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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先前就有所怀疑,也不想抬杠,当下就问道:“谁?”
“谁最先进来就是谁。”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就闯了进来,杜文一看,眼睛就眯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手段
白骥等着杜文去清理人,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这几天的事情消耗了他大部分精力,大病初愈的身体随时随地都会处于休眠状态。
在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过去,刚出校门的杜文和一颗嫩芽差不多,一掐一手水。这样的画面没持续多久,嫩芽瞬间就变成了苍天大树,占着他的阳光,把他遮入了阴影中。等他惊出一身冷汗醒来后,映入眼帘的是柔和的灯光,和坐在灯下捧着电脑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杜文。
白骥爬起来,腰酸背痛的,活动了下,道:“几点了?”
“五点多。”杜文合上电脑,道,“饿吗?”
“嗯,有鱼吗?”
“有。”杜文点点头,“我去叫厨房做。”
白骥所属的病区单独占了一层楼,不仅有医护休息室,还有单独的厨房和清扫工,可谓是待遇优厚。未来这病区撤了,杜文也保证医护人员可以分配入大医院的肥科室,自然人人抢着来。
饭上来时,白骥突然问:“我有件事想问你。”
杜文眨了眨了眼睛,道:“什么?”
“你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这话一脱口而出杜文又后悔了,明摆着的撒谎也恁没意思了,他们之间早就过了这阶段了,他坦白道,“三千多万吧,毕竟有些不是专门为了你,还是有收益的。”
白骥点了点头,道:“那我给你扣掉吧。”
杜文一愣,问:“扣什么?”
“我接受你的事业后,把你花在我身上的这部分扣掉。”白骥微笑了下,“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宽和大度?”
杜文脸上的肌肉一抽,正好门开,厨房上菜了,反驳的话就没能说得出口,拿起筷子默默扒了几口饭后,他的心情也冷静了下来,不那么冲动了。考虑来考虑去,他反而觉得白骥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宽宏大量了,他们的立场如果对调,恐怕他是没办法做到这一点的。
他抬起头,想说点缓的话,却发现白骥还没动筷子,想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开口道:“菜不合胃口?”
“还好。”白骥握着筷子试了试,道,“就是筷子用不顺了,给我拿个勺子。”
杜文这才想起来先前白骥吃饭都是用勺子的,他的那双手被重点“照顾”过,一来防止逃跑,二来也是因为十指连心,即不伤害根本,又可以给予最大的痛苦。他望了望菜,都比较重口红汤,估计厨房是以为他要吃饭,如果是白骥的,应该更清淡,而且也不会放筷子。
“我叫厨房给你重做。”
“没必要。”白骥瞄了他一眼,道,“别折腾人了,我又不是不能吃。”
杜文没说话,看着白骥颤巍巍的别着筷子,皱着眉头努力夹起那块鱼腹肉,却因为用力不当把筷子夹成了X型。鱼腹碎了,掉回盘子里,他也看不下去了,按住再想试的白骥,把鱼骨抽出来,肉一块一块挟好,和着饭一起夹到白骥嘴前。
白骥的嘴唇闭着,冷冷的望着他。他有点想退缩,脑中却浮现出刚才的场面,又莫名心酸,筷子仍旧摆在那儿不离开。
过了大概一分多钟,白骥才慢慢张开嘴,把饭菜吃下去,有了第一口后面就容易了。杜文很快侍候白骥吃完了这顿饭,他的筷子还没来得及叉进自个儿的碗里,就听白骥道:“明天开始找律师和会计,清算财产,我希望你的一切尽快过到我名下。”
杜文真心认为他的脾气有长进,至少,听见这样的话一点也不激动。
“你有能力守住吗?”
“你这几天打脸还不够?”
