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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欢跟在他后面,一步一步跟着他走。
这时候天开始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早晨的雾气开始一点一点地上来,远方的天际有鱼肚白显露出来。
连天都变了,沈暮欢却还是垂着头,失魂落魄,心力交瘁。
李重皓终于忍不住,终于看不过。一把牵过她的手,那样冰。他摸摸她的脸,又那样烫。他咬牙切齿,掐了掐她的脸也不解恨,直骂她:“你怎么那么笨?!”
沈暮欢承认,点点头:“我真是蠢。”然后她再也不管不顾了,倒头便昏倒了。
李重皓连忙一把抱住她,沈暮欢面色酡红,是病态的烫,她已经昏过去,但是嘴里却开始喃喃,她一声声叫:“阿醉、阿醉,不要走,不要走。”
他真想就这样一把扔开她,让她昏死在这荒郊野外。可是怎么办?怀里的沈暮欢已经脆弱不堪,他也有这样的时候,他变呆变傻的时候,沈暮欢从来没有抛下他。他的耳边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李重皓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然后就慢慢地、慢慢地,一步接着一步往前走。
朱家客栈就在眼前,朱掌柜早就等在门口。晨雾中,他见着李重皓怀里的沈暮欢微微一怔,继而连忙将他们迎进屋。
“公子,消息查出来了。”
“嗯。”李重皓心不在焉:“先找个大夫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笔电在跟我闹别扭,系统老是崩溃,可能要换系统,然后这两天小白要去面试几家公司,可能有点忙,这周里更新可能会不稳定,要是晚上九点半之前再不更的话,美人们就不要等了。爱你们!
☆、如何放弃
他就这样走远,连头都没有回。三年前他将她丢在寂寂冷冬里,三年后他再一次将她丢在了无边的寒风里。梦里面他的面庞丝毫没有变,依然如同很久很久之前一样,还是那个样子,目光缱绻温柔如水。
“阿醉!”沈暮欢喊出声来:“不要走!”
李重皓站起身来,有一丝阳光从窗口透进来,早晨带着露水的风也吹进来。阳光跳啊跳,斑斑点点地洒在沈暮欢的脸上,映出点点的红,她嘴里一直在喊:“阿醉!阿醉!”
李重皓又想凑上前去,立马挡住了光,一片阴影照下来,阳光再也透不过一丝,沈暮欢的脸在黑暗中,可是她还是在无意识地喊:“阿醉、阿醉!”
这样执着与留恋,带着露水的风一下子侵入李重皓的骨髓,随着血脉直达心脏,闷闷地疼,然后便是冷。
他突然想起苏烟对他说的一句话:“你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在煎熬与病痛中还是忘不了他,她以为他与从前一样,分毫不差。李重皓想,沈朝醉可真幸福。
“公子?”朱掌柜凑进来,脸上时一派清明,眼神坚定,何来分毫利欲熏心的奸商模样?
“进来。”
“苏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一身黄衫的苏烟便盈盈而来,她本就长得好,又加之精心打扮,真可谓倾国倾城。
可是李重皓却跟没看见似的,只是冷冷地问她:“苏姑娘有事?”
苏烟早就瞥到躺在床上的沈暮欢,她突然恍然大悟:“难怪,她前些日子在朱掌柜这里,你会这么放心。想来朱掌柜定是听了你的命令,早就将她照顾得妥妥当当。”
朱掌柜汗颜……其实哪有的事?可是自家主子却眉头一皱,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关你何事?”
苏烟一张精致的脸蓦地一沉:“李重皓,你难道不想让她活命了?”
苏烟指的是谁,在场的三个人都清楚。她这才看到李重皓真真切切地看了她一眼。她心里一跳,又是酸意上涌,你看看,每次提到沈暮欢的时候他才会看她一眼。
“你找到解药了?”
“那你答应我的事,做到了?要是事态一直这样发展,我不保证这世上还有‘偷生蛊’的解药!”
李重皓闭了闭眼:“她受人欺负,患了伤寒,我总不能见死不救。你放心,就算我再喜欢她,她也不会看我一眼。”他笑了笑:“这不是你说的么?”
