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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从树丛后走了出来，满是忧色的脸上娥眉紧蹙，“我要不要告诉沉香？可是这样沉香就会知道我对小玉做的一切，他肯定再也不会理我了……不！不能告诉他！不能告诉他！”丁香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小玉！我不会让你伤害沉香的！”
“义父，她果然上当了！可小玉还是不明白爹爹要我们这么做的原因。”丁香离去后，林中突地转出二人，赫然竟是方才早已离开的魔尊和小玉。
“知道义父最欣赏你爹爹什么地方吗？”见小玉摇了摇头面泛好奇之色，魔尊不由轻扬唇角，语带激赏，“三界为局，苍生为子！这每一步皆在你爹爹算计之中，可谓步步成局，甚至连丁香对沉香的感情……”
“那……”小玉一脸的欲言又止，想问却又下意识地不愿知道答案。
“义父知道你想问什么。”魔尊略带自嘲地牵了牵唇，“对你爹爹而言，众生万象皆可为棋，本座的感情到最后也许不过就是他棋局上的一颗子——”
“不！小玉不相信爹爹会对义父如此无情！义父受了伤，爹爹明明就很担心的。”
“有情又如何？”魔尊眼中闪过一道阴霾，淡漠的语调听不出半点情绪，“这一切早成定局……”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袭上心头，小玉忍不住担忧地脱口轻唤：“义父？”
“好了，我们回去吧！”此时魔尊却语调一转，冷哼道：“天庭那边的好戏快要开场了——”
“什么东西让我们的凝霜公主看得如此入迷？”分明是宛若天籁的温雅清音，却让正盯着某物出神的凝霜一惊，甚至失手将石桌上的一盏香茗碰翻，定了定神转头望向来人，凝霜嘴角的笑容微微带着几许不自然，“清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方才你不知盯着何物出神时……”凝霜下意识微挪身躯遮挡身后石桌的举动让清源不由唇角轻扬，勾勒出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只把凝霜笑得是尴尬万分，绯红一片的娇颜越发显得明艳不可方物……
“我……我只是好奇……本公主才不是担心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如此底气不足的声调便连凝霜自己听起来亦感汗颜，当下更是连耳根都红透了……
“‘灵犀镜’？！”视线扫过石桌上摆放的物件，清源眼中闪过一抹兴味，意有所指地挑眉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东西现在应该是在赤霄的手上才对，怎么会……”
“本公主只是拿来用用……”
“哦？拿来用用？”
“本公主并不屑于介入他二人之间，但——”凝霜咬了咬唇，微抬下巴，眉眼间陡然散发出一股傲然之气，“但他毕竟是第一个让凝霜为之心动的男人，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退出究竟值不值得！”
“那么结果呢？”眼底写满淡淡的欣赏，清源的声音越发的温柔了几分。
“结果——结果气死我了！”说到这凝霜却语气骤变，一把将清源拉到了石桌前，指着‘灵犀镜’忿忿道：“我盯着这东西看了一上午，结果就看到一个毛孩子带着一群凡人在闹天庭。那毛孩子就是杨戬那个宝贝外甥沉香吧！居然还要和玉帝王母打什么赌！谁有功夫看他们打赌！我想看的是——”视线再度落向石桌，凝霜的声音却戛然而止，眼中只剩下此刻‘灵犀镜’中那道与濯濯银光相傍而立难分轩轾的墨色身影……
“昆仑山？”轻瞥自从踏进昆仑山地界便显得若有所思的杨戬，看着对方脸上不时闪现的复杂之色，魔尊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真君大人急着要来的地方就是这？”
轻叹口气，杨戬素来清冷的声音此刻竟夹杂着一丝带着暖意的无奈，“师父，出来吧！徒儿知道是你……”
