他会是个好皇帝。既是好皇帝,必然会给百姓好的生活。对百姓而言,有什么比得上拥有安定的生活重要?你们又何以再发动战争,来摧毁百姓的国与家?”
家难为,国难为,战争至,万物摧。
“小姐,成就霸业必有牺牲。……我们先不逼你作决定,或许到时候,你会明白我们的苦处。”关止游说完,竟当真转身走了。
蓂夜叹口气,却见岳无忧仍站在那里。
“岳将军又有何话要劝说?”
岳无忧听了,却只羞涩一笑,道:“小姐叫我无忧便好。我无意劝说小姐什么,只是想问小姐,我能坐下喝杯酒吗?”
蓂夜先是一愣,而后笑道:“欢迎之至。”
斟一杯酒,让醉人的香萦绕满屋。
虽说是被软禁,但在这万重山的日子,倒是过得平和。只是不知这看似平静的日子,到底还能持续多久?
乱世,近了,很近了……
☆、49 君临天下
天立三十六年十月十五日,这一日,万人翘首。
金色的锦旗一面面随风扬起,从上往下看,宽大的云坛似是要被这金色的云海淹没。
云坛正东方,银剑轻骑,是任逍遥的逍遥翼和风羽扬的飞羽翼;云坛西侧,铁马长枪,是赫连孤烟的孤煞翼和齐追的追风翼;偏南方,长弓利箭,是楚随歌的独随翼。正南方,皇城禁军由七王爷易渊统领,恭敬地站立着。
云坛以北,万名皇城百姓围观,没有喧哗或是窃窃私语,却只是规规矩矩的,屏息看向前方。
云坛梯下,一人长身而立。
那人不着华贵的金色龙袍,只是一身银白锦衣,任那衣间九龙飞舞。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他身上,这样的一刻,他的神情依旧淡然,那俊美的脸上仍是含着浅笑,仿佛天地万物都不在他眼中。
一步一步,他沿着云坛百级阶梯走着,顶峰近了,上头是启天台。
启天台左方篝火台高高竖起,右方是玉面石台,石台正中间凹下。
他淡淡一笑,右手拿起帝印,将其置于石台凹陷处,只这么一瞬,篝火便烈如赤焰熊熊燃烧。当篝火燃起那刻,万民欢呼!
这是天帝建朝时定下的即位仪式,易氏历代皇帝要即位必须独自走上高台,将帝印置于石台之上,待篝火燃起。
百级石梯,独自一人走过。
帝王之道,最是孤独。
天立三十六年十月十五日,易氏十三皇子,真正的皇帝重返皇城,正式称帝。
夺位当日,先由楚随歌领兵由皇城正方攻取,孤煞翼、逍遥翼从两方包抄,追风翼自皇城内部与他们里应外合,断绝了三王爷易延的叛军的后路。双方对峙一日,十三皇子至。皇城禁军得知他才是真正的皇上后,诚心降服。
狡猾的三王爷易延使出奇招,本有机会杀出重围,却未料自己终究敌不过十三皇子长达八年的布局。他最信任的亲信竟是十三皇子派去的人,这一战,他从一开始就无胜算可言。
即位仪式顺利结束,百姓散去,留下几个将领分享胜战的喜悦。
“哈哈哈哈,赫连!许久不见,你打起仗来还是这么狠!亏你还取了个娘儿们的名字,真是浪费了!”曾经扮作三王爷易延亲信的将领——齐追爽朗笑道。
赫连孤烟瞪他一眼,煞气十足,脸上那道刀疤让他看起来更有威慑力。他跟齐追从来就不对盘,齐追总嘲笑他的名字像女人,而他总觉得齐追有时的冲动会累事。
“怎么?被我说中话了就干瞪我?孤烟……哈哈哈,我上次上那醉什么楼的,那里有个姑娘就叫这名字!”
“醉什么楼?你上那种地方就不怕尊夫人知道了又要扇你耳光子?”赫连孤烟目露凶光,说出的话可是十足的恐吓。
“你、你说什么哪!”提到夫人,齐追立马慌了起来,又吹胡子又瞪眼的,随后才道,“我要上那些什么楼,还不是跟易延应酬。那些姑娘们,我可是一个都没碰过!你别给我在夫人和女儿面前瞎嚷嚷。”
“呵……”一旁的任逍遥看见他们又争吵了起来,自顾自地打了个呵欠,目不斜视地往皇宫里头走去。任逍遥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他只认凌天倾作他主子,其他人可以一概不理。
而风羽扬则在仪式一结束就不知去哪儿溜达去了,只剩楚随歌一人苦口婆心地劝着架。
别人要不知道他们是启天军的将领们,单看这么个一幕,还觉得这些是单纯好斗的青年人了。只是,就是这么些好斗嘴的青年人,上了战场杀起敌来,那狠劲也是无人能比的!
“皇上是要歇息了吗?请让奴婢来为皇上宽衣。”凌天倾完成即位仪式,随即回到自己的寝宫,身旁两名宫女随侍两侧。
就是对着这些宫女们,他仍旧笑得淡然:“不用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皇上。”宫女乖巧地福了福身,便下去了。
却天宫,皇帝的寝宫,他终于回来了啊……
他坐下,将头靠在椅背。
帝位太难把握,外头还有夷谡和正朝遗军虎视眈眈,江山不稳,随时都要打起来的。
他要稳保江山,就必须除去这两方势力,否则他八年的努力与算计,就真是无用了。
夷谡现今占着南誉,而且逐渐将他的手伸向西皊。虽然西皊国有那残暴的怜香公主守着,但万一他连西皊都一起占了,势力就会越来越大,到时便更不好对付。
他掐指一算,要处理的事果然够多。
他依然淡笑着,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他从来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