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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位近日来出尽风头的人物?”
“不,并不是。”
“那么?”米麒麟有些好奇,他怎不知道现如今江湖上有这般出色的人物。
犹记得,十年前的江湖上,有着的,是千剑山庄的千烈风,碧穹堡的碧落尹,落花山庄的花无泪,少林寺的道衍,浮空岛的东方虞,点苍派的余痴儿,还有那位少年便成名的冷冽,可谓是各路英雄大放异彩,连朝廷也不得不有所忌惮。
而现如今,千剑山庄退隐,碧穹堡同落花山庄从商,少林寺的道衍圆寂多年,东方虞已多年不踏足大陆,余痴儿行踪不明,至于冷常盘……亦是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这也是他为何一届商人,却可以凭着一庄一堡的威名,显名与江湖的缘由。
当然,无论有无练成高强武艺,小徒弟在意的从不在这点上。
“主子的意思是?”那影卫见米麒麟久久不语,便开口询问道。
“无事。”摇首,“那可有消息是何人?”
“暂时未有消息。”影卫回答,停顿片刻后又道,“只是,那人若是再次出现,主子可千万小心谨慎!”
“怎的?他的武功竟是那样高强,让你都怕了?”
“不……”影卫沉吟不语,眼中闪过的神色竟是万分的恐惧。
“说罢。”
“那人,是名毒人!”
这话一出,米麒麟面上立刻闪现出一抹惊色,忙问道:“少主可有事?”
“少主子只是受了轻伤,并未与那毒人相碰。”
“……”
“……”
“毒人……现今在江湖上,竟还会有人能炼出毒人么?”
关于毒人,米麒麟曾在一本十多年前的记本中看到过,那是一种十分可怕的怪物,便是炼出了他的主人可能也无法完全控制,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反噬,其形状如常人无异,可全身上下却都是浸满了毒药,连汗水都是剧毒,一旦碰触,必死无疑,几乎得是从刚出生便被毒药浸泡,成长后日日服毒,如今几十年才可成功,而这中间会不会失败自不必说,也正是因着这毒人极难炼成,自月影门门主死后,便不再有过成功的例子。
而根据影卫的话,这竟是有人成功了!?
“是真的?”
“属下等不敢妄言,是少主子那边传来的消息。”
“这倒是不可思议了。”在他以为江湖总有一日会被朝廷吞没的现在,竟然出现了这样子的人物,只是究竟是敌是友。
米麒麟渐渐出神,作为一个半江湖半商人而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他一向习惯了凡事都经过细密的思考,这时候,他总觉着这毒人的出现,有些过于怪异,偏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影卫见主子陷入思考,也不敢再开口。
“噼里啪啦!”
火焰摇曳跳跃,那火苗见势消下去,影卫立刻上前去拨了几下,又伸手丢了几支木柴进去,看着它烧旺起来。
“对了,”米麒麟突然出声,双眼看着影卫,“你叫什么来着?”
“属下其戊。”
米麒麟手下的影卫分为两队,一队用于搜罗和传递消息,另一队则是用于保护,分别以天干地支命名。
“那么,其戊。”
“是的,主子。”
“你可知道,那时候,你们得来的关于那位近日里风头出尽的杀人魔要来杀白家的族长这个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
米麒麟终于想起来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杀人魔阁下,向来杀的灭的,都是正宗的武林中人,那么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要去杀白家的族长。
江湖百晓生,虽然在称呼上有江湖二字,却是实实在在的文弱书生,他唯一的能力,便是编写一些笨蛋爱看的所谓江湖排名,似乎,并不能构成被杀被灭的有力条件。
“主子你是说!”
“也许我们在不知不觉间,被人耍了。”
“……”
“……”
许是因为米麒麟此时面上的表情是从未有在一众影卫面前展露过的狰狞,那其戊竟是呆愣了片刻,在米麒麟斜过来的目光中一瞬被镇住心神,醒悟后一头种种磕在了地上。
“属下等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罢了。”
米麒麟平复了情绪,那一瞬间他的确是出离愤怒了,但怒不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查清那散步消息的人究竟是谁,至于他之前非常纠结的冷常盘事件,只好往后挪了那么一点点。
于是他照旧是笑眯眯的表情,对着其戊道:“这也算不得是你们的错处,只能说明,那人是个善于隐藏的人物而已。”
“那如今?”
