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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既是惊讶又是无奈;所谓高山仰止;叶畅功高盖世;士民产生这样的期待;再正常不过。只希望叶畅不要如同安禄山一般;野心膨胀;急于成事;反而坏了自己的名声。
正琢磨时;突然听得一声暴响;他霍然抬头;却是那特制的灯芯烧到了安禄山腹部;他肚子上的肥油被烧得滋滋作响;整个人痛得嚎叫声来。但他的嚎叫声越凄惨;周围围观的百姓们叫好声就越响亮;有百姓甚至到维护秩序的士卒身前;询问能否切一块安禄山的肉给他们吃。
便有百姓受其启发;在球场之外架起了炭炉;烤起了肥肠;称之为“安肉”;结果大受欢迎;本人因此致富;而“安肉”亦成了长安一道风味小吃;传之后世。此乃后话;放过不提。
周相仁环首四顾;发现除了百姓之外;还有许多官员;亦在现场。这些官员所处的位置稍远;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神情;周相仁只是从体形上分辨出;这些官员当中;颇有不少都是投靠了安禄山者。
“这些不忠之辈;当受教训”尽管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周相仁却还是觉得一阵快意;想来;这些在安禄山势大时从贼的官员们;如今心里定是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会是一个什么下场。周相仁对此有所了解;李隆基对安禄山、李亨是恨之入骨;对这些官员;亦是咬牙切齿。
在李隆基看来;这些官员身受他的恩泽;不说不奋起反抗;至少也不该与安禄山等合作。但可惜的是;当初他们只是略加犹豫;便接受了李亨、安禄山任命的伪职;若不是他们;这二逆也没有那么容易整合好长安城的人力物力;紧紧追着李隆基不放;险些将李隆基逼到绝境。
故此;这些人即使不死;也要脱层皮。李隆基已经不只一次和韦见素等人商议;究竟是把他们流放到云南去;还是弄到安西去。至于辽东;则不是李隆基的考虑范围——这几年有关辽东的状况也传回长安;长安官民百姓都知道;辽东已经不是前隋或太宗皇帝时的苦寒之地;而成了富庶之所鱼米之乡。流放到那儿;简直不是惩罚;而是奖励。
有人建议将他们流放得更远一些;据说大商人王元宝的船;在数万里之遥的海外;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将这些人放到那个新世界去;既体现皇帝的仁慈;又不必担忧他们将来会威胁到中原。
“叶公若是知道朝廷现在争论的事情;不知会如何作响;依我看;他必是不赞同的;这些从贼之官还有他们的家人;在叶公眼中;可都是宝贵的劳力
周相仁一边想;一边继续看着球场周围;试图找到叶畅的身影。
叶畅本人并未出现在行刑现场;对安禄山处以这种残酷之刑;他没有意见;但观看这种行刑;他则没有兴趣。
同样没有兴趣的还有王缙。
“这几日经过分辨;谁投贼已经基本弄清楚了。”在叶畅临时寓所之中;瞪着一双红眼睛;王缙将一份名单呈上:“请叶公过目”
叶畅拿过那份名单;看到最上的一个名字乃是陈希烈;第二个名字乃是吉温;然后是张均、张培;再往下;十个人中;倒有三四个都是当初与他为难者。换言之;这份名单里;不少都是叶畅的仇人。
叶畅缓缓点头;这份名单;他很满意。
他绝对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这些人既然落到他手中;当然讨不得好。
“此份名单;你先收好来;陛下来京之后;必然会要责问此事;那时你再交出去。证据要备充分;莫要走了一个恶人;也莫要冤枉一个好人。”叶畅道
“是”王缙应了一声。
“怎么;你有什么话说?”叶畅见他应的虽然于脆;但神情似乎有些异样;便问道。
“卑职为分辨谁是真心从贼;谁是虚以委蛇;见了不少人。有几个托卑职向叶公说情至少请叶公面审他们。”王缙道。
“谁?”
“吉温;还有张均。”王缙有些吞吞吐吐地道。
“吉温他还有脸要见我?至于张均他父亲乃是开元名相;虽然也只是一个坑人害人的名相;但朝廷、天子待他兄弟当真不薄;他们与逆亨勾结;铁证如山;他为何要见我?”
