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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便叹道,“这孩子倒细致,是个会疼人的。偏咱们家遇上这事儿……”
探春也撑不住一笑,甩开贾环的手道,“凭什么正事儿,我也先去给你这个宝贝凤凰蛋看看饭去,要是饿着你,只怕妈妈要把我整治整治弄给你吃了!”说着一径掀帘子出去了。
不一会儿琥珀侍书与秀云带着两个小丫头子把饭摆到了里间炕上,三太太与探春、贾环围着炕桌儿坐了,见上头摆了四热四冷八只盘子,四热是百合虾仁、冰糖肘子、炖鸡蛋和面筋豆腐,四冷是金针鸡丝、胭脂鹅脯、椒油莼菜酱和鸳鸯薄乳,配的绿畦香稻粳米饭,并有一碗火腿鲜笋汤和红枣粳米粥,因如今已出了百日孝服,府里的饭桌上方重新摆了肉荤上来。
三个人寂然饭毕,就凑在一起看东方泯拿来的院落图样,虽不知在威远侯府的具体哪一处,但看院落西边儿延伸出一条水系山墙,倒像是旁边紧挨着一座花园儿。整间院子也十分宽敞疏阔,正面三大间正房,左三右一各是一排偏房儿,南面一间抱厦,院内栽了些奇草仙藤,画得果实累垂,鲜艳可爱。
因又去看各间屋内的陈设细图,也皆描摹的十分细致,三太太看完喜道,“这就尽好了,哪还有什么要添补的?人家送来给咱们瞧瞧就是个客气礼数的意思,没得再指手画脚的反倒不好!”
贾环便道,“总要听三姐姐的意思才好。”
探春亦心内满意,又不好夸,脸上倒有些薄羞之色,垂首将那张图画看了又看,方道,“我看也不必添什么了。”
贾环笑道,“既如此,姐姐只管把这图拿回去慢慢看,我且出去复命去了!”又引得探春好一顿狠瞪。
一时出来三太太房里,让方亮去向东方泯报告结果,贾环自己带着青箫和方明去了锦绣酒楼那里见杨雄。
这段时日贾环不得空儿,杨雄早已替他将那长征号、神州号、华夏号、轩辕号船队带回来的成果分了几类整理出来,贾环便捡着纺织机这一项道,“这个东西弄不好,倒要叫许多老百姓家破人亡的,因此我倒想谨慎些,还是先拿咱们自己的庄子作试验,开起织布坊后,那些被织布坊抢了生意的农户,捡那些勤快忠厚的雇到织布坊里也好,另外安排别的生计也好,总不能叫他们没有饭吃。”
“再有生产出来的织布先不忙卖低价,销售范围也先限定在江北这边,或者干脆贩到外头的朝鲜或日本去卖。如果庄子里有那些看见织布赚钱眼红的,也要给他们下死规矩,每家每户不能误了种粮食,不许阖家都去养羊或种棉花,实在不行,每户种粮的人家咱们负责给他们贴银子交税钱……”
另外又把仿造机床的事详细写下来命人给水琅送了去,如今大青才刚出现资本主义萌芽,类似重工业这样的命脉产业,还是需要朝廷直接控制才更为保险。
最后一件大事,就是把此番下西洋的船队见闻和一些自然地理知识、数理化的简单知识普及,贾环先将要由荟萃书局出版的那些书籍都滤了一遍,小心把那些容易引得“清流”、老古董们攻讦的内容都或删或修改了,仍是打着教化百姓的旗号,印出书来在荟翠馆里免费供人借阅。
忙碌了不知历几何时,贾琏已从金陵回来了,又说贾政带着宝玉仍要在南边儿逗留一阵子,并因姑苏离得金陵极近,便先带着宝玉去姑苏祭拜妹婿林如海,黛玉在家里听了,倒又落了好一阵子的眼泪。
68
68、盛世谣 。。。
至这年十月,国孝出了头,京城四处自宫里至百姓家方重新挂起鲜亮颜色,转过年来探春的“齐衰”之服亦足,威远侯府与贾府皆生怕再出什么变故,一开春男方家里便送了日子来,两家因此议定,选了三月二十九的吉日,为东方泯与探春二人办婚事。
此时贾府已无权无势,办起喜事来倒也轻省,只把阖族中的亲戚旧人请来吃酒,另外就是白士辰、章希华等素与贾环交厚的朋友来贺了一贺,仍去东方泯那里闹去了。不过探春的嫁妆却丝毫并不简慢,仍是比照先前宁、荣两府兴盛时候小姐们出嫁的等例,光嫁妆便抬了七十二抬,里面尽皆是贾环托杨雄从锦绣阁各下产业铺子里搜罗来的好东西。
