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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玄正想到此处,那身在半空的安太息脸上现出了更为激动的艳红之色,却猛然挥手下来。
数百道银色刀光闪烁起来,月光下挥舞出了一片片炫目的光影,然后是数百道血光迸射,以及数百颗雪白的头颅跌落。
刀光过后,驼队中那蔓延的雪白单峰骆驼都是被切掉了脑袋,张家的修士动作熟练的将死去后还站着的白骆驼翻了过来。
彭然之声不绝于耳,蔓延的驼队不多时就围成了一个大圈子,篝火燃起,带着各种西域香料的大布袋裹住了失去脑袋的白驼,金色的蜜瓜之油泼到了布袋上,这些白色骆驼便被架到了篝火上。
燃烧的火焰迸射开来,大地之上环形的圈子里闪耀出了百朵烟花,几乎是瞬间,一股灼烧炙烤的香味儿飘了出来。
捧着西域美酒的沙弥自南门中蜂拥而出,几乎让人怀疑这小小的敦煌城到底还有多少人!
直到此时,那些反应过来的西域贵客才爆出了震天的欢呼,美酒之清香,蜜瓜之甜香,烤驼之肉香,各种香味弥漫中,身在半空的安太息喘息着再次举起了手。
那安静的飞天仙女们双手高举,妖娆的扭动着腰肢,在安太息手掌再次滑过时,她们身上仅有的纱衣也跌落下来。
耀眼的火光之中,雪白娇嫩的裸体狂舞起来,那些西域贵宾已是不能自持,纷纷举着美酒涌向了圈子中。
沙州敦煌的主人,河西第一望族家主张天赐不在,这些西域宾客的兴奋之情只能向半空的安太息表达。
喧闹,欢喜,狂欢,朝拜,人群热浪翻涌,红色的美酒泼向了半空,西域贵宾都是举着酒杯唱起歌来,为天空的安太息唱着祝福之歌。
远远看去,仿佛是这些人在朝拜安太息一般。
安太息在半空呻吟了一声,低头看着这些癫狂的宾客,他们都是西域各国的贵族,甚至有些国王和王子,此时都在自己脚下祝福而歌,虽然只是祈福之拜,却已让安太息不能自持。
他身在半空扭曲着双腿,在下方狂欢进行到最高潮的时候,双手忍不住握紧了,僧袍下坚硬的**喷发了,一注又是一注。
释放,眩晕,酸麻之中的畅快与满足,虽然只有短短的几息之间,但安太息妖艳的眸子竟有些失神。
这位奸妹辱母,被张天赐点评为天下第一无耻之人的妖僧,其实最爱的,却是权力呵
第479章 白衣张家宴()
白天子扯着李道玄自旁边绕到了城门前,她一边走一边狠狠问着:“咱们什么时候杀了这个安太息?”
李道玄沉默了一下,看看半空的安太息:“只要给我一个单独对上他的机会,我有七成把握可以杀了他。”
白天子停住了脚步,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下,摇头道:“不可能的,就算能诱他单独出城,但只要他有危险,张天赐那个老家伙也会发觉的。要对付安太息,就不能绕过张天赐。”
李道玄想了一下那日张天赐出手时的模样,摇头道:“虽然如今我修为大进,但对上张天赐,还是一点儿机会也没有。”
白天子咬了咬牙,最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们此时已进入了敦煌南门,自北向南的甘州大街上安静的有些可怕。
敦煌古城的居民就如当日的洛阳人一般,被放逐到了自己的居所之中,不敢踏出屋门一步。白天子带着李道玄走过了一个十字大街,这是四座红色的圆顶佛庙组成的十字路口。
李道玄停住了脚步,向着东方看去,那里,在正东方的高昌大街上,正燃起了一团黑烟,黑烟之中一具残破的女子尸体正被烧成灰色的尘土。围着黑烟的是一群逻些来的佛童,他们匍匐在地,念着长生词,手中绕着转经筒,每个孩子的面容上都带着一种安静的神态,并无悲伤。
李道玄无声的俯身行了一礼,阿尔古丽的死在他心中留下的并非是仇恨亦或是悲伤,而是一种生命的无常,以及无力感。
白天子看着那黑烟,微微顿了一下才说道:“她是被安太息杀死的,我认得出那伤口,十二因缘相。”
李道玄沉默了一下,只看着那群佛童,灵力探测过去时,一道如针扎般的剧痛自他的神识中反弹过来,李道玄身子一抖,双手紧紧握紧了。
白天子诧异的看着他:“怎么了?”
