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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京城一路南下,到了廊坊休整一日,又连跑了三天两夜,众人到达直隶保定府,虽然大顺朝没有采用满清制度设立总督,不过保定府的品级却是从三品,比起一般知府来强上不少,仅在顺天府伊之下。
既然在燕赵地界活动,燕赵堂的总堂自然也设在保定府,该帮会虽说开枝散叶,在直隶各处都有分坛,但最核心最值钱的部分,也都在这座号称永保京师安定的大城之内,周鲤之前早已经将情报收集完备,便准备在这里下手。
只不过在下手之前,他需要先找一下地头蛇,因为燕赵堂的总堂位置不明,仓促之间也不可能找到具体地方,所以他决定先找保定府周边一些紧要地方下手,连续扫荡几个场子,甚至拔掉一两个分坛,他就不信对方没有动作,而对方只要一有所动作,他就能够顺藤摸瓜的找到总堂所在地。
为此,他特意轻装简从,拜访了安新县的同行孙县保,并对其提出了协助办案的要求,谁知道这位孙县保听说京中来了同行,初时还兴致盎然,很是尽了一番地主之谊,可当周鲤说起要对付燕赵堂的时候,脸上却露出难色,有些为难道:“我说周老弟,不是哥哥说你,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这伙儿强人,那燕赵堂的核心骨干都是在北边和鞑子干过仗的,手下也都凶横无比,哥哥这县保队平日里见到人家都要躲着走,哪里还敢跟着你去对付他们。”
“躲着走?”周鲤冷笑道:“孙老哥未免太涨他人威风,灭自家士气了吧?咱们虽然官卑职小,可好歹也是为朝廷做事的人,哪能被一伙儿地痞无赖吓住,你老哥莫不是收了人家的好处,这才不跟奋力向前吧?”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哥哥我这种级别的,哪里有面子找燕赵堂的人收钱,那都是知县大老爷才能做的。”孙县保满脸苦涩,显然是觉得面前这位同行不大懂得行情,也怕他吃了大亏,忙劝阻道:“老弟,听哥哥一句,别招惹这些人,而且你这属于是越境办案,本来就为律法所不容,办成了倒也好了,若是办不成,本县县太爷就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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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大战燕赵堂(一)
第七十二章 大战燕赵堂(一)
安新县的孙县保,一个和周鲤同样出身草根,目前还在十品位置上熬着的同行,他今年三十七岁,自认对本县状况了如指掌,对整个直隶的状况也比较清楚,所以当周鲤说出自己要对付燕赵堂的时候,这位县保很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这么干非常不可取,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危险的,很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周鲤同样感到惊讶,他不能理解一个朝廷官员,最不济也是个手下几十号人的正吏,怎么会对燕赵堂怕到这个地步,没人觉得燕赵堂好对付,可好不好对付那是可以想办法的事,眼前这位别说想办法,似乎连想都不敢想这件事,实在是让他有些无奈,心道好歹一条七尺汉子,居然如此没有担当。
其实这倒是他想左了,毕竟他从未来而来,骨子里带着对古人的优越感,尽管他知道古人所差的也仅仅是见识和科学观而已,真玩脑子那些大牛们比现在的他强大很多,但这种优越感却依然不可磨灭,因为这是他对原来那个时代唯一的记忆,在他正逐渐融入大顺朝的同时,还能够在不经意间想起自己是个穿越者,这一点很重要。
再则他所来的那个时代,其他国家另说,至少在本国之内,是绝不可能出现燕赵堂这样的帮会,所以他对这种敢于进攻衙门的帮会根本没有概念,加上之前手风颇顺,打了一个漂亮仗,心中更谈不上惧怕。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他上面有人罩着,护国公的大牌子,可不是燕赵堂能够对付的,何况还有那些各位公侯府中的小公子们,周县保相当的有恃无恐,却没想过别人却没有他这许多依仗,自然是不敢招惹这等跨州连县的庞大恶势力。
好在他反应不慢,很快便明白了对方的顾虑,并发现自己手中一副好牌还一张没打,现在就是用上的时候,所谓面随心动,心中轻松,脸上自然轻松,当然这也是他没有刻意淡化表情,反而着力让对方看出来的原因。
从孙县保那疑惑的神情中,周鲤看到了自己在变脸术上的再一次进步。
“我知道燕赵堂根子深厚,轻易动他不得,不过有件事情,孙县保怕是还不知道吧。”周鲤看着眼前露出疑惑的同行,很是神秘的凑近了些,冷然道:“头些日子的绑票案子知道吗?”
