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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东府、亲戚、族人、朋友登门道贺,府里摆酒招待,乱哄哄的好一阵。今年府里算是热闹的一年。
今年秋天就是乡试,后年有会试,若是能够一口气通过,真的可以让我省了钻研狗屁八股的功夫。乡试还好,会试很难。看夫子平日里提到时的神情就知道了。所以还是得耐着性子来。
现在我十五岁,按照实岁,是十四岁。这几年我个子长了不少,正值青春期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加上我常年坚持大运动量的锻炼,和得自父亲的遗传,身高比同龄人高一些,大约有五尺五寸。身形也不单薄,肌肉开始长出来,力气大了不少。
不看脸的话,已经像个大人了。其实已经是个大人了,有天夜里梦到了前世的场景,然后小腹一片湿粘,亵衣需要换洗。第二天我烦闷了一整天,因为梦到的事情是我一直避免回忆的,那些让我恶心。
贾蔷长的不多,还是个孩子的模样,他对我的个头很是羡慕,所以最近这两年练武很是勤奋。个头没长学问倒是长了不少,夫子还是那么宠他,能不宠他吗,十二岁的秀才,哼!
府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父亲没有再娶,只让留在府里的两个妾帮祖母打理内务。去年祖母和我提过,我也大了,该说亲了,过了孝期就给我定亲娶媳妇。我以尚要科举为名,给暂时推了。
姑姑私下劝我说,我祖母年纪大了,我父亲决定不再娶,姨娘当家又不是个事儿,我赶紧娶个孙媳妇来主持中馈才是孝顺。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早知道我就不推辞了,倒连累祖母多劳累一年。可要我主动再提起此事,总觉得有些放不开。
这日央了祖母,合家去京郊的山居住一段。祖母向来顺着我,自然满口答应。父亲也点了头。夫子姑父和贾蔷知道了,也很兴奋。山居,那可是个好地方。
第六章
山居离京城不远,坐马车不到两个时辰,离官道很近,往来方便。这块土地,只有八十亩,还是坡地,平日里收成不好。当年我说服祖母修个园子,翻看家里田契时挑中了这里。祖母母亲对我宠溺太过,就由了我来折腾。
山居里种的大多是果树,凡是适合这里气候的各种果树,每样都种上一片。各个小院里,也没种什么紫藤之类,而是葡萄。看花事小,能收果子事大,干鲜果子大小也是收益。
这个实用节俭的想法在这个园子里被我贯彻到底。路边的花木,攀援的藤蔓,除了香料就是药材。总而言之,那种华而不实的花木,我是不待见。谁想种,就在分到的自己的小院里,自己种。
除了顺着院墙建的一些下人房外,山居里零散分布着八个极小的院子,有原木搭建的木屋、有竹排间夯土而成的竹屋,有石头垒成的两层碉楼,有土墙茅顶的草舍,有青砖红瓦的瓦房,有白墙青瓦的民居。都是三间正房,外加连着浴室的厨房,和干净方便的、最最重要的厕所。
屋子里的家具或是竹制,或是梧桐木杨木等这些最常见最便宜的柴木做成,不雕花,不描金,不镶嵌,不画纹,只涂上清漆,露出原木色。摆设也多是竹制的花瓶笔筒什么的,金银玉器一概没有。贾蔷戏言道,山居不怕偷。这话不假,因为没有值钱的东西。
睡的好不好,与床是什么材料做的,有关么?坐的舒服不舒服,与椅子是什么材料做的,有关么?府里的家具陈设那么值钱,为的是不掉了身份。这里又没有外人来,何必装那个幌子?再说,弄得富丽堂皇豪华奢侈的,还是山居么?