“先离开这里罢!”
“是!”
☆、第十四章
冷冽睁开眼睛的瞬间,因着头顶上过于刺眼的阳光而闭了回去,这四周的景象他并不熟悉,不过他并不着急,虽然躺在地上这点叫他有些介怀外,其它的,倒还是可以忍受的。
躺在地上,慢慢的,回想之前的一切。
曾经可以说是熟悉的老人的杀意,被逼至绝境,和小徒弟坠崖,醒来后的山洞,出去寻找食物的小徒弟的背影……
他记得,他离开那山洞后,摸索着离开崖底,除去一路的荒芜,首先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处房舍,品字的三间小屋,护栏内的桃树,搭在一旁的鸡舍,竟是同他师傅居住的那处山谷中的景色一模一样!
站在外面,他恍惚间甚至能够感觉到里面有着他家师傅大人的气息,凭着那位的内力修为,恐怕接下去他就会出现在院子里,然后是似笑非笑地抬抬手,对他说道。
“我说小冽,可算是让为师我好找了。”
是的,被江湖人传得几乎神化的这位天下第一人,实则就是一名喜欢对着徒弟说风凉话,对外人就更是不客气,连呼吸间都冒着邪气的男子。
只是,他并不知道之后的场景是否是如他所想的那般,因为,坠下悬崖时的重创根本就支撑不了他再继续清明着意识。
他已经,昏迷了过去。
“……”
只是,这处怎会有这样子的一个地方?
现在他醒过来了,便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他记着这个地方,的确是因为当初跟着师傅大人来过,可是,那时他同他的师傅大人一直都是呆在悬崖上面,并没有下来过,而且,如果那时就已经有了这样一处地方,那时的梦音息也就不会借住在农舍里了。
正想着,耳边传来很轻微的脚步声,是从那木屋里传出的,接着便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并且,那是一种江湖人该有的脚步声,轻巧的像是猫儿在走路一般,正向着他的方向走来。
“呵呵。”
不一会儿,那人已经走到身边,衣裳婆娑的声音,伴着独属于女子的笑声传进冷冽的耳中。
“能在今日再见常盘公子一面,奴家也算是上辈子修了福分。”
冷冽睁开双眼,瞧见的女子,正半蹲在他的右侧,微微倾斜的脑袋上梳着妇人的发髻,柳叶弯眉,一双眼睛在女子中显得过于细长了些,瑶鼻小嘴,说不上如何美丽动人,却也是温婉可人的,只那双眼睛或许是太过细长了些,隐隐中透着一股煞气。
只看了那妇人一眼,冷冽便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人已经站在了离那妇人五步外的地方。
他应是没有见过这名妇人的罢!
冷冽又看了那人一眼,便垂下视线,在他的记忆中,那些从他身边停留过或是经过的女子,都是极为内敛的,就算是那般张扬如前罗刹门门主骄天艳,亦是不会在面上便摆出一副透着杀气的模样。
可这人似乎对他极为熟悉,否则一般的妇人也不会对一个突然倒在她家门口的陌生男子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那样。
“夫人好雅致。”冷冽最终淡淡开口,他虽只瞧了一眼,却已经看出这位妇人身着不凡,最奇怪的还是竟会是居住在这样子的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公子谬赞了。”妇人以袖掩唇,原就细长的眼尾轻佻起来,又问,“公子是从哪里来?奴家这屋子,倒是已经许久没有人经过了。”
这样子的地段,自然是不会有人经常过往的罢……在心中暗暗想到,冷冽却未作隐瞒,坦然道:“在下从崖底来,不曾想打搅了妇人清净。”
“哦……”妇人一点都不为冷常盘的疏远所动,面上显出吃惊的神色,道,“竟有人敢对公子您动手,可别叫奴家碰见了,那非得同他见个真章不可!”那故作的样子很快散去,又恢复了之前温婉的模样,对冷冽道,“只是既然与公子遇见了,不若进来奴家这小屋坐坐,好叫奴家给公子做些吃食。”
冷冽不语。
“公子可是不愿?”妇人歪着脑袋,问道。
“并非不愿。”冷冽开口,“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夫人名声有碍,若夫人慈善,便让在下离开这处吧。”
“呵呵。”那妇人又笑了起来,“看来公子对奴家很是不放心呢,不过公子也不必如此,瞧公子这模样,似乎是受了点伤,那奴家若是真要对公子不利的话,早先就可以动手了,何必还站在这里同公子多费唇舌。”
“在下并无冒犯之意。”听了对方的话,冷冽却是这样子开口的。
“那便进来坐坐罢!”妇人笑着下了结果,微微转过身,道,“反正这处平时也是没个人来,又能对奴家的名声有什么碍呢!”
