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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宾,他醒了,想要见你,只想,见你…”
我呆若木鸡,手机无意识的,从掌心滑落,像是摔碎了往事…
也许,神已经帮我做出了选择,艰难,痛苦,也是解脱…
凯宾在血腥的弥漫中苍白而憔悴的,我却极端厌恶这属於死亡的惨淡…
他虚弱的,翕合著毫无血色的单薄的唇,“龙马,求你,不要骗我,我,究竟,还能不能挽回你…”
我深深的,望进那黯紫色的湿润的眸子,再也说不出任何敷衍塞责的话…
“也许,可以试著,开始…”
我清醒的,无比清醒的,肯定,自己真的很想努力的,认真的,和他在一齐…
就像荒心的那些过去,平静的,寻求一个开始…
没有负担,没有约束的单纯两个人在一齐的开始…
他恬然的,笑了,一如寂寞,一如爱上…
我蹂躏著掌心的《礼》,怀念著曾经的《梦》…
被洗濯的爱情,被祭礼的梦魇,谁可以如此之幸,穷其一生,和谁的谁,在一齐…
(27)
什麽时候,开始厌倦医院的味道…
属於疗伤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却对我心底深深处溃烂了十年的伤口丝毫无能为力的…
属於毁灭的鲜血的味道,充涌在四肢百骸的体液,不单纯是噩梦…
恒久弥深,无人能补…
凯宾孩子气的睡著了,天使一般的容颜,蕴涵著被魔鬼侵袭的痕迹…
他梦中的魔鬼是不是我,无从得知,可是我深刻的知道,我的梦中,栖息了一只随时可能反噬我的野兽…
欲望是兽,悲伤是兽…
凯宾要什麽,我又要的起什麽,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生命中无法承受的轻呵…
我小心翼翼的,一根一根,扳开他紧紧握著我的手指,属於自己的,无需这般强求著拥有,不属於自己的,又岂是这般强求可以拥有的…
我们在对的时间,遇到了错的人,空泛的掌心,其实,什麽也没有…
只有手腕上重重纱布下狰狞可怖的伤痕,一道道,映射著血的盟誓,无法溃散的…
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呐…
我不知道胸臆间澎湃的情感是什麽,却用干涸的粗糙的指腹,抹去那璀璨柔软的金色发梢,凝结不散的…
第一滴泪…
从十楼乘电梯而下,并非狭小的空间,稀疏几人,我忽然无法抑止的升腾起一种本能般的畏惧感…
上帝,我从不信你,可是我刚才,许诺了什麽…
和另外一个人,开始,背弃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哀伤也好,爱上也罢,像是抹去清晨窗帘上的薄雾一般,彻底,忘记…
如果可以忘记,还会这样的痛苦麽…
和专属的人,在错误的时间开始,衍生著离谱的痴心妄想,蔓延著悲剧的结局…
我不要他,我不要他自以为是的,永远默默的温柔默默的痴心守护…
我不要他,我不要自己自惭形秽的,永远自卑的贪婪著他的怀抱即使失去自我…
我,真的,要不起他呵…
所以我这一回,没有错…
我选择了一个我要得起的人…
我选择了一个很爱我的人…
我选择了一个不会痛苦的人…
我却从来没有深入的思考著,若爱没有了痛,其间的刻骨铭心,究竟还剩下几分…
我固执的自我暗示,我没有错…
可是为什麽,幽闭的空间,开始扼杀著我的灵魂,为什麽,忽然无法呼吸…
我无力的蜷缩在僵硬的角落,任凭久违的撕裂感灼烧著肌肤…
不可以,不可以倒下,不可以认输的,我是如此的,输不起呵…
无论那梦魇中泛滥著血色的狰狞面孔是谁的…
无论那记忆中温柔旖旎的怀抱是谁的…
无论那耳畔低吟著绝决的咏叹调是谁的…
无论那些关切的瞩目的愤恨的嫉妒的人是谁呵…
如同高潮般下坠的欢愉,刺激著染血的神经末梢,每一层,出出进进,我的世界,究竟留下过谁的温情…
轰然落地,情绪坠底…
那些漠然的同乘们漠然著属於自己的生死之结…
我用尽全身的自制力,伪装坚强…
宁可自己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再让任何人,伤害我的灵魂,我的躯体…
手机冰冷的铃声,像是魔咒,我其实已经不在乎,是谁呼唤怎样的奢求…
“喂?”
