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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想,张德忠索性不想了,便如世界末日将要来临一般,回家就狠命地折腾那几个小妾,恨不得死在她们肚皮上算了,反正早晚都得死,怎么死都是个死。
胤禛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压根没有找他来询过话,而是直接自己写了个诉状,交到了应天府。
胤禛回想自己当皇帝的时候遇上的贪官污吏们一旦东窗事发被查处,畏罪自杀的简直多如过河之鲫。不过,胤禛以前看到被查处的官员自杀从不怜悯,也不会就此放过其家人,还是照抄家不误。但是,那时候他是一朝天子,一言九鼎,没人敢发什么杂音。现在不同了,他只是个皇商子弟而已,虽然有几个钱,到底是不入流的角色,虽然有几个有点势力的亲戚,又不在本地,远水解不得近渴,应天府的官员未必买账。这张德忠贪污的事情基本上算是证据确凿,但是,胤禛还是怕他畏罪潜逃了或者是自杀了就不好处理了。虽然这事情自己是全在理,可惜这付身体的死鬼前任臭名昭著,若是那张德忠寻了短见,自己倒是再长两张嘴也说不清了。毕竟一般来说人们往往同情弱者,以死伸冤的人就算有罪,在人们眼里也是可怜的,而像他这样声名不佳的原告反而成了为富不仁的威逼者。
状子是胤禛交给冬儿密呈应天府府尹的,随后胤禛让大管家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仆到了铺子上,二话不说将张德忠按在地上,随后捆了个结实,叫几个人严加看管,连吃饭睡觉都不放松,就怕他跑了或是寻死了。
开始张德忠天天哭着喊冤枉说要少主子给他解释的机会,又说要找太太评理什么的,管家和胤禛报告了此事,胤禛只是淡淡地说:“叫他省点力气吧,有他说理的时候。”
当张德忠听说已经告到官府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又痛哭流涕说是自己错了,请少主子开恩,胤禛也不去理睬。
终于,过了两天,应天府的几个衙役来薛府拿人,把张德忠戴上枷锁推了出来。当张德忠因为不适应久违的明亮光线,眯起眼睛到处张望,希冀找到一个熟人好求救的时候,他看见胤禛站在院子里冷冷地看着自己,身后是整整齐齐站成几列的薛家所有的下人。
张德忠一下子生出大力,甩开两个衙役的拉拽,跌跌撞撞地跑向胤禛,“噗通”一声双膝跪下,“咚咚咚”地将头顶磕出鲜血,又左右开弓打了自己几十个嘴巴,才老泪纵横地哀求道:“爷,奴才有罪,不敢求爷开恩,只求速死就是福气了。可是,奴才的两个儿子,从来也没有插手过奴才的事。求爷看在奴才虽然犯下大错,到底也伺候过老爷和爷的份上,就网开一面,不要为难他们吧?”
胤禛冷然说:“你别叫我爷,从此以后你都不是我家的奴才了。我也不能答应你什么。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我这话就搁在这里,我是个奖惩分明的人,也是个眼睛里面容不得沙子的人。你们一家子在我们府上当奴才多年,府上可是一点也没有亏待了你们,你一家子吃的穿的,比起人家小门小户家的主子还要体面得多。可是你又是怎么回报主子的?你这一去,也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官府怎么判,你就怎么领罪好了,不与我们相干。至于你家其他的人,我也不会再信任了,就算留下来,他们日子也难熬,不如一会儿就叫个人牙子来卖了去,另外找户人家重新开始做,倒比在这里成日被排挤的好。“
张德忠一听简直是心如死灰,又咚咚咚地磕头求饶不止,被几个衙役强行拖起来带走了。
胤禛等他们走了之后,才泠泠然扫视着各怀心思的众人,说:“我很清楚张德忠是贪得最多的一个,但不是唯一的一个。有人建议说,让我去外面聘请一位账房先生细细地查一回账,我采纳了。新聘的账房先生过几天就到了,然后,他会一条一条地开始查账,谁贪了多少都赖不掉的,无非多花些日子也就水落石出了。到时候,大家是不是想和张德忠一样去坐大牢啊?”
