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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电梯到达的声音响起，出来一个小男孩，手上提着外卖食盒。“楚先生？您叫的套餐到了。”
楚凌真有些头疼了。无可奈何只好把手上的东西放进屋子里，核对信息后付了钱后小男孩就走了，余下他对着两个夜宵苦笑。“真是凑巧，到底是谁挂上去的？要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可不好。”
等他进屋去关了门，楚凌简才从安全门后绕出来。看着已经没有了挂饰的大门，他想了想，觉得下次过来还是留个字条较好。
只是隔天楚凌真两只脸色发青眼圈有些黑。楚凌简自然是注意到了，想问又不敢，终是套到了秘书小姐的话：“副总啊……他说昨夜没睡好，我介绍了几样对付失眠的方法，他又说不是失眠。”
不是失眠却没睡好……是想着那份凌空出来的宵夜到底从何而来么？楚凌简想了许久，还是觉得这个答案符合他哥哥的性格。只是中午发现，楚凌真只吃了几口便不再动筷了。他听着这个消息，有些忧心。
楚凌真自然不是因为小吃的出处而烦恼，他只是丢脸地……吃撑了。一边是许久没有尝过心心念念了多时的小吃，一边是叫的外卖，从小的教育让他不能吃剩东西。当吃完了小吃又去开动外卖时，他就后悔了。如果叫一个能放过夜的外卖可多好。
把接近两人份的东西全部吃完后，楚凌真的胃有些撑得难受。夜里胃开始疼，他冒着冷汗找到胃药吞下去，蜷着身体直到天色发白才睡过去。
这个自然是不能说出去的。
楚凌简不得而知，还是夜夜送了夜宵过去，依旧是配了一枝月季。只是里面多了字条，表明是请他的。刚开始楚凌真从猫眼里往外看，竟是公寓里的保安。他大惊，连忙问是怎么回事，得到回答是有人托他送上来，问来人甚么模样，小保安说夜里看不清。
楚凌真让他回绝，但门铃每晚都没有断绝过。次数多了，他也无奈地接受。
风起的时候，楚凌真因私事请了一天假。出门后去了花店里取花，花店里的小姑娘这几年长大成了大姑娘，见他来了，笑道：“我就知道是这个时候，早上就帮你弄好了，给。”
他微笑致谢，接过花束，抚着里面的白色月季。“很漂亮，谢谢。”
早晨的墓园里很安静，看守的老人守了几十年了，自然认得他，玩笑般说道：“该带着妻子来了吧，从小时候到现在，每年就你一个人，也不怕寂寞。”
“再等等吧，等我把愿望实现了，我就带着他过来。”
走过长长的阶梯，楚凌真用布将墓碑擦干净，又将附近打扫干净，才将花放到碑前。黑白照片里的人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婉，楚凌真凝视良久，轻轻说道：“早安，妈妈。”
“今年我回去看了一下，园子里的月季开得很好，之前有些破损的木栅栏也换了新的，和你走的时候一模一样。黎叔和王姨还是老样子，不过身体还是差了些，到底上了年纪了。我想着再过些日子，就让他们回家享享清福，你还记得他们的儿子吗？年初他就结婚了，王姨也没告诉我，欠我一顿酒席呢。
“他……精神不错，被照顾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楚凌真显然不想说这个问题，沉默了许久，展开了笑颜。“我和你说件事吧，之前我碰到一个人了，他和你很像，和你一样温柔，笑起来我有些分不清。他吻我额头，你记不记得以前我闹别扭不肯睡的时候，你也是那样吻我的？当时我就想，这个人那样温柔，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我很喜欢他。可是常常找不到他。其实他和你又不像了，可是我还是喜欢。”
山风吹过来有些阴凉，远处的树木被吹得叶子簌簌响，楚凌真抬头看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妈妈，我好累。我想回家。”
