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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韦见素率百官前来迎奉寿安的消息传来;他也愣住了。
这绝对不是他的授意
别人或许会做种种猜测;他自己却很清楚;他绝对没有授意独孤明立寿安为帝。对于李俅之后的大唐政局;他原本的打算;是搞成内阁负责制;虚君实相;但独孤明这一式神来之笔;却让他有着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他正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却听得门被猛然推开。
一身缟素的寿安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她浑身杀气凛然;周围的使女仆人纷纷退下;很快;书房里只剩余他们二
“你想要几时杀我?”寿安瞪着叶畅问道。
“你何出此言?”
“我接到消息;韦见素、独孤明等要迎我为帝;你为摄政王。”寿安面带讽刺:“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你真会算计;果然好算计”
叶畅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感觉到极为愤怒。不是寿安的指责;而是寿安此刻表现出来的不信任。
“我若有意帝位;你觉得;现在谁能拦得住我?”叶畅站起身;他身材比起寿安还是要高些;目光既是失望又是愤怒:“全天下人都可以怀疑我;唯独你;不该怀疑我”
寿安为他气势所慑;一时间不禁默然。
叶畅说得没错;别人不了解叶畅的实力;她却应当知道。
经济实力;叶畅个人的收入;就足以同大唐朝廷的可支配财政收入相当;一年几千万贯钱对叶畅来说;根本不需要绞尽脑汁。他控制的钢铁产能;千倍于大唐其余钢铁产量;使得大唐的铁器普及率极大提高。仅辽东的粮食产量;就可以支撑千万人口一年之食;而所产棉布;足以衣被天下。
论及兵力;虽然卫王扈卫数量不多;经过李隆基加恩;也只有三千六百人;但是这三千六百人却有三分之一都已经装备上了火器。从当初平乱时大放异彩的掷弹兵;到训练时排成三排进行三段攻击的火枪兵;再到数量虽然不多;却深受叶畅重视的火炮兵;远近结合;威力强大;攻守兼备;只要弹药充足;这三千六百人足以击破三万甚至更多人。而大唐的四十八万常备军中;叶畅直接间接影响的兵力;便达到近三十万之多;若是叶畅真造反;这些人即使不从;也会中立观望
至于人才;旅顺书院培育人才的能力;已经展示出惊人的效果;叶畅称之为“滚雪球”;每年过千的毕业生数量还在不断增长之中;有个十年;叶畅就可以培养出遍布大唐的官吏体系;加上那些想在叶畅面前施展才华博取富贵的旧文人;叶畅如今根本不愁无人可用在某种程度上;正是因为认识到这一点;朝臣们才对抛弃李俅拥抱叶畅如此果决;因为他们明白;如果他们太过犹豫;叶畅有的是人可以取代他们。
“我我”
“我原本是想着虚君实相;李俅虽是平庸;只要他能从此次之变中吸取教训丨好生在皇宫当着他的皇帝;每年给皇室的优遇依旧不会少了他;给皇族的种种方便也不会就此中止这一切;都是念在你的情份之上才会有的决定。若非是为了你;当初我就让安禄山占了长安;坏了李氏江山;我再名正言顺从安禄山手中夺来;这个帝位;乃是我不愿意坐的”叶畅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虫娘;你这般说我;我真的很伤心”
寿安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叶畅的话;字字句句敲打在她心头;她很清楚;叶畅所言非虚。就是当初;平安了安禄山之乱后;她嫁与叶畅;李隆基还曾对她交待:“勿以帝女之身;轻贱汝之夫婿;须知此天子之位;乃汝婿不屑取之者。”
她又想起李隆基曾经说过;娘家亲族长安;皆仰赖于她。当时她觉得只是父皇笼络之语;现在想来;只怕李隆基早就在考虑自己死后之事了。
想到这;她心中既是惶恐又是惭愧;故此放声痛哭。
叶畅过去;将她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肩;微微吁了口气。
独孤明这厮对李氏的仇恨之心;始终没去;所以想出这样一个损人不利己的招数啊。
不过也好。
牵着寿安的手;叶畅与她坐了下来。
“今日你不来;我也要去寻你;你说说看;群臣这次玩出的花样;我们接还是不接?”
“什么?”
