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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你煮什么粥,你是会煮粥的人吗!饿了干粮的就在帐篷里,自己不会拿吗?你煮什么粥!”
“对不起。”
“吃不惯干粮是吧?受不了这个苦,就跟你哥回家去啊!呆在这里做什么!”
……说出来了,他说出来了。
宁致远低下头,眨了眨眼睛,将泪水逼回去。
他闷声说:“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赋别
山顶住不了人了,只能往驿站去。安逸尘和云舒一匹马,走在前面,宁致远自己一匹,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到了驿站,云舒被安排在靠后的房间,宁致远自然跟宁厅住一起,安逸尘和其他兄弟一起住军帐。宁厅现在住的房间就是之前安逸尘和宁致远住过那间,安逸尘把云舒安顿好,自己搭了军帐,兄弟们都在三五一群的聊天,安逸尘就坐在一旁,难受得不行。
其实早晚会有今天,宁致远回到宁厅身边,所有的温存都是假象,孤独才是真实。他又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了。
没有人会真正在意他。
他的天资摆在这里,不管怎样拼命的努力,想做得更好一点,更出色一点,都还是远远不够,他永远留不住别人的目光,得不到别人的青睐。
不然亲生父母怎么会弃他而去,义父又怎么会不理他?
大约他一直就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吧,尽管他已经不哭不闹,尽管他已经让自己看上去很乖很无害。曾经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懂事,义父就会带他离开,不留下他一个人在那个残败的宅院里——那是他整个童年的噩梦,很冷,很可怕……就算现在想起来,那种害怕的感觉也依旧清晰。
饥饿和恐惧,就是他对童年的所有记忆。
他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义父。第二个是太平,是只黑色的土狗,义父告诉他,它的名字叫太平,算是个愿望,期许天下太平。
义父告诉他,他的亲生父母已经逃难离开了,去了北方城市,那边的情况比这边要好上很多,他们把他和太平留在了这里,这座尸横遍野的荒城里。义父说他先前生了场大病,发高烧差点死去,义父是个大夫,救活了他。
持续的高热烧坏了他的脑子,他把过去的事情都忘掉了。
义父每天来给他的一点食物,只有一点点,根本不够他和太平吃,每次食物一送来,太平就冲上去,三两下全部吃完。这样过了好几天,他实在太饿了,饿得发疯,终于忍不住在有一天食物送来的时候,扑过去,跟太平打架抢下了它嘴里的饭。
就这样不到一个月,太平就死了。死的时候瘦骨嶙峋,嘴里还留着涎水。
它是饿死的。
从那以后,宅子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门窗都是坏的,四面漏风……一到晚上,他总是听到太平好像就在门外,呜呜的小声呜咽。
后来义父再来的时候,他跪下求他带他走,他说他会乖乖的,他会很听话,会只吃很少一点点饭,再也不生病,再也不给人添麻烦。
他跪着,一直哭,一直求……可义父只是放下了食物,便转身离开。离开之前他看了安逸尘一眼,说:“很多事情是哭不来的,你拥有的只能是自己的命运。很多东西不是你的,你勉强去哭去求,就算暂时得到握在手心,也还是会失去。”
安逸尘伸出手指按住眼角,指尖被稍微打湿……这些事他早已刻意遗忘,今天不知怎么了,又都回想起来。
夜已渐深,周围的人都睡下了,他还是睡不着。
其实他很累,也很困,从宁致远失踪的那天起他就没睡过。后来宁致远回来了,看上去也没什么大碍,他才放下心来。
可他这个人,身体的反应永远比大脑慢半拍,明明已经可以放心,身体却仍然诚惶诚恐的,绷紧了弦紧张得厉害。
那几天宁致远睡在他旁边,晚上稍微翻个身他都会被猛地惊醒,反复确认宁致远的确是在身边,自己没有在做梦,然后一遍遍告诉自己,宁致远是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可也要走了。
不过已经很好,至少他人安然无恙,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是啊,他是个这样强大的存在,他是桃花源的神,也是安逸尘的神……他很厉害很聪明,勇敢又冷静,身手也敏捷,拜月教的人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
今晚月色不错,奇怪每当他很难过,失去很重要的东西时,天气都很不错。
他离开军帐,走到宁厅和宁致远住的房间外,房内灯火还没熄灭,他看着那点微亮,有些发呆。
突然他听到房内传出一声低低的□□,带着压抑的、克制的、忍耐的□□……
他刹那间被冰封住,永远的冰封住,他再也动不了,再也没有了痛觉,因为过度的伤痛已经让安逸尘这个人彻底死去。
那声音太熟悉,很多个夜晚,曾经,在他耳边响起……
宁致远,宁致远……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怎么能……宁致远……
他连指尖都在叫嚣着疼,眼前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好难过……他受不了,他以为他受得了,他早就知道会这样,早就预料到不是吗?可是不行,他根本受不了!
