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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地轻薄的羽毛纷纷飞了出来,飘荡在半空中,昏暗的光线下折射着幽暗的光线,一时间影响了视线。
偷袭者开始慌神,费力驱赶着那些羽毛。然而羽毛这种东西就是这样,越是费力驱赶,其飞舞的就越是起劲。过了一阵,偷袭者也意识到自己是在白费力气,终于停下了动作,等着那些羽毛掉落。
终于能够再次看清的时候,亚岱尔已经不在床上。
“好久不见。”相当动听的嗓音,尤其是尾音之中的淡淡沙哑,听起来更是如此。漫天的落羽中,亚岱尔倚墙而站,哪里有半分惊慌的样子。一派淡然的态度显示,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预料中的变故。
偷袭者收起短剑,在形迹败露之后,这么做似乎是为了掩饰恶意,不过至少从表面看起来,他已经没有什么危害。“为什么?”怎么也无法想通,所以干脆向对方询问还快一些。
“很奇怪?”亚岱尔反问,黯淡的光线下并不能将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显示出来 ,然而身姿一样动人。睡衣下露出的锁骨,异常惨白之余,却有种难以形容的惑人之力。
偷袭者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亚岱尔的锁骨上,差点忘了自己的疑惑。直到对方轻轻笑了一声,才堪堪回神。好在黑夜掩饰住了那丝尴尬,亚岱尔应该没有看见才是。“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笑意渐渐在亚岱尔的脸上蔓延开来,清媚的一张脸,美的惊心动魄起来。于是更加显得眸子里一片冰寒。亚岱尔往日这样笑着时,并不觉得有多么可怖,今日只剩下眼底的寒光之后,才觉得他的笑真是彻底的浮面,一点也没到达眼底。
亚岱尔会笑,是因为他觉得对方的行动有意思,说出的话更加有意思。早就知道他会来?似乎他只是一个深夜的访客,唯一错误的地方就是选错了拜访的时间而已。藏起短剑,似乎就掩盖了先前的事实——差一点就要了别人的性命。
“知道你今晚会动手,其实一点也不难。有些事情,在做第一遍时,会让所有人感到惊异。但如果还要重复来上第二遍,那就什么新意也剩不下了。”
偷袭者不说话,下意识的把手探向腰后,摸到了藏在那里的短剑。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果亚岱尔真的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那么就立刻动手,继续之前未完的刺杀。
杀气之下,空气似乎都被激的有了丝变化。亚岱尔浑然未觉般,只顾往下说,而他的遣词造句,还故意用了足以激怒对方的形式。
“两百年前,你用这个方法杀了前魔王安德烈,而今天,你还打算用一样的方法来对付我。该说你太高估自己呢?还是已经想不出什么新方法,能力仅限于此?”
“你知道了什么?”偷袭者嗓音有些嘶哑,这并非他本身的音调,也不是疲惫影响了嗓子,会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他真正的动怒了,情绪激荡。手掌中重新握住了短剑,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他再继续掩饰武器,也没有多大意义。倒不如拿在手中,保险一些。
耸耸肩,是许久不曾出现在亚岱尔身上的慵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过弄清安德烈身亡的真相罢了。”
“你的意思是,我杀了前魔王?”抵死不认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有时候却是相当有用的办法,比如对于此时的偷袭者来说。过去数百年的事件,别说是真相已经淹没在时间之中,就算是当事者的记忆,恐怕也产生了无数的扭曲,这个时候还要去追查真相,可不是一般难度的事情。
“我不否认,刚才我的确打算偷袭你。也许方法也和前魔王的死有相似之处,不过,这很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巧合啊。”亚岱尔不置可否,再次感觉到对方性格中的有趣之处。
就拿刚才所谓的“承认”来说,表面上看来,他是个有担当的人,不管做了什么,哪怕是杀人这样的罪孽,也毫不推诿。事实上,真是如此吗?仔细想想,他承认了什么,一场偷袭?偷袭又能算得上什么罪名,尤其是被偷袭的对象亚岱尔还毫发无损的情况下?
太多理由可以为他开脱罪责,他甚至可以这般解释自己的行动——对于亚岱尔并没有恶意,只是趁夜闯入他的卧室而已。
“你认为是这份巧合,我才怀疑你是杀害安德烈的凶手?”