杜文没吱声,把电脑拉过来,播放了一段视频。场景是在医院附近,因为那家餐馆的名字很独特,白骥听季雨说过,饭菜惊人的难吃所以印象深刻。几个人从昏暗中冲了进去,即使视频模糊,窗户中闪出来的刹亮还是表明了发生的事。
这是一批亡命徒,基本上都背着命案,活一天是一天,什么也不在乎的,拿着枪就敢杀人赚钱。就算是以前的白骥对这种人也头疼,毕竟,他一直做着洗白上岸的打算,这种人是一点也不想沾。
“你睡觉时发生的事,我们的点,一锅炖了。”杜文的口气冰冷,“死的这批不说是亲信,也是非常可靠的老人了,你料到了?”
白骥反问道:“你料到了?”
杜文没说话,只是把视频继续播下去,在里面冲杀一通的亡命徒出来后,好巧不巧,就被疾驰而过的一辆重卡卷进了轮下,唯一一个跑掉的,还被车上翻倒的渣土埋了。司机跳下车,镇定的查看一番后,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重卡是套牌车,在附近帮工地拉货,驾驶室里有提神饮料,司机是干净的。”
白骥默默看着,突然插了句:“自愿的?”
“当然自愿。”杜文淡淡的道,“工地开在这儿不关我的事,只不过正巧这块地便宜,有人来买而已。那个老板吝啬,给的工资又低,渣土车不多拉几趟,不超载不熬夜怎么赚钱?出事只是迟早的。”
“那也没这么巧的。”白骥紧紧盯着杜文的眼睛,“你做了手脚。”
杜文垂下眼帘,抿着嘴,沉默了半天,才说道:“这批人进去后,我在那边弄了个车祸,拦了路算好时间放人,等他开过来,对面过来的车打远光灯。”
“太复杂了。”听完后,白骥道,“只要一个环节不成功,你这就是个笑话。”
“不成功就按照我的规矩来。”杜文终于显露出几分老大的样子,镇定自若的道,“进局子也好进坟也好,随便他们,反正……”
“反正你是清白的。”白骥接了杜文接下来的话,微微一笑,“我该夸你青出于蓝胜于蓝吗?”
杜文过了许久才轻声道:“我不想的。”
“司机做了?”
“让他在ATM机上捡了笔钱,估计跑了。”
“做了好。”
“他是无辜的,况且把他做了不是反而露破绽?本来已经成功的事,他绝不会想到别的。”
白骥一笑:“他用套牌车,下车查看后立刻就跑了,车都不要,你觉得这可能是第一次犯事的?”
杜文仍旧坚持道:“这不关我的事。”
白骥观察着杜文的表情,突然道:“你故意选他的吧?”
“不是。”
白骥意味深长的道:“你现在意思就是,我只要接手你的产业就会涉黑?”
“你的做法太直接了。”杜文努力放软声音,“我好不容易才洗白的,你要把这一切都毁了?你拿去没关系,这是该你的,可是你何必再花苦心一切重来?”
从感情上看,白骥是真的想毁掉,但是杜文说的没错,他已经没业务把一切推倒重来了。毕竟年纪大了,身体的后遗症也不少,需要长期保养,他根本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样了。
“况且,你不可能做的和我一样。”杜文突然道,“你太重义气了,不可能舍得牺牲那批人。”
这一点,杜文说的没错。
白骥轻声道:“可是你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那帮亡命徒死了,你的人也死了,平手不是这么平的。”
“扎子交待了,那批人里有他的联络人。”
“谁?”
“不知道。”
白骥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所以你就把这一批人都清掉……好,很好,你确实够狠。”
“他们都是涉黑那部分的,干这个就要有这个准备。人可以再找,我不在乎,但我绝不能放任身边有背叛者。”
“出来混的总有天要还。”白骥接口说完,房间里出现了小小的寂静,之后,他道,“我的还完了,接下来该你了。”
杜文犹豫了下,随即像是放下了负担,认真的道:“没问题,我来还,只要你让我在你身边。”
白骥看着这样的杜文,道:“再做条鱼,我没吃饱。”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人情
在等鱼上来的空闲中,白骥趴在病房的桌子上想了会儿,突然道:“其实你早就知道身边不对劲了吧?”
杜文看着电脑,头也不抬的道:“什么?”
