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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儿子去游泳,张雅琳都是提心吊胆,尽量跟在儿子身边,拿着救生衣和游泳圈,为儿子的安全保驾护航。
而最近S县暴雨频发,清江也开始变得十分危险,他知道许多叛逆期的男孩子为了证明自己的胆量,明知道洪水时刻可能暴发,还故意以身犯险,在河流较为平静的时段去河里玩耍。
在他看来,儿子最近就是那些轻视生命的“坏男孩”中的一员。
他处心积虑地想要重新掌握儿子每日的行踪,甚至还曾想过监视跟踪儿子,可是想想儿子从小就早熟,万一引起儿子的反感,到时候弄巧成拙,岂不是适得其反?
于是张雅琳只能每天在家痛苦地煎熬着,等周日儿子放学不回家再去和儿子的老师或同学打探情况,周末就找儿子的朋友和伙伴打听儿子的下落。
在家里苦哈哈地等了不过十五分钟,张雅琳就被自己的各种关于儿子遇险的想象吓得六神无主。
不顾李维义的劝说,他急急忙忙地冲到隔壁,问了一下跟儿子同班的韦家宝,果然和昨天一样,只说他又往茶场去了。
想到儿子又在“走钢丝”,张雅琳心里急得直想掉泪,认命地开出小电车,快速地驶向通往明山茶场的道路。
明山茶场是国营茶场,建于清江发源地明山山脉靠近县城北部的山峰脚下,清江上游河段正好穿过那里,在一处落差较大的地方形成了河宽流长的大型天然游泳池,而游泳池到清江源头的很长一部分河段,则是游泳爱好者们的天堂。
进茶场的公路只有一条,离家里也不远,张雅琳很快就拐了上去,花了七分钟,他就到达了明山脚下的茶场。
在车辆保管处放好电车,张雅琳开始沿着游泳池往河流上游方向寻找儿子的身影。
其实今天游泳的人并不多。
昨天下午刚下了场大暴雨,现在河水虽不浑浊但也明显上涨,而且流速有所加快。根据张雅琳的经验,今明两天甚至还有可能会暴发山洪。
昨天明明已经严厉警告过儿子了,他还存心跟自己唱反调,张雅琳痛得心力交瘁。
“南瓜!你知道张云翔在哪里吗?”沿河向上找了十几分钟,还没找到儿子,张雅琳正倍感绝望,突然间瞥见儿子平时玩得较好的一个伙伴,连忙奔向前,大声喊道。
对方被惊了一跳,见是同伴的家长,马上乖乖回答:“他在第三跳台那里!”
“什么?那么远?前阵子人家岸边的烧烤摊都被洪水冲走了,你们怎么就不长教训呢?”张雅琳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一面呵斥南瓜早点回家,一面急匆匆地继续向河流上游赶去。
“跳台”是清江流过的山体下方天然形成的类似跳台的巨大岩石,第三跳台因为是茶场往里第三块巨岩,故得此名。
从第一跳台开始,前进的沙石小路和鹅卵石形成的小道已经没有了,若不愿直接不停顿地游泳前进,就只能攀岩附壁,或者游一段就在河道里突出的大小岩石上休憩,休息够了再继续前行。
张雅琳出门时过于着急,根本没有考虑到可能需要游泳,身上穿着紧身的衬衫和牛仔裤。
不过好在他每年夏天都经常随朋友到清江游泳,游泳经验颇为丰富,不间歇地游个二十分钟也不成问题。
他飞快地脱掉鞋袜,慢慢地沾了河水泼到身上,使劲地搓遍全身。
等到全身湿透,张雅琳急忙穿上鞋袜,系紧鞋带,浸入水中。
他活动了一会儿筋骨,便潜入水里,飞快地逆流而上。
没办法,他最擅长的就是潜泳,现在担心儿子,也只能拼了老命地憋着气潜游过去找儿子了。
时间变得很漫长,但似乎又很快。
专心致志游泳的张雅琳不知道自己中途换了几次气,只知道当自己最后一次露出头,立上一处水位较浅的水域的时候,就看见只穿着一条青色短裤的儿子,孤零零地站在高达三米的黄色岩石上,双腿一蹬,整个人向下一跃,顺便在空中翻了个圈,很快没入水中消失不见。
他这阵子心里堆积的委屈和怒火一下子就全部爆发了出来。
滚烫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模糊了眼前的风景,他垂头看着奔腾不息的水流,分不清这汹涌澎湃的波涛,到底是真实的河水,还是他的眼泪?
