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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骨箫听到此,不由又建议道:“不如当成筹码好好运用。”
正当此时,门外有下属禀报说秦假仙等人在红叶山庄鬼鬼祟祟,令邓九五又觉好笑,“哦?来得正巧。”他马上想到了骨箫提议的实际运用:“五弟,吾要送北嵎一个大礼。”
章袤君听出他的意思,“二哥是要将北辰元凰送还北嵎,弄假成真,混淆人心是吗?”
骨箫不由掩口而笑:“王爷陷人入罪的手段,真是可怕。那应该大张旗鼓,让天下都知道,北嵎与王爷合作成功啊!”
“自然免不了。”邓九五说着,斜睨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心想:女人越聪明,死得也越快啊!
夜风萧萧,鬼差驾临,非影、幽泉引路,邓九五的轿子天外飞降,载着北辰元凰的替身郢书,来到北嵎皇城,守卫大喝:“什么人?现身来!”报马猴上窜下跳跟随左右,在皇城入口宣读王旨:“今据婆娑世界,南瞻部州,北嵎皇城北辰胤,恪遵天威,奉效天命,共诛邪魔素还真有功,福荫子孙,天颜欢勉,送归其子元凰!”
郢书不知是计,从轿中缓缓而出,城门守卫见他,纷纷露出惊异之色:“是皇上!”
一直跟踪邓九五的秦假仙躲在树丛后见此情形,不由咬牙切齿:“北辰胤,你妹啊!原来你们是串通好的!”
郢书走向城门,淡淡道:“开门。”城门卒立刻为他大开城门,并急忙回禀。
“报告王爷、国师!皇上回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宫门口!”
“皇上?”皮鼓师上前一步追问:“你确定是真?”
“属下绝对没看错。”
“快快迎接!”皮鼓师说着,就同守卫一同出去迎接,北辰胤却站在原地,不禁自语:“以退为进,将计就计,好一个邓九五!”但眼下却也只能将郢书接回,他于是也跟上了皮鼓师。
一番寒暄,众人退去之后,郢书独自来到北辰胤跟前,单膝跪下。
负手而立的北辰胤淡淡道:“起来吧郢书。”说着转身向他。
“属下办事不利,身为影子替身,竟被邓九五识破,请王爷降罪。”
北辰胤左手一扬:“无关你之事,你已经尽力了。这段时间你假冒皇上,替行政务,将皇上模仿得惟妙惟肖,你为我们父子大计贡献,有功无过。”北辰胤认为北辰元凰应该将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告诉过郢书,而且方才邓九五派人大张旗鼓地在外说什么“送归其子元凰”,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他们是父子关系了,也没有必要在与郢书谈话时再假装自己和元凰是叔侄了。
“郢书一介贫寒,无依无靠流落街头,若非皇上赏识,授武传文,提拔教育,岂有今日?不能报答王爷与
皇上,深感愧疚。”
“一山还有一山高,邓九五能看出你与皇上一点的不同,确实有他深谋厉害之处。”
“邓九五确实难以应付,但有一事臣实在不解。”
“何事不解?”
“既然邓九五已经识破我的身份,我已无利用的价值,为何还要大张旗鼓地将臣送回?”
“将你送回,正是最大的价值。如果你尚在邓九五手中,北嵎就有理由与中原联合对付邓九五。假戏真做,却可以使中原与我们冲突决裂,这便是他的目的。”
郢书恍然,不由大惊:“如此说来,臣错了!臣不该回来!”
北辰胤见他这般,安慰道:“也非是全盘皆错,中原方面,只要妥善排解,未必然会造成决裂的情势,吾会先作安排。”
“只怕中原不能接受,不如当众公布我的真实身份,说我是邓九五派的细作,当场斩首,也许可以取信中原。王爷以为呢?”
北辰胤凝神——郢书虽然也是天资聪颖,但比起凰儿,毕竟还是……若是凰儿,此事便无须解说就明白邓九五的用意,若是凰儿,即使真心不安也不会形于言表。北辰胤故意试探道:“你真愿意如此牺牲?慷慨就义讲起来简单,做起来困难。你还年轻,”他说着,又背过身去接着说:“就这样结束生命,没牵挂,没遗憾吗?”
“孑然一身的人,只要能死得其所,也就罢了。遗憾牵挂太多,活得越不自在,何必呢?”