有那威远侯府里好事的下人,一时见了新娘下轿时的场面,便跟外面的人吹嘘道,“只说二奶奶下轿时手上戴的那一对儿翡翠镯子,好家伙竟比我们侯爷夫人手上那对还水头儿十足,没上千两银子绝下不来。另外还有那么大的一副“慧纹”炕屏,把我们大奶奶都瞧得眼热。要说贾家不愧是百年望族,如今虽没落了,怎么不剩个三尺厚的底子……”
另除了陪嫁过去的侍书、英莲两个大丫头,三太太又专门给探春买了两户忠厚老实的人家做陪房,并送了一座赵家早在北边儿置的庄子。贾环也送了京城里两间位置繁华处的铺面当贺礼,或者探春想要自己经营,或者赁给别人赚些零花钱,皆可随她的意。
一时热热闹闹的到了五月万寿节庆,水琅便颁了一旨,给众臣加恩,顺势将贾环起复,虽派了他工部侍郎的实职,但仍领着南书房行走的差事。
贾环不由跟水琅抱怨道,“分我到工部也就罢了,为什么市舶司那里还要我担着监督呢?你也不怕我贪墨关税银子,锦绣阁在外头那么多船只往来,我随便笔下一钩,每年二百万两绝对省下了!”
水琅自顾在那里埋头看折子,漫不经心道,“反正省下的钱是锦绣阁的,还有我三成多份子呢。我倒看你就喜欢跟那些洋人打交道,今年初刚在泉州宁波等地试开海禁,你去帮勉文(章希华字)把把关,快建几只船队出来,你的织布坊里的布岂不卖得更快些。听说在朝鲜那边,生意很好?”
贾环闻言,不由得意的笑笑,忽听外头单总管道,“内务府总管周志求见。”
水琅命宣进来,周志见贾环就在旁边榻上坐着,心知等闲的事儿圣上也不避讳他,便向水琅禀道,“方才仁郡王府里来报,今早晨寅时二刻,仁…里面那位…过去了。已请仵作验过,乃是酗酒过度致死的。”
水琅不由眉峰一抖,贾环也愣了一下,才听水琅叹了口气,道,“命锦衣府过去看看,速来回禀。”
少时锦衣府的奏报上来,水琅皱眉看了,方命,“着礼部去拟个章程上来。”
因水瑜乃是“秋狄之变”的祸首,天下又众人皆知先皇便是被这两个逆子气死的,礼部官员岂敢给这位再有什么身后的尊荣,最后使尽了脑子,才议定将水瑜保留郡王称号,谥戾郡王,简葬之,朝门、宝顶一概不用,仅留封土、碑亭,墓址选于先皇惠陵下位处,以示请罪。
水琅又下一旨,将水瑜独子出继给一位皇室宗亲,其余仁郡王府中旧人皆没入官府,发卖为奴。
贾府里众人听说了此事,想起在仁郡王府里的宝钗来,不由唏嘘一场,宝玉原还念着与“宝姐姐”往日的情分,倒与黛玉商量着要将人赎出来,孟嬷嬷便笑道,“郡马爷竟也别白费这个功夫为好,薛大姑娘这事不同于外头牙市上的人口,买回来主家开恩,放出去仍是自由之身。她这是谋反罪眷被没入官奴婢,内务府有规矩,官奴婢五十以上者,方可免为庶人。郡马爷如今便是将人买回来,当位主子太太供着,这要让人知道告发了去,连咱们阖府都还要吃挂落儿!”
宝玉不禁唉声跺脚道,“好好儿的一个人,这竟一辈子当奴才不成?!也不知让环儿去求求圣上,能不能开恩一回?”
孟嬷嬷道,“碰上了也只能认命罢了。也不用指望环三爷,谋反大罪向来遇赦不赦,内务府里这样的奴才也多了,也从来没见有放出去的,只能干些最粗重的活儿,能靠近主子们的精细事也不敢用他们。”
宝玉又使了茗烟上外头去打听,却听见说仁郡王府那批奴仆早已发卖完了,转了一圈儿也没打听着宝钗的下落,宝玉无法,也只得作罢。
又不知历几何时,东方泯被点了云贵提督,即将赴任,偏与探春新婚燕尔之际,难舍分离,东方泯便欲携探春一道赴任,三太太只听说云贵乃是穷山恶水之地,忙把探春接回贾府里,哭着拉着她不让去,倒把东方泯在外头急得心焦。
贾环见东方泯只愁得在自己跟前转花儿,正要笑话两句,忽然见跟着杨雄出门办事的墨砚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嚷道,“我的爷,了不得了!!”
