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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词穷，他想解释，但是自己的语言是那么苍白无力。
“小青，让许相公进来。”轻柔的声音响起。
小青撇撇嘴，不甘不愿的偏身。
许仙讪讪一笑，走了进去。
白素贞站在走廊上，朝着许仙微微笑着。
衣袂飘飘，飘然若仙。
“白姑娘……”许仙强自镇定，拱手。
白素贞优雅的摆手：“许相公请跟我来。”
许仙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深呼吸几口气，跟着白素贞到了一处池塘。
池塘的水清澈见底，游鱼戏水，怡然自得。水面上间或的几片绿色的荷叶，随着波纹飘动。
池塘中间驾着一座小巧的桥，上面白玉雕栏，美不胜收。小桥上有一座亭子，上书“红亭”二字，周围垂着白色的纱帐，风一吹，轻轻拂动，静逸安然。
“请坐。”白素贞微微一笑。
许仙镇定的走过去，坐在一边。
“许相公，上次……”白素贞轻盈的问。
许仙挺起胸膛，吸了口气，说道：“白姑娘，是小可的不是。说实话，小可对姑娘……很有好感。”
白素贞看着许仙，微微一笑：“我知道。”
“白姑娘的意思？”许仙忐忑不安的问。
白素贞优雅的为许仙倒了杯酒，轻声道：“公子请。”
许仙有些迟疑，他不会喝酒。
“公子放心，这酒很淡。”白素贞笑道。
美人恩，难消受，许仙的手有些发抖，自己都鄙视自己，丢脸够了啊。
“白姑娘，其实我喜欢你。”许仙孤注一掷的道。
白素贞愣了，也笑了。
“许公子，其实我也……”白素贞的话没有说出口，一句冷喝响起。
“蛇妖，你想做什么？”
许仙目瞪口呆的看着法海站在池子上，水面波纹不动。
白素贞眉峰一蹙。昨天法海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今天居然还可以出现？他不怕死？白素贞打量了法海一眼，见法海面色红润，眼神锐利，气息平稳，居然好像没受伤。果然是那边的人，打不死。
“法海大师？”许仙站起来。
法海一下子出现在许仙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白素贞脸色不变，淡定的说：“大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法海偏头，看着许仙：“你现在追求的这个人是蛇妖。”
许仙一愣，看着白素贞。蛇妖？在他的印象中，妖怪都是妖魅而诡异的，白姑娘这么端庄娴雅，怎么会是妖精？
白素贞泫然欲泣的对许仙说：“许公子难道不信我？”法海根本不能拿她们怎么样，只要许仙相信一切都好说。
许仙皱皱眉，道：“大师，白姑娘真的是妖精？”
“是。”法海道。
白素贞脸色一变，因为她看到，许仙对法海几乎是下意识的信任。
“许公子……”白素贞明白，这下子，他们是没有可能了。
人类对于异类，是很残忍的。
许仙还没有深深的爱上她，就知道了她真实的身份，怎么可能继续爱？
许仙皱眉。
白素贞叹道：“许相公，我是不会害你的。”
小青嗖一下出现在白素贞身边，戒备的看着法海：“你怎么还没死？昨天没打够？”
“小青，别冲动。”白素贞拉住小青。
法海静静的看着两妖：“你们对许仙有什么目的？”
小青喝道：“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法海淡漠的道：“人间安危，是我辈该管的事。”
蛇妖……许仙相信法海不会随意来胡说这么一句，那么……是真的。
蛇……他最怕的就是蛇了。许仙有些发冷。
这世上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就说，白姑娘那么优秀的姑娘怎么会对自己一见钟情，原来……“白姑娘，你们……是想要我的命？”
