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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直走右转直走右转左转上坡。”
中将拉他起来,笑道:“我出去后喊你名字你就跑,速度要快,千万别被人抓住,不然我可就白牺牲了!”
“……嗯。”
说完中将便拿钥匙开了门,一瘸一拐的走出去,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拜月教的人大惊的声音:“怎么出来了!”“他跑了,快追!”
“宁致远!”是中将的声音。
他猛地冲出门去,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跑,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只反复反复默念中将告诉他的路线:“直走右转直走右转左转上坡直走右转直走右转左转上坡直走右转直走右转左转上坡……”
中途似乎有人要过来抓他,但都被他躲过,到处都是狭窄的泥土隧道,光线昏暗,他跑得很快,长久没有活动的胳膊和腿骨头在“咯咯”作响,脊背也开始松脆的疼痛。他不管不顾的往前跑,视线里的所有都变得模糊,声音都变得遥远。
……右转……左转……他跑上了一个陡坡,应该就是中将所说的最后一个上坡……
他撞到一扇铁门,用力推开之后一大堆黑色的东西落下来,几乎将他淹没,他抓住铁门栏杆从这些东西里挣扎出去——光线直刺入他的双眼,眼前和大脑都变成一边惨白,他抬起手挡住光线又跑了一段时间,才终于能看清东西。
这里是一片望不到边的黑色焦灰,阳光下,微风带着浅色的灰烬扬起老高。
他茫然的回头,地道出口的后面五十米处竟然就是山腰的驿站,之前他们住了十多天的地方。难怪怎么搜山都搜不到,原来拜月教一直都藏在驿站的地底下!
奇怪拜月教的人并没有追出来,他漫无目的的在这片黑色焦土上奔跑,后面是山腰,那么前面应该就是去往山顶的路,不知道安逸尘他们还在不在山顶。
就这样跑了很久,终于在前面看到十多个小小的人影,他谨慎的停下脚步,那些人影却已经看到他了,为首的那个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声嘶力竭的挥手喊道:“宁少!宁少!”
……安逸尘的人?
那些人已经飞奔过来,宁致远平复了会儿呼吸,也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走近一点,看见他们都穿着军装,宁致远心里才松下一口气。为首的那个跑到他面前,认清楚果真是他后,竟然脚一软跪在他面前,张大嘴哭嚎起来,他这么一哭,其他的人也都红了眼眶……
宁致远愣愣的站了会儿,弯腰把为首的那人拉起来,想了想才问:“……你们是局里的人吗,知不知道安逸尘去了哪里?”
闻言那人抬起头,呆滞的看着他:“宁少……您,您怎么了?”
“我……怎么了?”
“我是小杨啊,您不记得我了?”
小杨,小杨……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似乎是跟他们一起来的人,可仙子跟前这个人的脸是完全的陌生的,一点熟悉的影子都没有。他迟疑了会儿,问:“你们都是之前跟我一起来的人吗?”
大伙儿齐刷刷的点头:“这些天我们一直在找您!安探长把我们分的两队,一队跟杨组长,一队跟马组长,他自己就带后面来的援军。”
宁致远仔细看了遍他们的脸,不认识,一个都不认识……
他闭上眼,想在记忆里搜寻他们的模样,全部……都是一片空白。
见他不说话,小杨也不再多言,擦了把眼泪鼻涕道:“宁少,我们先带您回山顶休息吧,您看上去很累。”宁致远点点头,提醒道:“拜月教的人在山腰驿站下面建了地下室,他们就藏身其中,地道入口在前面不远处,还有军方的人被关在里面,你们尽快去救人。”
“是。”小杨恭敬一点头,然后回头吩咐道,“兄弟们,我先带宁少回山顶,你们去一个人通知安探长新情况,剩下的一部分埋伏到驿站周围去,出来一个打死一个,另一部分从地道进去,把人救出来!”