挨着墓碑坐下，他把身体倚在上方，看到不远处也有人拿着花束拾级而上。“这些年，他都没有过来看过你，只顾着关心那两个人去了。你怨过吗？之前你的身体就不好，也有这个原因，是吗？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和我说你过得很幸福，因为有我，有他。可是……他的心都不在，你真的幸福吗？”
“我要对付他，你大概也是不同意的吧……我只是想拿回我该有的，那个人的儿子，压在我头上，算是什么呢。他居然还冠冕堂皇和我说，和我说……”
我很委屈。楚凌真咽下话语，闭上眼。他只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而已，我不承认他是我弟弟。我没有弟弟，我只有你。
“不说这个了，我和你说些有趣的事吧。之前我去英国，那边啊……”
说说停停，楚凌真一直坐到天际泛黄，鸭蛋似的太阳隐隐藏在云朵里，把花束摆弄了下才起身，笑道：“再见了，妈妈。明年我再来看你。”
走到墓园门口，他回头看着一座山上全是墓碑，在暗沉的天色里有些阴森有些凄凉，站了一会儿，低了头离开。
今夜那份宵夜仍然准时到达，楚凌真拿起那枝嫣红的月季，在门口看了良久，凄然笑道：“为什么送我月季呢……”说着自己已经摇摇头，拿了钥匙开门，手里提着用袋子装着的饭盒。
楚凌简动了动久站而有些麻的双脚，沿楼梯往下走。
11
楚凌简看着手中刚得到的报告，冷静地一页页翻过去，从他留学那一年开始，直到昨天结束，这几年内楚凌真的任何行踪都清楚地印在上面。厚厚的一叠，楚凌真交往过的情人罗列在上方，数目不多，最后特意挑出的无分类别的那个人性别为男。
他眯了眼，紧紧盯着报告中穿着制服微笑的男人。清秀，干净，眼睛有些迷茫。旁边的资料却显示出这人并不像照片中那样单纯简单。楚凌简看下去，最后一行的字句却让他忍不住真心笑起来。
“现与房氏地产本市执行人房深乔为情人关系，房对他极好。”
他与房深乔来往不多，倒是两家生意往来不少，房深乔这人内敛深沉，和他那狐朋狗友陈私交甚好，听陈的说法是此人在情场上极为得意，但为人算正经，交往一个是一个，没有多少前情人埋怨。不过这个“极好”……
楚凌简敲敲上好红木做的办公桌，打了电话说道：“房深乔与谢宝明？”
电话那头说道：“按照目前分析观察，房先生应该是真心的，谢宝明暂时不明。”
楚凌简细细想着，微笑着抚过照片，低声说道：“真高兴你不和我抢。既然房深乔喜欢你，那就好好地，和他纠缠一辈子吧。真不知该说你是可怜还是幸运……”
楚凌真扫墓归来的隔天，楚凌简特意避开过去。加上今天，他已经有三天没见过楚凌真了。秘书小姐和他的秘书关系不错，套话也来得容易，“副总心情不怎么好，昨天有些失神，打翻了放在桌上的瓷杯，还忘了签文件。也不知加班到了几点，看来晚饭也不准时吃了。”
他的秘书姜按着上司的意思，装作随口说道：“这样啊，副总真是负责。要不以后你走之前见他有加班趋势，就给他叫个外卖？”
秘书小姐俨然有些犹豫，“这个……我之前打算过，但副总都说不需要。虽然副总性格很好，但也还是说一不二的……平常送个咖啡也就罢了，这……”
姜有点愣住，顺着她的意思说道：“原来是这样。”
楚凌简听他汇报后，沉默片刻，说道：“他本来就是这副脾气。我知道了，你继续你的事情吧。”
最近他变着样子给楚凌真送夜宵，大概楚凌真不想浪费，索性连晚饭也不吃了。尽管夜宵很美味，但营养肯定跟不上，长久以往对他身体也不好。
他暗暗叹气，伸手在孤单竖在细口高玻璃杯中的月季花瓣上沾了颗水珠，缓缓拂过花萼。每天从园子里折下一朵月季，剪去尖刺，养在玻璃杯中，到了晚上就送出去。
如果让楚凌真知道他居然敢折了园子里的花，指不定怎么的生气。
楚凌简想着只给他一个冰冷眼神的哥哥，摇摇头笑了。
这日楚凌真想了想，在下班时间过了大半小时后离开办公室。秘书小姐见他提着公文包出来时十分惊讶，不由问道：“副总，你这是不加班啦？”
“是，今天工作不多罢？不要紧的明天再做，我先走了。”
秘书小姐小声嘀咕道：“真稀奇。好吧，我也走罢。”
楚凌真今天想喝点酒，吃过了饭到海边呆了一会儿，便开车过去酒吧。到的时候惯常看了看吧台阴影处的地方，特意空出的位置仍是没有人坐着。他也无奈地坐到旁边位置，周毓安手上正忙着，见他来了说道：“稍等一下。”
调好的酒让服务生带走，周毓安笑眯眯地转身从酒柜上拿出基酒，准备给他调酒。
楚凌真借着微弱灯光看到了上面的单词，沉声说道：“我不要伏特加。”