“这个自然知道!”那孙县保心说废话,没这事人家燕赵堂干嘛找你麻烦,不就是你把人家分坛抄了,人家据说才去砸你的坊衙。
官场上的消息想来传播很快,更何况京城保定原本就挨着,县保又是个新近出现的职务,彼此之间互相打听消息很是正常,别的县不知道,反正孙县保是对这位周县保久仰大名的,谁知此人胆大如斯,竟然还想主动出击,和燕赵堂大打对攻战,想要把在自家地盘丢的面子找回来,他已经下定决心了,绝对不跟着往里面搀和。
周鲤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脸上神色突然一变,带着些许玩味道:“那些被绑的女子中,有一个乃是宋国公牛金星的嫡亲孙女,牛侍郎的女儿,牛萌萌牛小姐,这件事情孙县保也知道?”
“什么,燕赵堂绑了宋国公的孙女?”孙县保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惊愕根本掩饰不住,况且这位年近四十,也算颇有阅历的老吏目,现在恐怕也不想掩饰,因为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情怕就要发生变化了,忙求证道:“周县保,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能诓骗于我,到底真的假的?”
“案子是我办的,人是我亲自送回国公府的,你说真的假的?头几天顺天府的大动作想来你也该听说了,若是没有什么重要人物的亲眷在里面,我们吃饱撑的那么卖力。”周鲤说罢,身子向后一仰,老太爷似的半靠在椅子上,脸上已经带了一丝倨傲,对有些傻眼的孙县保说道:“劫持当朝次辅亲眷,这是什么罪名,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朝廷清剿燕赵堂就在眼前,就算朝廷不清剿,你觉得宋国公和牛侍郎能压下这口气去?到时候我看谁敢保他们!你老哥年纪不大,前途长远,不想因为这种事把自己也搭进去吧?”
“有何凭据?”孙县保心中已是信了,但毕竟要让他对付在威压加身多年的燕赵堂,一时之间还是转不过弯来,之所以想要凭据,无非就是自己求个心安,让这位看起来很有把握的小同行,给他吃上最后一颗定心丸。
周县保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指了指门口的方向,笑道:“云骑尉牛通就在外面,还有京里面好几家公侯府的小公子,以及数百家将,孙县保要不要认识一下?”
孙县保再没别的想头了,脸上已是堆满欢笑,站起身来道:“老哥哥我,哦不,您是从九品了,是上官了,下官孙忠听令便是,一切全按大人吩咐的办!”
“很好!”周鲤满意的点了点头,凑到孙县保耳畔道:“其实事情没那么复杂,你只需按照我的方法,将手下给我调出去一趟就行,其他的事情不用你参与,事成之后保证少不了你的好处!”
“全听大人的!”
