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哎!”阿依慕忙将毡子放下,回身坐在那男子身边,小声问道;“阿爸;这风什么时候停啊?家里的水缸快要见底了,可风沙那样大,出门去打水一步路都看不清!”
中年男子默然不语,过了许久才叹了一声:“再等等罢。天神……天神会庇佑我们的!”说着将手放在胸前,闭目祷告起来。
阿依慕偷偷回头瞅了一眼床上的阿妈,也跟着将手放在了胸口。火塘里的火光映照在她满是虔诚的脸庞上,给这少女如花般娇嫩的面容增添了一丝亮色。
“阿依慕……阿依慕!”
忽地门外传了几声低唤,听声音甚是爽朗。阿依慕睁开眼,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她瞥了一眼身旁的阿爸,那中年男子仍阖着双目,眉心却多了一道皱痕。她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将厚厚的毡子拉开一道缝。只见门外立着一个年轻男子,手中还拎着一个木桶,看到她从门内探头出来便露出笑容,大声道:“阿依慕,我给你送水来!”他说着将木桶上的盖子掀起了少许,“看,这水我澄了一晚,给你和你阿爸阿妈喝!”
阿依慕忒眼看去,见那水虽仍是有些浑浊,可比起河里泥浆一般的水却好多了,花朵一般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萨比尔,你真好!”说话间又是一股狂风从西方刮来,她忙将毡子拉高了些,“快进来!”
萨比尔忙提着水桶走进屋,一眼看见屋子中央的中年男子,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忸怩,叫了一声:“穆哈希木大叔!”一转眼看到床上的妇人,神色中又多了一丝关切,“阿布都婶婶又病了?”说着声音自然而然压低了许多。
穆哈希木微微点头,并不答话。阿依慕忙伸手一拉萨比尔衣袖,使了个眼色过去,萨比尔会意,悄声对穆哈希木道:“大叔,我去帮你们把水倒进缸。”说着跟阿依慕进了厨房。
直至进了厨房,两人才放下心来。阿依慕一个转身,悄声笑道:“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天上看不到日头,每日每夜尽是刮大风,我们家屋后的葡萄架子倒了好几座,我阿妈又身子不爽利。阿爸心里愁闷得很,才不爱理人的,可不是针对你!”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安抚之意,生怕自己的情郎不快。
萨比尔憨厚一笑,俯身将水桶倒转向水缸,在哗啦啦的水声里说道:“我知道。”
阿依慕松了一口气,倚在他身旁看着缸内的水,心里又泛起愁来,低声道:“你看这水,澄了一夜才勉强能喝。镇子上那条河是从仙山上流下来的,一直又清又亮,从来没见过这样,不只水变了颜色,这几日还渐渐少了,也不知以后会怎么样。萨比尔,你说……是不是仙山上出了什么事?”播仙镇上的百姓一向将背靠的这座昆仑山连同山上的人奉若天神,她问出这句话时十分忐忑,不时向左右看看,唯恐触怒了神仙。
萨比尔皱起眉头,过了许久才道:“我听阿克木说,几日前那次地动时,他站在外面看得很是真切……仙山上有座山峰飞了起来,越飞越高,最后飞进了云里。镇上的其他人也看到了,老人们都说那是天神住着的地方,定是镇上有人触怒了天神,才惹得他们要回天上去了,以前赐给我们的一切也要收回去。”
阿依慕惊呼一声,掩口道:“那……那不是再也没有干净的水了吗?我们种的葡萄可怎么办,没有水怎么浇灌葡萄藤?没有葡萄,怎么酿酒?那镇上那些买酒的中原人也不会再来了……我阿妈吃的药是在那个中原药商那里买到的,以后要是再也买不到,阿妈的病怎么办?”说到最后,几乎要哭了出来。
萨比尔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吭吭哧哧了老半天才道:“阿依慕,你、你放心,我……我总会陪着你的,绝不会让你受苦!”说着丢开木桶,一把攥住她手。
阿依慕脸微微一红,正要说话,屋外穆哈希木沉沉咳了一声,两人忙如惊弓之鸟般分了开来。萨比尔低头捡起木桶,阿依慕跟在他身后,两人走了出去。
阿依慕直将情郎送到了门口,满心都是留恋不舍,却迫于老父严厉的目光不敢显露在面上。她揉着衣角正想低声说几句体己话,忽地一眼瞥到萨比尔身后,双眼顿时睁得大大地,呼吸也不由得停滞下来:“萨比尔……你快看,那是什么?!”她惊诧之下竟忘了压低声音,只听屋内低低一阵咳嗽,榻上的妇人已翻过身来。
