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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花手里接过黑眼镜的资料看了看,说:“这人生也忒简单了,假的吧?”
“不是哦,是真的”黑眼镜突然从边上走了出来,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正捧着盒饭在吃着,“有的人,你看着他,觉得他很复杂,其实他比你想象的要简单得多;相反,有的人,你看着单纯,其实心思比谁都多,我说得对吗,花儿爷?”
“……”
“你根本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只是你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他,所以才做了这么一出戏,不是吗?”黑眼镜从我手里抽走了他自己的资料,又放回到了小花手上,“拿好您的道具,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告诉小三爷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吧,我就不奉陪了。”
“唔……再给我两分钟,我把饭吃完”
“等等!”我说,“你既然要来找我,为什么还要把小哥的东西放在我家?当面给我不行吗?”
“都说了我是路过杭州的时候顺便给你放的了……”黑眼镜继续扒着饭,“我又不是你,成天没事追着个男人全中国地跑。”
“什么叫顺便啊,那么大量的现金,你就顺便带着走?”
“呀,被发现了。”黑眼镜很无辜地笑了笑,“好吧,我承认我是骗你的,那笔钱是哑巴叫人打到我卡上,再让我转给你的。”
“他对现代科技倒是懂得很多……”我说,“谁给他的钱?”
“一个海外账户,查不到汇款人的身份。”
“搞笑!”我啐了一口,“怎么又和外国人勾搭上了?”
我想了想:“会不会是裘德考他们?”
“可能性很大,我吃完了,先走一步,花儿爷,咱们后会无期了!”
“请便。”小花的语气居然淡淡的。
黑眼镜走后,我问小花为什么要来这么一出。他摇摇头,把一个和手机触感相似的东西塞在了我手里,然后看了我一眼,对我说:“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和那胖子道个别,就回杭州去吧”
我大概猜到了小花的意图,然后就说:“是我自己要来这里找小哥的,现在你叫我回去我就回去,就算我们是青梅竹马的交情,我也不可能听你的。”
“随你便。”他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虽然轻,但却非常冰冷,我看着,竟无端地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示弱,“你这破地方我也不住了,我自个儿找地方住,这总成了吧?”
小花听我说完,一甩手就出门去了,那身姿,颇有一股戏子甩水袖的架势,漂亮得很。
我看着小花慢慢走远,心里想他这些年过的生活,一定是我这种养尊处优的少爷所不能想象的。我现在不能单纯地把他当成一个小时候的玩伴。我必须用看待闷油瓶或者是看待黑眼镜的眼光去重新审视他。
我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小花给我的东西,然后开始回忆从今天早上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
我似乎想明白了一点,但却又还存着疑惑。直到我给胖子打电话,听着手机里略微有些刺耳的杂音时,我才明白,我们刚才的对话可能被人窃听了。
我仔细地找了一遍我自己的随身行李,但是没有找到可疑的装置。我心里想着,既然小花让我离开,那就是此地不宜久留的意思了。我背上行李往外走,走过正厢房时,我突然想到自己刚才回来的时候,黑眼镜是站在厢房门口的。
他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我心里这么想着,就向厢房的门口走去。在推门前的瞬间,我看到朱漆斑驳落满灰尘的木门上,有一些地方非常干净。
那应该是有人戴着手套开门时留下的痕迹。今天黑眼镜并没有戴手套,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穿,所以不可能是他。
虽然这样的做法不会留下指纹,但是院子里陈年积下的灰尘还是出卖了他。
我想了想,最终放弃了进屋子。
如果对方发现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可能会对小花和秀秀不利。
我背着包往门外走,同时又再一次打通了胖子的电话。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手机背景的杂音上,随着我离那栋宅子越来越远,手机里胖子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我知道我现在暂时逃脱了他们的掌控。
挂下电话后,我掏出小花给我的东西。
果然是一只手机,但不是小花自己一直在用的那只。
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
“四天后到巴乃,带上胖子。”
扶桑树底是天涯·第五章
在朋友家做客时,我接到了胖子的电话,他说他找到了闷油瓶。
我挂下电话,急忙和师兄道了歉:“杭州那里出了点事,我要连夜回去了,不好意思。”
“找到那个欠你钱的人了?”师兄调侃道。
“不是……”我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那个人,你还要继续帮我留意,有他的消息要记得通知我。”
“好。”师兄说完,站起身,“我送你下去。”
“胖子……”我也顾不得什么安全不安全了,一边开车往杭州赶一边拨通了胖子的电话,“你说有小哥的消息了,他在哪?”
“具体还不清楚。”胖子那头的声音有些杂,“几天前小哥让人捎了口信来,说他没事。那个传口信的人今天才找到我”
“那人说小哥住在一个破四合院里,我现在已经让他陪我去找了,我先支会你一声。”
“好”我说,“先交给你了,我会尽快到北京去和你汇合的,到时候再想办法。”
我的小金杯在限速八十码的金丽温高速上开出了一百二十码的速度,我还嫌不够。无奈车子性能不好,总觉得手里的方向盘在漂,为了我的小命考虑,我还是决定不再加速了。
到家后我先查了去北京的航班,运气不错,第二天上午就有一班。我打电话订了票,然后开始准备去北京的行头。
整理完东西,我把自己所有的存折和现金都找了出来,这段日子过得太混乱,我都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钱。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在我专门存放贵重物品的保险柜里,居然多出了一个大信封。
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我一看到那字,心里就沉了一下。
这是闷油瓶的笔迹。
我绝不会认错。
我打开信封,发现里面居然装了闷油瓶的身份证、银行卡和一些其它的证件。
“这是怎么回事?”我把东西都拿了出来,仔细地翻看着。
毫无疑问,这些证件和卡,都是才办好不久的,别的东西暂且不论,他给我的存折上,打印的建卡日期,就在今天下午。
也就是说,在我刚离开杭州不久,闷油瓶就进了我家把这个信封放在了我的保险柜里。
不对,不能这么思考……
也许是什么人受了闷油瓶的委托,才把东西送到了我这里。
可是为什么他或者他们,要做这种事情?直接把东西当面给我不是会方便很多?
