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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洞来。
为了摆脱凌夙那半裸的身体,袁怵开始疯狂地翻阅起资料来。他时间真的不多,不能在这里长耗,实在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个姓凌的男人身上。谁知道他们过几天,会不会变成死对头。或者,永远不相见也是有可能的。
凌夙抽完烟,百无聊赖,便开始从书架上搬东西,好心地建议道:“你要找什么,我来帮你,两个人快一些。”
“不用了。”
“你也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吧。这个世界虽然残破不堪,不过,比这里幸福的地方,还是有的。”
袁怵思量了片刻,点头道:“好,你帮我找一个叫Mal?Yuen的人,是个男人。”
“姓袁?”凌夙还是像之前那样,坐在书桌的一角上,飞快地翻阅着手里的资料,像是不经意地问道,“这人跟你有关系?”
“是。”
“你父亲?”
“不,我弟弟。”
“哦。”凌夙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仿佛对于袁怵跋涉千里,来这么个荒城找弟弟,并不感到吃惊。他一页又一页地往下翻,跳过大段大段不必要的资料,只挑名字看。然后,他又开口道,“他中文名叫什么?”
袁怵顿了顿,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他,最终,还是吐出了两个字:“袁竞。”
“呵。”凌夙不由笑了起来,那笑容着实有些放肆,“你们两兄弟,名字都挺有意思。一个令人害怕,一个喜欢争斗。你们的关系,是不是有点问题?”
袁怵的眼里闪过一丝波澜,很快便淡了下去,只是轻轻说道:“没有,我们关系很好。”
接下来,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各自安静地翻着手里的资料,只剩下交错起伏的纸张晃动声。凌夙那件浅色的衬衣,一直在他们的头顶上挂着,反射着窗外射进的阳光,将整个清冷的医院,似乎也衬托得有了几分暖意。
一整个下午,他们两人都保持着这种姿势,几乎没怎么移动过。除了偶尔去拿书架上的资料外。
凌夙体质相当不错,虽然现在外面天气尚热,但医院内部却多阴冷,不知是不是长年有人死去的缘故,还是建造的时候特意设计。总之,袁怵昨天刚进来的时候,穿着厚外套的身体,竟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而凌夙却在这样的环境里,□了一下午。他的背挺得很直,即便后面没有椅背支持,他也习惯性地挺直了背脊。露出一整片光滑坚实的背部肌肉,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腰线上的肌肉线条,一气呵成,就像是高明的画家,用笔尖在画纸上随意一划,笔触精炼,线条流畅。
袁怵有时候起身去拿新的资料时,总是难免会扫到他的身体。他尽量装作不自意,假装自己根本没看到,或者,只是看到了一堆肉罢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屋内的光线已经越来越不够用了,凌夙将资料往旁边一推,双手在桌面上一撑,跳了下来,说道:“我去拿灯,太暗了。对了,你饿吗,要不要吃晚饭?”
“谢谢,暂时不用。”袁怵头也不抬地回答,然后,当凌夙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你若是饿了,自己先吃吧。”
凌夙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拿了好几台应急灯过来。他说是在医院找到的,反正过几天就走,也没必要省着用,索性一次性全点亮了,看资料也方便些。
袁怵一直任由他忙着,突然听见他打了个喷嚏,不由抬起头来,眼神里写满了同一个讯息:活该!
凌夙抬手,食指在鼻子底下蹭了蹭,转身去摸那件衬衣,还是半干的状态,便绕到袁怵侧面,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搂住了他。
袁怵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抗拒,蹭地从椅子里站起身,毫不留情地伸手,拧住了他的左手腕,将他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接着,又反手一拧,将那手臂扭到了凌夙背后,另一只手也快速利落地钳制住他的右手,防止他反扑。
出乎他意料的是,凌夙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被制服,一点也没有反抗的意思,甚至还有闲功夫转过头去,冲身后的袁怵微微一笑:“不如我们打一架,可以暖和一点。”
“我不冷!”袁怵加重了语气,将他连人带手一起推开,沉着脸走到沙发边,捡起那条毛毯,顺手甩到了凌夙身上。凌夙被从头到脚盖了个正着,只露出修长的下半身。
他扯掉头上的毯子,潇洒地往身上一裹,然后身子重新靠回了书桌边,半倚着笑道:“怎么,生气了?我只是有点冷,想借你暖一暖罢了。”
袁怵站在他对面,脸色铁青。这家伙,是不是天生就爱发浪,下午突然伸手抱他,他没有拒绝,并不代表他以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占他便宜。
下午的时候,他之所以没有推他,主要是因为还有点担心他劫后余生。在这样的末世里,能遇到个同类很不容易,想这么快就又孤身一人。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害怕寂寞的人。
凌夙看他一副炸毛的样子,忍不住过来,伸手想摸摸他脑袋,安抚一下他。却见袁怵一脸警惕地望着自己,不由手一缩,笑道:“算了,赶紧看资料吧,你确实你弟弟真的在这里住过?咱们已经看掉一大半的资料了,还是没有他的记录,你会不会搞错了医院?”
“应该不会,按照一般的流程,他会被送到这里。而且,有人对我说过。”袁怵说到“有人”两个字的时候,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顿了一顿,才将那句话说完。
“有人?这个人是谁?”
“一个与你无关的人。”
“他的话,就保证能相信?”
“是,可以相信。”袁怵的目光瞬间变得坚定无比,就像是在坚持自己心中的某种信念。
“好吧。”凌夙没再争辩,耸了耸肩,走到那高大的书架前,继续翻资料。他从二层的架子里抽出一个文件夹,然后就有一个东西,从里面掉落出来。
他好奇地望了一眼,发现有张类似于地图的东西落掉在脚边,便顺手捡了起来,摊开来细看。
这确实是张地图,不是欧洲地图,而是世界地图,很大的一张,他双手拉到最大极限,似乎也很难把它撑平。
于是,他走到书桌边,往袁怵的面前一摊,地图顿时抢占了绝大多数空间,逼得袁怵不得不捧起资料,给它挪地方。
“这是什么?”