李道玄咽了一口唾沫,再望了一眼那些佛童,沉声说道:“这些佛童,已被张天赐种下了回天魔种。”
穿过甘州大街,正北塞山之下有一片高地,几乎占据了整个敦煌古城的四分之一多的高地上,建造着中土常见的木房庭院。
木房庭院左侧是高耸的一座佛庙,右侧却是幽深的佛洞雕塑。
白天子指着左侧那高耸的佛庙说道:“那里就是敦煌的黑暗梵宗之地,回天寺。如今便是安太息的地方。”
李道玄却看着正中高地的木屋庭院:“这里便应该是你家了吧。”
白天子脸上露出讽刺的笑意:“不是我的家,是张天赐的老巢。”
她说完紧紧拉住了李道玄的手,湿润温暖的小手微微颤抖起来,李道玄紧紧握了一下,正要前行,就看到一条淡淡的影子闪现过来。
安太息黑色的僧袍似是刚刚换过,上面又开满了白色的曼陀罗花,妖艳的脸上还带着诡异的潮红,却挡住了两人前行的方向。
李道玄手握弯刀,挡在了白天子身前。
安太息静静望着他,忽然笑道:“黄沙刀法,传自龟兹国王室,这世上能用到这种火候的,我只记得那位龟兹护卫鸠摩罗什。阁下身怀土行之力,运转黄沙刀法时,却有一种中土修士的风范。”
他说到这里忽然凑过身来,竟然在李道玄的衣衫上细细的嗅了起来,再抬起头时笑得更是欢快了:“阁下身上既无大漠沙子的味道,也无骆驼粪的味道儿,闻起来可并不是大漠来的呵。你是何人?”
安太息的笑容虽然妖艳,但直到此时他身上的灵力都很安静,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李道玄这个时候只能一言不发,他确实没有想到安太息观察竟然如此入微。
白天子眼眸一瞪,就要发火,李道玄手指在她掌心紧紧捏了一下。白天子便咽下了这口气。
安太息一直保持和平的姿态瞬间就变了,身上现出一种凌厉的姿态,他双目死死盯着李道玄和白天子紧紧握着的双手,脸上的艳红化作了一片苍白。
正在此时,大街上飞快的奔来一道影子,这是一个干瘦的胡人,他冲到前方,高声叫道:“安爷,安爷,属下查明此人的身份了。查明了!”
这个干瘦的西域胡人正是白衣张家的一名新进谋士,方才站在张天赐背后第三排的一位。他停下脚步,手指李道玄,带着炫耀的口气说道:“安爷,吾查明此人的身份来,咱们这就去见主人。”
安太息吸了一口气,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哦,我倒要听听,此人是谁啊?”
这张家的谋士犹豫了一下,似是怕安太息听了去抢功劳,但在安太息幽深的眸光下,还是屈服了:“安爷,此人身负黄沙刀法,样子又是龟兹来客,必然是那位在长安失踪的龟兹护卫鸠摩罗什了。”
安太息低头叹了一口气,身影一闪就来到了干瘦胡人的身旁,在胡人震骇的眼神中,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错了,你这次又错了。”
安太息说一个字拍一下,最后却柔声道:“主人从来不会给手下第三次机会的,你死在我手下,总比到主人面前丢人现眼的好。”
干瘦胡人在极度惊恐中高声吐出了数句胡语,最后挣扎道:“我要见主人,主人的惩罚是对的,你的惩罚是错的。”他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安太息没有说话,街旁却传来一声淡淡的话语:“你错了,太息的惩罚是对的。”
干瘦胡人双目一翻,身子猛然暴起,向着后方到窜而出,身影化作残影之后,在半空转过了身,拼命的逃窜而去。
安太息伸手双指,轻轻打了个响指。那正奔驰逃窜的男子在远方扭动了一下,最后闪出了一道微弱的红光,血肉洒满了半空。
张天赐此时自街旁慢慢走了出来,他皱眉看着安太息,一言不发。
安太息坦然的走前一步,躬身道:“主人,太息也看不出他的来历,但推算下来,似乎那位逃走的李道玄”
张天赐一摆手:“不会的,李道玄的身份既然暴露了,他绝不敢再回敦煌,要杀的他的人可是大唐国师。”