“不愧是我玉鼎真人的徒弟，师父就知道瞒不过徒儿你。”略微有些夸张的语调突兀响起，却让恍然未觉有其他人在场的魔尊一惊，循声看去竟是凭空出现个身着碧绿道袍发髻略微散乱的邋遢道士，此刻正一脸激动地向杨戬疾步走来。魔尊眉头一皱，伸手扯过杨戬，让那自称玉鼎真人的绿袍道士扑了个空，嘲弄的话语跟着脱口而出，“杨戬，这疯疯癫癫的道士就是你师父？本座真怀疑你的一身功夫是怎么练成的！”
杨戬径自抽回手，几步来到玉鼎真人身前，双膝一曲便要落地，却被一双手牢牢地托住了，那夸张的语调此时竟突地一转沉稳下来，深邃的目光仿似能够洞悉一切，“徒儿，你终于还是来了……”
“请师父成全！”
“为了沉香？”
“也为了三界！”
“傻徒儿……你虽是肉身成圣却也并非圣人，小小的一点私心也是人之常情。比如——”玉鼎的目光忽然落到魔尊身上，脸上难得的正经瞬间就被戏谑之色所取代，“像他这样的私心，为师可不介意徒儿你多来几次。”
“多来几次？！你想死？！”下一刻魔尊那常年不离身的墨扇便已横在了玉鼎颈间，带着冷意的重重一哼，让人不禁通体生寒，“你最好牢牢记住一点！即便你是戬的师父，也不代表就可以在本座面前胡说八道！”
“不许对我师父无礼！”杨戬面色微沉，眼中闪过一丝薄责，扬手间已将魔尊的扇子拨开。
“我只是打个比方，年轻人怎么能这么沉不住气呢？这样叫我怎么放心将自己的宝贝徒儿交给你。”玉鼎却一脸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分明未将之前横于颈下的威胁放在心上，“徒儿，他的脾气看来可不怎么好啊～”耳边传来一声不满的冷哼，玉鼎却宛若未闻般径自续道：“你确信自己真能镇得住他？”
“师父……”杨戬心下一阵不自在，却不知该如何接口，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当初徒儿存放在此地的……”
“‘它’还在那……几千年啦……‘它’终于将你等来，却偏偏是为了……”
“师父——”
玉鼎长叹一声，颇显无奈地将话题转开，“徒儿，难得回来，可要去拜见你师祖和你师叔伯他们？”
“……不了……”杨戬迟疑片刻，终于还是缓缓摇了摇头，“为免旁生枝节……徒儿只想四下里看看……”
“去吧！你需要的都在那里！”
“走吧！”杨戬丢给魔尊淡淡的一瞥，便径自迈开了步子。
离去前忍不住回头轻扫一眼独自伫立原地的玉鼎，魔尊一向狷狂的步伐此刻却显得有些沉滞，脑海里不断盘旋着玉鼎望着杨戬背影的那道目光……杨戬……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第三十三章 “开天神斧”
“东海四公主？原来你把她的躯体放在这里……怪不得东海的人怎么也找不到。”紧随杨戬进了一个洞窟，魔尊一眼就看到了盘坐于洞中石台上仿若沉睡般的红衣女子。
略显踌躇地皱了皱眉，轻叹一声压下心中最后一丝犹豫，杨戬的视线终于投向了魔尊，“帮我一个忙！”
“哦？既然是连真君大人都束手无策的事情，真君大人又凭什么认定本座就一定能够帮到你？”挑了挑眉，魔尊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讶异。
“因为……”咬了咬牙，话出口杨戬才发现那声音几乎低得连自己都听不清，“因为‘闇之间’！”
夹杂着迟疑的低语飘入耳中，魔尊的身体却猛地一僵，那抹惯有的邪肆笑容也顷刻间隐没在唇边，“杨戬，你……”自嘲地勾了勾唇，魔尊微微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的双眸中已是一片冰冷的虚无，“本座……就如真君大人所愿！”
一股裹挟着绝望与寂灭的阴冷气息骤然从黑衣男子周身激荡而出，凛冽的寒风席卷着突然凭空出现的漫天飞雪，在这静谧的洞窟中肆虐、狂舞……那彻骨的寒意竟连杨戬都忍不住为之一颤，想到这寒意只是黑衣男子心中的冰山一角，杨戬的心脏不由自主一阵紧缩，锥心的疼痛瞬间便泛滥开来……右脚下意识地踏前一小步，伸出的手却在即将触碰到此刻正闭目释放着“闇”之气旋的魔尊时倏然一顿，微不可察地轻颤着，接着缓缓收回身侧紧攥成拳，“这一次……就当……就当是杨戬欠你的……”
解开“闇”之束缚的那一刻深埋的记忆纷沓而来，素来强势的伪装竟顷刻间便冰消瓦解……随着“闇之间”的再度沉寂，魔尊终于轻吐口气睁开了眼，忽略仍在体内翻涌不休的阵阵寒意，嘴角绽开一弯略带着讽意的弧度，黯沉的眸子里一抹血色正徐徐退去，“第一关：冷漠之心……真君大人可还满意？”
