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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千鹳面色微沉,默然不语。厉江流见自己父亲被一个小姑娘训斥居然还骂不还口,站在一旁大是不满,连着瞪了紫萱好几眼,哪知紫萱也是个不甘示弱的,抬起下巴亦瞪了回去,二人“眉来眼去”个没完,自然也就顾不上说话了。
玄震在她身旁坐下,目光不着痕迹地从那两个小孩身上转回,轻咳一声道:“厉巫祝,此番若不是紫萱姑娘,只怕玄震就要葬身在这南疆古林中,她小小年纪在这毒物众多之处的都活得好好的,想来去到别处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紫萱一听,满脸绽放出赞同之色,连连点头。厉江流站在自己父亲椅旁顿时又丢过来几个大白眼。
厉千鹳摇了摇头,不再多说,道:“罢了,白巫族之事我一个黑巫族人也不便多问。” 目光在他背后那柄长剑上了绕了几圈,终是忍不住先问了出来,“玄震道长,那个坠子……能否解下给我一看?”
玄震自然并无不可,当下便解下木刀小坠递了过去,厉千鹳接在手里,以指摩挲着木刀上凿刻的纹理,翻来覆去了好几遍,目光中渐渐升起一缕惊讶,一缕哀伤,喃喃道:“果然是它,果然是它!”
厉江流站在他身旁亦探头看了几眼,这时好奇地道:“爹,这不是你一直藏在盒子里不许人碰的那个坠子吗?”说着怀疑戒备的眼神又多分了一半给玄震,脸上神色颇有些“果然坏女人的朋友也不是好人”的意思,玄震唯有无奈苦笑而已。
“咦?”紫萱一听,也探头看了起来,“那坠子一直在玄震哥哥的剑柄上挂着,他之前又没有来过这里,不可能拿了死人脸的东西罢……啊,对了,之前我就觉得这个坠子和死人脸的那个很像,会不会是在同一个人那里买的?”
厉千鹳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这叹息声里早已融化了平素的冷漠:“这坠子在这世上唯有两个,哪里能够买得到?”他说得无奈,望向手中坠子的神情也极是怀念珍惜,玄震见了更是心中纳罕,这木刀坠子虽然有些特别,但也不像是什么难得的物事,厉千鹳身为南疆黑巫族的大巫祝,什么宝贝不能弄来,为何对这一个小小的东西,这般看重?
这样想着,他不禁疑道:“厉巫祝,这坠子只有两个,难不成十分珍贵……有什么*力在其中?”
这一问让厉千鹳不由哑然失笑,摇头道:“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坠子,手工亦不甚好……但做这个的人却是花了大功夫,把神木林都跑遍了才挑中了两根长在一股上的树杈,砍下它们雕制了数月才成了形,那五彩丝线也是她亲自跑到白巫族的市集买来的蚕丝,还有这花纹中隐藏的名字……”他抚摸着那柄小小木刀刻满花纹的一面,轻声喃喃道,“一个刻着‘鹳’,一个刻着……刻着‘鹤’。”
紫萱和玄震茫然望着他,只略略听明白了这木刀小坠并没有出奇的法力,倒是一旁厉江流十分聪颖,睁着一双丹凤目讶然道:“鹤……厉千鹤?爹,是姑姑吗?”
过得半晌,厉千鹳才点了点头,沉声道:“江流说的不错。刻出这柄木刀的,以及赠我坠子的人,正是……我的亲妹子,厉千鹤。”
厉千鹤?玄震在脑中搜寻许久,始终不曾记起自己曾见过一个名叫厉千鹤的女子,只得疑惑地望向厉千鹳道:“那……能否请出来一见?”
厉千鹳缓缓摇头,目光中哀痛更盛,只听他极慢极轻地说道:“我妹子她已经……死了十二年了。”
当下屋中其他人都是吃了一惊,紫萱皱起眉头道:“十二年……”忽然恍然大悟,惊声道,“莫非是在那一次——”
“正是!”厉千鹳冷冷打断了她,眼中忽地燃起了两团火,“那事虽过去了十二年,但在我心中却是永远不能忘却。十二年前,我黑巫族中出了一个逆贼,说来可耻,他还是我的堂兄,名为厉刹。”
“族谱上被划掉的那个伯父的名字?”厉江流又插口道,小脸上露出惊讶神情,“可爷爷说他是违背了族规才……”
“这等耻辱之事自然无法宣至于众。他哪里是违背了族规,他乃是犯了大罪才被逐出黑巫族的。”厉千鹳恨恨地说道,“我黑巫族与白巫族一向交好,若不是他……哼,想来圣姑已将当年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女娲后人,那厉刹趁着彼此往来的机会,竟闯入了女娲神殿,还盗走了白巫族的至宝——五灵珠!”