一些衣着颇为体面的家仆马上就露出心虚害怕的神色。胤禛说:“不过,我以前没把规矩立好,让大家伙误会浑水摸鱼原没事,这也算是我作为主子的疏忽吧。所以,我今儿个把话说清楚,我不是小气的人,差事办得好,自然会有赏赐,让你们贴补家用,但是,在主子不知情的情况下去去贪,去偷,是绝对不允许的。以后再有和张德忠一样的事,一律捆了送去官府,余下的家人一并发卖。我的原则就是,一人犯错,全家不用。大家可都听明白了?”
众人齐声说:“是。奴才们都听明白了,往后都会守规矩。”
胤禛又说:“这之前已经失了脚、贪了钱的人我这次就不追究了,还留着你们的体面。不过你们银子得给我还回来。嗯——那些个贪了钱的,自个儿晚上悄悄儿地来我的书房,将以往贪了的钱,还有明细都写个单子交了来,这次呢,就既往不咎。要是……”
胤禛威严的目光像鞭子一样从众人身上扫过,语气也变得冷冽无比:“若是,你们还想昧着那点钱或者是自以为做得机密主子发现不了,那咱们就走着瞧。我这里有言在先,这事情如果不是你自己自首,而是账房先生查出来的话,我是一定不会轻轻放过的,到时候……张德忠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那点子钱——哼哼,不知道到时候还有没有命去花了。”
当天晚上,就有四五户人家遮遮掩掩地带着银子来自首,第二天晚上,又有几户人家来归还了银子,直至四五天后才绝了还银子的人。
胤禛将交还的银子归归拢,居然有接近万两白银之巨,便叫冬儿来抬了这些银子给薛王氏收着。
薛王氏讶异道:“乖乖,没想到这几个人平时看着老实,竟然这么黑心,贪了咱家这么多银子。我的儿,全亏了你火眼金睛啊。”
胤禛不欲多说,便止住她说:“好了,能交回来的就说明胆子还不大,做事也不算太离格儿,既然我也说了既往不咎的话,就留着看吧。他们的案底在咱们手里,以后再敢胡作非为,就合家子撵了出去。现在要把所有贪了钱的人都赶走也麻烦,怕是要走一半人。他们都是一家子在这里的,老子犯了事,连儿子女儿也要撵走,我倒是没关系,娘和妹妹就都没人使唤了。”
宝钗抿嘴笑道:“水至清则无鱼,一个大家,要想完全杜绝这个贪弊,确是不可能。哥哥这回杀鸡儆猴,总算是好好整顿了一番家风。拿回来多少银子倒在其次,关键是言明了规矩,端正了家风,叫那帮子蛀虫就算有贼心也惧着哥哥的严惩不敢再有贼胆了。这下子,咱们一家人可以安安心心地去京城了。”
这话中听!胤禛端肃的脸上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13最新
胤禛本来不想和母亲妹妹说自己要参加童生试的。
在胤禛看来,以自己在那世里三十大几的年纪还跑去参加什么小儿科的童生试简直就是耻辱,不过没办法,在这个世界里他不是天潢贵胄,要想锐意进取,必须去一步一步地考功名。
胤禛把该做的申请文书都递交了上去,把该办的手续都办好,却得到一个叫他很不爽的消息:第一次参加此次乡试者,须得有两位老廪生做保荐人方可。
胤禛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剑眉紧锁,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索着对策:他现在只认得家里的人,有时偶尔会在路上遇见身体原主薛蟠的狗肉朋友,他也只是拱拱手便罢,没有和什么人打过交道,这下子突然要找保荐人,还必须是老廪生,可叫他往哪里去找!
无奈之下,胤禛中午便在饭桌上和母亲说了此事。相较宝钗的淡然处之,薛王氏却是声音都激动得打颤:“蟠儿,娘没听错吧?你真要去参加童生试?”
也难怪薛王氏吃惊,身体原主薛蟠从小顽劣异常,不光自己不读书,还对读书人嗤之以鼻,曾经大放厥词说:“读什么劳什子的书啊?老子的时间要是都拿去读书去了,这么大一份家财怎么有空儿去花啊?”叫当时还在世的薛公听见就是一顿好打,薛蟠被打得皮开肉绽,事后却还嘴硬说:“穷酸才会去读书考功名。家里没后台,考上举人又如何?还不是只有去做个穷官儿,照样当穷酸。大爷我有的是钱,就去花点钱买个官儿来当,一样地神气,还不费力气呢!”气得薛公一个劲儿捶胸口说:“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
胤禛脸上略略有些发讪,端起盖碗喝了一口茶掩饰一下面色,才说:“嗯——还要麻烦娘费心,给我找两个老廪生做保荐人。”
薛王氏连忙答应说:“好好好,这个没问题。可是,蟠儿你就是自己在家里看了会子书,连学堂都没去过,能行吗?”