偷袭者冷哼一声,在他看来亚岱尔不过是故弄玄虚,不过是想让他自乱阵脚,他完全没必要为此而慌神。“不就是因为所谓的一致性,你才把过去的罪名强加在我身上吗?”
亚岱尔脸上显出一丝郁闷,又到了他最不喜欢的环节,推理整个事件的经过。为什么非要这么麻烦不可,又不是只有他一人知晓前因后果,凶手本人同样也知道啊。既然双方都心知肚明,痛痛快快承认了岂不是更好,非要这么浪费这些口水,真是没有意思。
“一致性只是后来总结出来的。对你的怀疑,则是一开始就有了。”相当不愉快的开始说明,亚岱尔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
偷袭者重重的哼了一声,怎么也不相信亚岱尔已经洞悉一切。就连对于过去,他也才刚刚想起不是吗,而且还并非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你有证据?”
证据,说真的,亚岱尔相当讨厌这个词语。他又不是警察,要那些无用的东西来做什么?况且,这也不是法制治理下的人间界吧?什么时候,魔界也开始追寻这些东西了?亚岱尔更觉不快,“没有证据。”
在偷袭者的心情向得意与放心上转化时,亚岱尔适时打断。“要知道真凶是谁,不仅不需要证据,甚至不需要过多的思考。我刚说过了,要得出这个结论,很简单。”
“安德烈死前所做的事,恰好也与他的死因有关。”具体是什么,显然用不着解释,除了妄图掌握圣巫师的力量以外,还能有其它什么?“牵涉进这件事情的人,乍看之下有很多,其实真正掌握事件关键的,并不多。要在这么狭小的范围内找出真凶,还会有什么难度吗?”
抉择断狱篇 PART1
沉默。
一径的沉默。
多数时候,亚岱尔在面对凶手时,都不会把话说的太死,就算他的推理已经将人逼入绝境,依然还是不会直接点名道姓。倒也不是怕对方恼羞成怒,而是,对方是否承认罪行,实在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他又何必找这个麻烦?
然而,目前的这一件,事关前魔王的身亡真相,也是他与雷恩交易的一部分,如果对方就这么对抗下去,死不承认,那还真是一件麻烦。
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对方开口说一句话,亚岱尔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耐心也有用尽的时候。“沉默很有意思吗?既然事件已经真相大白,就算你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死亡天使,萨麦尔卿。”
原本光线就相当糟糕,加上萨麦尔又是背窗而站,更是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不过,眼中的寒芒,以及手中短剑的反光,还是泄露了他目前焦躁的心理。
终于决定动手了吗?亚岱尔一点也不觉得紧张,希望将他处之而后快的想法,对于萨麦尔来说也不是第一天了,之前有诸多犹豫,与此刻这样下定决心之间,也看不出有太大的区别。“果然是死亡天使啊,比恶魔更像恶魔的传闻一点都不假。”
“沃兹华斯,你很懂得激怒他人的技巧。”有关死亡的评价,萨麦尔不是第一次听见,然而从亚岱尔的嘴里说出来,平白就多了一种被彻底侮辱的感觉。天使崇尚无欲无求,却并不代表就没有喜怒哀乐,此刻,在萨麦尔心中占了上风的情绪,无疑就是极致的愤怒。
如果可以,亚岱尔还真想喊一声无辜,他并没有存心要激怒对方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对一个普通人类起了杀心,这不符合天使的理念而已。”
萨麦尔嗤之以鼻,“普通人类?沃兹华斯,难道这就是你对自己的评价?”
“在我真正成为圣巫师之前,当然如此。况且,进行什么样的修习,也只是我个人的私事。魔界也好,天界也罢,以此做为干预的理由,不觉得太野蛮了些吗?”
“沃兹华斯,你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各界的平衡!”