眼睁睁的看着许仙眼底的好感褪尽，白素贞无可奈何：“许相公，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是想报恩。”
“报恩？”许仙不解。
白素贞解释道：“一千七百年前，你从捕蛇人手中救了我。”
许仙懵了：“一千……七百年……现在来报恩？”
小青冷笑：“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小青野性难训，要她对一个人类好已经是为难了。
白素贞拉拉小青，温柔的道：“许相公，我只是想让你心想事成。”
许仙抿着嘴，看看白素贞，看看法海，最后叹气：“白姑娘，我明白了，我信你。”
白素贞惊喜的问：“许相公真的信我？”
许仙看着白素贞，这么美丽温柔的女子，怎么会是蛇呢？
法海冷峭的声音响彻耳边，让许仙尴尬万分：“妖精都是美丽的，人间有多少男人死在美色上。等她变成数十丈的巨蛇的时候，你也许不会疑惑了。”
许仙浑身一冷，似乎想起了某种情形。
“额，白姑娘……你的心思我明白了，其实当年的人已经死了，你不必这样。”许仙道。
白素贞固执的道：“你是他的转世。”
许仙看着法海，无意识的询问。
法海冷冷的说：“你想报恩？有很多种方法。”
白素贞摇摇头：“许相公，你想我做什么？”已经没机会成为夫妻了吧，自己第一次动心就这样夭折了。白素贞有些不甘，却没有办法。
许仙皱皱眉，他不想被妖精缠上。所有的好感，在得知白素贞真实的身份的时候，已经吓的消失了。
“如果白姑娘真要报恩，那……请为我找一些孤本的医书吧。”许仙想了想，找了个不难不易的要求。
白素贞看了许仙一眼，飞走了。
小青恨恨的盯了许仙一眼，狠狠的道：“死书生，你不要后悔。”姐姐除了是妖精，有什么不好？
许仙不回答。
青白蛇离开后，宅子立刻变得颓废，变化大的让许仙合不拢嘴。
“这……这……”妖精的能力……太强了……
“咳咳咳……”法海突然脸色一白，脚步踉跄，咳出了血。
许仙一惊，赶紧扶着法海，连声问：“大师，大师，你怎么了？”
法海闭上眼，坐在凳子上，静静的修养。
“大师？”许仙惊疑不定的看着法海惨白的脸色。
嘴角的血迹流下来，衬得白皙的下巴触目惊心。
“没事，不过昨天的伤发了而已。”昨天他已经被白蛇打伤，好不容易才逃离。休养了一个晚上，想着尽快通知许仙，结果许仙来白府了，法海只得立刻赶来。蛇妖走了，法海强撑都撑不下去了。
“大师……谢谢。”许仙明白了。
法海抬眼看了许仙一眼：“应该的。”
“大师，你救了我。”许仙感激的道。
法海闭上眼，不再说话。
许仙叹了口气，等在一边，守着法海。
“姐姐，我就说嘛，留着和尚是祸害。”小青哼道。
白素贞摇头：“这不是大师的问题。”
“还有姐姐，那许仙太过分了，我们又没有害过他，干嘛怕的要死？一点都不男人。”许仙的表现很伤人。
白素贞无奈：“小青，这不是许相公的错。”凡人对妖精，都是惧怕的，他也不例外。只能说，许仙是个普通男人。
“姐姐，你打算就这么算了？”小青眨眨眼。
白素贞叹息：“我不知道。”许仙不需要她以身相许，她还可以做什么？
小青哼道：“他不是说要医书吗？我们去找，这还简单一点。”
白素贞沉默片刻，道：“只能如此了。”
小青握着白素贞的手，问：“姐姐，你还想嫁给凡人吗？”
白素贞苦笑：“我算是看出来了，凡人男子……不会真心和我在一起的。”除非她可以隐瞒一辈子，可是……那种隐瞒的爱情，不是她所需要的。
“姐姐……”
“小青，也许你说的对，人和妖不会有真感情。”白素贞被伤的狠了。虽然她对许仙也没有爱的死去活来，但她是真的想要嫁给许仙，并且和他培养感情的。
小青摸摸鼻子：“姐姐，如果你真喜欢……继续追啊，我看许相公虽然怕我们，但也不是没机会。”至少许仙的表现比许多一听说妖精就吓个半死的人好。调、教调、教，应该能接受……吧？
白素贞摇头，什么都没说。
☆、第八章 安然无事月色好
