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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兮兮,关怀入微。
白老爷子虽然没有咋咋呼呼,怀瑜却瞧见了外公眼中的紧张与严谨。白老爷子首先查看了怀瑜伤势,然后切脉,再询问怀瑜感触,而后一如许夫人一般晃动手指让怀瑜认数。
怀瑜心中好笑,却是一一遵命回复。
老爷子面色缓和,最后检查了怀瑜所喝药渣,闻了许家藏药百宝丹,一翻下来,白外公面色稍霁,安慰怀瑜:“一切有外公。”偕同唧唧咕咕童老爷子退了出去。
怀瑜问明只有两个长随伺候二老,忙吩咐青柳跟去伺候。
却说两位老爷子回到客房,童老爷子忙着追问:“如何?”
白老爷子微微额首:“百宝丹确乎不错,不过中有麝香,女孩儿家少用为宜。”
童老爷子这些年做药草生意,这麝香一入耳顿生恐慌,嘴里咂舌催促:“老东西,你不是说又更好的法子呢,快些儿使出来,难道还要藏着掖着不成?”
白老爷子皱眉:“法子倒有,只是这味草药难寻得很。”
童老爷子闻言一嗤:“家里现有草药行,品种不下千百种,区区一味草药,何难之有?”
白老爷子摇头道:“百年老人参你舀得出来,我这是民间偏方,这草药生在悬崖,多半大夫只怕不认得呢。”旋即摇头:“索性我家里存的有,今日姑且铺子里去寻寻,若不然,只有再等一日了。”
童老爷子越发催得紧:“赶紧的,赶紧的,趁夜里把所有药局倒腾一遍,不信寻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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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青柳奉命来照顾二老,不免着急阻拦:“姑娘吩咐叫伺候二老早些歇下,这般夜里,两位老太爷还是不要出去好,有什么事情明儿去办也是一样。”
童老爷子一瞪眼:“小丫头片子,敢管老太爷了,赶紧的回去伺候你姑娘!”
青柳只得答应下了,转身吹灭了灯笼,暗暗隐住身形,悄悄缀在二老身后。
这边大管家吴兴正带了两个小子亲自奉送茶水点心,却见二位老爷子夤夜出门,先时他以为二老要回家去,忙着留客,不想却是要进城寻药。虽说现今宵禁没有前朝严厉了,但是夜半行走既不安全,也会惹人嫌疑。
童老爷子混不在意:“怕什么,太祖爷解除宵禁,难道谁比太祖爷还牛气?想我行走江湖几十年,口外南诏这样荒蛮地也没少走,年轻时候更是随船去过吕宋,若这般前怕虎后怕狼,什么事儿也办不成了。小哥子自管去睡,派个人蘀我们看门就得了。”
吴兴无法,只得自腰间掏出一块腰牌奉上:“此乃我们马府腰牌,街面的差官们认得,二位老爷子带着备用,以防不时之需。”
白老爷子尚在犹豫,童老爷子却摆手如风:“无需,无需,再多差官我这两个随从都能料理!”
吴兴闻言越发急了,老爷太太可是千叮万嘱,务必好生招待两位老爷子,倘若夜半出了差错,自己如何交差呢。正在无计可施,忽见大公子马骁策马而归。吴兴喜之不迭迎了上去,如此这般一番诉说,意在让小大爷帮忙说服两位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顽童。
熟料马骁听说二位老者是童家人,不由打量几眼,童老虎在宜城名声不大好,不过童三爷却是才名远博,是宜城学子羡慕对象。童老爷子也有仗义疏财之名。再看一旁白老爷子,一幅仙风道骨之像。复又想起白日所见那个脸上微笑,眼眸里却藏着忧郁女孩子,不由一笑:“兴叔不必忧心,我陪两位老爷子走一遭便是。”
吴兴原是期望大爷帮忙做说客,不想竟然把大爷也搭上,这还了得,不说老爷夫人绕不过自己,就是自家娘子晓得了,也要把自己撕巴撕巴吃了,忙着规劝:“大爷,这可不合规矩,老爷一再吩咐了,我们家虽然管着全城兵马,却也不能任性胡为……”
他话没说完,马骁已经牵马走了:“你就当没见过我,我会告诉父亲,是在大街上碰见两位老爷子。”
书童墨剑最是个喜欢捧着少爷闹妖子逞英雄的,忙着笑嘻嘻挑灯引路,马车催动起来,踢踢踏踏奔向夜幕之中。
童老爷子这一下子跟马骁这小子对了脾气,嘴里连连夸赞:“儿子英雄儿好汉,不愧是马总领儿子 ,有种!”