端村镇,安新县中南部的镇子,靠着有名的白洋淀围堤北岸,距离县城大约十五里地,当地百姓大多是农人,还有少许靠着小河洼子吃饭的渔家,这几年没个天灾,人祸也不算大,所以大伙儿的小日子也还算过的去。若是只看表面的话,这就是历朝历代不绝于史书的祥和村落,淳朴的民风、秀丽的山景,以及川流不息的小河,构成了一幅非常唯美的画卷。
如果不是有石头堡这个另类存在的话,这一切的一切都跟真的一样,可只有熟悉这里,甚至在这里生活的百姓才知道,端村镇绝不是什么安宁地方,因为这里的石头堡,就是燕赵堂设在本县的分坛,正因为这个分坛的存在,镇子里的年轻人不再去做农活,也不再撑船撒网,而是拿起了刀枪棍棒,做起了横行霸道的地痞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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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大战燕赵堂(二)
第七十三章 大战燕赵堂(二)
端村镇的里正张旺今年四十来岁,直隶滦县人,接任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位还不到半年,也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家里有一房媳妇和一房小妾,还有两个宝贝儿子,小日子算过得相当不错。别的不说,至少他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种,还有一个镇子作为根基,加上国朝如今出了不少吏目转进为官员的路子,若是做出成绩,加上运作得当,想必再上一步也不是梦,按理说张里正不应该有什么烦心事才对。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这位张里正的烦心事还真是不少,因为在他接任的这几个月时间里面,发现自己这个里正完全就是个空架子,手下办事人员不过二十来个,而且基本上都是吃闲饭的,能做事的只有他家两个亲戚。
这其实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他是个里正,虽说比不上县太爷那般尊贵,可好歹在十里八乡间也算是个人物,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国朝什么时候缺过做事的人,你不做事直接辞退,找那些愿意做事的过来即可,哪怕是有些不好辞退的关系户,大不了花几个闲钱荣养起来,再另外雇佣能做事的人。
真正让他头疼的是境内的石头堡,一个听起来愣头愣脑,实际上也愣头愣脑的地方,几个月前张里正刚刚过来接任,石头堡那边便派了几个小伙子,硬是将他这个名义上的本镇头把交椅请到了镇子中心处的惠丰楼,和石头堡的堡主石勇喝了顿酒,喝完之后他得到了一百两银子,以及在这边踏踏实实坐弥勒佛,少管闲事的委婉警告。
张里正非常气愤,但他毕竟不是毛头小子了,知道人家敢这么干,必然是有所依仗,他是外乡人,有是初来乍到,自然不敢蛮干,甚至不敢找本地人直接打听,便让两名亲近家人偷偷去打探消息,才知道那石头堡乃是燕赵堂在本地的分坛,石勇便是分坛坛主,而且根本不用偷偷打听,大街上随便找个人便知道,人家根本没打算隐匿行踪,低调行事。
作为一名直隶人,张里正很清楚燕赵堂的能耐,他家乡滦县中也有那么一伙儿,虽然不是分坛,但势力依然很大,头领虽然比不过当地县太爷,可对付县保里正之类的再容易不过了,更何况这里是在保定府,燕赵堂腹心之地,又是一个正经的分坛坛主,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如果不向人家低头的话,怕是过不了几天,就会很蹊跷的死在什么地方。
虽然万分的不甘心,但身处在这种局势里面,张里正也只得认命了,毕竟与或有或无的前程相比,自己和老婆孩子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他可不想在这么个地方被人干掉,到死都回不来家乡。
降服之后,自然就是配合,开始他还觉得自己似乎要做些什么,让对方意识到他的效忠,可慢慢却忽然发现,原来他根本什么都不用做,人家一直以来做得好好的,上一任的里正估计也是照此办理,之所以给他一百两银子,并且委婉威胁了一下,估计真的就只是让他别找事就行,其他一切都不用管,燕赵堂在这里经营国计民生很有成效。
张里正真的服了,到了这个地步他不服也不行,这里完全就是个盘根错节的大龟壳,他一个外乡人根本无法融入进去,只能站在外面看看风景,拿着朝廷的俸禄,以及燕赵堂答应每月提供的银子,踏踏实实当他的泥胎,甚至连提线木偶都做不到,因为人家根本就懒得指挥他这个外人,自然有得力人手去做事。
原本以为自己在这几年中也就这样了,不会再有什么新的发展,也不会再有什么其他变动,可今日清晨自家一个亲戚的汇报,让他生出了一丝疑窦,就在清晨时分,几百条汉子进了镇子,直接将几家酒楼包了圆,买了不少好酒好菜。
作为本地的地头蛇,燕赵堂自然不会容许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随意进出,尤其是这种好几百人的大队人马,可当他们正要派人去盘问时,那伙儿人却又拿了一堆吃食出了镇子,而且看起来似乎再没有回来的意思。
想必是什么地方的驻军调动,临时到他们这里来走一遭吧?燕赵堂的探子们基本都是报了这个想法,因为若是上头真有什么行动,早就有人把消息给他们发过来了,他们在县里头又不是没有人。
既然县里头没有什么消息,想必不会有什么事情,何况看这些人的行事作风,明显就是精锐军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