北辰胤言归正传,不再吓唬他,何况,没有元凰的同意,他也不会轻易决定郢书的生死:“你是一名随遇而安的思想家,但目前尚未到这个地步。皇上辛苦栽培你,岂能如此简单牺牲?离皇上出关尚有一段时日,你只要继续扮演好北辰元凰这个身份,其它事吾自有安排。”
“遵旨。”郢书微微点头,心中也踏实不少,又问:“月光峡一战,邓九五实力雄厚,竟能在战局中全身而退,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吾自有对策。夜深了,你退下安歇吧。”
“是。”郢书应了一声,退下往寝宫去了。
虽然在郢书面前承诺由自己一肩承担中原与邓九五两方面的压力,而且这些事情也并非无解,但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出于自己的自信,而是郢书似乎是不能给他更好的建议,也不能像北辰元凰一样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又何必多一个人在此烦恼?
银色如幻的披风在夜风中掠过,北辰胤信步跨出门槛,旖旎的月光下是他长长的影子,缓缓在这深宫大院中移动……
跟前是一面石壁,从外面看起来,就可以估摸出它相当坚厚。北辰胤驻足于前,静静地,只是凝视。在这墙壁背后,有他
牵挂的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即使看不到对方的脸,站在这外面,似乎也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北辰胤甚至觉得,连自己的心跳,也渐渐有些快。才刚刚见过那同他一模一样的人,却越发觉得想念。
北辰胤的右手轻轻抚过石壁,如同抚摸着孩子的面庞一般温情。凰儿,你能明白吗?
他暗自叹了口气,缓缓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墙的那一面,北辰元凰收势吸气,定神从上面那十分微小的洞口朝外望去——望见了那个人的背影。他想喊北辰胤,但是他不能这么做——除了郢书和北辰胤,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在这里。他默默看着那背影,一步、一步地离自己远去,脑中浮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你,会让他永远代替我吗?
比起对付邓九五,北辰元凰认为自己闭关才是一场豪赌——万一北辰胤的心里真的只有王位没有他,那么,这个地方,将会是他永远的归宿。但他还是赌了,冒着自己全部的风险,江山和性命,都系于那个人的手上,只为了看清:在北辰胤的心中,北辰元凰和江山,哪个更重要。
忽然,北辰元凰看见北辰胤竟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自己——不,他只是看着石壁,因为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但是,为什么忽然转过身呢?北辰元凰看着对方的那两只眼睛,坚毅而目不转睛,仿佛真的能看到自己,并和自己四目相对似的。
没有借机暗杀朕,是朕比较重要吗?北辰元凰淡淡一笑,微微闭了闭眼,回到了石座边。
凰儿,是你在叫吾吗?北辰胤之所以回头,是因为他仿佛听到了北辰元凰在叫自己。他停下脚步看着石壁,想确认那声音,但四周却鸦雀无声。耳背吗?明知道不可能,可是那声音,却好像真的存在一样,是那般清晰。
北辰胤等了许久,银色的流苏在发髻上被风拨弄着,似乎是在提醒他该回府了。
长长的影子又缓缓从地面上一点一点地掠过,同来时那样安静。
☆、第二十七章·上
当清晨第一道曙光洒落皇城之时,北辰胤迫不及待就大步走进寝宫——已经这个时候,身为皇帝竟然还没准备上朝,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要弄个明白——是郢书偷懒,还是他被邓九五所伤无法上朝,谁都不能阻止他这个摄政王了解事实真相。
他是得到皇帝特许可以剑履上殿的,所以一些大臣想拦他,也是拦不住,二来慑于他的威严,也本就不敢拦。内侍、宫女们见并肩王疾风劲步、来势汹汹,个个吓得不敢吭声,只乖乖给他让出道来。
北辰胤一眼望过去——床帏还垂在那里,他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将它盯穿,一个箭步上前,“呼”地撩开,却见一张桀骜的脸朝着自己乖张地笑着,并问:“什么事情这么紧急,让并肩王连招呼都不打就进来了?”
北辰胤看着那似笑非笑的脸庞——那不可能是属于郢书的。是……凰儿。既然是北辰元凰,那么北辰胤就什么也不担心了——他的儿子,又岂是泛泛之辈,不上朝自有他的道理。
北辰胤收回手,波澜不惊地回答道:“臣只是担心皇上安危,故而一时冲动。”
“冲动?”北辰元凰又笑笑,说:“这可不像是并肩王。好在昨晚没有宠幸哪位妃子,否则并肩王这样冲进来,叫朕多尴尬?”