太痛了,怎么会这么痛……心脏被压迫着,快要碎掉。
门却“吱呀”的开了,他整个人一抖,被解开穴似的抬头,看到宁厅皱着眉走出来,依然穿着军装,看他到不悦道:“你怎么在这里。”
房内宁致远的□□还在持续,压抑着痛似的,安逸尘心脏被那声音紧紧攥住,他着急的问:“宁致远他怎么了?”
“关你什么事。”
安逸尘一个箭步就要冲进去,却被宁厅拦住:“谁准你进去,给我滚!”
安逸尘也控制不住加大声音:“他怎么了!你给我让开!”
宁厅被他这声怒吼弄得有点意外,眯着长眸打量了他一会儿,侧了侧身放他进去了。他没时间和姓安的缠斗,他弟弟需要立刻请大夫。
房间里宁致远蜷缩在床上,脸色煞白,头发被冷汗打湿黏在脸颊,整个人已经没有意识了,安逸尘心疼得鼻子一酸,上前搂住他小声喊:“宁致远,宁致远……致远……”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连不成句。
他将他抱在怀里:“致远……你很疼吗?哪里疼?”宁致远没有醒来,只是僵硬的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声一声的从他嘴唇里逸出来。安逸尘查看了下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外伤,那蜷曲的姿势,似乎是背很疼?
他坐到床边,把宁致远抱起来,让他的背靠到自己胸前,伸手环抱住,喃喃道:“这样好点吗……致远,好点吗……”
似乎真的有效。没过多久,宁致远就不再痛呼了,呼吸也渐渐均匀。他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衬衣都被打湿了。
可是宁致远好端端的怎么会背疼,他检查了他背部并没有异常,难道拜月教的人对他做了什么,落下了内伤?
他仍是抱着宁致远,把被子拉起来裹在他身上。
宁致远脸色依然不好,眉头微皱着,似乎在睡梦中也很不舒服,眼眸紧紧闭合,睫毛垂下,在鼻梁上打出一片阴影……他真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
这样美好的人,为什么要经受这样的折磨……
安逸尘吻了吻他的头发,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抓住拜月教的人,把他们一个个绳之以法。
快到天亮的时候,宁厅才进来,连带着还有林大夫和余家。宁厅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出去。”他还想争取一下,但看到一旁林大夫已经发下医药箱,也不像耽误宁致远就诊,就顺从的出去了。
在门外等了很久,天色已经大亮了,宁厅才拉着宁致远出来,两眼通红,脸色铁青。
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赶紧上前想问问情况,却被一旁的警卫给拦住了,眼睁睁的看着宁厅把人带了出去。宁致远精神不太好的样子,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向他,宁厅也没说什么,只是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想要追出去,却被身边人拉住,回头看见是小杨,惊惊慌慌的样子:“安哥!云舒不见了!”
云舒?怎么可能,拜月教余党只剩那么几个,绝不可能从驿站这里把人掳走。
他又扭头看向宁致远,宁厅已经领着他上了马车。小杨摇了摇安逸尘肩膀:“安哥,别看了!宁少回宁府肯定比待在这里好多了,咱们还是尽快找人去?”