“李重皓!你真是疯了头!沈暮欢对你好,仅仅是因为她中了你的蛊毒,小命抓在你手里。你怎么看不清!她也是虚情假意!”
这时候,有一阵劲风吹来,窗户“乓当”一声被吹开来,苏烟看到李重皓脸上一瞬间神色全无,他的面庞仿佛隐去,他的眉角、鼻尖、薄唇都好似浸在了一片阴暗里。只剩下他漆黑的丹凤眼,掩盖在浓而密的长睫毛之下,只有无边无际幽深不见底的黑。
苏烟只听得他说:“虚情假意又如何?只要我喜欢。”
真是犯贱!苏烟恨不得骂他,她深深吸一口气,嘲讽道:“那有怎么样,你哪怕喜欢到死,还是得不到。”她嘴角勾起一丝狞笑:“李重皓,你自己开出的条件,你自己不要忘了。”
武林大会之后,李重皓,天山山庄的大公子也好,亦或是手刃亲弟人人得而诛之的畜生也好,都将投入“蝴蝶谷”门下,从此为苏烟生为苏烟死,与沈暮欢再无瓜葛。
他自己下的毒只有自己解决。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武林大会,江湖上所有人都想生擒你,你自己小心。我还指望你为蝴蝶谷出力呢。”
“你放心,那些人能够抓到我,我早就死过一百回了。”
“新月教与崆峒派昨日在城门大打出手,据说是血流成河。今早已有消息传出,两派是为了‘天下归元’而争了起来,而崆峒派掌门人时最大的赢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下有好戏看了。”
昨夜的鲜血汇成细流,经过一夜,也没有干涸,城门处一大片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初春里刚刚冒出来的嫩芽,被鲜血打回土里,什么都没剩下。断臂残肢堆满了出城的路,面目狰狞的头颅堆起来,就像是一座小山。
京城今天格外寂静,官府已经开始介入。
“你好好待着吧,别到时候又被人将罪名推到你身上。”
李重皓笑:“他已达到目的,怎么会再抹黑我?况且崆峒派掌门人已经成了替罪羔羊。”
苏烟望过去,只看见沈暮欢隐在李重皓的身后,活在他的庇护之下。她仰起头,却有什么渐渐往下沉。
“还说的话我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
“不送。”
还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她真是妄作担心,有谁稀罕?
朱掌柜亲眼看着苏烟悲悲切切地离开,心里揪了一把。妈哟,公子真是好大的定力,这种美人也这么对待。他这一对比,愈发觉得床上的沈暮欢真是除了骂娘比苏烟强以外,真是连替她提鞋都不配。
“愣着干什么,把药端过来。”
朱掌柜夺门而出,自家公子这是什么要砍人的眼神!
床上的沈暮欢已经不再说话不再低声喃喃。李重皓摸摸她的脑袋,任寒风吹进来,他悄悄地问:“阿欢,为什么他变了,你就那么生气,哭得那么可怜,哪里来的那么多恨?为什么我变了,你却只是撇撇嘴,只知道讨好呢?为什么连我把刀都抵在你背后了,你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真是不一样……”
“阿欢,人都是会变的,你怎么就不知道呢?”
沈暮欢发出轻浅的呼吸声,睡梦里眉头轻轻皱起来,嘴巴噘起来,一头黑发铺在枕上。
下一刻,李重皓凑着她的唇就吻上去。一点一点地探过去,慢慢地摩挲,小心翼翼地描绘她的唇形。一下一下地啃,一下一下地咬,然后再一个狠劲,一下子撬开她紧闭的牙齿。
“咯咯咯”牙齿碰到牙齿的声音。
李重皓笑起来,狭长的睫毛一颤一颤,他又抬起头,望了沈暮欢一眼。好像是对她说,又好像是对自己说:“阿欢,苏烟真是单纯,我怎么可能放弃你。”他眼里精光闪闪:“就算是死,也是我死在你手上,或者你死在我手上。”
他又笑:“我倒是忘了,你多怕死啊。好,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开始横冲直撞,他甚至吸干她的唾液,咬破她的舌尖。他想,沈暮欢,你会永远记住我。
他开始抽调她身上的棉被,手指探过去,附上她的腰,狠狠地掐了一把。李重皓眼角带笑,突然一停,他凑到沈暮欢的耳边,呵着热气,笑吟吟地说:“阿欢,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吃了。”
他娘的!“咚”的一声,沈暮欢弹跳而起,头一下子就撞到了墙上。她满脸涨得通红,一根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啊指,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李重皓好整以暇,做到了床边,仰起头看她:“怎么了?”
