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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必须傍晚就回家”今天姐姐要来,需要早回家。
“啊,是按时间算钱的,长短随自己安排。你要来吗?”
在纯净不含一点杂质的微笑中,朔夜点了点头。
……
九歌带他进了挂着“丽莲华”大酒楼招牌的大厦,踏上光洁的地面映出自己与华丽奢靡格格不入的潦倒贫寒的身影,一张苍白清瘦的脸在一片姹紫嫣红中显得幼稚天真而毫无防备。
一路上被九歌温和的牵着手,明明年龄和自己相仿,但言语动作甚至表情都比自己老练成熟了不知几倍。
走进电梯,九歌冲朔夜微笑,当真是倾国倾城,朔夜也不禁扬起嘴角,笑得傻傻。他涉入社会不久,根本不懂分辨所谓真假和世态炎凉。
被领进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房里灯光昏暗,眼睛适应过来后朔夜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了端坐在沙发的另外几个日本人,一律的西装革履气质轩昂。
那几个人和九歌的眼神相遇,随即将目光投射到茫然不知所措的朔夜身上。流转之间,其中一个略胖的人热情的和两人打招呼,问:“九歌怎么才来,今天喝什么酒?喝点鸡尾酒怎么样,黑白天使,恺撒大帝还是夏威夷之夜?”
几人随便点了一样,那人吩咐服务生去端,然后一再和九歌说话,目光却停留在朔夜身上,“九歌,那小子都出来好几天了,我们还没有给他接风呢,上次分局来调查情况,他和老李动手的事是我们这儿两个保安部经理给捅出去的,他也没经过我,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擅自做主跟分局的人说。真把我气坏了,已经让他走人了。要不然我怎么跟你和老板交代啊。”
他突然转向朔夜,递上烟,说:“抽一根。”
“啊——我,我不会抽烟。”慌忙摆手,将目光求救般投向冲自己微笑的九歌。
“呵呵,朔夜是怕抽了嘴臭。”
那人大笑:“男的不臭女的不嗅嘛,来。”说着将烟硬塞给朔夜,不容拒绝的把烟顺手点上。
朔夜接了烟,他接烟的一刹那九歌的眼冷了下来,看着点着的火喷出青色的烟雾,漂亮的脸微仰,掩在了投射下来的黑色阴影里。
朔夜只吸了一口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九歌拍拍他的肩一笑,说:“习惯就好了。”
隔壁迪斯科音乐响起,DJ大声的用英文念念有词地鼓动着来宾的舞兴。
渐渐的音乐声模糊起来,听不清身边的人到底说了什么,朔夜突然觉得有些头昏眼花,他转头望向九歌:“我有点头晕恶心,想……”话没有说完,就开始呕吐,吐了一地,身上也脏了。然后仰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好象有人从很远的地方喊自己的名字:“朔夜,朔夜!”
然后有手抓住了自己的衣领,胸前一阵冰凉,朔夜慌忙抓住那双放肆的手:“做什么?”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腿一软有瘫倒在地上。
那人默然不语。
朦胧的眼看不清身边的人,朔夜喘着气说:“九,九歌,请你送我出去,我浑身发冷。”
有人冷冷开口:“不用担心,你没有生病。”
朔夜哆嗦着站起来扶着墙走,刚走几步就走不动了,贴墙根蹲下象发了虐疾。九歌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朔夜低着头打摆子似的痛苦万分。九歌向他伸过一只手,那手的两个细长白皙的指上,夹着一根又粗又白的香烟。
朔夜抬头看那根烟,目光迷茫,脸上冷汗涟涟。
九歌说:“抽一口吧,你会好些。”朔夜不接。九歌又说:“刚才你抽的,也是这烟,抽一口你就不冷了。”
他特别的语气让朔夜疑惑,“这是什么烟?”他口齿打颤的问。
九歌冰冷着面孔,从容不迫的说:“就是一般的香烟,里边有点海洛因,解乏的。”
海洛因?!