紫萱在旁连连点头:“对啦,对啦!傀儡婆婆也这么说,那时候我生了重病,她忙着照料我,一时不察,就叫那个黑巫族的逆贼得了手。”
“厉刹夺取了唯有女娲后人才能持有的五灵珠,自知不容于南疆巫族,竟私自逃往中原。我族听说发生了这等事,自然对白巫族心生愧疚,便派出年轻一辈的五个好手前去捉拿,我和我妹子都在其列。”厉千鹳回忆着多年前的往事,一向冷漠的脸上也隐隐现出激动的神色,“中原当真地大,我们追了大半个月,从南边追到北边,直追到一座山前,才算是有了厉刹的踪迹,而能追上厉刹,却是多亏了一个少年……”
厉千鹳将目光转向玄震的脸,正色道:“时日久远,又是一面之缘,那少年的长相我已记不大清……但有一事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日那少年向我们指明了厉刹逃跑的方向,助了我们一臂之力,我妹子为了谢他,顺手解下挂在衣带上的木刀坠子赠了出去……这木刀坠子便是此物。”说着便将木刀小坠还了回去。
玄震怔怔地接过它,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十二年前……自己上昆仑山不也就在十二年前吗?可是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当年种种在他记忆中只剩下一片茫茫大雾,浓雾如障,即便有模糊的影子不断闪动却也无法令他想起曾经是否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一旁紫萱看他只顾着发呆,心里还记挂着那段未说完的过往,忙问:“那后来呢,你们杀了那个厉刹吗?”
厉千鹳看了玄震一会儿,缓缓续道:“那夜,我们在半山腰堵到了他,恰在此时,白巫族派来的高手也赶了过来,两路人马夹击,厉刹自然抵挡不过。可这贼人!他见不敌,竟以五灵珠为诱饵,施法让五颗灵珠分别朝五个不同方向飞去,给自己换来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那他是不是逃了?”紫萱急忙问。
厉千鹳沉声道:“贼人随时可能逃掉,五灵珠又已分飞到不同地方,当下我们都犹豫不决,不知是该先分头去找五灵珠,还是继续与厉刹斗下去。厉刹见我们攻势停了下来,当时便要闯出战圈,我妹子怕他跑掉,到时连累我黑巫族在白巫族面前抬不起头,忙挡在了前面……可厉刹是我族第一高手,她一个人如何能够抵挡得过?”
“难道……”玄震正要问,一眼瞥到厉江流那小男孩的眼中早已闪动着悲戚之色,心中已然猜到厉千鹤的结局。
“我当时正在劝说白巫族的人与我们联手杀了厉刹,与我妹子并不在一处,哪里赶得及过去回护?当时厉刹手上放出的红光将半边天也照得火烧一般,而我妹子……她便在我眼前被那个恶贼……穿透了胸膛!”厉千鹳定定望着前方,愤恨哀恸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又一次回到了十二年前,自己亲妹妹死去的那个夜晚,“我妹子一死,我与其他三人便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先给她报了仇。可那些白巫族人……他们心心念念的便只有那五颗灵珠,竟对我妹子的死活毫不在意!当我们四人围攻上去的时候,他们竟是趁此机会转身便走,将我们与我妹子的尸身抛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散漫的菲洛吉、露露、锦葵、云海飘萍、错觉、优雅的疯子、念起千山、浮沉溪客的留言~~
PS。本章节没有黑白苗族的意思,毕竟那个族出了赵灵儿、林青儿这样可爱的女子,不过想来白族人爱惜女娲遗物,对那些宝物太过看重的结果就是这样,所以把矛盾激化了一下……
☆、42第四十一章 前尘往事(下)【倒V】
屋中一片寂静;只余下厉千鹳略显激动的呼吸声。随着这位年轻的大巫祝的话语,其余人也都仿佛亲临其境;与他一同经历了十二年前的往事一般,面上皆露出不忍之色。
厉江流那小孩更是大怒,乌黑的眼珠瞪得滚圆滚圆,大声道:“爹;那些白巫族人当真可恨!”