冷冽站在原地不言不语片刻,最后是点了下头,“那就劳烦夫人了。”
“请随奴家来吧。”
冷冽随手拍拍身上沾染的泥土,提步跟上。
跟着进去后,才发现,这房舍从外面瞧着,是同他家师傅大人的地儿布置的相似,只是那鸡棚里没有养牲畜,听不到那十分傲慢的啼鸣声,桃花树下,似是设了个墓冢,瞧着不确定,是因为这墓冢只随意地立了一块木牌,上面没有名字,也不知埋得是何人,进到屋内后,看看,觉得的确像是一名独具女子该有的样子,有着淡淡的脂粉气,同师傅那间光溜溜的木头屋子,是完全的不一样。
冷冽秉持着非礼勿视,对这些都不多看,只扫了一眼,总觉了以上的不同点,而得了这些不同,也就不再纠结了。
“公子来得极巧,奴家正端了茶点出来吃,也请公子一并用了。”
请了冷冽坐下,素手推过来的小碟子上,呈花朵状摆放着的点心,一块块做成了梅花的形状,配着淡淡散发出来的甜腻香味,看来很是可口,不过冷冽素来不爱甜食,点点头后捻起一块送到嘴边。
果然,入口的滋味比起闻到的甜味来是更加强烈,冷冽瘫着脸吃了一块,便不再动。
对面妇人见冷冽只吃了一口便不再吃,凭着常盘公子多年积累下来(多是传说之类的)的高大形象,自然不会认为他是不喜吃甜食才会放下,还以为对方刚刚只是做做样子,其实仍是怕她拿出的东西有毒,便笑了笑,道:“公子可是怕有毒?”
“夫人多虑了。”冷冽摇头。
那妇人淡淡一笑,伸手为冷冽斟上浓茶,“这茶,是我家夫君最爱的雨前龙井,公子可以尝尝。说来,奴家硬邀着公子进屋,也是有所求的。”
“……”
“公子也许还记得,许多年前江湖上的一个门派——罗刹门吧?”再为自己斟上一杯,“那位同我是多年的相识,虽不是亲密非常,但也总是不经意会记挂着,奴家多年来不曾出谷,只靠着我家相公得来的消息知晓她的情况,这样说来,我与她倒也是颇有缘分的,谁知在几年前,得来的消息,竟是她已经去了,还是……”细长双眼瞥向冷冽,“她那条性命,还是结束在了公子你的手中。”
“……”
“公子应是还记着吧,我的那位友人,姓骄,双字天艳,那时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了。”
“在下记得。骄门主确是死在在下的手中,夫人你,可是要为她报仇吗?”冷冽直言不讳,漆黑的眼睛看过去,细看下似有冷光滑过。
那妇人也不惧怕,仍是原来的样子,瞧着冷冽,想了想后,问道:“公子可知道,奴家的那位好友,从多年以前,便一直爱慕着公子?”
“知晓。”他也知道,正是因为这种爱慕,在那时让他防不胜防。
“既是知晓,公子亦是出手夺了她的性命?”妇人再问。
“确是。”冷冽不懂那妇人为何要这样问,只是依着他的直觉,感觉到面前这人似乎就要说出什么令人头疼的话了。
“那便好了。”
“……”
“虽是死了,可至少是死在了公子你的手中,比着默默无闻的死去,公子既是知道了她一腔的爱意,是生是死,也就不重要了。”
“……”
冷冽觉得自己果然是头疼了。
这位夫人刚刚说了什么?是说那人死在他的手上还算是死得其所?比起性命来,那不可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