“卖地,找渣土车司机,安排车子,这些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好的,更不可能是你知道对方出手了再安排的。”白骥手指曲起来,慢腾腾地敲着桌面,“其实你早就知道身边有扎子,只不过一时没办法分辨,所以你才把这些都安排好,就等着有机会下手。你习惯于万无一失,总是在一个方案外面再布一个方案,计划A后面是计划B,然后还有计划C。”
杜文没应声,更加专注的盯着电脑。
白骥打量着他的样子,嘿嘿一笑,道:“你还是这么弯弯绕,有话有事总是闷在心里。”
杜文这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道:“我只是觉得说出来也没办法解决而已。”
“那很好啊,坚强自力。”白骥道,“不过,我以前怎么没察觉出来?你看起来倒是挺可爱的。”
杜文撇了撇嘴,没有再辩解,他发觉和白骥作对不管输赢,倒霉的总是他。赢了内疚,输了头疼,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作没听见,该干嘛干嘛。
白骥也不是追着耍嘴皮子的人,讲了几句没有回应,也就闭了嘴。这一天晚上似乎是个转折,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段平缓期,互相小心翼翼、又充满了试探与谨慎。他们像两只雄兽,时刻准备把对方的致命弱点找出来,许多时候又要互相配合抵御外敌,在外人看来,他们俨然是同一战线的,甚至有人说,“杜老大迷恋白骥,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不过,这其中自然也有坚决不相信的人。
“你怎么会和姓杜的混一起的?”老张冲进病房时,脸上的表情都扭曲着,配上高大的身材,简直像是头发情的公牛,几个保镖跟在后面拦,活像挂在他身上的玩具,“别他妈告诉我你们现在又和好了?我告诉你,白骥,你喜欢男人我不管,你喜欢被男人操|我高兴,但是你要是说对杜文心软,我他妈现在就干了你,干到你哭爹喊娘求饶再打醒你!操!”
白骥沉思了片刻,道:“我以前有被人干到哭爹喊娘?”
“有啊。”
“谁?”
“我啊!”
白骥扑哧一声笑出来,有笑声却没表情,看起来份外诡异:“是谁都不可能是你。”
老张的脸立刻涨红了,一拍桌子:“你他妈要不要来试试?老子的……”
白骥突然打断了老张的“苦口婆心”,道:“当时做了那事,目前还活着的,只剩你了。”
老张一怔,手指头神经质的点着腿,想了想,突然一咬牙一跺脚,道:“行,只要你愿意,随时欢迎你来干!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随便你!”
白骥有些好笑的看着老张,过了一会儿后,他道:“硬不起来。”
“啊?”
“对着你,我硬不起来。”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过了,老张的脸刷得变得惨白,站起来一脚踹飞了椅子,指着白骥的鼻子怒骂道:“姓白的,你别不识好歹!我是喜欢你才这么低声下气的,不然你算个屁!”
白骥淡淡的接口道:“是啊,所以你想上就上了,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
老张被白骥这态度噎得一口气提不起来,指过去的手不直了,气势也没了。
“你喜欢我,我就该喜欢你?你说我不识好歹,可是,当年的事你也没出什么力吧?你是救了我呢,还是让我少受点苦?说实话,我宁愿你弄死我,我在地下承你这份情,下辈子还。但你现在干的这事,还想叫我承你的情?张恒,你脑子是不是被精虫上了?你当我是什么人?上着上着就上出感情来了?”
老张惨白的脸逐渐转成黑的,一口气在喉咙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他把倒下的椅子扶起来,坐了会儿,语气软了下来:“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我有哪点不好?姓杜的那样对你,你都没碰他一下,你想想我怎么对你的?”见白骥又要开口,他抢先道,“除了精虫上脑这件事外,其他的,公也好私也好,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你凭什么就喜欢他不喜欢我?”
老张说的这是实话。
俩人当年的势力完全不可共比的时候,偏偏地盘临在了一起,小弟们着实发生了不少冲突。白骥本来已经做好拼硬仗的打算,不想吃了一顿饭后,老张却提出了联合的邀请。这是他的一个坎,如果当年老张决定向他动手,他肯定要元气大伤,毕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