“不要哭了!”一双修长白皙的双手附上通红的双眼,张雅琳心里的恐惧和迷茫,依旧像明山的泉水一样不停地流泻出来,根本无法停止。
“你不是翅膀硬了想单飞了吗?还管我这个糟老头子做什么?”张雅琳哽咽了几下,对着张云翔生气地大吼。
“乖,不要哭了!”张云翔心里疼得不能自抑,他后悔了,他不该为了平复自己越见失控的欲望而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疯狂地发泄,他不该只顾着自己肆意而忽略了张雅琳的心情。
他小心地揽住张雅琳的肩膀,轻轻地帮他擦拭着眼泪,只觉得看到他流泪比割自己的肉还要痛苦千万倍。
“滚!你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张雅琳见他总算理睬自己,不再对自己刻意无视,思及这些天的惊惧烦忧,不由又是怒火中烧,一面用力地拍打张云翔的肩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一面失态地对着他咆哮怒吼。
张云翔自知理亏,不敢为自己辩驳,只能紧紧地搂住他,不住地轻声安慰。
“昨天我告诉你刚下暴雨不要到河边游泳,你还故意跑到这儿来,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不喜欢我说教你,也不要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啊!”张雅琳越想越觉得崩溃,气势汹汹地瞪着他:“我是你爸爸,难道你还有什么心事是不能跟我说的吗,非要整天可着劲儿地折腾自己?”
张云翔被说得哑口无言、满心羞愧,正待说些道歉服软的话,张雅琳突然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大喊:“快,洪水快来了!马上爬到山上去!”
张云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张雅琳用力地拖拽着往陡峭的岩壁上攀去。
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
他随着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张雅琳,急忙地抓住岩壁上的各种灌木野草的茎杆,飞快地在将近七十五度的斜坡上努力地爬着,没有植物的地方,直接用双手大力扒着突出的石块或凸显的泥土,仿佛壁虎一般,轻盈迅捷,全速地向上!向上!
等到爬到山顶,两人皆已是气喘如牛,双手擦伤严重,而张云翔更是因为没穿鞋子、衣服,脚部和身上其他部位也轻微地受了伤。
他飞快地低头一看,骇然发现才一会儿的功夫,河水就已经蔓延到几乎与跳台平行的高度了,而且还在不断升高。
黄色的泥土夹杂着成堆的碎石块,随着湍急的河水不断翻滚着,哪里还有半点清凌透彻的模样?
