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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王焊打发走了;王又召手;将长安尉贾季邻唤来。
“不知大夫有何吩咐?”贾季邻乃是王左膀右臂之一;王焊许多恶行;都是他奉命扫尾;他对王个人虽然谈不上什么忠心;却甚为信任。
“方才得知消息;乘着今日比试之机;叶畅将一批人手混进了京城;意图不轨。”王低声道:“他与龙武将军陈玄礼合谋;欲对天子、大臣下手”
贾季邻吃了一惊;浑身都抖了起来。
他乃是开元二十三年科举状元;自然不蠢;想到方才城上杨钊、王与叶畅三人演的三国演义;第一个念头便是王在罗织罪名;准备对叶畅下手。但是将龙武大将军陈玄礼也牵扯进去;让他多少有些意外。
“大夫这这是真的么?”看到王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凌厉;贾季邻补充道:“我不是信不过大夫;只是;陈玄礼也卷入”
“天子太老了;陈玄礼总得为今后富贵打算。”王道。
贾季邻霍然惊觉;点了点头;不再细问此事;只是道:“卑职当如何去做
“事涉陈玄礼;禁军必不可靠;故此能依靠的就是咱们京兆府的差役;你将他们召集起来;将叶畅、陈玄礼、杨钊等人府邸尽数围住;别的事情;哪怕是着火了都不须你管;只要看住这些人;莫让他们家中私藏的甲兵出来会在一处即可不得我令;不得放一人进出;哪怕宫中使者亦不可;免得有人矫传诏旨;此事于系重大;你切莫走漏风声;休让逆贼一党发觉;你速去办”
“是”贾季邻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
见贾季邻走了;王心中稍稍安心;王焊虽然乱来;但是有一点没做;就是控制了陈玄礼的话;掌握住龙武军的军权;那么至少长安城中的局面就能稳住。再能将杨钊、叶畅等人控制住;此次政变;倒是十拿九稳。
方才与王焊密议、向贾季邻下达命令;让他离开了正街;来到了城墙之下;他长长吸了口气;望了望城上时而出来巡视的士兵;脸上的阴郁;怎么也抹不开。
若他早知道的话;事情绝不会安排得如此仓促;但是现在;箭在弦上;势成骑虎;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回到正街;再看方才停在路旁的叶畅马车;发觉马车早就没有了影子;而此时权贵们都已入城;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开始入内;街道之上;熙熙攘攘;尽是人潮。
这些脸上或者带着笑;或者还在回味着方才算数比试的情形的人们;是不可能知道;就在他们身边;一场阴谋正在展开。
“叶畅这厮倒是走得快;本来将他控制在这边是最好了”
王想不到的是;叶畅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中;他现在人;就在与王相距并不远的道政坊中。
他的人手;主要还是留在城外的庄子里;不过除了随他到试棚的二十余人外;暗中还有二十余人就在春明门附近。刚才;他让杨帆去将这二十余人召集齐来;就在王与王焊密议的时候;他带着这四十人进入了道政坊。
“中丞;就在这边;前面那座大院子。”一个不起眼的汉子指了指前方。
这是卞平的手下;留在这里盯着刑滓者。叶畅向那座院子望去;见其占地不小;但位置偏僻;难得刑滓、王焊在兴庆宫不远处竟然能找到这样一处院落
他正待进去;便听得里头一声呼喝:“叶畅逆贼何在;竟敢如此”
他一愣;然后顿时明白;刑滓一伙竟然假冒了他的名义行事
他一脚踹开门;当先入内;进了院子;便看到二十余人正围着陈玄礼等五人;陈玄礼等人缩在一角;若不是他们身上着了甲;只怕早就成碎片了。
刑滓便在这二十余人当中;他回头看到叶畅时;神情当真是惊骇欲绝。
陈玄礼看到叶畅从院外进来;也是吓了一跳;他心中原本就怀疑叶畅策划谋逆;故此方才会乱嚷;不曾想;竟然真的一声便将叶畅叫了出来
“方才听得有人喊我;我便来了。”叶畅平静地道:“陈将军休慌;这些逆贼;且看我来拿下”