果然还是这样,萨麦尔,或者说整个天界,依然以各界平衡的维护者而自居。相比较起来,他亚岱尔…沃兹华斯,只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渺小生命。表情开始转冷,与这个天使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继续的话题,无论之前在谈什么,他都可以标榜自己的公正无私。
真没意思。
“那就等我真的凌驾于各界之后,天界再来维护正义吧。”亚岱尔不冷不热的甩出这句话。当然,他自己也明白没有这个可能,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萨麦尔难堪而已,也算是他偶尔的任性作祟。
一句话真把萨麦尔堵的哑口,亚岱尔也不等他去找出一条新的理由来,直接继续,“不过,我想,你可能没有这个时间了。”
萨麦尔本能的紧张起来,感觉很是糟糕,像有危险正在迫近。不明白这份古怪的感觉从何而来,照理来说,亚岱尔的措辞虽然有点古怪,不过连威胁都算不上。
轻易看出他的疑惑,这一次不用人催促,亚岱尔“好心”解释起来。“萨麦尔卿,你不会认为今晚的永夜殿对你来说是个安全之地吧?既然事先已经想到一切,你觉得,我还会独自一人等你前来吗?”
有埋伏!
事到如今,再后悔自己的大意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萨麦尔提起短剑护在胸口,全神戒备起来。
不知是月光稍微变的明亮一些,还是眼睛已经适应了这场黑暗,总之,萨麦尔已经能够看清亚岱尔脸上的细节。他的那份从容不迫,以及暗藏在其中幸灾乐祸的部分,显示了此刻在永夜殿设下的一定不会是一场小埋伏。
“既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为什么还不快点动手?沃兹华斯,你也欠缺信心吧,不能确定这样做就一定能抓住我?”
会提起“信心”这个词的人,往往自己最欠缺的就是这一部分。亚岱尔感到好笑,这位天使谈话的技巧也太简陋了些。
“埋伏的人马还没有上来,是因为我故意给了他们错误的时间。如果不是这场空隙,我们哪来的机会谈话?萨麦尔卿,你想,雷恩如果就在此地,他还会给你开口的机会吗?”
亚岱尔三言两语之间,描述了一个无比残酷的场面,就算是萨麦尔,脸上也开始变色起来。
装作没有看到,亚岱尔本来就几乎不会在意他人的心情。“不过我后悔了,早知是这么无聊的对话,我一开始就不该这么做。”早点让雷恩上来将人带走,也免得耽误了他的睡眠。
萨麦尔听出了什么,看了亚岱尔两眼,更加觉得对方一双金眸光华璀璨,乍看上去清澈透明,再细看时又觉得掩藏了无尽的秘密。刚才那句话,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有了这方面的猜测,萨麦尔便决定试探一下,“我并不知道你对什么感兴趣,不过,有些秘密,一旦逝去了,便再也找不回来。”
该说这位天使圆滑呢,还是变得识时务了?与亚岱尔的记忆相比,萨麦尔的性格似乎变了很多。这份转变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时间的力量可以更改很多东西,就连他,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亚岱尔。
这样也好,不至于让这场心血白费。“我感兴趣的地方,萨麦尔卿,应该再清楚不过吧。”相信萨麦尔本人也清楚,如果真落入雷恩手里,怕是连性命也难保。为了给自己找到一线生机,他完全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你想找回记忆缺失的部分。”萨麦尔所说并不算是一项猜测,因为这本身就不是什么秘密。“沃兹华斯,你不觉得找错人了吗?这样的东西,你应该去找修…格连,他才是曾经你最亲密的人。”
若是可以,亚岱尔当然希望如此。可惜,事与愿违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我现在需要的,是当年的全部真相。你做为一个旁观者,也许看法更加客观。”
旁观者,只怕当年卷入圣巫师事件的,已经没有谁能够做到旁观了。所有人,早已深陷进去,不可自拔。
“我虽然不是旁观者,不过倒是知道一件秘密。”事情有了转机,萨麦尔终于收起短剑。
“你想拿这件秘密交换什么?不妨把条件说来听听。”萨麦尔停顿的地方太有技巧,别说是亚岱尔,就算换了任何人,也能听出他另有目的。不是平安脱离包围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为了这么一项目的,他应该抓紧时间说明一切,以求更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时间已经不够用的时候,还故意加以拖延,不惜承担其后巨大的风险,只能说明萨麦尔另有所图。
一秒钟停顿也没有,萨麦尔直接道,“用你的能力来交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