土地原本就是自家的,加上家具陈设都所费不多,整个山居建起来,比起别人家动辄几万几十万来说,花费算是很少的,满打满算也只用了五千两。其中厨房浴室厕所的排水排污瓷管,花了大价钱去定做,另外花钱多的地方就是荷塘了。
对于别的什么,祖母母亲父亲都由着我胡闹,只对我要挖荷塘一事,齐声反对。他们说,当年我落水之后,恨不得把府里的荷塘给填了,决不答应让我再建一个。我摸摸鼻子,好吧,我这是自找的。最后,我提出了改良方案,又经过几次修改,他们才勉强同意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荷塘只挖两尺半深,夯实,再用砖头石板打个硬底,上面铺上一尺土,最后放进一尺深的水。这样就算掉进去,哪怕陷进泥里,总共才两尺。安全是安全了,藕也能种,花也能赏,可钱也花狠了。砖头石板多是房屋围墙剩下的废料还不多费钱,可那个人工吧,就不能说了。但是家里三尊大佛都觉得这钱花到了刀刃上,值。我也只好捏着鼻子假装没有浪费这笔银子了。
自从山居建好后,全家每年都要来住上几次。夫子和师母,姑父姑姑和孩子,当然要一起来。
春天各种果树赶着趟的轮番开花,踏青赏花放纸鸢。夏日绿树浓荫瓜果正好,避暑赏荷吃莲蓬。秋日果实累累尝鲜吃果,顺便帮忙收收果子。没有府里繁杂琐碎的事,没了不得不应付的人情,颇是轻松的好地方。特别是这几年果树越长越大,景色更好,来的更是频繁。
我更喜欢这里的卫浴,我实在是受够了臭烘烘的马桶和极不方便的浴桶,尤其在用了这里仿现代的卫浴之后。我想他们也很喜欢这种干净和便利。祖母说了几次要在府里也建个浴室,姑父和夫子问了我几次卫浴的构造。或许,可以向父亲提议,开个专门经营的店铺?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出这个风头可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每当我来到这里,就假装没有未来的困扰,假装自己还是个孩子,每天痛痛快快的陪着贾蔷玩上一会儿。在我心里,这里是我能暂时放下心中大石,可得片刻逍遥的世外桃源。
刚刚去过母亲的院子,心里一片感伤,母亲在山居建好后只来过两次,后来身体就不行了。院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已经物是人非。我躺在摇椅上闭着眼晒太阳,慢慢平复心情。
“哥哥,去抓虾吧!”贾蔷跑了来。一身短打扮,头发乱的一塌糊涂,还光脚塔拉着布鞋。这就是十二岁的秀才、夫子眼中的美玉良才啊。我心里摇头叹气。看着他的笑脸,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好,去。”
荷塘里的水引自外面的山溪。溪水先被引到山居的最高处,然后让水蜿蜒而下,灌溉果树,最后溪水流进荷塘,再从荷塘流出,重新回到山溪里。
要想抓虾,不必出山居,在溪水进园的地方设个网,就能抓到。先去寻一块纱当做网子,再找两个竹筒装虾,就齐活。
夕阳满天,飞鸟啾鸣,光着脚站在水里,身上湿了大半,捉了半天,也只有小虾两三只。本来就是陪着贾蔷来耍,虽然浪费了时间,心情却是轻松无比。类似的嬉戏,是我从前从来不敢想的快乐。
“哥哥,你怎么了?”
“没有,只是觉得来抓虾,真好。”我笑着揉揉他的头,他的头发更乱了。
“哥哥觉得好,那我们明天再来。”
“好,再来。”
当然,在我预料之中,回去之后祖母好一顿唠叨,尤其担心我和贾蔷湿了衣服受凉,第二天的抓虾自然也泡了汤。
祖母其实是赞成我去玩耍嬉戏的,只要我安全。祖母告诉我,夫子和姑父都对她说,我把自己逼的太紧,出去玩玩放松心情,对身体好。对祖母来说,我的身体我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自然把两位老师的话记在了心里。
贾蔷有些沮丧,不过当我偷偷告诉他,第二天带他去去烤地瓜玉米吃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下子变得贼亮贼亮的。他真的还有一颗赤子之心啊。
乡试要考四书五经、策问和诗赋,我现在专攻诗赋,这是我的弱项。贾蔷恰恰相反,才思敏捷常有惊人之句。夫子说他心底纯透,才能常有所感、多有所发,所以能写出好诗。
我心里嘀咕半天,夫子这是说我心底不纯透,冷淡疏离,所以做不出好诗喽?好像也没说错。我的心很小,除了家人老师就没别人,对这个世界也是在冷眼旁观,并没有真正的融入;我心底也确实污糟,经历过不好的事,很难有什么触动我;没有所感自然没有好诗。