他一挥手;身后亲卫便拥了上去。刑滓等人原本围着陈玄礼等人;见此情形;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在他们的计划中;是将陈玄礼诱入屋子里秘密杀掉;夺来印绶骗取龙武军的指挥权。他们做出的最大应变;也就是没能将陈玄礼骗入屋子后在院内强杀。以他们看来;陈玄礼身边虽有几个亲兵;总当不住他们二十余人砍杀。
他们根本不可能料到;叶畅会带着人在最关键的时候赶到
“杀;样”
愣了一会儿;刑滓厉声叫道。
今天这种情形;已经容不得退后;他当先抡刀;便向叶畅冲了过去。
叶畅嘴角一翘;冷笑了起来。他如今身份;自然用不着亲自去厮杀;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身边的善直便吼了一声;迎着刑滓而上。
两人挥刀激斗于一处;刑滓倒不只是一个空架子;身手相当不错;善直虽是勇猛;却也不能瞬间将他击倒。
叶畅退到门外;岳曦等三人执刃护在他身前;这三人虽然也有练过格斗技击之术;却只是当防身健体之技;而且从未亲身上过战场;故此眼见里面杀得血肉纷纷惨叫连连;三人神情都有些紧张。
“不必紧张;这只是小场面。”叶畅笑道:“这些人大多出身龙武军;倒是还有些勇力;只不过没有上过战场的;终究是没有上过战场的”
正如叶畅所说;刑滓一伙;不是无赖游侠;就是龙武军士;他们平日里也没少打熬气力练行技击;但是;与叶畅身边的亲卫相比;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一斗一;他们不比叶畅亲卫弱到哪儿;但是这种群战;他们就弱了。
特别是在死伤出现之后;他们的胆气顿时消散;毕竟大唐承平已久;这京中禁军;若不能到边疆去锻炼;其战斗力自然会下降。
原本双方人数差不多;可片刻之后;局势就很明显;叶畅的亲卫占据了绝对优势;没有多久;刑滓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就是他自己;也被善直拍翻在地上;伤了一条胳膊之后生擒活捉。
叶畅这才再次踏入门内;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伤者;叶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先吩咐抢救和收殓己方的伤殁者;然后转向陈玄礼。
“某有事经过这道政坊;不意却听得里边的声音;故此进来一看。”叶畅笑吟吟地道:“陈将军受惊了。”
陈玄礼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第417章 昔时风波今又起
方才被刑滓一党围困;看似绝望的情形之下;陈玄礼并没有多少畏惧;但此时面对脸上带着笑容的叶畅;他却隐约感觉到一丝害怕。
象是对着李隆基时一样。
“这些人不是叶中丞你的手下?”陈玄礼明知故问道。
“此人名为刑滓;京中游侠儿;与王焊向来交好。”叶畅踢了一脚刑滓:“陈将军应当认识他吧?”
刑滓与龙武军上下都有交游;陈玄礼不仅认识;甚至可以说相当熟悉。陈玄礼点了点头;看着叶畅:“王?”
“正是。”
陈玄礼并不想卷入朝廷中任何派别冲突之内;因此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着如何让自己从这件事情中脱身去——他不相信王;同样也不相信叶畅。但旋即他惊觉起来:“他们为何要对付我?”
比起王;叶畅更有可能要对付他才是。
“叶某如今处境艰难;也不瞒陈大将军;近来发觉有人在叶某宅外窥视;顺藤摸瓜;便找着这些家伙。”叶畅缓缓道:“他们没有什么异动;叶某自然不好发作;今日得知消息;他们数十人执刃聚集于道政坊;叶畅便带人来此;恰好赶上。”
陈玄礼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半个字也不相信。
贼喊捉贼的事情;他不是没有见过;叶畅现在是将他自己撇得于于净净;安知眼前这一切是不是他布置的;为的就是嫁祸王
“至于他们为何对付陈大将军;叶某亦并不知晓。”叶畅退了一步:“不过人既然抓着了;陈大将军为何不审一审?”
陈玄礼一想也是;他揪住那将他骗来的龙武军军士;狠狠踹了一脚;然后再道:“何学谦;我一向不曾亏待你;你说说;今日为何要算计我?”