大家分头行动,小杨便护着宁致远往山顶走。
到达山顶小树林之后,宁致远走进院子,正要推门进茅屋,小杨有些尴尬的阻止道:“宁少,现在屋子是云舒在用……”
宁致远伸出的手顿了顿,冷声道:“让他搬出来。”
小杨为难道:“您有所不知,云舒从被安探长接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昏迷着,到现在还没醒,所以……”
得知原委,宁致远脸色才稍微好转,点点头道:“那你去烧点水来,我要沐浴。”
浴桶被搬到后院,院中有一个梧桐树,现在正是桐花开的时候,不少白色的花朵落下来飘在水面,宁致远捞起一朵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还是什么都没闻到。
洗完澡他换了身衣服,照着水面把刘海拨下来,遮住发际处的几个血洞。
“宁致远!”
他听到有人喊他,那声音很熟悉,这几天在他的梦里幻觉里想象中早已出现过无数次。他回过身去,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牢牢的搂进怀中。
顿了会儿,他扭头,看到那人的脖颈:“安逸尘。”
安逸尘又用力抱了他一下,才放开,双眼通红的盯着他。
印象中安逸尘一向是整洁干练的,可现在的他却一身狼狈,满脸的胡茬,也不知几天没刮过了,眼里布满血丝,衣服领子也没扣好,脏兮兮皱巴巴的敞开着……宁致远光是看着这样的他,心脏就不知所措的疼了起来。
“宁致远,宁致远……”安逸尘盯着他喊他名字,突然又伸出手,将他楼进怀里,然后收紧胳膊,那力度,简直是要把他嵌进自己身体里,他说,“你回来了。”
“嗯。”
安逸尘低下头,脸埋进宁致远肩膀,把眼泪擦到他衣服上,然后侧过头在他脸颊用力亲了一口。小杨抱着盆到后院来收宁致远换下的衣服,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猛地刹住脚步,抽了口冷气。
作者有话要说:
☆、宁厅长
当天安逸尘就带人把拜月教老巢给端了,只是由于之前的打草惊蛇,还是让不少教众逃了出去。接下来几天,安逸尘派人封死下山的路,一边向局里申请援助,一边分小队继续在山上搜寻拜月余党,倒也抓到了不少,只是拜月教主和宁致远口中的那几个外国人却一直没有找到。
大约三天不到,援助部队就浩浩荡荡的上山了。安逸尘听到报告立刻赶去山腰驿站接人,之前宁致远被抓的事情已经上报给政府,他早知道这次的援助不会少,可他没想到,这一次宁致远的哥哥宁厅竟然亲自领队来了。
不过宁致远之前也说过,宁厅最多十几天就会来,也差不多就是现在了。
安逸尘虽从没见过宁致成,但也听说得不少。都说这人有胆有谋,做事雷厉风行,却很难得的心细如尘,凡事都能观察入微,所以才年纪轻轻就打胜不少恶仗。
单凭想象,他一直觉得宁致成是个皮肤黝黑、高大强壮但神色里不乏精明的军人,如今真正见到,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甚至可以说是根本背道而驰的。
安逸尘老远看到他骑马过来,心里咯噔一下,心道没想到名扬天下的宁厅长竟然是这个模样,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情理之中。
只能说,宁厅长不愧是宁致远的大哥,气质都是一个系列的。
队伍走到驿站前,他高高的骑在马上,帽檐遮住他的眼睛,军绿的斗篷长及脚踝,整个人只看得到白皙瘦削的下巴。他脸偏了偏,似乎看到安逸尘,冷声开口道:“你是新调来的探长?”
那声音虽然冷,却与宁致远的并不相似,宁致远声线是偏软的,宁厅的则是更为冷苛,冷硬的语气给人一种在发号施令的感觉,安逸尘下意识的直了直脊背,答道:“是。”
“你们有多少人?”
“四十多个。”
“拜月教在逃还有多少人?”
“不多了,只剩下领头的和几个外国人没抓到,但肯定都还在山上。”
“嗯。”宁致成闻言点点头道,“把之前的人全部召回来,每个人带五个援手,分四十个队继续搜,找到人能活抓就抓,不能就直接枪毙。”
“是。”
“宁致远在哪儿?”