夫子真是厉害呀,我不禁叹息。
山居虽好,但不能久待,府里还有很多事。几天后我们又回到城里。
又过了几天,贾大慎来回禀铺子的事,贾蔷跟着旁听。
等贾大慎走了,贾蔷脸上满满写着“出去玩吧,哥哥”,他明显是动了出去的心思,黑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我向来拿贾蔷没法子,只有点头,“出去玩会儿。去换靴子。”我俩出门从来都是穿藏着匕首的靴子,不穿布鞋,为的是打架方便,还有匕首防身。
贾大慎是我的一个陪读,现在正经营一点小买卖,买卖虽小,却是他自己一手打理。
当年培养的十二个陪练和十二个陪读,都比我大一点,去年已经全出了师。我和贾蔷一人一半分了,分别按照地支和生肖的谐音给他们取了名字。
我这边孜、筹、印、峁、尘、嗣是陪练,悟、维、慎、佑、煦、海是陪读。贾蔷那边舒、纽、斛、图、隆、舍是陪练,码、扬、厚、吉、构、贮是陪读。
陪练都去了铺子历练,跟着铺子里的管事进货,走南闯北,长长见识,磨磨性子,练练胆子,学学本事。最好中馈女红杀人放火下毒疗伤都会,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全懂,将来能成为我和贾蔷的全能跟班长随。
陪读结束了读书识字之后,先跟着账房学,又当了一段时间小伙计,去年算出师。给了他们每人五十两银子,让他们自己自行做买卖去。贾大慎年长细心,算是个头,他就是来说说各人经营情况的。
真是没有白费我一番心思,他们都很不错。不过我最近也挺头疼,平均十六七岁的二十四个半大小伙子,齐刷刷的到了成家的年龄,可真是够要命的。
好在府里丫环也多,到了年龄该出府的一大批。别的不说,从我出了孝期之后在我面前扭捏作态的颇有几个。也是,我的确大了,祖母都要给我放个屋里人了。
乡试过去就把这批小子的婚事给操办了。那些不安分丫环的全赶出去,不让她们嫁给这些心腹,以免将来多生事端。
古色古香的店铺牌匾在两边,干净平整的青石路在脚下,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我紧紧抓着贾蔷的手,慢慢的逛着。
好一派盛世繁华之象,只是这是农业帝国的繁华。等到西方工业革命后,这个国家有怎样的遭遇,从异世而来的我,真是再清楚不过。百年的伤痛啊。
靠,老子怎么忧国忧民起来了?老子什么时候这么伟大了?这是书里的世界,想来不会那样吧?
可不知怎么想到祖父父亲那两张和我上一辈子祖父父亲一模一样、连细小之处也分毫不差的脸,心里总觉得不大对。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认真活下去才是正经。
卖板栗的,卖红薯的,卖风车的,卖风筝的,做泥人的等等摊子被贾蔷逛过、两人手里拿满东西之后,我们到了府里的绸缎铺子。松开手,擦擦头上的汗,跟着这猴子逛街比练武还累。
到了后堂,我坐在一边喝茶。贾蔷开口把生意的状况问了一遍,问的掌柜直擦汗。我赶紧带着贾蔷走了,把掌柜的问的递了辞呈就糟了。这几年,铺子田庄的日常事务大半都是我做主的,贾蔷在一旁旁听出主意。只有大事父亲才在一旁指点一二。我知道这个掌柜的灵活略欠,但是个靠得住的。被贾蔷给问跑了,还得再找人。
走到半路,贾蔷说,“哥哥,我累了。”
我无语。这小子练武一个时辰都不用歇,也没听他说过累,走这么点路就累了?他又不是我,逛街的时候还得费心劳神的看着皮猴子弟弟。
分明是赖皮想让我背着,就像他小时候那样。可他已经十二岁了,都中了秀才了,怎么还、还撒娇?看来是我教导失败。
他是我惯出来的,我自作自受还不行吗?
我蹲下,“上来。”
他一下子跳上来,幸好这小子这几年没怎么长,没多沉,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背得动。
背起他慢悠悠的走回家。
第七章
即便是像我这样遇事就躲的人,有些事也是不容易躲不过去的。比如说,一同中了秀才的生员再三前来邀约去知味楼会文,我也只好带着贾蔷赴约。
这几个生员与我们并无深交,怎么会这么好心,巴巴的把我们这两个少年带出来会文?而且还是再三相邀?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我向来都以最阴暗的心思来猜度旁人,所以不妨先以小人之心试探防范一二。
于是,我和贾蔷扮作去长见识的少年,换上半旧布衣,没戴秀才头巾,没穿锦衣华服。一身