“……”
“喂,是谁…”
“……”
“切,MADA MADA…”
我刚想要切断,浑身像是忽然麻痹了一般的,无力动弹…
隔著透明的玻璃门,那直直的笼罩著我的眼神,是他,是他…
“……是我,龙马…”他哀伤的声音,几乎沈淀了千年的幽怨,我几乎无力承受的,却如同著魔般的,一步步,走向他的位置…
是你呵,国光,你还来,做什麽呐…
“我想要问你…”他迷离的发丝,纠结著近乎疯狂的汗水,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疯狂的,从网球场找到这里,我几乎相信,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可以,在下一秒,找到我…
想要问什麽呐,还有什麽值得问呐…
“我是不是,真的失去了你…”他满布著厚茧的掌心贴合在冰冷的玻璃落地窗上,清晰的指纹,镌刻著十年的刻骨…
我张著嘴,却哑了声音,我想要碰触他迷朦的眼,却被一道无形的窗阻拦,我忽然好想,好想捶碎我们之间令人窒息的帷幕,可是,终究,无能为力…
“嗯,我明白了…”他转身,是不是不忍看著我此刻狼狈一如鬼魅般的容颜…
我的额头轻轻的贴在留有他的指纹的背面,幻想著,这样一双温柔悸动的手,一如十年前温柔的安抚著躁动如我…
“在你幸福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湮灭在熙攘的人群中,直至不见…
我听著手机传来的挂断的声音,终於崩溃如斯的…
“国光,是我啊…”
……
“国光,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
“国光,我们真的不可以了麽?真的,不可以了麽…”
……
“国光,不要……我好想…”
我原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亲手葬送了我的幸福…
一份奢侈的,不是卑微肮脏如我,可以拥有的幸福…
是什麽,湿湿的,沾染上了透明的窗…
是什麽,紧紧的,抱住了几乎昏倒的我…
无论是谁都好呵,无论是谁,只要可以用力的,支持著几乎昏倒的我…
“龙马,和我走…”
带我到一个没有他的角落,安静的疗伤…
阿瑟雷塔像是凶猛的兽,搂著我,脱离了这个生离死别的地方…
一路狂飙,我假装,没有流泪…
他在红灯的时候,倾身,吻著我眼睛的湿润,沙哑著性感的声线,“龙马,这是你在报复我麽…”
我觉得,是神在报复我,报复我引诱他最引以为傲的天使,堕落无间…
海边咸湿的夜风,星星点点的霓虹,我蜷坐在柔软的沙滩上,一如最是纯净的栖息於母体的姿势,身後,阿瑟雷塔强壮的怀抱,拥有了我…
“龙马,让我照顾你,好不好,这个世界只有我,会如此的保护你,不让你流一滴眼泪呵…”他几乎催眠的低沈的声音,夹携著我的脆弱…
我最讨厌,这样脆弱的自己…
“你逾越了,我们不过是床上两厢情愿而已…”我本能的抗拒著…
“我不止要你的身体,我还要你的心呵…”他低吼一如野兽,翻滚著欲望的气息…
“呵呵,你们要的,是我没有的呵…”没有,又怎样给的起呐…
“你撒谎,你给凯宾的是什麽,你给手冢国光的是什麽,为什麽,为什麽就不肯给我丝毫…”那样一个嚣张的不可一世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我是如此的爱你呵…”
“够了吧,你不用这麽的假…”狩猎於红尘中的人,怎麽会有爱…
“你要怎样相信,我是爱你的…”那个不可理喻的几乎疯狂的男人,重重的,吻著我,我们几乎窒息的,开始原始的驯服与战役,当我翻身压倒他的时候,当我的手心握紧了他膨胀的男性的时候,当湿热的乳液玷污了我的肌肤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呕吐感…
我嫌恶的,在冰冷的海水中吐著秽物,直到什麽也吐不出来,直到连胆汁都吐出来…
“我就让你这麽恶心麽…”他穿越著我的世界…
“我原本,咳咳,以为,我还可以像以往那样,咳咳咳,放荡形骸,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做不到,我根本做不到…”
我在说些什麽,我的灵魂仿佛挣离出这个躯体,任凭他演绎著深藏於心蛰伏了太久的渴望…
“无论是谁,我都觉得很恶心,以前,还可以假装,彼此欢愉,可是从今以後,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说,你到底爱上谁了,你究竟,为谁守身,为谁改变,说…”他禁锢著我的双手…
“Kevin。Smith…”我冷冷的,吐露这个名字…
“是他愿意为你去死麽?我也可以啊,可以为了你,现在就去死…”他忽然崩溃似的,冲向晚潮汹涌的大海…
我冷酷的,望著他的背影,渐渐模糊在星辰揉碎的地方…
死麽?死又有何难!