周毓安撇撇嘴，把手上的基酒放回去，重新拿了一瓶出来，“木屐美人其实效果不错，客人反映普遍说好。好吧好吧，给你一杯兰休香槟。”
酸甜的橙味从榨汁机里飘出，周毓安面无表情说道：“你被明传染了？只能喝果汁不能喝酒是吧。”
楚凌真看他一眼，说道：“谢谢你这么想。”
一杯橙黄色的鸡尾酒摆着他面前，周毓安对他翻了个白眼。不多时也忙起来，转身一看，被放置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亮了，震动的细微声音被掩盖在调酒器的碰撞声里，周毓安倒好一杯酒，接了起来。
说了没几句便挂断了。楚凌真看他一脸惊讶，笑道：“怎么听了一个电话就这样？是男朋友？”
周毓安摇摇头，脸上的讶异神色不减，“不是，是明的电话。他说现在过来。”
楚凌真听了十分惊喜，低了头摸着被冰珠布满的杯壁：“真的？我好久没见他了。上次请果汁被拒，后来就再没见他过来。”继而想到明是直接打进周毓安手机，有些失落，“我没有他电话。”
周毓安笑了笑，回头摆弄自己的东西去了。
楚凌真侧了身对着门口，一直张望着。不多时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处，渐行渐近，径直走来坐在他旁边。“一杯蔓越莓果茶。”
身边的视线不可忽视，谢宝明偏了头去看。楚凌真连忙笑着，说道：“明，好久不见。”
谢宝明很礼貌地回了句“好久不见”，语气里却是敷衍多过真心。楚凌真明白他是忘记了，仍旧笑道：“我姓楚，楚凌真。”见他仍是礼貌看着，直直看进他眼睛里，又道：“我们以前出去过，我也请你喝过果汁，大概你忘了。”
谢宝明想了想，有些歉意，“抱歉，我在晚上容易混乱人脸。上次忘了向你道谢，你点的果汁我很喜欢。”
楚凌真却是高兴他还记得，正想和他多聊几句，手机却震动起来。他皱了眉，这时候给他打电话的情况极少，想来是打错，便不经心按掉了。只是才刚按掉，那恼人的机器持续震动，楚凌真看着撑了下巴看他的人，低声说句“抱歉”，转过身接起来。
“谁？”
那边没有回答，只听到细微的风声传来，正当楚凌真要挂断时，一个熟悉得厌恶的声音说道：“哥哥，你在哪里？”
楚凌真没想到电话那头竟是楚凌简，皱眉问道：“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现在在哪里呢，哥哥。”
“我在哪里需要你得知么。”
楚凌简吃吃笑着，“我是知道你在哪里，你不是正和你喜欢的人见面么。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是个男人这点有些不好。什么时候哥哥喜欢上男人我不知道呢……”
楚凌真大惊，“你！你怎么知道？！”
那边轻笑声不断，也不回答，只说道：“你出来，我就告诉你。”
楚凌真咬牙，恨声说道：“楚凌简，你玩什么把戏？”
楚凌简似乎有些好笑，柔声道：“我不玩把戏，你出来，我告诉你。”
楚凌真几乎气红了双眼，压抑住内心的愤怒，说道：“我出来。”
回过头谢宝明正喝着果茶，有些茫然看着他。楚凌真垂着眼，摸出一张名片放到他手上，低声说道：“我的电话，有时间可以打给我，不出去没关系，我可以陪你聊天。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打电话给我。”
谢宝明礼节性地朝他笑着点头，楚凌真等了等，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怕楚凌简做出些甚么来，他只好离开。
出了酒吧，楚凌真脸都冷了下来，环视周围，却见不到人，便哼了声要迈步。
突然手臂被钳制住，猝不及防就被拉进来了旁边的暗黑巷子里。楚凌真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想要曲起手肘击中来人，却立刻被发现，连带身体都被压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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