“你、你!你别过来!”沈暮欢惊天一叫。
推门而入的朱掌柜“乓当”一声就把辛辛苦苦熏得他满脸黑炭的药一下子打翻了。
李重皓转脸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再去熬一碗。”
我……朱掌柜敢怒不敢言,只好恶狠狠地瞪了罪魁祸首沈暮欢一眼,捧着一颗心夺门而出。
“我怎么在这?!你刚刚干什么?!”
李重皓一脸无辜:“你昨夜自己眼巴巴跟着我的,我刚刚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沈暮欢长这么大,只有她调戏别人的份,还没有敢调戏过她。当即她便炸毛:“靠!”她指天发誓:“你等着!你等着!我不收拾你,我就不是沈暮欢!”
意思是她会跟着自己么?李重皓笑得更开心了,薄唇轻启:“无任欢迎。”
当初那个一副傻相的李重皓多好,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沈暮欢咳了一声,控诉:“都是你!”
“我怎么了?”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气得病倒在床!”
李重皓眼神突然一暗,他问:“是我么?”
沈暮欢一下子就闭嘴了,昨夜记忆终于涌上来,疼痛的、怨恨的,可偏偏是真实的。那决绝而去的背影就像是刻在了骨子里一样,太疼了。
“萧佑是沈朝醉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李重皓心底一沉,他冷声而道:“当然是真的,是你自己无法接受,何必要怀疑我?”
真是气人,李重皓说完便甩门而去。留下一脸错愕的沈暮欢。
沈暮欢愣了半响,突然一句:“你他娘的给我回来!把我的碧湖剑还给我!”
再次进门的朱掌柜差一点又要打碎药碗,他拼命护住,“蹭蹭蹭”地往前走,“砰”地一声就将药碗一放,粗声粗气:“喝!”
沈暮欢腹诽,难道没给房钱,怎么这么凶……
作者有话要说:笔电每日一崩,我真的受不了了,不是明天重装就是后天……真的,如果晚上九点半之前不更,那就真的不更了……
PS:某美人说我是萨摩,我将这句话告知友人,朋友嗤一声:“你!顶多就是只哈士奇!”
无与伦比的二……
我才不承认呢!
☆、如何相比
朱掌柜横眉冷对,沈暮欢人微言轻,又没有银子撑腰,连忙点头哈腰接过药碗,咕噜噜就一口气灌下去。
“哼,喝了药就好好睡一觉,醒了就给我走。”
沈暮欢默默在心底戳小人,他娘的,好歹也是熟人,怎么就人走茶凉了呢……
朱掌柜“哐当”一声就关了门,沈暮欢的力气一下子就消失了,然后把自己埋在了被窝里,只希望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来找她,她从此也不再需要任何人。
她又渐渐陷入沉睡之中,满室静谧,只余下窗口里蹿进来的风发出“呜呜”的响声,就像是有人哭一样。
窗户被人渐渐推开,有人就像很久之前的小小沈暮欢一样,将头支在窗口,就差那一句:阿欢,你疼不疼?
简直就是时光倒流,一切就如同从前一样。
李重皓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他勾起唇就是一笑,然后一字一句地问他:“不敢进来了?”
萧佑的脸色如常,一双眼却是一股愠色,他问:“你为何要告诉她?是想把她牵扯进来?”
“错。”李重皓摇头:“我是看她一直念念不忘,只好让她吃点苦,免得以后遭罪。”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