我曾经痛苦的,觉得连死去都是奢侈,现在这些人,前仆後继,争先去死,那麽,就去死吧…
整个世界蓦然安谧下来,远处的都市的繁华,像是一朵容易随灭的花,我看不见阿瑟雷塔的身影,也听不见他的呼吸,该死…
我忘记那个笨蛋,根本不会游泳…
墨蓝色的大海,忽然变成了吞噬爱情的兽…
……
我拖著疲倦欲死的身体,拖著惨白如死鱼般的他…
我不知道,这些疯狂的人们,究竟还要从我这里榨取些什麽,用力的压制著他的胸腔,捏紧他的鼻子,人工呼吸…
呛著的水,从他毫无血色的唇中涌出,我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去死很有意思麽?混蛋,我永远也不要见到你了…”
我像是倏忽的鱼,在陌生的陆地上奔跑著,每一步,都是痛彻心扉,究竟哪里,才是我心灵最终归於平和的地方,究竟,哪里…
我当然听不见,身後他虚弱的嘶吼…
“龙马,我爱你呵…”
是不是每一种爱,都是伤害…
宁愿不要爱了,再也不要爱了呵…
浑身湿透的我,用力的敲打著Princedoms的门,当虚弱滚烫的身体,被Nisrok和钧一一起扶持住的刹那,我虚弱冰冷的笑了…
“还好,有你们两个人…”
然後放纵自己陷入黑甜梦境…
梦境中,是谁的手心疼的抚摸著我的额头,是谁的怀抱温柔而缱绻的拥抱著我…
梦境中,是谁的细语滋润著我枯竭了太久的心田,是谁的吻夹携了太久的欲望…
梦境中,是谁的冰凉滋润著我几乎燃烧的躯体,是谁的心印染了我岌岌营营的灵魂…
“国光,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恍惚中,我搂住了我最爱的人,我感应到了他身体瞬间的僵硬,无论是谁,可不可以,假扮一下,我最放不下的他…
“嗯,龙马,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恍惚中,他紧紧的回抱了我,我感觉到了他身体散发著一种深邃的悲哀,无论是谁,我终於明白,我再次伤害了他…
那一夜,我昏昏沈沈的,可是掌心,却沁凉温柔的…
我没有做梦,也许周身旖旎的氛围,不过一场梦境…
是谁,反复在我耳边昵语,是谁,反复在我唇上轻啄;是谁,赐予我一夜无梦…
不知道呵,那也许是永远的谜题,禁不起,解开的说…
当清晨柔迤的熹光穿透了我的发梢的时候,当四肢的倦怠终於恢复了些微的气力的时候,我睁开眼,望著这个不甚陌生的房间,什麽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家…
床下的地板上,Nisrok和钧一狼狈的合衣而眠,偎依的姿势,像是最神圣的天使…
让人歆羡的…
我想要移动著几乎不属於自己的身体,还是,惊醒了浅眠的他们…
“龙马,你这家夥可把我们吓坏了,昨晚湿淋淋的,然後高烧39度不退,打了针还不退,害的,害的我们只好用酒精帮你降温,你可折腾坏我们了…”钧一的胡茬掩饰了他神情的不自然,他和Nisrok交换著我不懂的眼神,有什麽,值得隐瞒…
“嗯,烧退了,我去给你熬一些蔬菜粥,再睡一会儿哦,龙马…”Nisrok还是那麽温柔的令人心折的,碰触我额头的掌心,怪怪的…
“嗯,谢谢你们…”我听著自己沙哑的一如破布般的声音,真难听…
他宠腻的揉乱了我的发,翩然而去…
诺大的房间只剩下下我和欲言又止的钧一…
“呐,你想说什麽啊?”
“龙马,何苦呐…”他怜惜的望著我…
“切,MADA MADA DANE_”我骄傲的,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我真拿你没有办法,这世间,也只有…看谁能受得了你…”他慌乱的躲避著,“不管你了,我要去洗澡,去吃饭,下次绝对不管你这个笨蛋了…”
……
卧室的门缓缓掩上,我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再也无法承载太多的悲伤…
一串串,浸湿了枕畔残留的发丝…
不属於我的,不属於钧一的,不属於Nisrok的发丝…
茶褐色的发丝…
时间,在毁灭後坚强,在坚强後柔软…
这样一幕自惭自残的戏,我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谁知道呐…
万能的神呵,可以赐予我些微的箴言麽…
拯救我,於这纷繁混乱的炼狱之间…
(28)
痊愈是演给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