他犹豫了下,最后看了宁致远一眼,便跟着小杨去了云舒昨晚睡的房间。
那是靠后的厢房,窗户大开着,显然劫匪是带着云舒从窗户出去的,安逸尘检查了下,发现窗户栓门并没破坏……这就怪了,当时他把云舒放进来的时候明明有锁好窗。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凶手由门进入,掳走云舒从窗户逃跑,可门外那么多兄弟守着,凶手大摇大摆由门而入的可能性实在太小;第二种就是凶手一开始就藏在房内,这可能性也很小,他把云舒带下来第一时间就送进了房间,当时就锁了门窗,凶手根本没有机会进入房间。
这两种都排除掉……就只剩下最不可能的一种——云舒昨晚苏醒过来,自己跳窗离开了。
可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独自偷偷离开?就算不想再待在魔王岭,第二天吃过早饭,大家正式道别,再走也不迟。他连夜逃走……难道是在怕宁致远还会对他不利?
其实这倒是多虑了,宁致远当初要动他也不过是出于防人之心,后来确定他没有威胁就没有再起杀念,甚至还同意与拜月教的人会面救他回来……他要真想杀他,早就杀了。
其实宁致远是个很好的人,之前尽职尽责的救他,后来又同意救云舒。
只是很多事情他没办法,在其位谋其事,身不由己罢了。
正想着小杨便进来了,报告说:“安哥,我们几个兄弟的军装不见了。”
军装……军装怎么会不见……
突然,他心里猛地一跳,略过一个不太可能的念头:“不见了几套?”
“四套。”
四套,四套……拜月教目前还在逃的也是……四个人。
他跳起来:“昨晚哪条下山路是我们之前的兄弟在值班?”
“嗯……”小杨回想了会儿,“西面那条。”
“马山派人往西面追!拜月教的人应该正往那边逃,尤其注意云舒,他可能和拜月教的人是一伙的。”
小杨领了命便下去了,只留下安逸尘站在原地,握紧拳道,“云舒,你到底怎么回事!”
他本以为云舒已经带着拜月教的人逃出去,事实上他还是估快了他们的脚程。
两个小时不到,小杨就把人追了回来——云舒,还有另外的三男一女,两个西方人,两个东方人,果然都穿着昨晚被盗的军装。
他看着被缚的云舒,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你是拜月教的人?”
云舒没有应答,只冷冷笑了笑。
安逸尘头有些疼,沉默了会儿,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小涛是不是你杀的?”
“是。”
是……他这样干脆承认,让安逸尘大脑有一瞬空白,他闭了闭眼,说:“小涛也算跟了你这么久,你竟然对他痛下杀手。你还特地提醒我要小心宁致远对付小涛,暗示我,让我误会宁致远……”他咬了咬牙,有些说不下去。
云舒笑了笑:“那又怎么样,我没逼你信我。”
安逸尘皱了眉不再看他,只站起身,忍耐的对小杨说道:“把犯人拷回去,照程序办。另外通知一下所有兄弟回合,说人已经抓到,准备回城了。”说完便快步走出去,找了匹马往下山的路赶。
原来……一切都是一个笑话,安逸尘的笑话。
他错信了人,错怪了人,还幼稚至极的在宁致远面前指手画脚,长篇大论。
他不满宁致远总是防着云舒,指责他对小涛心狠手辣,他抱着不追究的态度抹平了小涛的死,甚至从没有真正想过要去查明真相……因为他害怕真相,因为他从没相信过宁致远。
宁致远说过:“我从没骗过你。”
他完完全全没有相信。他欠宁致远的,何止一句对不起。
还好马车比骑马要慢,他在山脚通往桃花源大桥的路上终于赶上了宁厅一行。马车刚被换下不久,宁致远和宁厅已经坐到了来接人的汽车上。
他下马跑过去,边跑边喊:“宁致远,宁致远!”
宁致远没有下来,却是宁厅下来了。看到他,板着张冷硬的面孔:“你来做什么,致远不见你。”
“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他说。”
“他没话跟你说。”
“宁厅。”安逸尘深吸口气,“我必须跟他见一面,必须把这几句话说给他听,不然我这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