宝钗见状,插嘴说:“妈,童生试不难。只要把四书五经背熟了,写个五百字的文章就好了。哥哥自己把书读通了,不上学堂也不打紧的。”
薛王氏嗔怪道:“你一个女孩儿家说什么大话?童生试不难,怎么还有人总考不上呢?你没听见前儿有人说吗?有个考生考了三十几次,考到六十多岁了还没考上个秀才,最后还是学政大人看他可怜,赏了他一个‘额外生员’,才叫他在临死之前穿上了秀才的青衫。”
宝钗低下头不吭声了。
胤禛有些不耐烦,说:“那些愚人,有什么好比的?”
宝钗抬起眼睛,一脸崇拜地看着哥哥,说:“妈,哥哥早就洗心革面了,您别用老眼光看他。我有预感,哥哥此次童生试,一定是一鸣惊人。”
宝钗的一番奉承话没什么效果,胤禛不为所动,皱眉说道:“挺麻烦的,要连着考三次,手续也就得连着办三次。要是可以一次考完就好了。”说完,胤禛端起杯子,又饮了一口。
宝钗“嗤”地一声笑,说:“妈妈听听,哥哥原来这么胸有成竹!”
薛王氏听着儿子说的这话,好像连中三元跟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举,不禁大不以为然,说:“我的儿,娘知道你如今出息了,不过还是谦虚点好。你刚才说那大话,叫人家听见,看笑话你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会试、殿试什么的又不是蒸馒头,哪有那么容易?你呀,也别想着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倒是好好养着身子,平时多看看书。等到了京城,娘再为你请一位好西席,到时候才说得这个什么会试考举人的话!”
胤禛心里暗思自己虽然不如皇阿玛学贯古今,倒是一直都勤学不辍,说句不好听的话,那时候简直就是睡觉都是睁着眼睛的,就怕在皇阿玛到上书房考问阿哥们得学问时露了怯失了脸面。他胤禛的学问可是被皇阿玛嘉奖赞许过多次的,比起考场里那些只会读死书的酸儒们自是不可相提并论。就是他自己当上皇帝之后于金銮殿上亲点的状元郎,虽说那人才高八斗,文章写得大开大阖,气势不凡,又怎么及得上胤禛自己的才情胸襟?
不过这些话也只有闷在心里,胤禛懒得与母亲争执,就等自己蟾宫折桂之后,让事实说话吧。
胤禛先参加的是县试。连着考了四五场,分别是八股、古诗文、策论等等,胤禛都是极其轻松地一挥而就,就不多赘言了。
县试考完,过了十来日出了成绩,胤禛不出意料地轻松过关,叫薛王氏等人一阵惊喜。薛王氏到底是个妇道人家,见往日备受人指摘的儿子貌似要出息了的样子,心痒难耐,无论胤禛怎么制止都不听,硬是治了宴席,请了全族的人共贺,害得胤禛在酒席上被人灌了几杯。
可是,紧跟着问题也来了,童生试还有两场,分别是府试和院试,却要延拓到来年的四月举行。然而,为了赶上薛宝钗选秀女的时间,薛家早就定下过完年就去京城。这下子就有些麻烦了,于是胤禛让冬儿去打听一下可不可以将县试的成绩叫这里的考官出个文书带到京城去,然后直接在京城考剩下的两场。据冬儿打听回来说,要想转移到京城参加剩下的考试也行,但是必须要有朝廷四品以上的文官保荐才可以。
薛王氏叹气说:“你京城的舅舅倒是二品大员,不过又是武官,要不,娘给他写封信,让他找个人给你保荐?”
胤禛说:“其实也不用麻烦,求人不如求己。要不然,母亲和妹妹先进京,儿子考完了就随后进京。”
薛王氏立马担忧得不得了,说:“那怎么行?你如今是能干多了,到底也才十四岁,身子骨也没有全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当娘的怎么放心得下?”
宝钗细思了一会儿,小声地说:“我记得咱家的亲戚里面有做文官的。贾家老太君的女儿嫁的林如海大人就是扬州巡盐御史,从三品的官职,正适合做哥哥的保荐人。更妙的是林大人是前科的探花,得到他的保荐,哥哥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