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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他?扯淡吧。
那姑娘看着我,忽然哼哼地笑出声来说:“你这种我见过,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我们这样的人能找到合适的真不容易,你抓紧吧。”
我不知道她是让我抓紧时间还是抓紧一个人。她最后又说:“你如果确定他是不是同,我教你个办法,你下次遇到他,一试就知道。”
后来我一边在电话里应付母亲,一边抓着那束玫瑰往马路上走,打了辆车回家。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把那束花随便放在腿上,头靠着车窗,任由它在行驶颠簸间不停地磕在上面。
那司机可能以为我是失恋了,就在前面宽慰道:“年轻人,想开点,这世上好姑娘多着呢。”
我没理他。好姑娘多的是,可惜小爷眼界太高。
我的视线忽然落到一群正在等红灯的人里。那里面有个瘦高瘦高的人影,穿着一件黑色风衣。
那风衣我认识,是我年前才买给闷油瓶的。我再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那个人,一头齐肩的黑色碎发。**,他跑到这里做什么?
“停车!”我看着人行道马上要绿灯了,赶紧冲司机喊了一声。他吓了一跳,一踩刹车,我随手甩了张钞票,就下车朝闷油瓶追过去。
“张起灵!!”
【二十(中)】
闷油瓶在人群里穿梭自如,健步如飞,我一会儿就看不到他了。我急得直喘气,也不敢停下来,不知道这家伙想干什么,好像故意在躲我。
我又到处跑了一阵子,终于重新看到他的身影拐进了一个小巷子,我猛吸了一口气,没有多想,加快脚步追进巷子里,伸手直接扣他肩膀。
“张起灵!”我又叫一声。
没想到这王八蛋一个反手,就扭着我的胳膊把我按到了旁边的墙上。巷子里本来就没有路灯,我的脸又被压到墙上,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很生气。
小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好像是一个世纪以前胖子说的话。
“你……你干嘛呢?”我不敢再喊,放低了声音道,“放开我。”
“玩的很开心?”熟悉的清冷声音,伴随着一股凉意,我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娘的,难道我白天和那姑娘上街被他看到了?
“关你屁事。”我骂道。这家伙吃错药了。我正想挣扎,他突然在我右手肘用力一捏,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原本被我随手拿着的那束花就落到地上。
“为什么拿回来?不送给她?”他的声音突然放软了,竟然有点像小孩子撒娇,手上的劲道却不减少,让我感到害怕。
这家伙真的跟踪我了?
“还是,你要给我?”他问。
我觉得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他吓的。这条黑咕隆咚的巷子让人觉得浑身难受,气氛太压抑了,我奋力挣扎起来:“给***!放老子走!!”
“吴邪,”他的膝盖用力顶住我的腰,我的胯骨就在墙上硌得生疼,“你真不知道我喜欢你?”
我浑身一僵。操啊。不是吧。老子竟然真的跟一个GAY同居了一年?
闷油瓶竟然真的会喜欢一个人,而且还是我,这感觉太不真实了,他完全是那种看上去无欲无求的人。
我想起那个姑娘说的话:“你一定有喜欢的人,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现在好了,闷油瓶跟我摊牌了,但是我该怎么办?
“……真的?”我迟疑着问道。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阵,就在我觉得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很蠢的话的时候,他突然“扑哧”笑出声来。
他的手也松开了,我意识到不对,赶紧转过身。借着外面路上微弱的路灯光线,我看出了眼前的只是一个和闷油瓶身形相仿的男子。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笑弯了腰。
我意识到这是谁,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恼怒和耻辱,此刻我只想用那两支镜腿戳爆他的眼珠子。
他大概发现了我的敌意,摆着手往后退,靠在另一边的墙上,说话时语气里还带着笑意:“小三爷,对不住。”
我之前就隐约觉得不对,但我万分没有想到,时至今日,还有一个人能穿着闷油瓶的衣服,把他的嗓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才这样着了道。
黑眼镜,曾经是被三叔夹的喇嘛,在蛇沼看三叔的面子救过我;其实是小花的得力下属,与王盟和闷油瓶的关系似乎不错。十一年前在广西,他戴着我的人皮面具把我和胖子玩儿得团团转,还对我起了杀心。这么长时间过去,我几乎要把这个人从记忆中抹去了,他竟然又出现在我面前。
难怪他虽然模仿出闷油瓶的声音,身上却透露出一股阴险狠辣劲,让我毛骨悚然。我想起他当初抄起一块石头就往我头上狂砸的样子,全身血液都瞬间流到双脚了。
他突然蹲下身,我赶紧往一旁跳开,结果他只是捡起了地上的那束花,笑道:“别紧张呀,小三爷。”
因为刚才一番折腾,那束红玫瑰已经几乎只剩残枝败叶了。他走到有灯光的人行道上,挑出了还勉强能看的一朵,递给我。
我一阵恶寒,他这是要干嘛?黑眼镜看我好笑,就道:“给哑巴张啊。”说着,硬是把那只玫瑰塞进我手里。
我低着头,手里捏着玫瑰梗,看着那些被他挑完之后又重新丢弃在地上的花,问:“你什么意思?”