突然听他问起宁致远,安逸尘愣了愣,还是回答:“在山顶,小杨还有另外三个兄弟照顾他。”
“好。”宁致成转过身,“这里先交给你,你把人力分配好,我去去就回。”说完一扬马鞭,朝山顶奔去。
看着一人一马绝尘而去,安逸尘握了握拳,回头对身侧的小马说:“找人把其他兄弟都叫来,麻烦你分下队,我得跟去看看。”
小马点点头,安逸尘便也上马,追着过去了。
宁致成赶到茅屋的时候,宁致远正坐在院中石桌前,尝试着把桌上的香料分类,挑挑拣拣一上午了,仍然分不出来,他闻不到味道,努力去回想各种香料的特性也是一片茫然,有些还模模糊糊有点印象,大部分则是完全空白。
他坐着,看着面前一大堆陌生的东西,有些无措。
他记忆力越来越差,忘掉的事情越来越多,刚刚打开装香料的盒子,他连盒盖上有镶着块方镜的事都忘记了,乍然看到镜子吓了一跳,镜中那张脸也陌生得让他发了会儿愣……他连自己的样子都快忘掉了。
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忘光所有事,所有人,包括安逸尘。
他不知道如果家里人知道他没办法再调制蛊香了,会怎么样?会不会失望,会不会不要他。这样想着他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来,可他不来,会有更多人死去,他已经没有保护好……宁致远皱了皱眉,没有保护好谁?
他为什么会来魔王岭?
……记得有人死了,有人哭得声嘶力竭,他觉得心疼,愧疚……是谁,谁死了?谁在哭?为什么会觉得难受?
他撑住头,努力想去回想,可越想头越疼,脑子里似乎起了大雾,扰住他的视线,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
“致远。”有人喊他。
他抬头,看到一个穿长斗篷的人走进院子,头上戴着军帽,应该是军队的人。他看着他:“什么事?”
“什么事?”那人似乎吃惊,摘下帽子,头发竟然很长,束成马尾垂落下来到腰间,但配上他修长的身材,和美得雌雄莫辩的脸倒也不显突兀。他走到他面前,“我看到报告了,你之前被拜月教掳走了一段时间,没出什么事吧?”
宁致远皱眉打量他,觉得眼熟,答案呼之欲出却总差一点想不起来。
“致远……你怎么了?”那人解下披风披到他身上,“你一直畏寒,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吗?”
宁致远一眼扫到他皮带上别的匕首,是……大哥?对了,这张脸,的确是大哥……是吧?宁致远抬起头:“……哥?”
他片刻的迟疑让宁致成皱了眉,他伸手撩起他的刘海,果然在靠近发际的地方,看到几个孔状的伤疤!他稍稍一愣,便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他不可抑制的勃然大怒:“他们拿你做实验?他们竟敢拿你做实验!我说怎么会有外国人,他妈的!”
“哥……”
宁致成脸色阴沉,自顾自道:“他们是想研究蛊香的调制方法,想自己建立不死军,想造反……”说着,他突然长眸微敛,“不对,你手上有蛊香,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他们得逞?这里四十多个人,个个活蹦乱跳的,他们是怎么让你被抓走的?”
“他们……”宁致远慌乱起来,他站起身,“你别怪他们,是我自己要去拜月教的。”
“……为什么?”
“……”
“我问你为什么!”
宁致远被他吼得抖了抖,低下头说:“当时拜月教的人抓走了云舒,他们说要杀了他,除非我去换,我……”
“……云舒是谁?”
“你做什么?”
“我杀了他。”
“不行!”宁致远跳起来,他惊叫出声,“你不能杀他!不能杀他……安逸尘会难过,安逸尘会带他走,再也不回来……”
“安逸尘又他妈是谁!”
“谁也不是!谁也不是……哥,哥哥,我求你不要这样,哥哥……”一滴眼泪突然从宁致远脸颊滑落下来,宁致成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眼泪滴落到桌子上,变成湿痕,然后又一滴,又一滴。
他慢慢伸手,抬起宁致远下巴,手指沾到泪水——他的弟弟在哭!
打从弟弟懂事后,宁致成便没见他哭过,哪怕见不到亲人,哪怕被人冷落。
有段时间宁致远总偷跑出去玩,被父亲抓到,把他关进宁氏宗祠跪了七天七夜,等母亲终于冲进去,才发现他双膝都跪肿了,早已昏迷多时,就算这样,他也没哭。
可现在,他在哭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除了记忆受损,还有别的后遗症?”宁致成将他搂进怀中,“没关系,你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想办法。”
沉默了会儿,宁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