马骁出身武将之家,虽然他母亲希望他从文,他自己却是崇尚刀枪剑戟,这些年也是文武双修,否则,以他的聪慧,早就进学多时,不会至今尚在童生列。
方才他听说老爷子曾经到过许多地方,不由跟他啦挂起来,不想交谈之下,两个隔着辈分之人竟然话甚投机。
马骁有些晃神,直觉这个老头儿跟自己太外公一样见多识广,话语风趣有哲理。
回头却说吴兴眼见大爷越走越远,心里祈求别有什么一差二错才好,心里只恨自己不会说话,拉扯少爷做什么,抬手只把自己扇了两记耳光:“叫你多口!”回头恶狠狠叮嘱两个门子:“大爷回家之事不许在你们茶婶面前泄露,否则,我之所受,必在你们身上找补回来。”
却说童老爷子这边出门去了,那头青柳便笑吟吟回到兰苑。
怀瑜一见青柳笑问:“说了你今晚伺候两位老爷子,怎的,这么早就歇下了?”
青柳摇头:“两位老爷子出门寻药材去了。”
怀瑜面色一变,着了忙,一溜下了床:“这般时候寻什么药呢,怎么不劝?”
青柳面带喜色:“虽没劝住……”
怀瑜嘴里忙着吩咐掌灯,抬眸却见青柳不仅不动窝,且面有喜色,遂一啐:“我看你个丫头越来越没心没肺了,两位老爷子年岁大了,马周他们又是不爱动脑爱挥拳头的主,民不与官斗,一旦跟官兵闹起来,吃亏的肯定是咱们,二老诺大年纪,若是被抓坐监,怎生是好。“回头却见青柳笑吟吟的指手画脚:“姑娘,您别急……。”
两位老爷子对怀瑜既是至亲,也是一生幸福的依靠,岂能轻忽从事,置老爷子安危于不顾。怀瑜忙着催促:“什么别急,我很急,没长耳朵呢,叫你点起灯笼我们赶快些,兴许还能拦住!“青柳喜滋滋摁住怀瑜:“我的好姑娘,大夫说了不许动气动怒,要卧床静养,才刚说完的话,您又忘记了?“怀瑜生气摔脱青柳:“你道是去不去啊?别以为没你就不行了,我一个人照样去。“青柳再次摁住怀瑜:“姑娘可不可以听婢子把话说完呢?怀瑜手里忙碌整理衣衫:“说!”
青柳就把老爷子如何出门,管家如何阻拦,如何遇见马大少马骁说了一遍。末了,青柳得意洋洋自我陶醉:“姑娘您想啊,马大少可是总领府公子爷,这城里虾兵蟹将谁敢不给三分薄面,不想混了啊!”
怀瑜瞧见得意青柳,知道自己上了她的当了,这丫头明显就是故弄玄虚,招惹自己。这个丫头也会用计谋了,怀瑜勾唇不响了。
青柳说着话搀扶怀瑜重新躺下:“所以说,姑娘您尽管安心,婢子给您打包票,有马公子护驾,绝对万无一失。”
怀瑜至此已经很明白青柳心思,这个丫头大约是觉得马家不错,想要引起自己兴趣,努力争取讨好人家。
马老夫人与许夫人母女一般婆媳情分,马公子帅气英俊家世背景,无不契合怀瑜对于婆家的向往,怀瑜眼不花心不瞎。
只可惜,怀瑜目前顾不上这些柔情蜜意,怀瑜如今最感兴趣的是能剖析周大夫,掌握童老虎的罪证,提前揭破童如虎豺狼本性,让老爷子看清楚童老虎虎狼之心。即便不能一下搬倒了童老虎,也要引起老爷子足够重视,最好能够提前分家,自己三房夺取药局的控制权,以外公声望医术,自家必定能够名利双收。等自己有了足够的精力与财力,就可以利用天时地利与先知,寻机将大房击垮歼灭。
方才福儿已经旁敲侧击打探清楚了,周大夫之子三年前死了,随即儿媳改嫁,药铺倒了,周夫人卧病至今,周大夫眼下正在马家药行坐堂。
怀瑜敏感察觉,周大夫这般憎恨童家,很有可能周大夫之子之死跟童老虎有关。否则,周大夫不会再自己一个小女孩面前失态。
眼下来说,证实这件事情,打击童老虎报仇雪恨才是怀瑜第一要务,余者一概让路。所以,马家再好,怀瑜暂时没有想法,青柳注定是枉操闲心了。
怀瑜慢慢躺下,阖目道:“既如此,客随主便,你也歇了吧,免得连累服侍姐姐熬更守夜。”
54动春心大姑娘拦路探消息,寻草药老爷子惊闻生怒气怀瑜猜得不错;青柳原本是故意说起马公子,想引起姑娘注意,若是姑娘有兴趣,自己再好生夸上几句;帮着姑娘讨了许夫人喜爱,促成这桩姻缘,岂不一桩美事。
今日一路回城,青柳可瞧见了,一路上小媳妇大姑娘没少给马公子抛媚眼,尤其关家小姐,一双眼睛只差长在马公子身上了。还有马家夫人小姐都是端方和顺之人。岂是关家老夫人那种高高在上人家可以比得!