“你是否要当大唐的女帝?”叶畅平静地盯着寿安。
寿安犹豫了。
她本来想说不;可是不知为何;想到能够成为大唐的女帝;如同武则天一般伟大的存在;无数人的性命生杀予夺;一笑一怒都意味着有人飞黄腾达有人如坠深渊;她就觉得激动;身上的血仿佛沸腾起来。
这种感觉;非常醇厚;唯有与叶畅亲热之时才有。
因此;到嘴的拒绝又被她咽了回去。
“若我说不;事情当如何收场呢?”
叶畅微微一笑:“就是我方才说的;在宗室中择年少者为帝;我们悉心教养;十几二十年后;若少主欲揽权;那就将今日之事再重复一遍;闹个两三回之后;想来宗室就会死心了。”
说到这;叶畅又淡淡地道:“你放心就是;我欲为后世开先例;尽量会少流血;不致使安禄山、逆亨之辈行径再现于世。”
“若我同意呢?”
“若你同意;那么现在就做好准备;只不过;有些事情当先与你说明为好。”叶畅目光一凝:“若你不想夫妻反目骨肉相残;不想象武后那样;杀女灭子;这些事情;你都要知道。”
“什、什么?”寿安的身体僵直了。
方才她只想着如武则天一般;成为女帝天子;却忘了;武则天这个天子之位得以巩固;可是极不容易的事情。
“其一;是你我的关系;你若是想要当武后那般女帝;我却是不依的;我见不得你养面首。”叶畅道。
寿安顿时气乐了;伸脚就要去踩叶畅;叶畅缩回脚躲避;她于脆站起来;凑到叶畅身前去踩;却被叶畅一把抓住;揽住怀中;坐在了叶畅的膝上。
虽然为叶畅生下二子一女;寿安也只是略丰盈;并未发胖;坐在叶畅膝上;并不觉得沉重。
“这是玩笑;但武后权力欲过重;不容旁人威胁到自己的权力;故有章怀太子之憾。你若为女帝;若不想我们夫妻反目;不想今后母子相残;便要约束此欲;勿为小人构间骨肉亲情。”叶畅让她打了两下之后;才抓着她的手道。
寿安身体颤了颤:“我不当这女帝了;我不当了”
“我倒觉得;你若能听我的;咱们如今就将今后的事情说清楚了;这女帝当就当;也免得我的篡夺皇位之讥。”叶畅哈哈一笑:“自古鼎革;未有不流血者;今日若能不流血而成事;亦是美谈。”
寿安听他这样说;仍然有些犹豫;叶畅也不急;继续说道:“以治国而论;天下之人;未有出我之右者;你亦不如我;你觉得呢?”
寿安点头认可;这一点;只怕全天下都没有谁会有意见。
“以贵贱而论;你为先帝之女;你之父祖乃至高祖太宗;皆有功于国;故此你贵于我;这一点;我也承认。故此;若你为女帝;出入之时;你为尊;祭祀天地;非你莫属。征战礼仪国策人事;皆须经你之认可;方可施行。”
叶畅说的虽然漂亮好听;但实际上;他是将务虚的礼仪性质的权力交与寿安;具体的实权;却留给了自己。寿安所要做的;除了象祭祀、朝会这样的仪典之外;就是在各种奏折上盖印赐玺。说到底;还是叶畅早就有的虚君而实臣的一套制度;既考虑大唐的传统;又揉合部分君主立宪的特点。
这绝对不是什么完善的制度;也不可能从根本上杜绝今后的权力争端;但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把这种争端控制起来。若他与寿安不是夫妻;任何一位有才略野心的君主;都不会接受他的这一套。
第513章 一轮明月照九州
八月中秋转眼就来了;一轮明月照在皇城之上;城墙之内;纤毫毕现;有如白昼。
但在李俅眼中;这月光惨白;让人心头发寒。
门被推开;周相仁缓步走了进来;李俅侧过脸去;故意不看周相仁;周相仁啧啧了两声。
“今日白天的大典可真热闹;比起庆王那一天热闹得多啊;长安城的百姓来了不知多少;还有许多洛阳城的百姓;几日前就从洛阳乘辙轨列车来;专门为了观礼。啧啧;那场面;看过之后;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住口”
李俅厉喝一声;须发皆张;瞪视着周相仁;目光中满是怨毒。
周相仁却哂然一笑;失去皇权的李俅;连没牙的老虎都比不上;只能算是没牙的猫。
当初李俅在登基之后;便有意冷落他;扶植别的太监取代他;虽然他韬光养晦;亦被迫得退无可退。如今;他还有什么顾忌的;若不是叶畅有交待;他甚至愿意亲自下手;解决这个在他看来的“后患”。
“庆王莫非以为现在还是你当天子的时候?如今可是女帝即位;寿安殿下不;陛下今晨已择吉时登基;庆王在这深宫中;只怕还不知道吧?”
