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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罢,”梅林苦笑,“但是我懂了你的心,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的——哦抱歉算我没说你只是喝多了酒……”
“梅,你没说错,我爱你。但是我不能爱你。”
“我懂。”
“懂就成了,”亚瑟略不自然地轻拍上他的肩膀,“那快回去替我擦亮靴子和盔甲吧,算计行程天一亮我们就能在高卢登陆了。到那里要先会见法王,然后派人去与罗马交涉,毕竟我不想放弃和谈的希望。”
“唔,好的……”
“梅?”在他转身欲走时他再度唤住他,努力像很早以前那样用一种兄弟的方式朝他微笑——“你看让谁去谈判比较合适呢?”
“璀斯丹,当然,”梅林扁扁嘴巴——他当然知道亚瑟是没话找话。也尽可能像个兄弟一样回应他——大抵,当两个人已拥有过那样炽烈的温柔,想逼迫自己回到原先不温不火的状态,怕不论是谁都会多少感到些心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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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不列颠军队在高卢登陆。罗马军队早已在附近驻扎,璀斯丹去敌营和谈,想同去的还有高文:此君在军中被严令禁止喝酒,如今正闷得发慌,见有个出门透气的机会便兴高采烈地主动请缨。“你可不行,”亚瑟说,“我反倒主张吉伦特或珀西瓦尔,你虽武艺高强,只怕一张乌鸦嘴出门就坏事。”
“那倒不妨,”璀斯丹却表示他愿意与高文搭档——“去谈判不一定就成功,可能会冒极大的生命危险。兰斯要留下来镇场,其他骑士虽个个武艺非凡,但高文与我的配合是最默契的,我们甚至可以通过一个表情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样一旦遇到陷阱我们一并杀出重围更容易保证万无一失。至于讲话这事陛下不用担心,我用卢修斯财政官的紧身裤打赌高文听不懂拉丁语。”
“这回又算你赢了,不过我可不会答应穿上卢修斯的紧身裤,”高文表示无奈;“还亏得有璀斯,”兰斯洛特则不无赞赏地朝他微笑。
于是高文和璀斯丹一并前去罗马营中。卢修斯财政官是个神情倨傲的中年男人,衣着繁复而拖沓,银白色的长发装模作样地束在脑后,双眼翻向天花板,让人一见就只感觉古老大家族晦暗城堡里的霉腐味道扑面而来。璀斯打量他一番,便极具外交家风度地一笑,继而开腔,用一口标准到不带人味儿的拉丁文向他问好。
“您的拉丁文可真标准,先生,我是说发音,”卢修斯冷笑道,“连地道的罗马人都不会说得如此标准,不过从句法上讲似乎过于书面,您知道之乎者也这类词汇通常只在经书里出现,日常说话用此类句式就不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在下的拉丁文纯属自学,只靠读书未经实践,句法生硬在所难免,有何不当之处,都多谢财政官大人指教,”璀斯却只是不慌不忙地笑着,顺带瞥一眼一旁满头雾水的高文——“不过语言归根到底还是用作交流,从而使人听懂便是目的——所以我想不论我说得如何,阁下总还是能听懂的便好。”
财政官略带赞许之色地点点头,继而风度翩翩地与他握手,请他与高文一起出席他华丽的晚宴。璀斯用母语警示高文自己不动手便不可以吃喝任何东西谨防中计,继而便和颜悦色地与卢修斯讨论起贡税的问题。“若按阁下的逻辑,”他的拉丁文语法极度书面,就像是神学院里最古板的教授在念祷文,与他自身古灵精怪又挥洒自如的气质搭在一起使人感觉浑身难受又找不到反驳奚落的着力点——“先君贝利努斯亦曾攻占罗马,若不列颠当因五百年前凯撒的占领而向罗马纳贡,那么以此逻辑推断,罗马是不是也当向不列颠纳贡呢?”