黑眼镜打了个哈哈,解释道:“路过杭州,就来见见故人,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罢了。看你刚才的反应倒也差不多了。那些话啊,要是我不帮他说,你这辈子也不会听到哑巴张说出来的。”
他没有明说,但我还是听懂了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我以前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喜欢我父母,喜欢我以前的朋友,喜欢动物,也会因为女孩子长得好看而留意她们,但我自己也知道,那和我对闷油瓶的感觉肯定不是一回事。
我对闷油瓶是什么感觉呢?现在要我再来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我只能说这家伙对我来说很大程度上是是天然蚊香、防盗系统和古玩鉴定器的三合一,同时是个霸王租客,又懒又麻烦,什么都不会,不厌其烦地教了他一年也不愿意自己挑鱼刺,虽然我心情不差的时候还是会帮他;他看上去是个平淡如水的人,但和他住在一起永远不会无聊,因为他永远能理所当然地制造一堆需要我善后的事情。
可是,闷油瓶这个存在对我来说,绝对是我不大的生活圈子的一方净土。
不管是作为前任土夫子还是作为古董店小老板,我总是会遇到无数偷奸耍滑和表里不一的丑恶嘴脸。只有闷油瓶,或许是因为他的记忆曾经清空过,或许是因为他以前专和死人打交道,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从眼神到心里都是干净的,大部分时间沉默着,一旦有话就直说,不会拐弯抹角,不做多余的事情。和他相处,其实心里一点都不累。
相反的,可能是因为早年他总是失踪的阴影,我只要早上醒来时能看到他安安静静睡在一边,就很开心了。
我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如果有一天他又消失了,在找到他之前,我的生活大概永远也不会回到正轨。
这样的感情叫喜欢?大概吧。
我站在虚掩着的店门口,心里七上八下的。最后还是长出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四十岁了,怎么还跟个情窦初开的黄毛丫头似的。反正,无论如何,日子都照样过,我照样得照顾家里那位大爷。至于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这种事情有什么所谓。
我听着声音,在厨房里找到了闷油瓶。然后心一横眼一闭,把手里那支玫瑰朝他递了出去:“喏。”
【二十(下)】
闷油瓶没有反应。我就维持着单手把花送出去的姿势,闭着眼睛,咬着牙,觉得自己**透了。
忽然有一个热热的东西贴在我的嘴唇上,我睁眼一看,闷油瓶正身体前倾,用一根筷子串着几块鸡肉,送到我嘴边。
晚饭还没吃,我确实饿了,就张嘴咬下来一块。这时我才注意到,闷油瓶刚刚正把几块切好了的鸡胸脯肉用筷子串着举在灶台上烤。他不会用锅,可能是实在饿了才出此下策。
看样子改天要去买个烧烤炉,要是我不在就让他自己烤肉吃,什么时候兴致来了还可以一起BBQ。
我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闷油瓶穿着白袍子在店门口卖羊肉串的样子,赶紧把那个画面从脑子里赶开。
闷油瓶若无其事地也吃掉一块鸡肉,然后接过我手中的玫瑰,放到一边,把那串烤鸡肉塞进我手里,然后转身点起火,开始烤第二串。
我吃着鸡肉,里面没放什么调料,味道淡淡的,但是外焦里嫩,口感不错。估计他烤肉的手艺也是在野外练出来的。
但是那支玫瑰就被他随手放在一旁,让我有些失落。但是转念想想,去年的情人节我好像在家打了一整天使命召唤15,他也没出门,估计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情人节呢。
于是我就开口道:“小哥,今天是情人节。”
闷油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知道。”
“嗯?”