屋内穆哈希木看到妻子被吵醒,脸一沉正要说话,却看见屋外两个年轻人都动也不动地立在门前,似乎被什么景象骇得呆了,好奇心起,也走到了门边向外看去,这一瞧顿时也是满面震惊。
只见覆盖了整座播仙镇的漫天黄沙正随着风的呼啸渐渐分向两边,宛若一块铺天盖地的布匹被剪刀剪作了两半,黄沙间渐渐扩大延展的缝隙中透出苍灰的云层,看起来十分突兀。
“啊,阿依慕,大叔,你们看……那里有个人!”萨比尔目力极好,他定睛看了片刻,忽地手指黄沙裂开之处叫道。
恰在此刻,黄沙从头至尾被分开向两边,那一线苍色横贯整个镇子的上空。只听一声清鸣,一道青光刹那间从云缝射下,落在了播仙镇中央,接着那道光便如波纹一般散了开去,圈圈柔光宛若涟漪,转瞬到了阿依慕等人面前,他们耳中只听见“呜”的一声轻响,那光已从肩旁扫了过去。待到眼前光芒散尽,再看周遭,漫天黄沙竟已被一扫而空,头顶苍灰天幕如盖,无边无际地展向远方。
阿依慕等人这才顺着萨比尔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镇子中央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红色的身影,那人所立之处,恰是方才青光投下的地方。那人一袭红衣胜火,眉目隔得很远有些模糊,他朝左右看了一看,接着便向这几人的屋子走了过来。
萨比尔连手里的木桶何时被风卷走都顾不得了,只呆呆看着那红衣人慢慢走来。那人渐渐走近,面容也渐渐清晰,只见乌发如缎,眉目如画,竟是个少见的美男子。阿依慕原本躲在萨比尔身后,待看清那人的模样,忍不住轻咦一声走出了几步。
红衣人向他们拱了拱手,神情十分谦和。阿依慕见过镇上那些中原人也是这样行礼,心下暗暗赞叹: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人,还这么和气!接着便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对她道:“这位姑娘,播仙镇这是发生了何事?”阿依慕在心中又叹了一声:这人说话声音这么好听!
萨比尔见她呆呆得不知在想什么,忙替她回答道:“最近仙山上出了事,镇上很多人都离开了……”将之前对阿依慕所说又叙述了一遍。
红衣人一听面色微暗,眼中透出几分悲天悯人的色彩,低低道:“他们竟真的举派飞升,全然不顾山下百姓……”话未说完便被一声恳求打断:“天神大人,快救救镇子上的人吧!”
阿依慕和萨比尔惊讶地回头看向穆哈希木,这中年汉子挤开他们两人走了出来,满面都是恳切地不住向红衣人躬身:“天神大人能将镇上的风沙全部荡清,一定也能将河水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还有阿依慕她阿妈的病……天神大人,求你庇佑我们!”
阿依慕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原来是天神大人,难怪这么好看!”话音未落已察觉自己说话造次,脸上一红。
萨比尔却道:“这怎么会是天神?我倒觉得他和昨日那三个人有点像,忽然落在镇子中央,还都带着兵刃……”
红衣人眼光一闪,忙问道:“昨日也有人来到镇上?”顿了一下又道,“是不是两男一女,其中有一个是穿着白袍的少年,背后还背着剑匣?”
萨比尔连连点头:“对,对。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心下忍不住疑惑:难道真的是天神大人?
红衣人微微勾起唇角,清浅笑意在脸上一闪而过:“果真是紫英他们,可算赶上了……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萨比尔想了想,不确定地道:“我只远远听到库莫若大叔劝他们快点离开,那几个人却说要到仙山上去……仙山飞的那么高,现在只怕早就回到了天宫,他们哪里能上得去?”说着摇了摇头。
红衣人却微笑起来:“那可未必……嗯,既然他们先行一步,我也不可太慢,否则……”自言自语了几句后,他又向几人拱了拱手,“多谢几位实言相告,告辞。”说着将手一扬,只听一声剑鸣,那人已化作一道青光拔地而起,转瞬就插入了云端。
地面上,阿依慕惊叫一声,紧紧抓住了萨比尔衣袖:“他不见了……这人竟然会飞,看哪,萨比尔,他会飞!”
穆哈希木在一旁斥道:“什么他啊你啊,这是天神大人!”