“这……”卢修斯不由皱起眉头,一张养尊处优的脸显得愈发惨白如纸;“至于海外的领土,请问阁下有何依据证明他们属于罗马,”璀斯却仍在继续组织着诡异的句式,“它们本各自独立,罗马依武力征服之,迫使其缴纳贡税,此本系违背当地居民意志之属。其之所以称臣百年,皆因迫于罗马淫威,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而已。如今亚瑟代行天主之名,以仁慈厚爱取信天下,普天臣民莫不王之,闻卡默洛特兵至,俱箪食壶浆迎圣军于城堡之外。既有天下民心所向,阁下又何言亚瑟不可称君——况且卡默洛特的庇护抵达那些岛屿时,阁下以及元老院也不曾出面干预:罗马经历百年、泱泱大国,早先自弃领地而今又反悔,岂非有失大国威仪,而贻笑天下之所为耶。故而在下此行前来,与尊贵的财政官说明这个道理,还请大人熟虑深思,毕竟战争不是儿戏。不列颠人期待和平,正如普天下百姓所盼一样一般,大人身为元老当以民生为重,我想若因小小赋税问题挑动战争使黎民罹难,这于阁下的面子、于元老院的名声,也都说不过去罢……”
“放你娘的屁!”说话的却并非卢修斯——他的侄子,一个叫做昆提拉努斯的壮汉早在一旁坐不住了。这人正值年轻气盛,听璀斯丹诡异的句法与油滑的腔调糅在一起只感觉尤其不能入耳:“不列颠人就只会说,”他已然抽出武器对准璀斯丹的方向,“像这种娘们一样的使者留着有个鸟用,还不如杀出去,干他奶奶的……”
还没等他说完,众人就眼见高文手起剑落,昆提拉努斯的首级已在他手上了——他虽听不懂他说什么,却晓得这货并不想要和平。于是混战登时爆发,而高文和璀斯丹就并肩杀出重围,至于罗马人,他们大抵第一次意识到以貌取人并不是件靠得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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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高文,你脑子哪根筋抽掉了要先动手,”终于冲回不列颠人的地盘,两人就并肩靠在一段矮墙边喘着粗气。“那厮一看就不是好心,”高文从腰里掏出牛皮口袋仰头猛灌一口——璀斯这才发现他竟在罗马席上偷了酒回来,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便劈手夺过那酒囊自己一饮而尽。“才不给你喝,”他坏笑道,“把唾手可得的和平破坏了,看回去亚瑟不罚你禁酒三年——”
“但那厮绝对不安好心,我敢用脑袋跟你赌,”高文忿忿不平地把牛皮口袋夺回来,就尽力尝试从里面倒出哪怕只有一滴酒来——“我听不懂他说什么,不过看他那表情总觉得他想上你——”
“看不出你这么在乎我嘛,”璀斯笑着扑上去揉他本已凌乱不堪的黑发,“说真的他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还说不列颠人只是嘴上讲得好听,真打起仗来一点都不勇敢——可惜他看不到了,否则他该对罗马人华而不实一盘散沙的现状作出深刻反省。”
“那我省他的事了,”高文说,“哎对了璀斯,我说他不会真想上你吧?”
“你那么关心他对我的看法干嘛,难不成你想上我?”
“璀斯丹你他妈的……”
璀斯却已向营盘的方向奔出老远,高文在后面追他,两人就这样一路闹着回到营地,亚瑟和兰斯早在中军帐里等候着了。
☆、十四章 圣城(Ⅰ)
Over all one statue in the mould of Arthur; made by Merlin; with a crown; and peak’d wings pointed to the Northern Star。
最上方的亚瑟像是由梅林亲手塑成,他头戴王冠,张开的双翼指向遥远的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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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谈的失利使不列颠与罗马之间的战争成为必然,几场短兵相接之后不列颠明显占据优势,罗马人不甘示弱,便借欧陆之便利火速调来一万部队增援。这队人的将领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罗马元老,名叫彼得奥斯:他精通战略,导致不列颠骁勇的骑士屡次掉进他设的陷阱,而他的计谋时刻变化,搞得亚瑟愁眉不展。冬天快到了,军队必须尽快屯粮驻扎,璀斯丹提议暂时撤到安全地区,待休养生息后再作商议。