六
朔夜踉跄的站起来,只觉得如坠深渊,脚踏棉絮,全身悬在飞转的木马上,眩晕到几乎将心脏挤出喉咙。
“……你们……为什么……”唇齿颤抖,语不成句。
有人过来按住的额头撕扯自己的衣物,一股寒意油然而生,扬手,拼命抓在对方脸上,指甲陷入肉中,在一张油乎乎的胖脸上抓了四道血痕——
“***——”
那人咒骂一句,恨恨的打了朔夜一个耳光,朔夜倒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他把几乎昏倒的人揪起来又踢又打,狠不得把人撕成碎片。朔夜也还了手,又踢又踹,两人在沙发间滚作一团,衣衫破碎,头发凌乱,口鼻出血。是朔夜先败下来,他没折腾几下就累了,累的筋疲力尽,他头次吸毒的生理反映看上去比较强烈,已经把他的力气耗蚀大半。瘫在地上缩起身子打抖犯恶心。
九歌再次把那根香烟递给他,朔夜两眼盯着那根烟,不停的喘气,眼神中交替着渴求和忧郁。
终于他手指颤抖着接了它,
靠近嘴边
然后突然手脚并用的冲到窗前,扬手将捏的粉碎的残渣丢到了窗外,再转身已经泪流满面——
“让我走,不然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朔夜紧紧抓住窗棱上那扇半敞的金属框,手指勒到发白。上面有颗突起的装饰用的尖钮深深扎进手心,借着身外的疼痛勉强维持几欲发狂、意识远离的清醒。
九歌几个人万没想到被毒瘾逼到绝境的朔夜会这么做。眼看蹒跚的人撞出视线以外,有人要去追,九歌伸手拦下,嘴角扬起喃喃开口:“好有趣的人,怪不得那人念念不忘……”
转身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那在手中摇晃:“真是”他开口,象是埋怨:“该说他天真呢,还是白痴呢?就因为我帮他说了一句话就轻易的相信别人,跟我走……本来还以为很难搞定!“他侧目,斜视其他人:“怎样?那孩子不错吧?又单纯有漂亮。简直是块不肯粘一点土、未经雕琢的玉啊!你们不想陪他玩玩吗?”绿色的眸子在闪烁的灯光下流转璀璨荡起一阵妖娆的涟漪。
……
……
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眼神,朔夜冲进已经悄然降临的夜色。
不知何时下起的大雨将一切都笼罩在升腾着寒意的雨幕中,一深一浅的在雨中摸索,记挂着可能早就等候多时的姐姐,心里盘算着该怎样开口、怎样解释、说怎样的话。
想快跑,但双腿发软,象被抽了骨头,只能勉强站立几乎形同蠕动。
仓皇张望,来往的行人对自己避之不及,脸上写满诧异、猜忌和厌恶。
摇摇晃晃的站在一灯火通明的橱窗前,透过反光看见狼狈不堪的自己,慌忙理顺凌乱的发,整理被撕扯的衣服。脸上被打的地方有些青肿,眼角微红,一看就是哭过。朔夜让自己贴的更近些,试着扬起嘴角练习开心的笑,只是心里和全身酸楚疼痛的厉害,没来由的泪水倒先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好不容易捱到住的小区,远远的见自己房里有昏黄的灯光,一股暖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朔夜拼命的跑起来
到楼下
抹干脸
狂喜的推开门——
“姐姐——”
房里哪有一个人影?
怔忪间,背后有人开口:“你终于回来了啊!”语气写满厌烦和倦迨。
是自己的房东。已经有两个儿子的女房东放肆的盯视着全身湿淋淋的朔夜,毫不客气的来回“巡视”,然后皱起了眉头:“好严重的伤,打架了吗?”
“我……”
不等朔夜开口,那女人便扬手一挥,不耐烦的开口:“算啦算啦,你的事我管不着。我是来告诉你的,今晚你要搬出去!”
“什,什么?”
“天亮之前你必须要搬出去啦,这个小区要拆迁,我们要早点整理安排……你动作快点啊,这个月的房租也还没有交!”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胖胖的身子挤下狭窄的楼道象只笨重的企鹅。刚到楼下,突然有转过身来冲朔夜气恼的喊:“刚才医院来了个电话,说是一个叫朔月的被车撞了。她是你什么人啊?这么警察打电话打到这里来啦?”