且那关家天芳姑娘眼神太活;嘴巴太巧了。寻婆家还是马家这种和睦人家好!
青柳这些日子看下来,马家上下都和气;家里下人都是礼仪端方,不似有些人家那般势力刻薄,下人品行如此,主人家为人处世可见一斑是难得好人家。更难得许夫人对姑娘细心,马大姑娘跟自家姑娘对脾气,这可是有钱难买好姻缘。
青柳得出结论,马家是难得好人家。
无奈青柳话里话外提点,自家姑娘毫不在意,青柳不免失望。姑娘这般迟钝,错过了好人家若是落得个大房太太那样刻薄恶毒,或者大姑奶奶回头纠缠,怎生是好?
青柳皱眉之发愁,细心蘀姑娘放下幔帐,靠在脚踏上悠悠叹气:唉,自家姑娘还是年岁太小了,不知道抓住机会,不懂得为自己打算。许夫人慈眉善目,马珺姑娘性格爽朗,看着就是好相处之人,这样人家可是十分难得好人家。姑娘若是有心,利用这次养伤机会,与许夫人多亲近,得到许夫人喜欢。等老爷明年得中,两家正好门当户对论亲家,这是多好的事情啊!
青柳瞧着阖目养神姑娘轻轻一叹:唉,姑娘其他事情十分精明早熟,唯独这事这般迟钝?要知道大姑娘二姑娘都暗地骚动两三年了,从张家表公子到郭家公子,再到关管家少爷,大姑娘二姑娘,甚至三姑娘无不虎视眈眈,明里暗里较劲儿,恨不得把所有俊俏富贵的公子收于囊肿慢慢精挑细选才好。
如今,大姑娘甚至仅有一面之缘马家公子也瞄上了!
想起今日大姑娘怀珠拦住自己打探总领公子之事,显然想把主意达到马公子头上来。青柳越发焦急,自家姑娘还是这样四平八稳,只怕要吃大姑娘亏了。
青柳微微侧目,看着怀瑜平静睡颜,瞅着怀瑜颤动眼皮,知道姑娘没睡熟,遂轻声言道:“知道姑娘不爱说人闲话,今日婢子回家遇见了大姑娘了,姑娘可要听听?”
怀瑜阖目不语,大有姜太公钓鱼之意。
青柳见怀瑜没出声反对,故而慢慢把今日回家之事说了。
原来今日青柳回家,刚从老太爷上房出来要去长房怀瑰家送信去,被怀珠贴身丫头金簪拦住,出手就把一根镶嵌珍珠银簪插在青柳头上。
青柳见此不受:“无功不受禄,姐姐太客气了。”
金簪却道:“你我姐妹一般,这样生疏做什么,收下吧,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再说我也有事求你。”
青柳想听听她说些什么,知己知彼方才好预防应对,遂不动声色:“既如此,妹妹生受了,姐姐有什么事儿就说吧,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能帮我一定帮。”
金簪笑了:“这才对嘛!且不会叫你伤天害理呢!”
原来金簪是奉命来打探怀瑜今日行踪,问东问西瞎扯了半天,打听马公子的家境与年岁,跟怀瑜什么关系。就连马夫人对待怀瑜什么态度也想知道。
青柳一听就知道,这是大姑娘怀珠想打听马家是否有意自家姑娘。
幸亏青柳不似桃红,秉承怀瑜吩咐,凡是三房之事无论大小一句也不吐露,遑论是姑娘的事情,故而哼哼哈哈推?含糊,反正是一问三不知:“我们姑娘是马家大姑娘手帕交,不过是一起赏赏花,研究针线罢了,马家是规矩人家,内外有别,我们如何能见的马公子?再者,我们不过在马家做客一日,哪里好意思打听人家大爷事情?”
青柳说着取下银簪递还金簪:“无功不受禄,姐姐这个忙我是在帮不了。”
金簪费尽口舌问不出所以然,恹恹而去,熟料怀珠竟然隐在廊上柱子后面,见金簪败阵,竟然亲自出头把青柳盘问半天,青柳是你有千方百计,我只有一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