“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王缙低着道:“他不肯说。”
叶畅想了想;王缙与张均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他兄长王维与张均却是多年同僚。不过现在他忙着长安重建;懒得去理睬这些私人交情;当下摇头道:“我忙着;无暇与他们闲聊;他若有事;托你转达也是一样。”
打发走王缙;叶畅正准备见下一人时;听得外边嘈杂起来;叶畅让栗援出去打听;没一会儿;栗援回来禀报:“是球场那边;听闻安贼死了。”
“这么快?他那身肥肉;当能点上几日啊。”叶畅并没有把安禄山的死当成什么大事;很是平淡地道。
他没有当成大事;可是百姓们却将此当成了大事;在确认安禄山断气之后;百姓们依旧不肯离开;看着安禄山的尸骸被灯芯烧了大半;才渐渐有人散去。出了球场之后;众人意犹未尽;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呼:“安贼;我辈之仇也;若非叶公;此仇终难得报。如今罪魁已诛;恩公未谢;何不去拜谢叶公
此语一出;众人齐声应是;叶畅的居所;已经搬到离西市不远之处;他旧宅虽毁;但在这里重置一处院落算不得什么麻烦事情。不一会儿;便有数千人到了他宅院之外;而且人越聚越多;小半时辰之后;人数都过万了。
这么多人聚集在叶畅宅外;将街巷围得水泄不通;最初时卫兵不以为意;因为都知道今天有许多人去看安禄山受刑。但到后来;卫兵们也慌了;急忙来禀报与叶畅。
“百姓欲来向我道谢?”叶畅听得这个消息;先是一喜;但旋即皱眉:“卞平呢;让他来见我”
卞平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地来到叶畅身边。
叶畅盯着他;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好一会儿之后;叶畅问道:“外边聚集的那么多人;是不是你的手段?”
卞平目光闪烁了一下:“这个;当是百姓”
“你再说一遍。”叶畅面无表情地道。
卞平身体抖了抖;终于承认道:“是小人让人去带动的”
“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你都给我停下来。”叶畅瞪着他;心中不免气急
他对卞平甚为信任;所以才将情侦这样重要的事务交与他负责;卞平对他的忠心自然不用说;是经过数次考验的。但是;叶畅希望情侦只是他的辅助助力;而不能变成特务治国的工具。
特别是这次行动;卞平的用意叶畅很清楚;为他尽可能招揽民心;从而形成对李隆基的压力;抵消李隆基身为皇帝的优势。叶畅对这个并没有什么意见;他有意见的;是情侦机构不经过他本人;便敢做出如此重大的选择。
“叶公之功;远胜舜禹;民心所向;民意所指;非是卑职所能操纵;此天赐之机;叶公为何弃之不取?”卞平也有些急了;他此次擅自行动;为的不就是荣华富贵么;他也知道自己的行动有些犯忌讳;若不能说服叶畅;只怕他手中的权力就要不保。
叶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卞平忠心、手段都有;但限于出身;眼界还是太窄;目不不够长远。
“卞平;今日之事;我替你收尾;但是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他看着卞平的眼睛:“我知你之心意;但是你做得过了;如何取舍决策;你可以向我提建议;却绝对不可以替我做决定”
卞平听得初一句时;脸色稍稍放松;但再听得后边一句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不仅仅是有些犯忌讳;而是触动了叶畅的底线
“此非我一人之意也;辽东诸公;包括罗九河;都是这个意思”卞平忍不住叫道:“叶公;大伙跟着你;图的是世代富贵;而不是和你一起被鸟尽弓藏”
叶畅哪里不知道;只凭着卞平一人;没有那么大的胆量;但若是加上辽东的那一批亲信嫡系;则又不同。辽东那些人在中原繁盛之时;还可以雌伏;此时眼见中原动荡;完全是靠着叶畅一手力挽狂澜;他们的心里如何不活跃起来
第501章 卫国无患多君子
卞平一脸阴郁;站在春明门的门口。
与他一般;站在这门口的还有无数官员百姓;他们到这里;是迎接返回长安的李隆基的。