7
医院里,朔夜趴在收费处焦急的几乎要哭出来,生命垂危的姐姐被晾在走廊里无人问津,医院坚持要其先交纳7000元的住院费。
收钱急着下班的的女孩被缠到火冒三丈,见朔夜面目清秀但衣着狼狈、泥泞不堪,年龄不到20岁的样子。本来就瞧不起他,就恶狠狠的说:“你求我也没用,这是院里的规定。不然你去求他吧。”她随手指了个迎面走过来的大夫:“他是医生,如果他同意了,兴许还有希望!”然后转身不再理会朔夜,忙着给自己脸上补妆,准备下班后的约会。
朔夜听了,想也没多想就冲了过去拦下那位刚完成一个手术正赶着下班的医生。
喉咙沙哑只差要跪在地上。冷汗从额头划下,凌乱的发遮掩了阴韵的眼。好难受,几乎要喘不过起来,全身发软,就要瘫倒在地上,膝盖微微抖动,支撑着濒临倒塌的身体“大夫,请你先给姐姐做手术,钱我一定凑齐的!!我求求您。。。。。。”
过往的行人侧目,见怪不怪的匆忙而过,只是路人。惹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自身不保或情绪潦倒的时候,见到别人的痛苦似乎比苦口的良药更让人舒心,所以只是远远的望着,低低的议论着,小声的笑着,心理还暗自庆幸着。
紧抓住白色大褂的手被粗暴的甩开,医生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眼睛,不耐烦的打量着眼前的朔夜,看他简单的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牛仔裤,年轻稚气的脸,粘了泥甚至有点血迹斑斑。。。。。。
朔夜突然想起有人说过求人治病要送红包,好象是必须手续的样子。便慌慌张张从口袋里摸出仅有的20元钱递过去——
那医生顿时僵了脸,焦黄的颜色上爬了抹不自然的红,厉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伸手将朔夜手中的钱打飞,推了摇晃不支的人一个踉跄,转身就走。朔夜顾不得拣那些散落的零钱,连忙冲上去抓住那人的手臂,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求求您,大夫,您先救救我姐姐,不然她会死的。钱我一定交上好不好,您先。。。。。。”
那医生一扬手甩开朔夜:“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是医院规定,又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他见走廊上人越来越多,怕事情闹大,就又冲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朔夜说:“哎——现在已经过了探视的时间了吧,你得出去了吧?啊?保安,保安在那儿呢?!”
。。。。。。
推搡着被拖出医院,麻木的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摩擦到起火。瘦弱的身子被人扯住了衣领象块用旧的抹布,甩手,扔进了雨停后寒意渗骨得夜幕——
疲惫的仰躺在湿漉漉的台阶上,朦胧的是青石板样夜空的星子——
年轻的姐姐在一片璀璨中微笑:朔夜,我们都要学着感恩。。。。。。
感恩——
不去怨恨童年经常欺负自己将自己打到遍体鳞伤的同伴
不去仇恨那个打穿父母后心、将房子一把火烧光的逃犯
然后——
自己冲所有的所有笑了,含着眼泪,忍着委屈,藏着仇恨——
不论是善意的,恶意的,大的小的,能承受的不能承受的——所有
但——
并不是所有的微笑都换来的同样的微笑啊!!姐姐——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父母死了。五年级的时候十八岁的姐姐辍学嫁人,嫁个了不爱但有点资产可以帮助自己的中年男人——陈强。
陈强留着胡子,永远挑着一边的眉毛,望向朔夜的时候是暧昧的笑。
他会当着自己的面强吻姐姐的脸然后一把把怀里挣扎的人打倒在地,然后掐住恼怒的扑过来的朔夜按倒在地上,朝无法动弹的13岁的少年恶狠狠的笑,难闻的酒气扑在涨的通红的清秀白皙的脸上——
中考的时候考入了一家著名的重点高中,入学的时候来送行的姐姐抱着自己开心的笑,嘴角却挂着被打的淤青。她笑着对流泪的朔夜说:“怎样都好,夜,只要你好好的,怎样都好!”然后疲惫的身子在车站苦涩弯下去,肾病的折磨使她过早的衰老凋零,象一朵不待春雨滋润就已快要凋谢的百合。。。。。。
“姐姐,我会来接你的”永远离开那个暴虐的陈强
“姐姐,我一定努力挣钱给你换一颗最好的肾脏”——那时的自己曾这样说——
。。。。。。
手脚冰冷,头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姐姐不在了。。。。。。
心突然绞痛,折了身子,缩成一团,呼吸撞击着耳膜,已经要无法呼吸——
“你果真在这里啊。。。。。。”
有人从头顶开口,冷冷的带着讥讽。
艰难的抬头,透过千层万层的水雾,看清了居高临下的人
“九,九歌。。。。。。”
“我说了,你没有得病。到医院来也没有用啊。”他掏出一根烟丢到朔夜脚边“那,抽一口就没有那么难受了!”一次性吸入那么纯的毒,不信你能坚持多久——
伸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