带着满脑子疑问,我把闷油瓶的东西和我的一起塞进了包里,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先睡了。
第二天下午,我一到北京就联系了胖子。
“那个四合院怎么样了?”
“别提了,破得跟什么一样,敲门也没人应。”胖子在电话里吼道,“你自己过来看吧,我一会把地址发你手机上。”
“这院子……”我站在四合院门口,问胖子,“查到是谁的了吗?”
“查是查到了,但是……”胖子说,“告诉你你可别不信,这房子,是霍玲的。”
“霍玲?”我说,“小哥在海底墓时说过的那个老是缠着他的霍玲?”
“对对对,就是那个霍玲”胖子说,“二十年前被小哥甩了的女人,在二十年后包养了小哥,天真,这事你怎么看?”
“用脑子看啊!”我说,“进得去吗?”
“后面有道围墙,底下塌了一大片,估计你可以钻进去。”
“那你呢?”
“我这体型……”胖子把我带到后墙,指着那个墙洞说,“估计是过不去的。”
我认命地把身上的行李都交给胖子,然后趴下身子打算从那个像狗洞一样的洞口钻进去。
当我钻过了小半个身体之后,我听见有人在墙后跟我说话。
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正站在废弃的院子里看着我。
“你是谁,在那里干嘛?”
“我还没问你,你就先问我了……”女生的声音倒是很动听,“小花,他果然不认识我了。”
“小花?”小花是什么东西,我扬着脖子看她,“我应该要认识你吗?”
那女生叹了口气:“你先钻进来,我慢慢跟你说。”
“我有病我才钻进来。”我道,“去正面给我开门。”
说完,我就从那“狗洞”里退了出去。
胖子已经绕到了正门,打算等我进去了之后给他开门。他看见我也出现在了门口,很是诧异。
“怎么才一个星期不见,你也胖得连个狗洞都钻不过去了?”
“狗洞你大爷。”我说,“屋子里有人你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我能让你钻狗洞啊!”胖子踢了我腿肚子一脚,“谁在里面?”
“不知道,听他们口气好像还是我的老相识。”
“你怎么到哪都有相好的?”胖子轻声道,“不会又是什么陷阱吧?”
胖子话音才落,大门就从里面被打了开来。我看见门里面站着一个穿着短旗袍的姑娘,她的头发盘着,上面只有一根白玉簪子做装饰。虽然穿着成熟,但是我看她的脸,猜测她大约只有十七、八岁。
在小姑娘身边,还站着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他的头发留得比闷油瓶还要长一些,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里面配了粉色的衬衫,看得我一阵恶寒。
“吴邪哥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别叫得那么亲热,小丫头怎么见谁都叫哥哥!”胖子没好气地说。
“我没跟你说话”女生斜了胖子一眼,又对我说,“吴邪哥哥,你记得我是谁吗?”
“说名字……”
女生听了,表情变得有些沮丧:“我是秀秀”
她又指了指她身边的男人:“这个是小花”
秀秀、小花……
小花、秀秀……
“是你们啊”思索了一阵,我终于从乱七八糟的记忆里挖出了和这两个名字相关的画面。
“哎”秀秀叹气,“还以为你得了失忆症了。”
“你一下子从四、五岁长到了十七、八岁站在我面前,我能记得起你才奇怪吧?”我说,“叙旧的事过会再说,你们在里面,是不是在等我和这个胖子?”
“差不多。”小花看了一眼手机,“我们惹上些麻烦,这里说话不方便,先进去再说。”
小花和秀秀领着我和胖子走进了四合院。里面果然残旧不堪,但是他们带我进去的那个小厢房打扫得还算干净。
我们各自在一张方凳上坐下,我说:“我记起了你们是谁,既然我们是从小就在一起玩的,那么我相信你们不会害我。所以,不瞒你们说,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如果你们有他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小花“啪”地一声打开了他的翻盖手机,按了几下后,把手机拿到我面前:“你在找他?”
我看了一眼,上面是闷油瓶的照片。
“吴邪,你怎么会和他混到一起去?”小花合起手机,“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我心说我要是能知道闷油瓶的来历,那我这些日子还费那么多劲干嘛。
小花叹了口气,说:“具体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个人,有着统御整个老九门的能力。”
“就他?”胖子说,“他穷得连内裤都买不起,还统御老九门?感情你们老九门都是丐帮帮众啊!”
“胖子,别乱说话。”我制止胖子道,“跟我说说,小哥到底扯上什么事了?”
“上一辈的事,我们都不知道,只是有些传闻,说那个人曾经在四十多年前,领导老九门参与了一次规模空前的盗墓活动,活动的过程和结果,只有上一辈人知道,而且他们把它作为一个秘密,长久地封存了起来,一般的小辈都不知道这个盗墓活动的存在,而我们,也只是知道有这件事而已。”小花回答道。
我听了,点了一下头,表示可以接受,然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概是一周前,他来找我奶奶。”秀秀接上了话茬。
“你奶奶?”我问,“是霍仙姑?”
秀秀点头:“是的,他来找我奶奶,他们以前好像有很深的交情,我奶奶她……”
“她一见到他就跪了下来”
“什么情况”胖子问,“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下跪求婚?小哥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