北辰胤淡淡道:“皇上莫开玩笑了。”妃子?北辰胤知道这纯属胡扯——连内侍都知道,除了月吟荷之外,北辰元凰就再也没碰过别的女人。他那女扮男装的好兄弟楚华容,硬生生验出他的假太子身份,亲手葬送他们之间的友情;他的母后为了保住自己后宫的地位拿不是亲生的他当作护身符;他的太子妃月吟荷,也是别人算计他的工具;他那从小看着他长的的蝶姨,送给他一幅浴血践祚图,直接刺伤他的心。柔弱是她们最好的伪装——他对女人,早就已经失去信心了,怎么可能还会勉强自己和女人呆在一块儿?
北辰元凰正又想挖苦他一句,却不由咳嗽起来:“咳咳……”
“皇上,你怎么了?”北辰胤不假思索,下意识就坐到床边扶着他的肩膀,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上却隐约透出一丝紧张——他本以为元凰是有什么计划才提前出关,可是眼下的情形,却令他担心是元凰闭关练功时出了问题。
其实他猜得也是八|九不离十——昨晚北辰元凰感觉到外面有人,从小孔中望了望,但是这使他分了神,险些走火入魔,他强行制止自己,因此受了点内伤,想来不能再继续下去,北辰元凰就索性提前出关了。他和郢书交换得神不知鬼不觉,因此北辰胤也没想到会是他在寝宫。
北辰元凰却避开话头反问道:“你受伤了?”
“臣无妨。
”北辰胤说着,将手从北辰元凰的肩膀上放开,因为他认为自己的伤就算是元凰也不可能看出来,唯一的原因就是自己手指上跳动的脉搏被他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这样细微的经脉,而且还隔着衣物,他竟然能感觉到……北辰胤感到难以理解:其实元凰的武功,在普通人之中确实算得上是高手,但和自己以及那些武林泰斗相比,却还不是一个层次,因为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一生所为并非只有武学。就拿邓九五来说,元凰就绝不是他的对手。元凰不被三教罪人和皮鼓师所杀,不完全是因为他技高,更大的原因是他的胆魄。所以北辰胤怎么也料想不到,北辰元凰会发觉他受了伤。
发烧了吗?据说发烧的时候会比平时的感觉高出许多。北辰胤不知道自己脑子的角落里怎么会存有这种谬论,却还是伸手在北辰元凰的额头上轻轻摸了摸。
“并肩王,你这是做什么?”北辰元凰将头向后仰了仰,不让他再碰到自己,嘴角却挂着似有似无的淡笑,似在嘲弄。
凰儿,到了这种两面受敌的时候,你还有心情笑,还要问我在做什么?我对你已经再坦白不过了。北辰胤似乎感觉到自己内心也泛起一阵笑意,然后他问旁边站着的那些人:“御医来过了吗?”见众人低头不语,显然是没有,且不管是他们不知情,或是元凰不允许他们去叫,既然现在北辰胤发号施令了,内侍一烟溜就跑出去请御医,跑得气喘吁吁,生怕被北辰胤给宰了——他爱护手下是出了名,但他爱护皇上也是人尽皆知——当年楚华容得罪皇上,不就让他给就地办了吗?如今大家都知道,皇上是他的亲儿子,他难道不爱亲儿子还会更爱你个小小的内侍不成?
北辰元凰嗤笑一声,道:“都退下吧。”侍从、宫女们都松了一口气,纷纷鱼贯而出。等他们都走得差不多,北辰元凰又说:“你这样杀气腾腾,会吓坏奴才们。”
北辰胤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一点都不觉得他说的话好笑:“在关心奴才之前,先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
“哈!”北辰元凰干笑道:“你会关心朕吗?”
北辰胤起身,两条龙飞凤舞的英眉显得更为冷峻了:“你病了,快睡吧。”说着将被子朝北辰元凰的颈边塞了塞。说的都是胡话,他有些不想听了——为什么他总怀疑自己不关心他?为什么他总不相信自己是真心待他?在这世上,我们彼此只有对方了,你为什么还要迟疑?
北辰元凰看着北辰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