张天赐说到这里,却深深望了一眼李道玄,以及他身旁的白天子,便微笑道:“天儿,你可饿了,天色不早,便带着你的这位朋友,一起到府中吃点东西吧。”
面对张天赐,即便以白天子的叛逆,也是一言不发,她扯了一下李道玄,慢慢走向了北塞山下的高高平台上。
白衣张家的宴席早已准备好,李道玄跟着白天子一走进张家的庭院,就是眼前一亮。在西域之地见多了沙地荒漠,这张家的庭院却是一个标准的中土庭院。
不知为何,其假山小湖,木楼高台,看起来和关中之地十分相像。
待来到这庭院之后最大的木屋前,这种感觉愈发明显,这大屋顶部架着三条如长龙般的木梁,内置的屋顶上竟然还有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燕子窝。
正中的大堂已铺好了草席,正中是长长的条案,条案上已摆满了各色瓜果与西域美食。
李道玄停住了脚步,微微让开了大门,张天赐大步而入,安太息静静跟在身后。
直到张天赐跪坐在席上,李道玄才走进去。
安太息面对张天赐而坐,白天子却直接做到了长案的最边角,距离两人最远的距离。
安太息此时执着一只仙鹤铜壶,正要往张天赐面前的铜爵杯中倒酒,却被张天赐伸手止住。这位难以揣测的张家家主指了指后面:“太息你过去,让这位新来的朋友坐这里。”
张天赐的手指极为可笑的弯曲下来,点了点安太息所坐的位子。
坐在边角的白天子身子猛然一震,抬头不能置信的看着父亲大人。而安太息的脸白的可怕,勉强维持着笑意。
李道玄心有所感,正要走过去,就被白天子紧紧拉住了手:“不,你,你坐我身边。”
李道玄没有丝毫犹豫,不动声色的坐到了白天子身旁。正弯曲手指指点座位的张天赐身子一僵,那坐在对面的安太息却轻轻出了一口气,迅速站起身,退到了木案之后。
屋中弥漫起了古怪的尴尬气息,但张天赐却大笑起来,转头望着李道玄和白天子说道:“天儿,你太任性了。”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后,他便低头吃起饭来。
满席都是美味,张天赐却捧着一碗粗饭,只以面前木盘中的粗盐马肉佐味。他吃得很快,安太息刚刚为白天子和李道玄倒上酒,他就将粗饭吃得一干二净。
李道玄举杯喝了一杯酒,心中却好奇起来,以张天赐的修为,根本不需要吃饭了。而且还是这种粗饭,但看他的样子,却不像是装的,似乎每天都在吃这些东西。
张天赐放下筷子,看着李道玄便说道:“以在下修为,其实早已不需食肉,但这粗饭盐肉却是为了纪念先祖。”他说到这里挺直了身子,拱手道:“张家先祖乃是昔年晋武公张公士谚,张公本是安定郡乌氏县人,大汉常山王张耳十七世孙。”
第480章 如是我闻法()
张天赐口中所说的张士谚便是晋八王之乱时以凉州刺史身份占据河西之地的北凉武穆王。张士谚本是中原汉人,却是北凉王朝的实际奠基者。
昔年张士谚到任凉州后,不但率军击败了当时在凉州叛乱的鲜卑族,而且消灭了横行当地的沙盗,史记斩首万多人,从此威震河西,安定凉州。此后在张士谚的经营下,凉州教化一新,诗书礼仪,可比中原。正是这位武穆王的奠基,才有了日后威震河西百多年的北凉王朝。
李道玄听张天赐深沉的叙说张家之祖的征战过程,心中明白过来,张天赐吃粗饭马肉,正是为了不忘先祖创业艰辛之意,但隐藏在这后面的,也是重振北凉王朝的决心。
这场家宴吃到这时,已隐隐有了招揽之意。张天赐说到一半话锋一转,却对李道玄说道:“阁下来历如何,吾现在已不放在心上,但可有意随张某一起,入我白衣张氏做点大事呢?”
李道玄咳嗽一声,转头虔诚的看着白天子,沉声道:“在下听大小姐的。”
张天赐哦了一声,那安太息却望着李道玄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西域胡语。李道玄心中一动,便想到了自己装扮成胡人,却不精通胡语这个大破绽,登时背上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