李俅如何不知道;他虽然被禁在宫中;却并不意味着完全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何况;是寿安登基称帝这样重大的事情
寿安登基称帝;在所有人看来;这是一个平衡的结果;让旧士大夫与叶畅为灵魂人物的新权贵之间;实现了某种妥协;也让皇权由李氏向叶氏逐渐过渡
因为在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出现血流漂杵的现象;几位皇族自尽;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被百姓打死的那些差役;更是无人提起。故此;朝廷内外都是极力鼓吹;认为这样和平的权力转换;自古少有;可见是女皇陛下与卫王殿下泽被天下;乃至万民归心。总之大肆鼓吹;还让史官将之郑重记入史册;称之为“不流血之鼎革”;亦有人称之为“光荣鼎革”。
虽然国号仍是“唐”;国主仍姓李;可是在这些人眼中;鼎革之势已经完整;只等着平衡过渡了。
自然少不得一轮封赏;只不过这些与李俅无关;他被改封为庆王;但允许保有旧皇宫;并居住于此。这等优厚;曾让群臣十分担忧;但寿安与叶畅还是坚持如此。
“现在你是来赶我离开这里么;我告诉你;休想;叶畅不是不愿意担上弑君之名么;除非他杀了我;否则休想我搬出皇宫”李俅嚎叫道:“来吧;来杀我;来杀我;我不惧”
“你若不惧;早就自我了结了;拖到现在还装什么模样?”周相仁实在忍不住又讥讽了他一句;然后道:“不过你放心;女帝有旨;此处宫阙;改为庆王府;归你所有;另外;每年拨款十五万贯;用于维持庆王府一应开支。”
“什什么?”
李俅张着嘴;再度愣住了。
不是来赶他走的;那他方才一番做作;难怪引来的只是嘲弄与讥笑。
叶畅与寿安对待李唐皇族相当厚遇;按照与李隆基的血统远近;李唐宗室都有一份不菲的年金。李俅的标准最高;是十五万贯;当然;这笔钱是供李俅整个家庭所用;既包括他们家的衣食住行;也包括雇请仆役内监使女、宫室维修;若是李俅还要支撑一个大摊子;那么十五万贯可能还不够花费。
这么算下来;整个李氏宗族;每年要从叶畅这儿拿去二百余万贯的钱;叶畅虽然能赚钱;对此也是挺肉疼的。
得知此事之后;李俅心里;百感交集;好一会儿;长叹了一声;终究没有再骂叶畅。
原本以为性命肯定不保;却不曾想;叶畅还拨年金与他;这份器量他望尘没及。此时他心里;也生出浓浓的愧意;只恨不该听了小人谗言;非要猜忌叶畅;以至于今日。
都怪元载那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心中咒骂的元载;此刻却在自己甚为熟悉的地方;虽然已经夜深;却依然睡不着。
说熟悉;那是因为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京兆府的牢门;月光就透过大牢的缝隙照在他脚前。他在这里曾经担任过主官;将不少商会会首与国子监诸生关到这里;只不过那时他志得意满;根本不曾想到没多久自己也会住到这里来。若当时想到;就该令人将这里的环境改上一改;至少;不象现在一样;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儿。
牢门突然传来吱的一声;是被人打开了;元载立刻上前;抱着栅栏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
一个马灯被举了起来;然后;元载听到熟悉的咳嗽声;他愣住了;叫声也嘎然而止。
王忠嗣苍老憔悴的脸;他妻子凄凉哀婉的脸;还有刘晏平静的脸;在那灯光照耀下;先后出现在他视线里。
元载心里忽喜忽忧;既希望这是来放他的;又害怕这是让他与亲人见最后一面。
他知道王忠嗣与叶畅关系有些复杂;但至少在这十年里;两人的关系相当不错;所以王羊儿才在叶畅身边;成为战功赫赫的勇将。王忠嗣若是出面;求到叶畅处;叶畅当真有可能会卖个人情。
但他更知道;自己算是把叶畅得罪狠了。
李俅与叶畅的关系之所以那么僵;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在于他窥测出李俅心底对叶畅的猜忌;从中推波助澜而致。
“王公;我到外边去一会儿;有什么事情;你自与他说吧。”刘晏向王忠嗣拱了拱手;然后有些厌恶地看了元载一眼;自顾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