墨砚自年后起,便被贾环派给了杨雄,想着是让杨雄好好栽培他一番,又兼最近锦绣阁在北方四处兴建织布坊,因此杨雄带着他在身边指点。
贾环笑道,“好小子,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却听墨砚急道,“哪管得了那么许多?!”说着四下一望,见就只有东方泯在,便将贾环拉到一旁悄声道,“杨爷还在外头,让我悄悄问你一句,他在香港新置了间宅子,哥儿什么时候去逛逛去?”
贾环只觉脑中一懵,半晌才回过神来。
后世的国际大都市香港,在这时候的大青根本连个影子都没有,因此这话乃是他与杨雄私下早定好的暗语,不管谁先说起来,即是让对方无论如何立即藏身远遁的意思。
只是杨雄明知龙四的身份,又知道水琅等闲不会让贾环遭难,如今竟还是发出此种警示,难道是他发现了水琅那边有什么不妥?!
贾环心内惊疑,又不愿相信水琅竟会对自己动手,一时茫然犹豫间,又见贾琏急忙跑进来道,“这可怎么是好?我怎么听说有人在黄河河道里头挖了个白玉石龟出来,龟背上还驼着个碑,碑上刻着‘琅環盛世’四个大字?!民间竟还有支歌谣,唱什么‘琅帝树,環君草,锦绣枝发入云霄!’,你说这不是抄家灭族的混话么?!竟有人附会到锦绣阁上头,又说这里面的環字,指的竟就是环兄弟你,我一听见这话,被唬了个半死,赶紧回来先告诉你知道!”
东方泯在一旁听了,不由吃惊道,“这事儿打听的可应准?怎么我之前连点儿风声都没听见?!”
贾琏道,“怎么不准!我也还觉得奇怪,这话竟像是一夜之间就在京里传开了的,我事先何曾听见呢!看着竟像有人背后搞鬼。”
东方泯皱眉道,“偏是‘琅環盛世’,又跟这歌谣正对着。虽我不是文官儿,也知道云霄时长用为暗指帝宫之意。这样的谶谣史上也不独见,史记陈涉篇就有,昔年秦末时候陈胜吴广要反,便让人在夜里学狐狸叫,又唱‘大楚兴,陈胜王’,果然让陈胜吴广拉起黄巾军谋反了,再有唐代武后称帝,也是在洛阳那里挖了个大佛,传说与武后生的一模一样,民间皆以武后为弥勒佛转世,武后这才称的帝。如今这一出,果然十分险恶……”
他另有心提醒贾环,倘或朝中众口一词,只怕水琅再怎么爱才,也不得不痛下手段,况且三人成虎的事多了,万一君心生疑,贾环只怕便要保不住,因此转念一想,又道,“你且小心在家里躲着,我立即去找子谦合计合计!”
贾环此时觉得心里已经木了,只道,“我小心管什么用,不过得去说个清楚。”
东方泯犹豫一下,道,“正是,此事须得先在圣上面前分证明白才行!”
墨砚急得拦着说,“杨大哥说的,先去他那里看看!!”
贾环心知杨雄在外头必定皆已安排周到,只是当初设想虽好,如今他却赌了一口气在心里,觉得若不当面向那人问清楚,只怕心内煎熬,比死还难受。因此叫了马来,直奔御书房去了。
一时进了东暖阁里,贾环早看见水琅手里上拿的是蓝封皮密折子,便也不说话,只是望着水琅。
水琅见他脸上是少有的倔强之色,另又带了几分苍白,倒教人看着不忍,忙过去将人搂在怀里,温声道,“你不用怕,总有我在这里。”
贾环道,“我就问你一件事,那石王八和劳什子的歌谣,是不是你搞的鬼?!你若嫌我和锦绣阁碍眼,明白告诉我一句,我难道敢跟你这位皇帝打擂不成?!”只他虽说得冷淡,到底心里气苦,浑身都微微发颤。
水琅不禁亲亲他道,“不许胡说!再等些日子你就明白了,如今仍陪我住在永昌殿里,这些日子咱们都忙,倒好些时候没在一块儿。”
贾环见他神色坦荡,实不像是要从背后下毒手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