刚才洪水来前水势虽然上涨很快,但他们站在水浅的地方,又都心思恍惚,根本没注意到河水的变化。
幸亏张雅琳发现得早,两人及时跑到了山顶,否则他俩恐怕就直接被洪水冲走了。
因为发源于明山的清江上游有上水源和下水源之分,而明山暴发山洪通常是一波接着一波,现在两人身处下水源往上的山顶,上水源随时可能暴发的山洪照样能在顷刻间将两人吞没,所以这一刻的安全也只是暂时的。
张雅琳很快就作出了决断,把自己的鞋子和衬衫脱下来,强逼着儿子穿上,拉着儿子的手就向盘山公路的方向越去。
只要认准了方向,翻山越岭对把爬山锻炼身体顺便游玩当成家常便饭的两人来说,并不算难事。两人一路无话,埋头翻越了七八个山头,总算找到了下山的公路。
安全警报解除,张雅琳随便给自己和儿子各自买了一身衣服和鞋袜换上,沉默地开着电车,载着张云翔回了家。
正在看店的黄阿姨和之前凭借自己的无赖缠功成功入住张雅琳家四楼的李维义,一见两人满头泥土草屑夹杂脸上脖子上手上大大小小伤痕的模样,纷纷大惊失色,一面着急地询问,一面拥着两人快步向楼上走去。
让李维义帮忙给儿子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请了一个下午的假,张雅琳才有心思让黄阿姨和李维义帮自己和儿子清理满身的狼狈。
拿了一个药箱,黄阿姨扶着张云翔到三楼的房间处理伤势。
而李维义和张雅琳留在二楼的客厅。
用双氧水将张雅琳的全身的伤口清洗三遍后,李维义拿着一根用火烤红的银针,小心的将嵌在他伤口里的细小的沙石草刺一点点地挑了出来,再次清洗后,用棉签将碘酒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最后用纱布包好。
看着张雅琳血肉模糊的伤口,他心疼得直叫嚷:“我都说慈父多败儿了,你还不相信,现在尝到苦果了吧?按我说,以后他再不听话,就干脆直接请他吃甘蔗,老人常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你再纵容他,以后还不知变成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呢!”(“给孩子吃甘蔗”是S县的父母们管教不听话的孩子常用的手段,意为用棍棒教育。)
“我不知道,你不要说了!我现在没力气跟你说话。”今天的经历可谓是惊心动魄,张雅琳现在想起来还心惊胆战,根本没有余力再思考其他的事情,声音也有气无力的:“待会儿黄阿姨帮云翔处理好伤势,你再帮我看看还有没有不妥的地方,毕竟她一个女人家也不好清理得太仔细。”
“你到现在还只顾着他!”
自从张雅琳有了儿子,李维义就发现好友变了。
而让他惊恐万分的是,他慢慢发现自己竟喜欢上了好友。
不是不曾压抑控制,不是不曾试过逃避,只是感情的事半点也不由人,他顶着父母的压力直到现在都没找过女朋友也是这个原因。
只是他不愿让好友困扰,所以苦苦地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从不敢在好友面前展露分毫,天知道他看着好友对那不知好歹的小坏蛋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样子心里有多嫉妒。
想到这里,他不由对好友怒目而视:“他害你变成这样,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你倒好,整天护着他!你见过有哪个孩子像他这样过分的?我看根本就是你给他惯出来的毛病!”
张雅琳被他说得心慌意乱,再想想今日危急万分的情况,不禁也对自己的教育方式产生了怀疑。
可是他前世就没打过儿子,每一次儿子犯错,都是为了尊重儿子直接和儿子讲道理的。
前世的儿子是个真正的天才,从小就很懂事,再加上有丈夫帮忙教育,他其实几乎只需要溺爱儿子。
人和人毕竟不同,前世的经验到这世也不管用了,他真是束手无策。
“唉,以后再说吧,我现在累了,先睡一觉,你记得帮我去看看云翔。”张雅琳疲惫至极,精神开始不济,眼皮也无力地垂了下来,只好匆匆叮嘱好友,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房睡觉去了。
被当成免费劳工的李维义,站在原地自哀自怜了一会儿,还是郁卒无比地上了楼。
怎么说都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再怎么恼怒,也还是心疼担忧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奇怪的小女同学
那颗大榕树葱葱郁郁,占据了学校的小半部操场,粗大的腰肢要两人才能合抱过来,站在树下应该有遮天蔽日之感吧?张云翔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树木,听着班上同学们写字发出的沙沙的声响,尽情地发散着自己的思维,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黑色的水性笔,看上去就像一位沉稳睿智的思考者。
当然,这得是你从正面近距离仔细观察他得出的结论。因为在众多不熟悉他的同学们看来,他只是又在自习课上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表情冷峻而严厉,很有一种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冷傲气质,俗称“酷”。
自从上个月在茶场遇险,他和父亲整整休养了三周伤势才痊愈。他心里原本像大江长河一样浩浩荡荡的各种复杂纠结的欲念幻想,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猛地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
他想,他好像是真的开始长大了。前世今生活了近三十年,他从未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当他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做事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