那厮倒是个狠角色;看了叶畅一眼;嚎叫道:“小人是奉叶畅之命来请将军的;哪里知道叶畅这厮会翻脸不认人;竟然布下这样的陷阱;与小人无关;都是叶畅之命”
叶畅身边善直怒气冲冲就要上去;却被叶畅一把拦住。叶畅冷冷笑了一声:“我们出去。”
他不加解释;带着自己的手下便出了院子;留下陈玄礼与倒了一地的死伤
陈玄礼身边的四个亲卫虽然受了点伤;因为叶畅到的及时;所以还不是很碍事。他自然不会被那个何学谦一句话糊弄过去;他沉声道:“何学谦;你父亲当初曾与我同僚;他虽然死了;你母亲还在世吧;我记得;五年前你成亲时;我还送过礼;你家中现在有一子一女;是也不是。”
那龙武军士兵浑身一抖:“祸不及妻儿”
“若你不说实话;莫说你妻儿老母;便是与你关系稍好些的;都别想有好果子。”陈玄礼狞笑起来;他能在龙武大将军位置上坐这么多年不倒;岂会没有些手段:“宜春院中前有苏五奴儿;后面就会有你何二奴子”
宜春院即是教坊司;此时李隆基对此已经有些懈怠;管理不如此前严格;故此有苏五奴者;其妻貌美;常为人唤去陪酒;他每次都跟随;别人为了淫乐其妻;往往以酒灌醉他;他却说“只要多给钱;吃馍馍也醉;不必喝这多酒。”故此;陈玄礼欲逼何学谦妻母为贱之意;昭然若揭。
何学谦虽是个亡命的;却还有几分良心;不是那种将自己老母送去给人污辱还自鸣得意的货色。闻言惊怒交加;一时间;他不知说什么好。
旁边的刑滓此时惨笑道:“事已至此;必是不成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何二;你便说与陈大将军就是——陈大将军;念在咱们爽快的份上;你莫为难何二老母妻儿”
“说吧”陈玄礼不动声色地道。
“我等实是受刑滓之指使;为王焊效命”这种情形下;何学谦只能吐露实情:“我们想夺了大将军兵符;然后掌控龙武万骑军;逼天子退位;诛杀叶畅、杨钊”
陈玄礼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失声叫道:“什么?”
他只以为这是王与叶畅的私人恩怨;他只是无意中卷入其中;但现在才知道;其间另有文章。
而且这文章;还涉及到天子
他连接着问了几句;无论是那何学谦;还是刑滓;都不曾做什么隐瞒;供得于于净净;只是求陈玄礼给他们一个痛快。陈玄礼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给他们痛快;事情的真相是这个;岂是他能应付得了的
“看住他们”在确认自己确实是误会了叶畅之后;陈玄礼吩咐了一声;然后快步跑到院门外。
看到叶畅背着手站在院门外;陈玄礼松了口气:还好;他并未离开。
“叶中丞;救命之恩;必当有报。”他先是向叶畅抱了抱拳。
叶畅回过头来;淡淡地道:“既是救君;亦是自救他们究竟作何打算
陈玄礼觉得;叶畅应当知道这些逆贼的计划;不过叶畅既然要装傻;陈玄礼也不会揭穿:“这伙逆贼;狗胆包天;意欲谋反此事不可不慎之;某这就回宫;向圣人禀报”
叶畅神情终于变了:“谋反?”
“正是”
“若真是如此;王那边;岂无动作”叶畅霍然扬眉:“今日算学比赛;王正好将京兆府的差役都调动起来事情急矣;我这就随陈公一起去
陈玄礼点了点头;两人上马向着兴庆宫便飞奔而去。
好在离兴庆宫不远;不过是片刻功夫;便到了兴庆宫南门。有陈玄礼这龙武大将军在;甚至可以不须等候;叶畅跟在他身边;直接就进了宫中。到了宫中之后;听得内侍说李隆基正在新射殿;便一面命跑得太监去通禀;一面忽忽赶向兴庆宫东北。
没有多久;神色不豫的李隆基便召二人入内相见:“你们急匆匆来;方才通禀说有人谋逆?”
话才说一半;李隆基神情就变了;看着陈玄礼身上:“你身上是血迹
“启禀圣人;京中有逆贼意欲袭击微臣;夺臣兵符以拥龙武军谋逆。仰赖圣人洪福;叶中丞带家人正好路过;听得臣求救之声;杀败逆贼。”陈玄礼言简意赅:“不过;逆贼口供之中;尚有余党;臣牵挂圣人安危;特来宫禀报
李隆基最初对于什么谋逆的说法是噗之以鼻的;听得叶畅和陈玄礼一起来;他就怀疑是叶畅与陈玄礼搅到一块;还在心里痛恨叶畅不知消停。但现在看到陈玄礼模样;心里已经信了一半;当下颤声问道:“京中情形如何;谋逆者知是何人?”
“目前已知主谋二人;户部郎中王焊与金城坊乱民刑滓;如今乱民刑滓已被擒获;正押解在宫外。臣有罪;臣得知逆讯;心中大乱;担忧圣人安危;故此尚未缉拿其余凶徒”
“户部郎中王焊;那是何许人也?”李隆基愕然道。
长安城中的大小官员数以万计;他不可能个个认识;特别是近年来他怠于政务;对于一些小官更是陌生。陈玄礼咳了一声;略有些犹豫;然后还是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