兰斯洛特众人俱同意他的想法,主战的高文作为少数一方在投票中被否决,于是亚瑟尽管心有不甘却也只得撤回自己的领地,在索西亚峡谷附近扎营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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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一个人坐在营帐之外,痴望着高卢的满天星斗:他从未想过离开埃尔多的自己会走到这么远。从卡默洛特到整个不列颠到海对岸的高卢,周围的环境一直在变,只头顶依旧是同一片星空。这是一场无需魔法的战役,但是亚瑟必须胜利,而且必须尽快胜利,否则国内空虚,茉嘉娜一旦看准时机便会抄了他们的后路。他担忧,担忧亚瑟甚至担忧整个天下——也许远在家乡的淳朴善良的母亲至今也不敢想象她的儿子会变作今天这幅模样。当初的他还是个未谙世事的少年,眼神比小加利还要纯净无辜,走在卡默洛特的大街上看到一个恶少状的金发家伙在欺负人,一时义愤心起便去打抱不平,未想到头来自己竟被所谓命运与这自大鬼牢牢缚住、这道锁链竟比上帝面前许下的诺言还要坚固三分。他成为他的仆人,从打杂到饮食起居如今包办一切——只是未来在哪里?荣誉、战争,崭新的阿尔比恩,魔法重见天日——可那又怎样。
原来这许多年,在阿尔比恩复兴魔法已不再是他最终极的愿望:他看到亚瑟在成熟在改变,他知道所谓的那天总会到来。然而到来了又怎样,来与不来,在他心中已无甚差别。之于他,如今他宁可选择一辈子做他的仆人,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呵护他看他耍赖被他欺负直到在他怀中安然死去——这远胜过名扬天下、做他无所不能的国师,两人依礼相许、互敬互爱,却终于咫尺天涯。
幻想有个人会出现在身后,小心翼翼将手掌覆上他的肩,为他加一件温暖的斗篷——那种感觉亲近却又遥远,就仿佛来自上一个未知。周围安静得只有风在凄凉地呜咽,而忧伤深处依稀和着几个人商议战略的低沉的声音——“这不行,这是让兰斯去送命!”其中的一个音色倏然高亢起来,惊回首,中军帐里,灯火忽暗忽明。
“不会的陛下,我将尽可能保证万无一失,”兰斯洛特语调沉着;“璀斯的计策是好的,”亚瑟却依旧不能平静,“所以要去便是我去,让兄弟为我送命这种事我做不到。”
“怎么会送命呢陛下,”璀斯丹的口气与往常没什么区别,跳跃圆滑而轻描淡写,“一来您亲自上阵对方必然加倍警惕,二来罗马人战斗的样子您都看到了:若非那彼得奥斯指挥得当他们完全就是一群饱食终日的蠢货,别说兰斯,就是小莫德雷德杀进去都能以一当十。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但这招太险,一般人未必敢用,我料彼得奥斯也不会刻意提防,而且他们连胜几仗正志得意满,我们又选择了暂时撤退,所谓骄兵必败——”
“请陛下放心,”兰斯说,“臣明日出战,定当顺利完成任务。”
“为兰斯洛特,”这声音是高文;“今儿个特许你喝一杯,”亚瑟说,“但只限这一杯——为阿尔比恩。”
金杯相碰的声音于是清脆地响起,梅林在风里吐出一记微凉的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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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战争果然不出璀斯所料,计划如期进行,兰斯几乎如探囊取物一般生擒了彼得奥斯。不列颠军队所向披靡,而罗马由于群龙无首变得一片混乱。亚瑟为凯旋的众人庆功,梅林小心翼翼地为他斟上酒,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让人着迷的欣悦神色。突然有种冲动想要抱住他,几乎要拥他入怀的一刻又放弃了打算。简单地拍他的肩膀,仅仅像是兄弟间的一种鼓励与嘉许——小加利轻轻扯着莫德雷德的袖子求他讲讲这场战争是什么样子的,莫德挤出一个生涩的笑容,说很残酷,不过我们胜利了。
“可是国王陛下打算把彼得奥斯元老怎么办?”
“应该不会杀死他罢,”莫德雷德低声说,“我想会关进监狱什么的。”
“可他也只是为了他的国家,上帝保佑他……”
“可以闭嘴了吗我的小上帝?”
加利极度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莫德雷德选择性无视了。亚瑟要求珀西瓦尔带队,由莫德雷德协助将承载俘虏的囚车押往巴黎,而小加利可以和他们一起完成他作为骑士的第一个任务。加利开心地领命:所有的骑士里除了导师他最喜欢的便是珀西瓦尔大哥哥,莫德又是同他年龄相仿的唯一的好朋友,并且押送俘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