“世界地图。”凌夙一面看,一面摩挲着下巴上细小挺直的胡茬子,“很旧的世界地图。”
他这么说,是有根据的。袁怵只扫了一眼,就明白了过来。
在十几十二年前,世界地图是很少改动的东西。世界上的那些国家,不会凭空消失,也不会动不动就多出一个人。所以,世界地图在他的印象里,永远都是那样,亚洲欧洲美洲还有大洋洲,都占据着自己原本的地方,经年不变。
但是,从前几年开始,世界地图便开始飞速地更迭替换。这个世界,国与国的界限,已经越来越模糊,甚至渐渐消弭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绿蓝黄红四种颜色,代表了四种警戒程度。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卑尔根,是红色,意味着,最高警戒,无人生还。
7
7、撤退 。。。
那张地图,显然是几年前的东西。在那上面,属于卑尔根的那块区域,还是蓝色的,那意味着,当时,卑尔根主要还是人类的居住地,丧尸虽然已经出现,但只是极小规模,尚在警方和军方的控制之下。
但是,不过短短大半年时间,这里就已经三级跳,直接上升为最高警戒了。这不得不说,跟军队大规模撤退有关。如果当时军队还驻扎在这里的话,这里至少不会成为红区,最多,就是变成黄区。
当然,成为黄区,也不是一件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那意味着,丧尸在这里已经占据主导地位,人类在这种地方,只能夹缝里求生存,时刻担心着头顶上会突然出现一张满是獠牙的脸,对着他们的脖子,就是狠狠一口。
一旦某个地方成为了黄区,那也就意味着,过不了多久,最多半年,这里就会成为红区。所以,地图这种东西,更新换代速度之快,已超过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一个月印一次地图或许都已经嫌慢了。
当然,现在的话,或许早已没有工厂在印这种鬼东西了。人们要做的,就是从广播和电视里不停地获取信息,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些地方是安全的。
但渐渐的,政府似乎有意停止了这种播报,或许他们也发现,这种努力都是徒劳的。世界局势变化太快,某个地方,或许前一天还是安全的,第二天,便会传来丧尸腐败的气息,席卷而过。
凌夙盯着那张地图看了很久,才抬起头来,慢悠悠地问了一句:“离开这里后,你打算去哪里?”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相当平静,不像是在问别人要往哪里逃命,倒像是大学下课后,搂着兄弟的肩膀,亲切地问:“嗨伙计,晚上去哪里happy?”
“不知道。”袁怵确实不知道,因为,他需要从这些资料里,找出将要去的方向。
“唔,没想过往绿区逃?”
那是现在所有活下来的人类,最想要去的地方了。全世界,只有被划分为绿区的地方,才能证明暂时是安全的。那些地方,据说有重兵把守,没有任何丧尸的迹象,人们在那里,还可以找回十年前那种平静安详的生活。
只不过,这样的地方,全世界也没有几处,并且还在迅速地锐减中。广播里原先还会播报,哪些地方属于绿区,但从近一年前起,这种播报就慢慢停止了,除了报导一下哪里成为了红区,警告大家不要踏入外,政府对于所谓的绿区,绝口不提。
或许,他们已经放弃了那些生活在绿区以外的人,或许他们担心,大规模的难民潮涌入绿区,会造成巨大的生存压力,引发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所以,那些不幸的人,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不停地寻找,赶在丧尸找到他们之前,找寻到神秘又安全的绿区。这是他们心中的一个希望,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如果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样的绿区,那么,他们也许会绝望到一分钟也活不下去的。
到底有没有绿区,袁怵心里是很清楚的。他也知道,只要自己愿意,随时能回到那个地方。可是,他不愿意,至少现在暂时还不愿意。从他踏出那个地方起,就没打算过回头。
而且,他也听说了,那个地方在自己离开时,已经有了不安全的因素,当局似乎打算放弃那块地方,把所有的人都迁到另一处隐蔽的地方去。那地方,大约不在欧洲,具体在哪里,袁怵没有打听。
当然,他也清楚,所谓的撤退,安全的只是那些军队而已,普通老百姓能做的,就是眼看着自己尚且安全的家园,一夜之间,被怪物们占领。
他盯着面前的那张地图,抿紧双唇一言不发,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你呢,你打算往哪里逃?”
事实上,他有点怀疑,凌夙他有想过逃吗?他在红区,一样生活得如水得水,仿佛他就是这样的统治者,他这样的人,需要逃吗?
“不知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吧。”
“为什么要跟着我?”
“因为你有枪,有水有食物,对了,你还有车。”
“你难道没车?”这下子,袁怵更加惊奇了,他一直没问过凌夙这个问题,但他潜意识里还是相信,凌夙是有车的。欧洲这么大,他不可能是靠两条腿来行动的吧。
可是,凌夙的回答,却证实了他的推测:“我没车,所以,想搭你的顺风车。”
“你没车,那你怎么来的卑尔根?别告诉我你从小生活在这里,全城的人都死光死绝了,就你活下来了。这个鬼地方,连丧尸都不愿意待。”
“我,过来找个人。”
“找人?”袁怵没料到,他和自己的目的居然是一样的,“你要找谁?”
“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不过,目前看起来,他并不在这里,所以,我得离开这里,继续去找。”
袁怵盯着他那张五官分明的脸,一时之间,有点疑惑,看不明白他究竟说的是真是假。
那一晚,他们忙了一个通宵,到天明的时候,总算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