“王盟告诉我了。”
哦,原来他知道了。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出神,这时闷油瓶又开口道:“他还说,你去相亲了。”
认识了一年,我多少学会了该怎么解读闷油瓶无表情的脸和没什么起伏的语调,我听出来他的语气里竟然有一丝不悦。这算是吃醋了吗?我不免有些得意。
“嗯,是啊。”我应道,一边咬下来一口鸡肉,“小哥手艺不错嘛,回头我去买个烤炉,你就天天烤这个,我都不用做饭了。”
闷油瓶没说话,他转过身来低头咬了一口筷子上的鸡肉,眼睛从细碎的刘海后面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只觉得四周的气压和气温一起低了几分。早年在斗里的时候,只要闷油瓶身上的气势一凛,就意味着要出事。这个习惯让我直到现在还深受其害,顿时心跳加快了几拍,几乎想拔腿就跑。
我们大眼瞪小眼,瞪得我冷汗都下来了,然后他才垂下眼睛,表情很冷漠。
“你不用管我的。”他说。
这是什么意思?我奇怪地看着他,在想自己之前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但我当时完全忘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黑眼镜曾经来过。
“开什么玩笑,”我失笑道,“我不是都管了你一整年了么?”
闷油瓶摇了摇头,“你要是不方便,我随时可以走。”
“什么不方便?”我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又不能跟他吵,只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平静,但跟他住久了,说话也习惯性地不客气,“还有,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白吃白住了一年,说走就走?”
“……”他看着我,好像在思索什么事情,道,“你不是要结婚了么?”
结婚?
这话好像当头一棒,我心里又好气又好笑,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了,好半天憋出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要结婚了?”
闷油瓶的脸色更难看了。我心说果然有鬼,只好问他:“是不是王盟跟你说什么了?”接着我看到他身上的灰色毛衣,又突然想到把他的风衣穿走的人,“还是黑瞎子?”
他的表情又有了一些说不清楚的微小变化,果然。我呼了口气,把今天相亲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解释了一遍,当然不包括最后我和那姑娘的对话。然后告诉他,不管黑眼睛误会了什么,都别信他说的。
闷油瓶听完我说的来龙去脉,冷着个脸,剩下的鸡肉也不吃了,转身就走。
我看着他一阵风似地走出厨房,还在琢磨这算个什么事儿?随即大概明白了,这种反应,应该被称为闷油瓶式的恼羞成怒。
这只是猜测。恼羞成怒这个成语,听上去应该跟闷油瓶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我知道黑眼镜可能在来路上看见了我和那姑娘手挽着手走在大街上,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跟闷油瓶胡扯了什么,能让闷油瓶有这种反应。
我回忆了一下我和闷油瓶之前的对话,估计他是真的以为我要结婚了才突然发难,然后发现了其实没有这回事,于是素来清高的闷油瓶只好一声不吭地离开,以此掩饰自己的失态。
我被自己的脑补逗乐了。刚想追出去,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一边厨房台面上那支可怜巴巴的玫瑰花。
无论是闷油瓶一百多年的人生还是他过去一年的记忆中,我都能肯定他没有庆祝过情人节,也不会知道送玫瑰代表着什么。不知道他以前有没有和初恋女友过七夕,唉哟,那种场景想想都恕!�
我该怎么跟他解释玫瑰花是送给恋人的?要我直说是不可能的。我拿着那支花出去,闷油瓶正坐在内堂新添置的藤艺小沙发上看书。我往他旁边一坐,看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就翘着二郎腿,一晃胳膊,把那支花递到他眼前:“街上小孩免费发放给我们送女朋友的,情人节嘛,小爷又没有女朋友,给你得了。”
闷油瓶接过,很是轻蔑地斜了我一眼,好像觉得我挺烦人的,把那支花往沙发上一放,书也不看了,起身就走。
真行,小爷两次献殷勤都被这样对待。我感觉自己脸上红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