杨戬眼中一黯，兀自沉默不语，只是转身向着洞窟更深处行去……
“这斧子……哼！”凝神感应片刻，魔尊不由冷笑出声，“虽说此物也非凡品，却只怕还无法与盘古的开天神斧相提并论，更别说要用它劈开华山了！杨戬，你这个‘鱼目混珠’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
“要瞒过魔尊大人的灵觉自然不可能，但若只是天庭那帮子倒也并非什么难事，只要——”话音未落杨戬的右掌心便突地逸出点点金光，须臾那金光竟迅速扩展至手掌大小，此时杨戬额间的流云炫也迸射出道道银芒，瞬间破入掌间的金色光团呈旋涡状急旋，不多时即融为一团金银相间的太极阴阳鱼……随着这金银光团的注入，那把晶莹剔透的斧子光芒越加璀璨，其上萦绕的灵气竟陡然暴涨了几倍，斧身也渐渐被金银二色所覆盖……
望着杨戬愈渐苍白的面容，魔尊的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少时见对方竟丝毫没有停止之势，语气中不禁带上了一丝气急败坏，“杨戬，你疯了！这本命真元修之不易，如何经得起你此番肆意挥霍！甚至不惜耗损自己的天目精元，莫非你真想千年道行就此一朝散尽？！”言语间手中紫光闪烁，便待出手制止杨戬。
“魔尊大人少安毋躁！‘升灵’这便要完成了……”话落右掌收回，待金银光芒缓缓消散，那把经过仙元淬炼的斧子终于露出真容，其上金华缭绕宝光流转，那气息竟是与那女娲的宝莲灯相比也不遑多让……
“没想到为了刘沉香你竟做到了这一步，当真是个好舅舅哪！”故作淡漠的语气却也无法掩盖住语调中所蕴含的森然寒意，一股滔天的怒焰在魔尊心中升腾而起……嘲弄的话语忍不住便脱口而出，“先用这三关彻底引动沉香体内的仙丹威力，再加上这把不啻于开天神斧的神兵，真君大人的用心良苦连本座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耗损了太多的本命真元，甚至连天目中的精元都衰弱了不少，即使是杨戬此刻也不由面露疲惫之色。深吸口气，没有理会魔尊夹杂着怒意的冷嘲热讽，却是再次面色凝重的盯着眼前那判若云泥的神兵，眼底闪过丝丝犹豫……这力量太过巨大，只怕凭沉香尚还掌握不了，何况神器有灵已自行认主，上面留有我的灵魂印记，除非沉香的法力能够超越我，否则这神斧他怕是拿不起来……
“怎么？怕你的好外甥无力消受如此神兵？”
“并非全无办法，只是……”杨戬眉头紧锁，语气中是少有的犹豫不决，“缺少一物……”
魔尊挑了挑眉，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好奇之色，“缺少一物？”
“龙魂精魄……”
“你……下得了手？”
“由不得我！”杨戬长叹一声，略显沉重地闭上双眸。
“本座拭目以待！”嘴角邪气的一勾，兴味浮上眼底。
“出去吧。”杨戬转身行出几步，却突然停下脚步，须臾略带愧意的低语在洞中响起，“今日……多谢魔尊大人援手，他日若——”
“杨戬，你知道本座要的是什么！”打断杨戬未尽的话语，望着对方闻言明显一僵的背影，魔尊双眼微眯，嘴角缓缓扬起一道魅惑的弧度，确是除了冰冷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笑意。
心下轻叹口气，杨戬默然提步，右脚在那仿佛能够融化自己的胶着目光中迈了出去……
深吸口气，手中的墨扇在这一刻狠狠绞紧，似乎都能隐隐听见其内传出阵阵哀鸣之声……阴沉的目光若有所决般往身后的“开天神斧”处一瞥，魔尊这才转头跟了上去……
离开那已被皑皑白雪所霸占的洞窟，杨戬的脸色方才好看一些，此刻雪窟内充斥着冷入骨髓的寒意，若非有“九转玄功”护体，竟连自己都险些抵御不住……回头瞥了眼异常沉默的魔尊，对方那平静如昔的神色却是让杨戬心口一窒，想到这样的冰冷正是源自于黑衣男子，不可遏制的心疼顿时蔓延开来……
“习惯了吗？”微仅可闻的低喃飘入耳中，魔尊平静的目光终于微起波澜，那抹略带苦涩的自嘲却被一贯的戏谑所掩盖，“真君大人莫非是在关心本座？”
也许本就没指望得到对方的回答，杨戬闻言只是脚步微顿，口中淡然道：“随我来。”便继续向着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