萨比尔摸了摸后脑,低声道:“穆哈希木大叔,我听上次来买酒的中原大叔说,其实仙山上住的天神不是神仙,而是叫做剑仙的人,不过比我们这些凡人多了些神通。我看这个人大约也就是他所说的剑仙罢……”
一阵清风刮过,将几人的话语渐渐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暮无心、思子未言、CJ的X子、露露、散漫的菲洛吉、定点守更的人、水月无忧、N一梦似华、籼米、城、沂水寒、beini1127、橙子、采影、琴玖音、长丰谷、皇·爱、扶风古韵的留言~特别谢谢城的长评,写的真美,么么哒=3=
PS。下章将开启玄霄成魔剧情……敬请期待。
☆、119第一百一十四章 成魔之誓
第一百一十四章成魔之誓
那红衣人正是沈百翎;他离开幻瞑界后一路御剑飞驰,总算在几日内赶回昆仑山下。哪知终是晚到一步;玄霄和夙瑶竟已联羲和、望舒之力结成剑柱;举派飞升。昆仑天光遥不可及;御剑前往力有不逮;不过好在琼华派升起不过两三日之间,剑柱灵力再强;要托起偌大一座山峰定然飞得不快;他当机立断;御剑追去;果然不过半日就已遥遥看到云端中一块巨大黑影,那黑影正缓缓向上挪动;不时有许多石块泥土从云缝里簌簌掉落,显然正是仓促间从昆仑山中强行脱离的那座山峰,琼华派所在的那座山头!
沈百翎心中一喜,催动足下春水又飞快了许多,片刻后脚下剑光载着他破云而出,落在了琼华派山巅的一座玉石台上,那石台正中插着一柄巨大的石剑,剑柄上四道石索与石台四角相连。沈百翎曾在昆仑山上修行十数年,于这山中一草一木,一房一屋无不熟记于心,当下一眼认出,这正是山门前的那座剑台。
他回身望去,想看一看已十多年不曾出入过的琼华派山门。三十八年前,他被青阳、重光二人带入琼华派,便是从这里走过,犹记那时仍是小小少年的自己,满心憧憬敬仰地望着那九丈高的玉石门,全然不知世事艰辛。十九年前他尽晓记忆,仓皇离去,从此再也不是那个潜心修行、端正自持的琼华弟子,世间徒留一段伤心往事。如今,再次归来……
哪里想到看见的却是满目疮痍!
坍圮了一半的玉石山门上,“昆仑琼华派”五个大字只依稀看得清“昆仑”二字,其余精心雕琢的痕迹早已化作一片残破石砾。曾经四季如春的琼华派再也不复存在,只余下冰封千里,大雪飘零的一派惨象。
石门后,广场正中曾屹立千年的九天玄女像倒在地上无人问津,玉石砌成的池中凝固着浑浊不堪的泉水,冰雪坚冰下依稀可以看见枯萎的草木断枝,断壁残垣下陈列的则是早已冻僵,连道袍都已坚硬的一具具尸体……
曾经的人间仙境,如今竟成了冰封的死域!
寒风凛冽,夹杂着无数细小的冰晶,落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落在那些或是残留着震惊神情,或是死不瞑目的青白面孔上,不曾融化。这些琼华弟子只怕到死都还做着沐浴天光、肉身成仙的美梦罢?
沈百翎踏着满地冰雪,缓缓走上石阶,穿过广场,来到琼华宫前。他曾在这里满心惶恐期待地拜入琼华派,曾在这里看着太清志得意满地升任掌门,曾在这里接受过谆谆教诲,曾在这里肩负起种种重任。往昔历历在目,然而幻影散去,眼前徒留一片残瓦破砾,昔日众人敬仰、连经过门前都不敢大声喧哗的琼华宫,此刻也不过成了万千废墟中的一座,破砖烂瓦,与其他那些殿阁又有什么不同?
他怔怔走上前去,忽觉脚下一硬,低头看去,琼华宫上巨大的匾额不知何时断成了两半,一半恰被他踩在了足下。曾经高高在上,不知多少任掌门、多少英才弟子曾从下走过的匾额,也落到了如此境地,岂不正是印证了琼华派如今的下场?
一记冷笑忽然在这空寂的雪地里响起,充满了讽刺和嘲弄。沈百翎怔了许久才发觉这笑竟是传自自己口中。他环顾着这片空寂的大地,一股悲凉蓦然涌上心头。是啊,多可笑,这就是琼华派所谓的多年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