这些天;卞平心情一直不快;倒不是因为被叶畅训丨斥后怀有怨言;而是埋怨自己;稍有些成就便有些忘形。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在那天擅自行事。他出身卑微;深知自己就是一根藤蔓;若不是依附于叶畅这棵大树;绝对爬不到现在这么高的位置。所以他希望将叶畅推到更高位;最好是九五至尊;但是叶畅却另有打算。
“叶公究竟在想什么此时他声望之隆;天下无双;便是不行禅让;也不应当退缩”
正想着;便见李隆基的车驾出现在视线之中。
李隆基是自西而来;原本走金光门最为合适;但是李隆基觉得;自己是从金光门狼狈逃出的;那里似乎不太吉利;而现在则是凯旋而回;所以还是走面向东边的春明门更合适。
“哼;那位昏聩天子;若是见着春明门外被炸塌的城墙;不知会如何作想。”卞平向着南面望了望;满怀恶意地想。
他望的地方;是攻城时炸塌的城墙;因为时间紧的缘故;还没有修起来;如今只是用布幔围着;勉强遮丑。
车驾之上;李隆基确实看到了布幔;他身边是周相仁;正在为他解说这段被炸塌的城墙:“足有十余丈长的城墙;完全塌倒下来;每日里诸胡来此观看;都是霍然变色;说是大唐天朝有这等神兵利器;关隘险阻再也难挡天兵;一个个都说回去之后;定然要将大唐威仪宣示四方呢。”
“行了;哄人的话;就不要提了。”
李隆基哼了一声;歪着眼睛看了看周相仁。
身边没有得用的人;也只能矮子里拔高个了;这个周相仁;实在是个废物
那种哄人的话能相信?四夷听闻大唐内乱;一个个兴高采烈;只恨不得立刻扑到大唐的身上撕啃几口。虽然有火药这样的神兵利器;可是四夷的风格;向来是没有打到身上那就当不存在的;威慑?威慑有用的话;还要官兵做什么
李隆基心情烦闷是有原因的;他得到消息;无论是安西;还是犬戎;还有范阳;诸胡都有异动。
大唐发生内乱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这些边境上的白眼狼们蠢蠢欲动;那也正常;可是对于大唐来说;短短的一年之内经过两场大乱;核心精华的中原地区满目疮痍;实在是无力支撑几场同时而起的边疆战事。
远的不说;单以兵力而言;这两场内乱;消耗掉大唐近三十万兵力;其中有二十万是久镇边疆的精锐——他们成了叛军;虽然如今大多被俘投降;可是李隆基如何放心让他们再回边疆去?
再就是粮草物资。李隆基很清楚;如今大唐朝廷;靠的是辽东的财富在吊着;辽东虽富;经营的时间毕竟短了;能吊一时性命;却不能长久。叶畅急着将安、史聚于一处消灭;也正是这个原因。边疆大战;粮草筹措难;转运更难;旷日持久的话;对于大唐来说;又是一个大麻烦。
当然;边境之患只是李隆基众多烦恼中的一个;他心里还暗藏着两个巨大的烦恼。
其一是自己与叶畅如何相处;叶畅功高震主;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即使叶畅本人忠心耿耿;也难奈手下某些人推波助澜;如何既可维持君臣之谊;又不令功臣寒心;李隆基想了许久;实在是没有办法。
其二则是储君之位事宜;狼亨谋逆;自然被废;侥幸逃过安禄山屠刀的其余王子;要么附逆;要么碌碌;完全没有谁可以继承他的皇位。李隆基自信;自己活着;还能处理好与功臣重将的关系;可若自己的继承人继位之后;叶畅等重将;还会忠心耿耿?
“万岁;万岁;万岁”他在车驾之中伤脑筋;却听得外边欢呼声如雷。
高力士伸出脑袋向外看了看;然后回禀道:“圣人;百姓在向圣人行礼
“扶朕出去。”李隆基收敛心中所思;吩咐道。
此时寒意已淡;春煦初生;李隆基穿着夹袄出来;并不觉得寒冷。他一出车;百姓们见他的服饰;便知道是天子;又是齐声欢呼;声如春雷;滚滚而动
听得这么响亮的欢呼声;卞平的脸色又阴郁了些。
今日叶畅让他来此;并不是负责安全保卫——情侦系统只有侦察之权;手中并没有什么兵力;更何况那日他擅自行动之后;叶畅便已经夺去了他对情侦系统的掌握权。此时卞平也已经明白;为何叶畅会让他出现在这里;并不是要羞辱他;而是让他看清楚局势。
大唐虽然内忧外患;但李氏民心尚未尽失。
特别是李隆基;毕竟是励精图治几十年的皇帝;近十余年来虽有失德;却还在百姓心中地位甚高。叶畅或许凭借功劳;足以压制住他;可压制的结果;也必然是两败俱伤;在百姓士民当中;得一个欺君专权的骂名。
意识到这一点;卞平总算明白自己的错误了;叶畅批评他心太急;完全没有批评错。而心急之下的擅自行动;则犯了大忌;就算他认识到错误;今后也不可能继续回到情侦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