“你!”紫萱自己便是出身自白巫族,回过神来先是一怒;但很快情绪又低落下来;“我……这些,婆婆都没有告诉我……”
“女娲后人毕竟年幼,圣姑不愿说出全部实情也有她的道理。更何况;在那些白巫族的人眼中,他们本就无错,错的反而是我们。”厉千鹳闭目定了定神,再张开眼睛时已比先前镇定了许多,目中怒色大减,哀恸却是依旧,“当日我们四人费尽千难万苦,虽说受了重伤,但也总算将厉刹那恶贼立毙当场,心中既是伤悲又有喜悦,当即决意这便带着我妹子的尸身回南疆好好安葬。谁知恰在此时,那些白巫族人又去而复返了。”
“他们是想通了,来助你们杀敌?”玄震奇道。
厉千鹳冷笑一声:“他们可没有道长这么好心!这些白巫族人,他们分成五路去追灵珠,哪知四颗灵珠都追丢了方向,唯一一枚落的最近的便在那处山的西北面,后来我才听说,他们追至山的西北,看到灵珠的一道光落进了一个大地洞中,便下去寻找。谁知那地洞中居然住着一群妖怪,那些家伙为了寻找灵珠,一上手先杀了几只妖立威,哪知那些妖怪极不好惹,反倒将他们赶了出来。”说到此处,他冷笑连连,嘴角更是勾起一丝讽刺,“他们无计可施,只得空手回来,见我们将厉刹杀了,反倒指责起来,言语中对我妹子更是多有欺侮,说我们不识大体,不把女娲遗宝放在心上,不与他们一同夺回灵珠,反倒只顾着自己的小仇小怨,哈哈,好个小仇小怨!”话音未落,目中那两簇火苗又拔高了几寸。
“死人——大巫祝,你别生气了,我……我代他们向你陪个不是。”紫萱小心翼翼地劝道,她不仅改了叫厉千鹳的口吻,连脸上一贯挂着的娇蛮笑容也收敛了许多,看着懂事了不少。
厉江流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道:“你赔不是有什么用?我姑姑还不是死了!”
“江流,不必再说!”厉千鹳止道,转头看向紫萱时神情又复平静,“女娲后人也不必这样,我妹子之死与你们白巫族无关,只怪我们族中管教不严,出了厉刹这个逆贼,亦只怪我与我妹子学艺不精,才会落得个如此下场。”他虽这么说,但话语中冷冷的,任谁都知言不由衷。
紫萱不敢再多说,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玄震。玄震叹了一口气,亦劝道:“厉巫祝,时如逝水,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以往之事再记挂着也不会改变,那位厉千鹤姑娘虽然芳魂远去,可至少还有你这位兄长时时记挂着,但若你执着当年之事生出无限戾气,岂不是让她在地下不安?仔细想想,杀死厉千鹤姑娘的那人已被你们杀死,大仇也算报了,反倒是白巫族的人失去了五灵珠,这样相较起来,他们也损失极大,倒不如彼此多为对方着想,一笑泯恩仇罢?”
厉千鹳深深看了他一眼,仍是摇了摇头:“道长好心,厉千鹳心领了。但当年那些白巫族人对我妹子之死视若无睹,此后又将五灵珠无法寻回之事全怪责在我族身上,这些无论如何也不能忍下。玄震道长你要我为白巫族人着想,那你不妨也替我着想一番,若你的妹子死在你眼前你却无力营救,甚至她死后被人辱骂你都不能保全,那你又当如何?”说着霍然起身。
玄震一怔,不由得想道:若我的亲人死在我面前,我却连救她都不能够,甚至她的后事都……忽地胸中一痛,一股大恸涌上心头,眼前不知为何晃过一对怒睁着的兽瞳,但闭目想久了,那双兽瞳后似又重着另一双眼眸,那对眸子却是属于一位女子,眼角上挑颇有凤飞之态,眸含戾气却不教人厌憎,两双眼在脑海中愈来愈清晰,虽是一黯淡无光一生灵活现,但其中悲戚凄厉却是别无二致。
它……不,她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似曾相识?玄震茫然思索,可越是极力在脑中搜寻,那女子的形貌甚至身影就越是模糊,到后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只感到脑海中那双眼里渐渐生出了一丝责备,一丝怒火,似是在质问他为何将自己忘了,将往事忘了。
恰在此刻,忽地又是一阵剧痛自头颅深处传来。
玄震睁开双目,茫然四顾,发现自己仍是坐在厉千鹳家的正堂椅上,屋中却是一片昏暗,其余人也不知去向。从敞开的大门望出去恰好可以看到立在山谷正中的那间大木屋,日轮已然落在屋顶之后,只余下炽热余晖从后面呈弧状一圈圈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