月上中天，颓废的园子别有一种美丽。
虫儿的声音细细碎碎，清风幽幽。
月华如流水一般倾泻在树叶上，地上，斑驳的影子晃晃悠悠。
许仙环视四周，微微一叹。
白素贞居然会是妖精，而且是传说中报恩的妖精。许仙一直认为这种事情是故事中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还是自己第一次动心的对象。
法海还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许仙有些担心，要不是法海还有轻缓的呼吸，他真的以为法海已经死了。
法海缓缓的睁开眼，漆黑的眸子映出月色，深邃而迷人。
“你怎么还在？”法海淡淡的问。
许仙道：“大师你终于醒了，没事吧？”
法海站起来，摇头：“我没事，那妖精虽然厉害，想杀我还是差了点。”法海看了许仙一眼，“你应该回去的。”要是那妖精回来，他根本保护不了许仙。
许仙叹道：“大师你是为了救我，我怎么能先走？”法海受了伤，妖精回来只有死路一条。虽然自己没能力，最基本的义气还是有的。知恩图报，天经地义。
“斩妖除魔，应该的。”
许仙笑道：“知恩图报，应该的。”
法海看着许仙，无奈的叹息。
许仙皱眉，迟疑的问：“大师，她不会回来找我吧？”白素贞说是报恩，但恩情是一千多年前的自己施的。不管对白素贞有多少好感，妖精毕竟是妖精，不了解怎么能相信？
法海道：“你担心的话可以去金山寺修行一段时间。”
许仙想了想，反正自己也要考试了，去金山寺复习也不错，至少安静。
“好，那就麻烦大师了。”许仙道。
法海嗯了一声，道：“我送你回去。”
许仙错愕的看着法海：“太麻烦大师了。”
法海微笑，嘴角微微勾起：“保护你们，是我的职责。”
语气郑重，那种义无反顾的感觉让许仙大为震撼。
许仙感动的道：“大师，辛苦了。”
法海笑道：“不，应该的。”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才安全吧？许仙心想，也不推辞了：“谢谢大师，明日小可便去金山寺。”
法海点头。
“那么大师，我们走了？”许仙询问的语气道。
法海应了一声，禅杖轻轻的敲了敲地面。
许仙走在前面，法海走在后面，两人没什么好说的，沉默的味道在周围散发。
许仙有些尴尬，没话找话：“大师，修行是不是很辛苦？”
“佛法高深，谈何辛苦？”
“大师一直保护着大家？”许仙偏头。杭州有妖精的吧？他却没见过……不，现在见到了，那么是法海他们在阻拦这些妖精混入人间？
法海淡淡的说：“妖精在深山修行。”
“所以说……杭州山里有妖精？”许仙问。
法海点头。
“大师不杀他们？”许仙一直觉得和尚道士和妖精是死敌，当然，人类和妖精也是。说起来，许仙对妖精并没有恶感，但恐惧却是与生俱来的。因为妖精有人类永远达不到的力量，可以说他们随便动下手人类就可能消失了。
法海道：“万物平等，妖精只要不来人间，我不会杀。”一心修行成仙的妖精，他何必造杀孽？
许仙哦了一声。
“大师，你在金山寺出家？”
或许是夜色很美，法海也放松了，也许是法海本来就是一个年轻人，有人说话也很高兴，于是他回答了：“我是孤儿，是主持把我捡回去的。”金山寺就是他的家，佛祖就是他的信仰。
“大师的法术都是金山寺学的？”
法海顿了顿，道：“不，天生的。”这没什么好隐瞒，金山寺的人都知道。法海天生通灵，法术什么的，都是无师自通。
许仙惊奇的道：“那大师一定是天上神佛转世了。”
法海斥道：“不要胡说。”
许仙耸耸肩：“我想，大师总有一天会修成正果的。”
许仙回家了，除了屋檐的灯笼，家里一片漆黑，想来，姐姐姐夫已经睡熟了。许仙告别法海，从后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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